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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蒙面僧人
2025-04-14  作者:江南柳  来源:江南柳作品集  点击:

  崤山之下,那一片连绵十里的山岗,相传当年“武林之王”轩辕鹤的遗体,就葬在居中一座高峰之下,因此江湖人物俱称此处为“武王陵”。
  多少年来,“武王陵”一直是江湖高手定约厮杀的场所,在这冷风霍霍的良夜,“武王陵”再次被一股紧张的空气所笼罩。
  幽暗的夜色中,挺立着两条人影,他们就是李天忌与那神秘的黄衣人——
  “嘿嘿!没想到你真敢来!”
  黄衣人话声一落,李天忌立即扬眉哂笑道:“武王陵又不是阎罗殿,我为什么不敢来?”
  黄衣人双目陡射狞厉之色,恶狠狠地说道:“嘿!武王陵虽不是阎罗殿,但却有个活阎罗在此,李天忌!你既然来了也就不用打算回去了!”
  李天忌傲然说道:“在下早已打算好了!天明之前,赶回洛阳!”
  黄衣人双目一转,阴阴怪笑道:“天明前赶回洛阳?哼!你是说活着还是死后?”
  李天忌轻哼一声:“在我活着,在你死后!”
  黄衣人瞪目大叫道:“好小辈!那你就试试老夫的手段!”
  话音落处,圈掌就抓,出手一式即是武当派的“虚无指”,腕扬指敛,隐含变化,诡异处简直不可思议。
  李天忌见状大喝一声:“梵净山桃阵之前早就试过了,你偷来那几招武学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反手抽出“穿心棒”,迎面一幌,顿见三点寒星分由上中下三路,直奔黄衣人迎面洒了过去。
  黄衣人见状发出一阵阴笑:“好小辈!你可知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当日吃的是便饭,现在让你尝尝满汉全席的滋味!”
  抽招变式,收左掌,出右拳,轰隆隆一连三声大震,拳如暴雨般打了过来,威势之猛,果真不能与梵净山下相提并论。
  李天忌心下一凛,手腕疾翻,然而未等他招式变完,黄衣人左手“虚无指”又已点了过来,半丝声息俱无,转眼间欺近胁下三寸——
  李天忌暴退七尺,避过来势,愕然诧喝道:“老匹夫!少林‘弥陀拳’,武当‘虚无指’,这两种武学你已全部练成了吗?”
  黄衣人面露得色,阴阴笑答道:“小辈说得一点不错,你是否害怕了?”
  李天忌冷笑一声:“我姓李的心中从来就没有‘害怕’二字!”
  “嘿嘿!那是因为武林之中,从无身兼‘弥陀拳’与‘虚无指’两种绝学之人,所以才任凭你‘洪荒门’放肆猖狂!”
  “哼!难道你真自信这两种武学联合运用,就能抵挡得住我‘洪荒门’的‘穿心棒法’吗?”
  “哈哈!岂止‘抵挡’而已,应当说是‘压倒’才对,今夜之约,老夫就为的要显点颜色让你师徒瞧瞧!”
  李天忌轻哼一声:“我就不信你别无所图!”
  黄衣人耸肩大笑道:“哈!当然有啊!”
  “那是什么?”
  “哈!小辈不必过份紧张,我现在还不致于马上杀你,你放心好了!”
  “哼!”
  “老夫准备把你生擒活捉,然后……哈哈!有你这小子在我手中,那还怕他不肯答应!”
  “你说什么?”
  “说什么你等会就知道,现在先给我躺下!”
  在李天忌惊愕之中,黄衣人左拳右掌一齐攻来,拍打刁拿四管齐下,劲气汹涌犹如风狂雨骤,大有江河倒泻之势。
  李天忌那敢怠慢,横棒出掌,拦扫格劈,同样地还以颜色,刹那之间攻出九招。
  黄衣人步走龙蛇,全力拆解,时而狂笑不绝道:“嘿嘿!瓮中之鼈,网中之鱼,还妄想作困兽之斗吗?如能拖出你老子那套‘血龙旗’来,今夜还可一决雌雄,不然凭这浪得虚名的‘穿心棒’,哼!我劝你还是趁早束手吧!”
  一连串轰隆巨震,二人狂拼五招霍然错开身形。
  李天忌脚步一稳,沉声大喝道:“你这老匹夫到底是谁?”
  黄衣人挫步出掌,嘿嘿狞笑道:“小畜牲!有本领你自己打听吧!”
  “哼!不用打听我已猜想得到了!”
  “你猜到老夫是谁?”
  “你就是当年祁连山最后出现的那人!”
  黄衣人双目一瞪,狂笑如雷道:“你把证据拿来!”
  李天忌猛把“穿心棒”一挑,沉声大喝道:“当年那人击伤柳长青大侠,所用手法正是武当‘虚无指’,这种绝艺,江湖中人除你外还有谁会?”
  黄衣人错肩一闪,反手拍出两掌,阴阴笑道:“好小辈!难道‘黄尘隐士’不算一个?”
  李天忌闻言一楞,不过他心中一转,立即嗤声冷笑道:“那么击伤丐王的‘弥陀拳’,难道江湖中也有人会?”
  黄衣人皱眉狂笑道:“谁说没有?”
  “谁?”
  “除去少林寺的和尚还会有谁?”
  “你是说宝相禅师与他四位师弟?”
  “我说他两位师兄难道不成吗?”
  “哼!我知道他大师兄宝鼎也不会!”
  “可是他二师兄宝镜呢?”
  李天忌心中一动道:“难道他会?”
  黄衣人收拳出掌,挫步大笑道:“小辈说得一点不错!”
  李天忌心头电转,“穿心棒”抢攻三招,身形一退道:“他在那里?”
  黄衣人怪笑一声:“等你躺下我自会告诉你!”
  抢步出招,快如射星般飞掠而来,左手箕张,右拳直捣,连抓带拍,双管齐下。
  李天忌猛提真气,厉喝一声:“老匹夫!我看你就是宝镜秃贼!”
  横掌一扫,“穿心棒”紧随掌后,震动时幻出九只光圈,在蒙蒙夜色中迎面封了过去。
  拳掌相接,顿闻一声轰然大震,但,双方谁也没有后退,紧接着身形一凑,黄衣人左掌已欺入那片光圈之中,刹那之间,传出一阵嘶嘶锐啸——
  突然,巨震连天,风雷并发,两条人影霍然分开——
  黄衣人惊叫一声,向后连退五步,左臂上割开一条血口,鲜血汨汨顺指流下——
  李天忌同时闷哼一声,身躯被震出八尺,右手紧抓着“穿心棒”,那面“血龙旗”已经脱颕而出,茫茫夜色中迎风舒卷,猎猎作响。
  二人瞪目凝视,空气令人窒息,半晌之后,黄衣人突然上步冷哼一声——
  就在此时,突闻左近传出一声锐啸,啸声奇特,高挑入云,凄厉处令人毛骨悚然,声音未落,西北方厉啸又起——
  黄衣人乍闻这凄厉的啸声,顿时脸色大变道:“小畜牲!你今夜带来多少帮手?”
  李天忌未及答言,便见东南方驰来两条人影,黄衣人一见这两条人影,顿时嘿嘿冷笑道:“好小辈!你逃得了今天,逃不了明天,我们走着瞧吧!”
  话音落处,腾身而起,如同一缕轻烟消逝于夜风之中,身法之快,武林中确属罕见。
  这一场前所未有的搏斗,表面上黄衣人负创而逃,李天忌似乎获得的胜利,但事实上却正完全相反——
  原来“弥陀拳”与“虚无指”联合运用,果真有意想不到的威力,先前那最后一击,李天忌的“穿心棒”法几乎施展不开,虽然危极中抖出了“血龙旗”,出奇不意地将对方迫退,但“弥陀拳”劲风所及自知已受内创,表面上强作镇定,骨子里却已五脏翻腾,逆血乱窜。
  黄衣人一走,李天忌心情顿松,真气一歇,立即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放下李天忌,且说那急急赶来的两条人影,她们乃是李天忌的爱侣白芙与柳眉儿。
  本来两女在客舍秉烛深谈,谁知兴尽安寝之时,却意外地发现住在隔室的李天忌失了踪迹,久候不归,立即醒悟日间所谈之事泄露——
  两个小妮子略一参详,就知李天忌一定瞒着自己到武王陵赴约去了,当时两人就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如星火地出了洛阳城。
  她们也不过刚刚到达武王陵附近,就听到武王陵上巨震连天,心下一急,脚底立即加快——
  但就在此时,耳畔突然传来一声断喝:“什么人?”
  柳眉儿脚步一慢——
  白芙将她一扯急道:“这是敌人的暗卡,不要理他,我们闯!”
  柳眉儿也知道时机紧迫不能拖延,就在白芙话声落处,业已向前连欺八步——
  可是,就在此时耳畔传出一阵阴阴怪笑:“闯?嘿嘿!凭妳俩也配?识相的趁早给我滚回去!”
  冷风一卷,一条矮小人影嗖地落在身前,双目如电,紧盯着二人,灼灼迫视,狞厉之状似乎想把二人一口吞下去。
  柳眉儿见状轻哼一声:“叫姑奶奶回去吗?哼!我看你才不配呢!”
  话毕率先欺进,那付旁若无人的姿态,根本就没把对方放在心上。
  那矮小人影见状大怒,蓦地断喝一声:“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那妳是找死了!”
  跨步、出掌,呼地一声劈了过来,劲气狂飚,如山涌到,白芙见状一震,突然——
  柳眉儿秀眉双扬,出声娇叱道:“无知老狗!找死的是你!”
  她心急李天忌的安危,话声刚落,立下杀手,猝聚九成真力,“无形派”九招绝学中的第一招“无声无嗅”,快如闪电般迎了过去。
  那人怎知她这掌力的厉害,当下毫不经意的迎了过来,双方招式一接,只见那人闷哼一声,身如肉球抛出三丈,叭地一声落下,从此无声无息。
  白芙看得心惊胆颤,花容变色——
  柳眉儿将她一扯,嗤嗤笑道:“嘻!怎么了?白姐姐!走啊!”
  白芙这才霍然惊觉,笑道:“妳这鬼丫头!手下也太狠了!”
  柳眉儿大眼一眨,轻哼一声道:“狠?哼!这些臭贼敢找李哥哥的麻烦,恨起来真想把他们杀光才称心呢!”
  话落处突闻一阵狂笑:“嘿嘿!好毒辣的丫头!妳有多大本领,胆敢如此狂言?”
  刷刷连响,迎面落下了五条人影,这五人全部黑衣及膝,黑巾罩面,目光闪动,阴沉无比,令人一见之下就有鬼气森森的感觉。
  二女见状一愕,但,此时武王陵上突然传来连声怒叱,显见李天忌与那黄衣人的打斗,业已到达了最激烈的阶段——
  白芙心中一急,顿时抢先而上道:“见不得人的老鬼,有多大本领等会你就知道,现在让开!”
  掌势一圈,直向领先那名黑衣人拍去。
  那人阴阴一笑,幌肩蹲身,避过来势,然后身形暴长,五指箕张,反向白芙左肩抓到,来势之速,恍如脱弦之箭。
  白芙大出意外,欲待变招,已有措手不及之感,就在此时,柳眉儿娇叱一声,快如乳燕离巢般飞掠而来,玉掌一翻,反臂挥了过去——
  “无形派”的招式,纵然用上了十二成真力,外表也看不出半点迹象,另外四名老贼,眼见白芙一拍未到已呈败象,那还会把柳眉儿放在心上。
  因此那四名蒙面老贼,简直如同没有看见一般,一个个袖手旁观,傲气凌云。
  那与白芙过招的老贼,见状也不屑地轻哼一声,抽出左手,漫不经心地向柳眉儿反掌一击,右手原式不动,仍向白芙肩上抓到。
  眼看白芙无处可逃,突然,老贼惨号一声,暴退八步,左手齐腕折断,鲜血夺口狂喷。
  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只把那四名老贼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如梦初醒地暴吼连连,一齐挥掌攻来。
  这四名老贼个个功深力厚,柳眉儿虽然巧获奇缘,功力大进,但也难敌四人联手围攻,十招未到便即险象环生。
  白芙几次抢身而上,都被那四名老贼掌力迫退,正在焦急万分之时,突闻柳眉儿格格娇笑道:“白姐姐!妳可还记得西山薄暮时的美景?”
  白芙心下一愕,正猜不透她话中之意,柳眉儿已接口笑道:“啊!那真是太美啦!襟上白云,袖底红叶,现在正是时候,白姐姐!妳不想念那袖底红叶吗?”
  当中一名老贼闻言怒吼一声:“嘿!襟上白云,袖底红叶,鬼丫头!妳这一辈子不要想瞧了!”
  左掌一推,当胸压了过去——
  白芙先是一愕,继而心头一动,蓦地醒悟,立即娇叱一声,抢步而上,右手一扬,隔空打了过去——
  她此时出招的手法非常特别,拳不像拳,掌不像掌,五指在后,手心向下,水袖飘飘,潜藏不露,根本就使不上多大力道。
  靠左一名老贼,见状瞪目怒吼道:“鬼丫头!妳还是在一边歇歇得好!”
  挫肩、跨步,手腕一扬,就向白芙手肘关节上拿去,刹那间就已搭上白芙的手肘——
  突然,白芙手肘一缩,娇叱一声,五指陡然向外一翻,一缕红光,快如闪电一般迳向那老贼手腕斩去,只听一声刺耳的惨号,那老贼身形猛退三丈——
  不过他人虽退出三丈,但那只右手却被留了下来,鲜血泉涌,面容惨变——
  眉儿精灵古怪,所谓“袖底红叶”,乃是提醒白芙,要她将“红叶剑”藏在袖下暗施偷袭,这几名老贼把注意力都放在眉儿身上,果然出其不意地上了大当。
  五名老贼,已伤其二,另外三人不禁心凛神骇。
  战阵之间,不可稍有疏忽,这三名老贼大意失神之下,眉儿立即看破心机,双掌逼聚十成真力,反手扫了出去。
  她掌势所向,正指的是最右一人,那名老贼骇然警觉之时,为时已晚,双掌尚未抬起,已被眉儿着着实实地当胸击中。
  闷哼一声,摔出八步,落地后寂然不动,看那形状就知死多活少。
  照说这五名老贼功力全都不弱,联手合击可以稳操胜算,孰料一时大意竟失荆州,转眼间一死二伤溃不成军。
  剩下的两名老贼,眼看眉儿与白芙长趋直入,阻挡无力只得长哨示警。
  可是,武王陵下此时侵入的强敌似乎不止一处,这里报警的讯号尚还未落,西北方居然警讯又起。
  此时,风扫云开月明如昼,武王陵上搏斗的两条人影已然分开,靠左一人看不真切,但靠右那人衣袂飘飘,入眼就知是心上人李天忌。
  二女一见狂喜,就在此时,突见靠左那条人影腾身而去,转眼之间,靠右那条人影也颓然倒了下来。
  这情形,顿时把二女看得心胆惊颤,尖叫一声,急急赶去——
  李天忌是死了?还是伤了?二女恨不能一步跨到他的身边看个究竟——
  可是,就在二人焦急万分,拼命奔跑时,武王陵上突然又出现了一条人影,这人背着月色,根本就看不出他是什么人——
  他想干什么?
  二女心神一震之时,那人业已弯下腰来,双手捧起李天忌的身体,微一怔神,就向武王陵相反的方向驰去——
  二女见状大急,不约而同地尖声娇叱道:“什么人?赶快停下来!”
  可是,那人非但没有依言停下,反而加快了脚步,转眼消逝于苍茫夜色之中。
  二女赶到当场,只见明月高悬,疏星摇落,飒飒夜风中偶而送来一丝血腥,荡荡空山那还有李天忌的影子?
  你道带走李天忌的人是谁?原来乃是“罗刹仙娘”的女徒谢晚香,这一对师徒也不知由那儿得来的消息,说是李天忌今夜在武王陵下与人有约,因此师徒二人准时赶来——
  孰料到达武王陵五里之内,立即遭遇到重重拦截,凭“罗刹仙娘”的武功修为,虽然连克强敌,却也躭误了不少时间,及至赶到现场,李天忌与黄衣人业已巨战告终。
  “罗刹仙娘”只看到黄衣人负创而去,却不知李天忌伤在内腑,一方面为了要摸清黄衣人的来路,二方面也有意让徒儿与李天忌有接近的机会,因此匆匆交待几句,便即尾随黄衣人追了下去。
  谢晚香眼看师父离去,面对着日夜思念的心上人,正在不知所措之时,却发现李天忌竟已玉山颓倒委顿在地——
  小妮子心下一慌,那还顾得了不好意思,仓促间飘身而上,弯腰将李天忌抱了起来——
  也就在此时,白芙与柳眉儿同时赶来,老远一叫,反而使谢晚香误认他们是黄衣人的同党,自知师父不在抗拒无益,心念一转,立即抱紧了李天忌飞奔而去。
  武王陵地形起伏,陵后松高柏密阴翳遮天,她一头钻了进去,柳眉儿与白芙那还找得到她,小妮子一味狂奔,转眼就是十来里路,耳闻人声静寂,这才霍然想到怀中的李天忌。
  月色下但见李天忌昏睡不醒,看情形非得马上找个隐蔽的地方治疗不可,遥望西南,不远处有座小庙,谢晚香不遑细想立即奔了过去。
  到达近前,才看出这座小庙似的建筑,乃是一个王姓人家的祠堂,但已荒废日久,仅余正殿尚可聊蔽风雨而已。
  谢晚香举步而入,将殿中香案拂净,然后放下了李天忌——
  练武之人,身边随时总带有一两种疗伤的药物,谢晚香系出名门,当然不会例外,因此未等细察李天忌的伤势,已慌不迭撬开李天忌的牙齿,俯唇相就,羞人答答地渡进了两粒师门疗伤的灵丹。
  可是,这种百试百验的灵丹,此番居然失了功效,谢晚香焦急等候,眼见时间慢慢地过去,李天忌依然毫无醒转的迹象,不由得小妮子慌了手脚。
  她颤抖着两手,悄悄地解开了李天忌的衣襟,可是全身找遍,依然看不到半点伤痕。
  事不关心,关心则乱,聪明绝顶的谢晚香,此时不禁心乱如麻,她用尽了方法也无法将李天忌救醒,先还痴心等候师父“罗刹仙娘”能够找来,可是眼看天色渐亮,依然不见师父的影子。
  此时此地,她除了找师父商量外实在没有第二个办法。
  可是,心上人昏睡不醒怎能轻易离开?不过念头一转,假如不能将师父找来,难道自己就在此看着心上人坐以待毙吗?
  小妮子思量的结果,认为只有将师父找来才是上上之策——
  可是她转身出屋之际,突然想到昨夜武王陵下,自己随师父连毙十多名贼党,万一此时出去被贼党遇上,岂不是一件大大的麻烦?
  她双眉紧皱迟疑难决,但当她一眼看到躺在神案上的李天忌后,顿时心头一动,飞快地脱下了李天忌的衣衫,挽起满头秀发——
  旭日初升,王家祠里走出个玉面朱唇的美少年,他掩好了祠堂木门,略一迟疑便即匆匆而去。
  这匆匆而去的美少年,正是“罗刹仙娘”的女徒谢晚香乔装,只见她身形几幌便即扑入一片疏林之中——
  也就在她背影消逝的瞬间,王家祠堂外突然出现个蒙面老人,这老人一身黑衣,就连那幅蒙面纱巾也是黑色,这一付打扮,活像昨夜武王陵下的贼党。
  只见他双目灼灼地向四周一瞧,然后身形一长,嗖地一声,直向王家祠堂门前扑去,双足着地时一推木门,闪电般掩了进去。
  他动作诡密,像是生怕被人瞧见似地,入室之后,立即反手将木门关闭——
  时间慢慢地溜走,谢晚香依旧没回来,王家祠堂里也听不到半点动静,谁也不知那蒙面老人在做什么?
  又是一盏热茶时光去了——
  王家祠堂外突然出现了两条人影,这两人不是谢晚香与“罗刹仙娘”,乃是那连夜追踪而来的白芙与柳眉儿。
  朝阳中二人停下了脚步,白芙眉头一皱道:“眉儿!妳说我们会不会追岔了?”
  柳眉儿轻哼一声道:“岔不了!他们一定是走得这条路,哼!今天我要是追到了他……”
  她正说之间突然一顿,用手拉紧了白芙的衣襟,飞快地向一块大石后闪去,躲好身形,急急说道:“姐姐!妳看!”
  白芙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瞧,只见百丈开外有一座祠堂,此时祠堂的木门半掩,门缝中探出一颗面罩黑纱的脑袋。
  这颗脑袋向四周略一张望,突然嗖地一声闪了出来,落地之后,赫然竟是个黑衣蒙面老人,白芙见状一震道:“眉儿!这不正是昨夜的贼党吗?哼!只要将他擒住定可问出李弟弟的下落……啊!快!不要让他走了!”
  原来她话尚未毕,那蒙面老人已举步而去,柳眉儿见状大急,根本就没等白姐姐吩咐,早已高声娇叱道:“老贼那里走!回来!”
  蒙面人先是一愕,但刹那之后突如惊弓之鸟,一言不发地狂奔而去。
  二女那肯作罢,双双长身而起,快如脱弦之箭般由后赶了下去。
  他们的目的是找李天忌,但怎知要找的人儿,就在眼前这荒废的祠堂里?一念疏忽,失之交臂——
  王家祠堂外显得一片平静——
  突然,平静的空气里爆出一声清越的啸声,干云循石,迫上九霄,啸声落处,只见一条人影打从王家祠堂里闪电般飘了出来——
  他正是李天忌!
  出了王家祠堂后,茫然四视,只见野草凄迷杂树撑天,小山脚下有一座荒废的祠堂,颓垣断瓦,蛛网尘封,根本就不是记忆中的武王陵!
  他清晰的记得昨夜情形,自己只身赴约,恶斗中两败俱伤,那时场外突然传出声声厉啸,隐约中看到远处奔来两条人影,黄衣人见状仓惶逸去,自己则也重伤昏厥——
  那猝然出现的人影,极像是白姐姐与眉儿,想必自己昏迷被她们救来此地。
  可是,她们人到那儿去了?她们绝不会丢下自己远走的啊?难道将自己救到此地来的不是她们?那么又是谁呢?不过无论是谁,只要他们存心来救自己就不应中途而去的啊!
  他惊怔中突然看到自己身上,此时仅剩内衣,至于昨夜所穿的那件蓝衫则已不知去向——
  思量中伸手向怀内一摸,只觉各物俱在,单单就失了一袭蓝衫,一件蓝衫能值几何?
  不错,蓝衫衣袋中有“天盲叟”送的一件礼物,只是包中究是何物就连自己亦从未拆开看过,想不到竟已落入江湖宵小的手中。
  好在金珠玉帛等物,自己一向视如粪土,如今既被偷走也就算了,倒是白姐姐与眉儿一夜未见,得赶快找到她们才是。
  思量中双肩一幌,如飞而去。
  他一心要见二女之面,却忽略了自己那样严重的内伤,怎会在一夜之间无药而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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