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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2025-04-15  作者:剑虹  来源:剑虹作品集  点击:

  和尚一听要他受“分筋错骨”之苦,不由脸色微变,敢情深知“分筋错骨”之苦,十分难受,但却口头要强,说道:“小子,佛爷西域密宗一派,法号归元,和那北天山玄玄教并无仇隙,却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萧明睁目喝问道:“何人托你?”
  归元和尚双眼一瞪道:“小子!你定要追根究底么?佛爷就是不说!”
  萧明瞋目喝道:“那怕你不说!”
  跨步而前,五指一骈,便待出手对付和尚施展“分筋错骨”之法,乾坤一掌摇手止住道:“萧老弟,由他去吧!别人之事,管它作甚,依老朽猜想,托他之人,准是!……”
  话到此处,瞥了和尚一眼道:“萧老弟且听老朽一言,解开穴道,让他走吧!”
  乾坤一掌如此一说,萧明也不便执拗,顺势挥掌一拍,和尚穴道立解!
  爬起来扑扑袈娑上的尘土,拾起浑铁禅杖,双眼轮回一扫,最后注定萧明,嘿嘿冷笑道:“小子果然还算有胆,但佛爷绝不承情,三月之后,找你算账!”
  话完,红光一闪,穿入林中而没!
  归元和尚一走,萧明面向乾坤一掌问道:“这秃驴真是有点邪门,居然刀剑不入,前辈是看出了什么蹊跷,才提醒在下用‘多罗指’?”
  乾坤一掌微微一笑道:“那有什么邪门,只不过是‘金钟罩’和‘铁布衫’一类的横练功夫。萧老弟大概一时不曾想到,这种功夫练成,寻常刀剑难伤,老朽的这套‘多罗指’,正是这类功夫的克星!”
  “金钟罩”和“铁布衫”功夫,萧明自然听人说过,果然一时不曾想到,起先还怀疑和尚身上御有能避刀剑的软甲之类,及至第二次出手,一招“神光离合”,斩在和尚天灵盖上,也未损得分毫之时,才知把事料错,此时乾坤一掌一语道破是“金钟罩”和“铁布衫”一类的功夫,萧明不由跳起来道:“在下一时糊涂,还以为他有甚邪术,否则,秃驴早没命了!”
  原来“金钟罩”和“铁布衫”一类的功夫,虽然能练得浑身坚逾精钢,但脐眼以下,依然是致命之伤,无法练成!
  乾坤一掌正色说道:“密宗一派,在西域一带,势力极大,教下之徒,甚少来至中土,这归元僧突然在这天狼峰下现身,老朽猜测可能是被那钟老怪和罗刹玉扇毕纤云勾引而来,萧老弟本身既无所损,何必结怨于人!”
  显然乾坤一掌,只认中原武林大仇,是白驼山的九毒老魔,不愿另树强敌。萧明表面默默点头,心中却另有打算,半晌,话题一转,把遇到知机子沈一鹤之事,说了一遍。
  乾坤一掌摇头说道:“这位松云居士,老朽不知,萧老弟意欲如何?”
  东门婉儿柳眉一掀,插言道:“王屋山就在阳城东南,离此不远,我们何不就近一访,纵令那知机子沈一鹤敢弄什么玄虚,我们只要谨慎行事,难道真会落他圈套?”
  萧明剑眉双挑,昻头说道:“姊姊说得对!我们这就去王屋山一行,究要看看那位松云居士是怎么的仙风道骨,世外高人!”
  乾坤一掌对萧明等三人决定前往王屋山之事,也无话可说,因他过了四十年幽囚岁月,对于这位松云居士能解得图签之学的事,实在一无所悉!
  此时曙光已起,晓色云开,乾坤一掌因须在天狼山头那座石室以内,参硏“九毒奇经”下册,并采集练制一些应用药物,决心要报复九毒老魔四十年幽囚之恨,只好别了萧明等三人,自行登山而去。
  临别特嘱萧明遇事小心!
  王屋山位于阳城之南,蜿蜒垣曲县境,山有三重,其形如屋,相传为轩辕访道处,东有日精峰,那知机子沈一鹤所说的望仙谷,就位于日精峰下。
  萧明等三人兼程而驰,第三天午牌时分,已到地头。
  三人来到望仙谷口,展望谷中,但见一片芳草如茵,杂花生树,峭壁环护之下,薛萝倒挂,叠翠拥黛,果然灵山仙境,幽清已极!
  三人方待举步入谷,蓦听谷侧一派松林深处,有人扬声作歌,词不可辨!
  但歌意高古,发人幽思,三人竟被这歌声所感,驻足谛听。
  歌声狂放高古,虽然歌词难辨,但意境甚高,萧明暗自寻思:“难道知机子沈一鹤果真一片真心诚意,这望仙谷中的确栖隐着一位绝世高人不成?”
  想到此时,回头向东门婉儿和桑芸儿道:“这作歌的莫非就是谷中主人松云居士?我们既然赶到地头,还在此处呆立则甚?不如寻去看看!”
  话完,当先起步,率二女穿林而入。
  林木幽深,松风习习,三人才一穿入林中,歌声已辍,但觉余音袅袅,回荡林头树梢,半晌方息!
  三人寻至歌声发源之所,远远便见一人黄袍皂履,头戴九梁道冠,发已花白,从两鬓飘垂而下,掩浮耳际,此时正斜倚松干,背向而立。
  三人踏着枯黄落叶,履声沙沙,那人竟似浑然未觉,萧明目注那人背影,暗自忖道:“难道他是个聋子不成?如此矫情作态,要小心留意!”
  一念方了,那人已缓缓转过脸来,但觉面如黄蜡,眉宇之间,也看不出半点飘逸之气,此时目光向三人轮回一扫,最后落在萧明身上,嘴角以上勉强挂出一丝笑意,用一种微带沙哑的声音,问道:“三位雅兴不浅,莫非来王屋游山?”
  萧明俊目中英光一闪,不理那人问话,却自反问道:“尊驾可是松云居士?”
  那人目注萧明,微微一怔,接着摇头笑道:“不!贫道玄云,与松云居士为友,四海浪迹,萍踪偶至,顺道到此一访,三位找松云居士何事,莫非问难质疑,以及休咎祸福?”
  萧明自决定要一探这王屋山望仙谷,早就打定主意,在未摸清松云居士底细以前,绝不轻易显露怀中的一幅“骊龙剑”藏宝之图,任那人问到此时,萧明略一沉吟,随声支吾道:“慕名求见!”
  那玄云老道微微一笑道:“我那松云老友在这王屋山中,养璞修真,平素不与江湖俗士交往,但三位又自不同,凭两位姑娘和尊兄,风华器宇,回异凡流,贫道一见便知,准是巾帼奇英,武林俊秀,松云老友闻悉之下,定必扫径以迎,贫道这就带路,领三位下谷如何呢?”
  萧明本就对这次王屋之行,有些疑心,千万难信知机子沈一鹤会以德报怨,不计较削掉一耳之恨,初见这位玄云老道,更是疑念愈炽,认定必有诡谋,此时经这老道奉承了几句,反而弄得满头玄雾,虚实难测!
  但他毕竟聪明绝顶之人,立刻想到自己三人方一奔到谷口之时,这道人便无巧不巧,在林中作歌,好像有意把自己三人引了前来,而又背向倚松而立,原意是想要自己先发话请教,却因自己忍住不先开腔,只在那些枯黄落叶之上,加重履声,这才逼得他不能再装糊涂,只好转过脸来,像这份做作,其中岂能没有文章?
  如此一想之后,暗道:“好吧!我就看你这贼道怎样对付于我?”
  但表面却不动声色,连连逊谢说道:“鄙人谫陋之士,道长过奖了,如蒙引介高人,那就有劳大驾!”
  玄云老道大笑说道:“尊兄别谦!贫道虽不敢夸说慧眼识人,但特出奇能之士,就再藏锋不露,韬光养晦,也休想逃过贫道这双眼睛,尊兄不仅身怀奇能,而且还有奇遇,我这就代松云老友,恭迎侠驾了。”
  话完,双手一摆,转头领路。
  话中一句“不仅身怀奇能,而且还有奇遇!”这“奇遇”是指的什么?萧明不禁心中一动,暗忖:“好家伙!你是指‘骊龙剑’藏宝之图么?就看沈知机找到你这老贼道,又奈萧某怎样?”
  松林尽处,是条石径小路,蜿蜒通到谷中,老道黄袍飘展,走在最先,萧明和东门婉儿以及桑芸儿跟行在后,萧明乘机回头,使了一个眼色。
  二女玲珑剔透,早已看出蹊跷,三人目光一接,相视微微一笑,各自提神戒备!
  老道两袖飘风,拾级而下,不疾不徐,但步履沉健,显示出功力不弱。
  莫约盏茶时光,已到谷中,萧明放眼看去,谷形如同葫芦,谷口偪仄,另一端却并无通路,但见丹崖流翠,绝壁千寻,形势险要之极!
  奇怪的是谷中未见半间房舍,和茅茨草庐之属,惟峭壁近处,怪石罗列,间以丛丛修竹,落眼像是经过人工整修,并非出自天然。
  萧明疑念又生,问道:“道长!这谷中怎的没有房舍,难道松云居士反璞归真,幕天席地?”
  玄云老道回头一笑,也许他自未留神,嘴角是笑,目光中却凶光一闪,萧明瞧在眼里,登时心头一沉!
  但见老道笑过之后,顺手一指,已自发话道:“望仙谷中,别有洞天,就在那片乱石丛竹之后,崖壁以下,便是松云老友云栖之所!”
  萧明本待把话揭穿,问他受知机子沈一鹤之托,想要怎样对付自己,老道说崖壁下别有洞天,不由怒火一遏,傲气又动,心想:“管你龙潭虎穴,既来了,就索性看个水落石出吧!”
  但嘴里却一声冷哼道:“好!那就快走!”
  他这声冷哼,无异告诉了老道说:“贼道!你的机锋已露!”
  就在他冷哼声中,老道身形微微一抖,显然已觉出不对,用了半声干咳,举头一看日色,讪搭说道:“松云老友大概此刻行功入定已毕,他还不知谷中来了嘉宾呢!”
  话完,步下加速,摆动两只黄袍大袖,向对面崖畔那片怪石丛竹之间奔去。
  萧明虽认准了老道用意不善,却仗绝学在身,亳不在意,连东门婉儿和桑芸儿,也只以为贼老道必是把自己三人引到一处,另有厉害人物现身,因此各人虽已警觉提高,也只是功行周身,紧握兵刄,准备着一场厮拚!
  再也没想到知机子沈一鹤,既然胸怀鬼胎,设计把自己等三人诱来这王屋山中,那里是准备凭武功技艺,硬砍硬杀?
  就在这一疏忽,两位巾帼女侠,和一支武林奇葩,今天在这望仙谷之中,几蹈杀身之祸!
  三人跟踪前奔,霎眼便到那片怪石丛竹以内,内有小径,纵横交错,门户俨然,桑芸儿毕竟天生灵慧,蓦地“啊”了一声道:“不对!这些石竹有点古怪!”
  话虽说破,但发觉已迟,话声未了,前面玄云老道忽然震天一声大笑,笑声中黄影电飘,人已转入一座虬蹲怪石之后!
  就在桑芸儿一声“不对”,萧明纵目一扫之下,也觉事有蹊跷,贼老道笑声方起,寒灵剑振腕划出一道精虹,相距五步远近,觑定老贼道后心,纵身飞刺而出。
  但毕竟迟了一步,剑光起处,蓦见当空日色一黯,眼前景物全非,登时石走砂飞,四面金戈铁马之声,盖天动地而来。
  三人相拥一起,不禁大惊失色!
  渐渐日色阴晦,昏暗无光,无边幻象,纷来杳至,隐隐鬼哭神嚎,凄厉惨切,忽又飓风破舟,骇浪卷岳,令人心颤神摇,森然震怖!
  萧明和东门婉儿,究竟定力较强,两人屏息凝神,仗剑背向而立,虽心知幻象不见得真能伤人,却怕有实物来袭,桑芸儿则早已瑟缩一团,惊悸得花容惨变,蜷伏在萧明和东门婉儿脚下,娇躯不住颤栗!
  萧明强抑心神,侧脸问道:“东门姊姊!想不到真被这贼道所算,姊姊神尼前辈高足,可能辨出这些丛竹怪石,是否按八卦九宫部位布设而成?”
  东门婉儿还未答话,阵外传来玄云恶道一阵震耳狂笑,笑声倏长,显然得意之极,笑完之后,扬声大叫道:“姓萧的小子!快把那‘骊龙剑’藏宝之图,和那根‘金漆紫籐杖’一并扔下,道爷也许能一念兴仁,施点恻隐之心,教你等三人落个全尸,如敢牙缝里露出半个‘不’字,哼哼!我这里要放毒蛇入阵,教你等身膏蛇吻!”
  话完,又是一阵狂笑。
  东门婉儿急向萧明道:“这阵我未看清,如按八卦九宫,生门在南,你快把芸妹挈住,我们闯闯看!”
  萧明如言左臂一探,挈起桑芸儿,右手仗剑,东门婉儿当先开路,向正南闯去。
  这石竹之阵,竟然厉害得紧,东门婉儿方一举步,幻象便生,宛如风雨骤作,巨雷震海,惊沙扑面,所有怪石,尽化狰狞巨兽,狂吼当道,丛丛修竹,齐变戟剑刀矛,迎面飞刺,莫想能移动分毫。
  就在此时,又听阵外狞声笑道:“你们别作梦,居然想闯出道爷的‘五方慑魂阵’。还不快把‘骊龙剑’藏宝之图,和那根‘金漆紫籐杖’扔下,否则,毒蛇立至,把你们血肉吸尽之后,连皮带骨,一齐裹入蛇腹!”
  萧明和东门婉儿一听,阵名“五方慑魂”,显然不是按八卦九宫,要想平安闯出,料非易事!
  萧明对于任何之事,向来不存得失之心,惟有这幅“骊龙剑”藏宝之图,因获自“九毒仙人”之时,曾许了她一颗“玉露朱丹”,如今剑未取得,却先失去了藏宝之图,将来去向“雪山之神”求取颗“玉露朱丹”之时,如何启齿?
  而且,自己宁为玉碎,岂可在被人迫胁之下,贪生怕死,将来传为笑柄?何况,要是无法闯出此阵,就交出“骊龙剑”藏宝之图,和“金漆紫籐杖”,这老贼道也未必肯放了自己三人。
  想到此时,又向东门婉儿道:“东门姊姊!我们既不识此阵,闯出怕是不易,如今只有以静制动,不变应万变,守住再说。”
  东门婉儿道:“也只好如此,我们各注意一面,把芸妹妹护在中间,贼道说要放毒蛇入阵,这点倒很难办!”
  桑芸儿一阵惊悸过后,此时已渐渐恢复镇定,夹在两人中间,持剑而立。
  阵外贼老道玄云,又一声叱道:“怎么,难道想把那一图一杖,带向黄泉路上而去?看来是甘心情愿作道爷的蛇口美食了,好!道爷这就放蛇!”
  阵中天光昏暗,但五尺远近,尚可辨物,就在恶道话落不久,陡觉一股奇臭腥风扑面涌到,中人欲呕!
  东门婉儿急道:“蛇来了!”
  话音未落,四周一片悉悉嗦嗦之声,已发现好几条扁头巨蛇,昻首吐信而到。
  萧明和东门婉儿心头一震,各据一面,银虹疾展,剑光起处,蛇群稍稍避易,但这些蛇,像是经过训练,剑光微敛,又纷纷拥到,渐渐愈集愈多,一条条蛇目烱烱,作势欲噬!
  萧明觑得亲切,蓦地剑光一撩,照定袭向近身,一条碗口粗细的诡头,搂头一剑!
  那知那蛇灵捷非常,蛇头微偏,便已避开一剑,而两侧已有五六个蛇头,向萧明张口噬到。
  萧明一剑落空,心头一寒,蓦地剑势疾转,精芒闪处,剑花错落,总算把几颗狰狞蛇头,迫退数尺!
  就在此时,阵外响起一片呜呜之声,那些蛇群如闻号令,登时万头攒动,一齐逼进,竟然再也不怕萧明和东门婉儿的手中宝剑,张口狂噬而到。
  两人顾左失右,虽然斩断了几颗蛇头,依然无济于事,连那股腥味,也已无法忍受,桑芸儿又复晕厥过去。
  萧明挥剑狂舞,心胆俱裂,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灵珠一朗,陡想起在绝魂岭上,初遇玉姬仙子之事,也是被蛇群所困,终于七海神丐前辈及时赶到相救!
  脑中电转,蓦地叫道:“东门姊姊,快把那‘蛇神旗’取出一试!”
  此话一提,东门婉儿疾忙探手怀中,手握旗柄,“唰”的一声,疾展而出,又复高举过顶,晃了几晃!
  说也奇怪,这面“蛇神旗”一现,群蛇像是害怕已极,争先恐后,掉头就逃,那怕阵外呜呜之声,愈来愈急,刹那间已逃得一条不剩。
  虽然解得蛇群之围,两人已是精疲力竭,方待坐下调息片刻,阵外老贼道叱咤之声又起:“好哇!居然制得道爷千条毒蛇,看你们可有法破得道爷这‘五方慑魂阵’?道爷少陪了,先去憇息一会,耐着性子等上个十天半月,待你们生生倒毙,哈哈!‘骊龙剑’藏宝之图,和‘金漆紫藤杖’,哈哈……”
  一阵哈哈之声,人去渐远!
  萧明和东门婉儿方喜把蛇群驱走,听恶道如此一说,又是心头一沉。
  慢说三人身边所带干粮已经不多,就算能维持十天半月,又那里去找饮水?何况恶道虽口说十天半月,不等到自己三人倒毙地上,岂肯轻易解阵?
  萧明默默忖度,此时阵外最多未牌时光,正好红日满谷,而阵内只见暗暗幽光,阴风惨惨,凭几堆顽石,和几丛翠竹,居然有如此魔力,而且眼看要把自己三人,生生困毙!
  想到此时,忽又转向东门婉儿道:“东门姊姊!我们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不如将息一阵之后,再闯它一闯如何?”
  东门婉儿蹙眉说道:“只好如此,不过看来无望!”
  萧明心头一凉道:“姊姊既然觉得无望,那又何必白耗精力?……”
  蓦地咬牙恨道:“沈知机!萧爷要出得此阵,不把你剥皮熬油,此恨难消!”
  这时阵内阵外,一片寂然,贼老道显然对这“五方慑魂阵”,自信萧明等三人无法脱逃,自顾走了,只待萧明等奄奄垂毙,再无反抗之力时,轻而易举取得“骊龙剑”藏宝之图,和“金漆紫籐杖”!
  桑芸儿一阵晕眩之后,也已缓缓醒转过来,三人席地而坐,萧明经过一阵调息之后,忽然跳起来说道:“东门姊姊!妳和芸妹妹,暂时别动,让我独个儿闯闯看,只要我能出得此阵,还怕此阵不破?”
  他因不甘作这望仙谷中冤鬼,百计求生,其实,如果不解此阵奥妙,要想凭空破阵,那里能够?
  但他说做就做,未待东门婉儿回话,寒灵剑光华一绕,腾身而起,也不辨方向部位,迎面闯去。
  这阵果然奇幻绝妙,就在脚尖一点地面,跨出未及半步,就像有人按了机钮一般,幽光中宛如有堵石墙,迎面飞到。
  照说幻象应该未具实质,但是任凭萧明不顾石墙挡路,腾挪纵跳,依然是起落都在原地!
  不禁废然一叹道:“完了!”
  随着这声“完了”,忽听阵外语音娇脆,“啊”了一声道:“姊姊妳看!那不是萧……还有两个……”
  显然,从阵外看来,必定是丛竹怪石,历历在目,没有丝毫异样,一入阵内,各种幻象便生,萧明突闻阵外人语,不由愕然一惊,暗忖:“这分明是个女的声音,怎会识我?”
  方自心头惙怙,又听另一个娇声说道:“不错!果然是他,但这事太奇,是谁在这望仙谷中布设‘五行迷魂阵’,莫非图谋……。”
  先一个娇声道:“姊姊!妳说这是‘五行迷魂阵’?”
  另一个道:“怎么不是!他不是颠倒了些花样,故弄玄虚来惑人眼目,妳只拔去东南角上那丛竹枝,此阵立破!”
  先一个略一沉吟,霍然说道:“姊姊!对!我也看出来了,的确是‘五行迷魂阵’,小妹这就破阵救人了。”
  蓦听衣带飘风,“咔嚓”连响,传来利器削竹之声,全阵震动!
  萧明霍然悟道:“这两个女的,莫非是燕云二乔?既肯相救自己……。”
  想起初次在那万愁谷附近遇上燕云二乔之时,自己那份豪情壮概,今天反而落得要人家相救,不由脸上一热。
  但猜想未了,蓦觉眼前一亮,无边黑暗,一齐收敛,翘首四顾,阳光满谷,迷阵已破。
  阵外并肩站着两个弓鞋劲装,外罩玄色披风的青纱蒙面女郎,正是燕云二乔!
  三人腾身出阵,萧明面向二乔,拱手作礼道:“萧某一时疏忽,被一个玄云贼道两算,陷身绝阵,自分坐以待毙,乃荷贤姊妹见援,此德必报……”
  蓦地睁目四扫,问道:“贤姊妹未见过贼道?”
  大乔乔凤道:“愚姊妹偶游王屋,准备一览日精,月华两峰之胜,适才道经谷口,发现这谷中景色极佳,但却阒无人迹,至此才见萧君,未发现什么老道!”
  萧明轩眉说道:“不错!贼道认为萧某等三人,已成瓮中之鼈,网中之鱼,插翅难飞,故用不着守候,看来这谷中必另有藏身之处,贤姊妹少候,待萧某一搜!”
  话完,腾身向那崖脚之处寻去。
  东门婉儿和桑芸儿,自然不放心他单身涉险,紧随着连翩而起,那二乔姊妹,也一齐跟上。
  崖脚石径蜿蜒,才可通入,两侧龙吟细细,芳草夹道,转过岩石一角,绿萝掩盖之下,果有一座石洞,洞上横题四字:“松云别府。”
  萧明微微一愕暗忖:“莫非这望仙谷中,真有个松云居士不成?”
  刚刚跨步走近洞口,蓦见洞内黄影一飘,一股凌厉掌风劈空打到,随着一声喝叱:“真有此奇事,竟然闯出了道爷‘五方慑魂阵’?那就掌下纳命!”
  萧明微沾风梢,觉出掌风以内,带着一股阴寒劲气,怕又遇上邪门,不敢硬接,方自滑步一闪,但见眼前黄影一晃,挨身一掠而过。
  萧明回头叱道:“贼道!那里逃!敢计算萧爷,要逃,得先留下项上人头。”
  寒灵剑精芒四处,人如电泻,纵身追至。
  东门婉儿和桑芸儿原本走在萧明身后一段,此时正好迎面截住,一见老贼道窜到,娇叱声中,双剑齐出。
  老道显然功力不济,连二女也不敢招惹,但却装做成一派气势汹汹之相,厉声叱道:“凭妳们两个妞儿,莫非找死!”
  掌扬处,身形骤起,但却用脚尖一点崖壁,想从崖壁相反的反向,那些乱石之间,横掠而出。
  相距不过五步,东门婉儿何等身手,心灵身巧,剑发如风,恶道身形微翻,剑锋已到,但见血光一冒,铁剑直贯肩胛,“哎哟”一声,翻落尘埃!
  恶道身被巨创,自知难免一死,面向东门婉儿,惨然一笑道:“妞儿!先说说何人门下?”
  东门婉儿眉黛双挑,叱道:“贼道!你此问何意?你以为栽在姑娘手里太冤么?姑娘青城山夕照庵中弟子!”
  一听青城山夕照庵中弟子,老道微微一抖,半晌,目注东门婉儿,摇头一叹道:“想不到妳有如此来头,竟是那青城山老尼门下,我……”
  蓦地双瞳中凶光一闪,问道:“是妳破了我那‘五方慑魂阵’?”
  东门婉儿方一摇头,燕云二乔已随后转过岩石而来。
  玄云老道一眼瞥见燕云二乔,突然“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东门婉儿瞧在眼里,暗忖:“这贼老道莫非识得这燕云二乔?”
  但只暗暗注意二乔有何表示,不向老道追问。
  萧明早是满腔怒火,剑眉笼煞,剑锋直指老道咽喉,沉声叱道:“贼道!那沈知机何在?”
  老道摇头表示不知。
  萧明瞋目喝道:“老贼,死到临头,你还敢不说实话,你利用那迷阵对付萧爷,难道不是那知机子沈一鹤勾结于你,来设下的圈套吗?你想故意支吾,但须知未死以前,活罪难受!”
  老道点头道:“不错!是知机子沈一鹤托我,但他在你们未到之前,已经他去!”
  萧明冷哼一声,叱道:“放屁!他处心积虑,莫非想获得萧爷身上的一幅‘骊龙剑’藏宝之图,如今眼看诡计得逞,‘骊龙剑’藏宝之图,探手可得,他岂肯舍此而去,让你这老贼道一人独吞?快说!他藏身何处?……”
  略为一顿,手指石洞说道:“是否藏在那松云别府石洞以内?”
  老贼道眼珠一滚道:“知机子沈一鹤的确不在,要是不信,你们何不进洞一搜,这望仙谷中,除了这‘松云别府’一座石洞以外,别无藏身之所!”
  老道话音方落,站在一旁的小乔乔雯,忽然忍不住噗哧一笑。
  老道话语之中,并无可笑之处,小乔忽然一笑,笑得太已奇怪,萧明掉头问道:“乔姑娘何事发笑?”
  乔雯道:“不知那知机子沈一鹤何事开罪萧君,必要追问其下落,而且还有不能饶过之意?”
  萧明道:“贤姊妹有所不知,那沈知机……”
  接着便把沈知机如何中途设店,勾结赛花魁暗用蒙汗药酒,以及这次又诳说望仙谷中,有位松云居士,把自己三人诓到此地,设计相害之事,说了一遍。
  大乔乔凤道:“这果然是知机子沈一鹤不是,一时糊涂,把事做错,但不知……”
  说到此时,倏然止口。
  萧明一听二乔一个突然发笑,一个言语吞吐,不由心中大疑,昻然问道:“乔大姑娘有话何不直说?”
  大乔乔凤从蒙面青纱以内,妙目一转道:“愚姊妹虽不欲涉及江湖恩怨,今朝却无意中遇上此事,不知萧君对那知机子沈一鹤,能否高抬贵手……”
  “手”字还未出唇,萧明已自眉头一皱道:“贤姊妹赐援之德,必有以报,至于那知机子沈一鹤,萧某恨切入骨,有方妆命!”
  他因听出大乔乔凤言词之间,有代沈一鹤求饶之意,登时一口回绝,但他早已想好报答二乔刚才在迷阵中把自己三人救出之法!
  但不解知机子沈一鹤,此时不知逍遥何所,大乔何必预先替他说情?难道知道沈一鹤必不能逃出自己之手?
  未容多事推究,回绝大乔之后,转头又向仰卧地上,肩胛以上染血殷红的玄云老道逼问道:“贼道!你真不肯说出那知机子沈一鹤在于何处么?”
  玄云道人此时痛得浑身发抖,索性瞑目不答。
  蓦地一阵微风拂过,吹起那飘垂耳际的花白乱发,萧明目光接处,登时一愕!
  原来恶道左颊以后,竟然少了一只耳朵!
  萧明顺手引臂一抬,一剑挑开九梁道冠,赫然是一头假发,编结在冠顶以内。
  谜团一揭,萧明嘿嘿一声冷笑道:“姓沈的!好!你居然有变音易容之术?处心积虑,想要我萧某死在那迷阵以内,变鬼之后还蒙在鼓里,如今怎么说?”
  老道果然是知机子沈一鹤化装,此时眼见真相已露,绝无生理,却不先答萧明问话,转脸用万般怨毒的眼光,盯住燕云二乔,戟指骂道:“妳两个贱货!无端破我好事,解了‘五行迷魂阵’,却又来假意说情,哼哼!装得好像!沈某不过一死,妳两个妖精又落得什么好处?”
  二乔凭白遭骂,不由气得浑身直抖,两袭玄色披风,无风自动,萧明一声叱道:“狗贼!还敢骂人!”
  剑锋一撩,向沈一鹤口中戳去。
  登时口角以上,鲜血狂喷,眼珠乱翻!
  东门婉儿道:“结果他算数,何必多费手脚!”
  翻腕一剑,刺入心窝,一个千方百计,想获得“骊龙剑”藏宝之图的号称知机子,毕竟不能知机子沈一鹤,就此一命呜呼了账!
  知机子命丧剑下,萧明心气稍平,蓦地探手怀中,取出那幅“骊龙剑”藏宝之图,转向燕云二乔道:“贤姊妹当日也曾寻求过这幅‘骊龙阵’藏宝之图,今天萧某和这两位东门姑娘和桑姑娘,被困‘五行迷魂阵’,如非贤姊妹仗义援手,自分必死,谨以此图相赠,用报大德!”
  萧明此话一出,二乔霍然一震,大乔乔凤道:“想不到萧君如此见外,就算我姊妹是仗义援手,也是行侠江湖本份,难道萧君以为我姊妹举手投足之劳,是定要求报么?”
  萧明连连摇头道:“萧某不敢轻看贤姊妹,只是贤姊妹不收此图,萧某于心不安,而且我刚才又拒绝了乔姑娘替沈……”
  小乔乔雯不待萧明说完,冷冷说道:“萧君于心不安,以为我姊妹收了萧君此图之后,于心安么?”
  这一句,却顶得萧明无话可说,半晌,微微一笑道:“乔姑娘如此一说,实教萧某汗颜,但此图在萧某手中,一无所用,贤姊妹却可……”
  小乔乔雯忽然从蒙面青纱以内,响起一声冷笑道:“原来萧君用意在此……”
  蓦地纤影一闪,飘到萧明身前,伸出玉葱五指,从萧明手上取去那幅“骊龙剑”藏宝之图,用了半声冷哼道:“萧君大德已报,于心已安,愚姊妹先收此图,但三月之后,必奉赠一柄‘骊龙剑’,教人知道燕云二乔尚知礼尚往来。”
  话完,微带气愤说道:“姊姊!我们走!”
  身形起处,一双俪影,飘过岩石转角而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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