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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宝鼎烟中飘血雨
2025-04-14  作者:江南柳  来源:江南柳作品集  点击:

  宝鼎禅师说到此处,话声微微一颤,半晌才又继续说了下去——
  原来他推测师弟宝镜劫得半张“弥陀七解”之后,势必躲到人迹罕至之处苦练,因而他尽向边远偏僻之地搜寻。
  三日之后,他搜寻到附近的“金刀峡”,一时饥渴不慎误食了一枚淫果,神智昏迷中竟然破了色戒,与那苗女发生了关系。
  事后苗女在食物中放蛊,使得他不能够生离苗疆,同时他自己也因色身已破,无颜再现江湖,索性就半僧半俗地在这山隙中住了下来,光阴易逝,想不到转眼就是一十五年——
  李天忌听完之后,心中暗暗沉思——
  少林失去那半张“弥陀七解”,确是逆徒宝镜所为,不过,那神秘的黄衣人又从何处学来的“弥陀拳”?
  难道他就是宝镜的化身?
  还是当年宝镜窃宝离山之后,又被此人以黑吃黑的手段,中途将那半张“弥陀七解”抢走?
  李天忌心中一连几转,终于沉声说道:“老禅师!距今二十年前,令师弟可曾因故离开过少林吗?”
  这问题是个重要的关键,因为二十年前正是武当铜箫道长被人骗入桃阵,劫走“虚无真经”之期,那两名下手劫夺之人,除去“黄尘隐士”外还有那神秘黄衣人——
  假如那一年宝镜没有离开少林,足证黄衣人并不是他,假如他曾经离开过,则黄衣人极可能就是宝镜的化身!
  他问完后紧盯着宝鼎禅师等待答复,孰料宝鼎禅师经过一阵沉思之后,竟说那一年他有事到东海,直到第二年三月方始返回少林,因此宝镜那一年是否曾离开过,他已经无法追忆。
  李天忌知道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重上少林亲自查询,于是匆匆向宝鼎禅师略述一遍江湖近事,便即告别离去。
  半月之后,李天忌重又到了嵩山。
  这时天色尚早,旭日初升,薄雾未散,李天忌正欲举步登山之时,突然,山道上飘下一名中年灰衣僧人。
  这僧人四十上下的年纪,似乎是少林派中二代弟子,他猝见李天忌之面,不禁神色一怔。
  李天忌略一凝视,顿时心中微微一动,只见这中年僧人虽然面生得很,但那冷厉的双目却像在那儿见过似的!
  是在那儿见过?是上次莅临少林寺吗?
  就在他沉思不解之时,那中年僧人突然朝他一笑道:“少侠重上少林不知有何贵干?”
  李天忌见问忙把沉思未解的问题丢开,陪笑答道:“在下此来特为求见贵派掌门人有事相询!”
  那中年僧人神秘一笑道:“可惜少侠来晚一步了!”
  李天忌心中一动道:“来晚了一步?为什么?”
  中年僧人又是一笑:“小僧有事下山,少侠上去就会知道了!”
  话毕合什顶礼匆匆而去——
  李天忌微微一愕,便也迈动身形快步上山,他一路飞驰,心中不住思量那中年僧人之言——
  来迟了一步?为什么?难道宝相大师发生了什么意外?
  他思量中一凛,脚下又复加快了两成——
  可是,他急匆匆赶到山门之外,却意外地发现少林寺一片平静,根本就不像曾经发生过什么重大的变故,正在他满腹疑讶之时,突见人影一幌——
  只见一名中年僧人闪身而出,满面笑容地合什顶礼道:“阿弥陀佛!小施主重莅少林有何贵干?”
  少林群僧,大部份均已认识了李天忌,言态之间,恭敬无比,与他上次来的情形完全两样。
  李天忌见状忙也回礼道:“在下特来求见贵派掌门人,不知贵派掌门人……”
  他话声至此一顿,却把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紧盯着那中年僧人,假如宝相大师真有什么意外的话,这僧人一定会表露出来。
  可是,那中年僧人闻言之后,竟然平静地笑道:“掌门人已有令谕,今后少侠来时不必通报,小施主既有要事,那就随小僧来吧!”
  李天忌含笑称谢,随着那中年僧人举步入寺,穿房越殿,来到寺左一座幽静的院落之中——
  这院落居中建有一间精舍,在精舍四周各有一条人影,他们正是宝相大师的四位师弟,此时每一个人都面向外侧,正在聚精会神地向四周监视。
  李天忌刚一出现,那名脸面向他的老僧立即迎了过来,老远就合什顶礼道:“阿弥陀佛!小施主此次驾临敝寺有何指教?”
  李天忌连忙答礼道:“不敢当指教二字,小可实在因为一事难明,特地来向贵掌门请示,老禅师可否代为引见?”
  老僧沉声答道:“敝掌门正在室内行功,小施主不是外人,既有要事就随老僧进去吧!”
  少林派中辈份最高的四名老僧,亲自出动担任警戒,可见宝相此时修练的功夫,定是一种不可外泄的秘技。
  李天忌生性磊落,那肯窃窥人家机密?闻言忙道:“贵掌门既在修练绝学,小可怎好冒昧,还是……”
  他言语未毕,脚下已经停了下来。
  可是,那老僧却坦然一笑道:“施主不必顾虑,掌门人正因其中尚有甚多不解之处,想向施主讨教呢!”
  李天忌闻言一愕道:“向我讨教?贵掌门练的是……”
  “本派失传已久的‘弥陀拳’!”
  “弥陀拳?难道那遗失的‘弥陀七解’找回来了!”
  “唉!天下之大到那里去找?”
  “那么贵掌门又如何练法呢?”
  “老僧等合五人之力,殚精竭虑,总算已把那失落的章句勉强补上!”
  李天忌轻哦一声道:“凭老禅师的修为,想心青出于蓝尤胜于蓝!”
  老僧喟然长叹道:“小施主谬赞了!想那‘弥陀拳’乃是达摩祖师所创,老僧等纵然耗尽心力又岂能恢复旧观?倒是小施主洪荒嫡传家学渊源,尚望能以补天之手为我少林派一尽心意!”
  李天忌正待谦称,那老僧业已率先向精舍行去,事已至此他也只好随后跟进。
  二人行至精舍门外,那老僧立即驻足高声道:“启禀掌门师兄,‘洪荒门’李少侠驾到!”
  话声宏亮,百丈可闻,孰料话落之后竟然久久不见回音。
  李天忌心中微感一愕,那老僧提高了嗓音,将那两句话再次说了一遍。
  可是,这一次依然是石沉大海一般——
  就在此时,李天忌突然想起了山下所遇的灰衣僧人,那一双阴冷而又熟悉的眼神,可不像极了日前陷害自己的黄衣人?
  他心下一凛,不禁脱口惊叫道:“不好!老禅师赶快将门打开!”
  那老僧此时似也发觉了情形有异,未等李天忌把话说完,竟已幌肩上步呼地一掌推了出去。
  精舍木门,应手而开,那老僧迫不及待地跨了进去——
  可是他脚步未稳,突然失声惨叫——
  李天忌心知事情大糟,抬眼望去,只见少林掌门人宝相大师,头南脚北地仰卧地上,双目瞪视,面如白纸,胸衣裂处现出五只似有若无的指印。
  虚无指!
  他与十五年前的寂灭大师遭受了同一命运!
  凶手能够混进少林寺来,显见这非常人,能在少林派四位高僧严密监视之下,毫无声息地将少林掌门人杀死,这更是骇人听闻。
  凶手是谁?
  李天忌心中明白,一定是来时在山下所遇的灰衣和尚,同时他更已百分之百地断定,灰衣和尚就是那黄衣人所扮。
  黄衣人是谁呢?是不是少林寺逃僧宝镜?
  他思量未已,少林派另外三名老僧业已闻声赶来,他们一眼看清眼前情形,顿时四体惊颤沉声大叫道:“四师兄!凶手呢?”
  那原先同伴李天忌的老僧,就是少林最长一辈的高僧中排行第四的宝月,他闻言之下只有茫然摇头。
  孰料就在此时,李天忌却突然插口道:“凶手早就走了!”
  四僧同时一怔,情不自禁地脱口惊叫道:“你怎知道?”
  “我亲眼看到他离开少林寺!”
  “他是什么样人?”
  “一名灰衣和尚!”
  “是那座庙里的凶僧?”
  李天忌稍作迟疑,然后沉声说道:“四位老禅师有谁得知,距今二十年前,令师兄宝镜曾否因故离开过嵩山?”
  四僧闻言大愕,半晌后才见宝月禅师答道:“老僧记得那年二月,宝镜师兄有事去南荒,中秋节前夕返回少林,小施主问此旧事,难道……”
  李天忌喟然说道:“世事无常,未到水落石出之时小可难下断言,不过在下日来所见,蛛丝马迹疑云重重,却又并非全然无关!”
  “小施主遇上了什么可疑之事?”
  “各位要听,我就据实相告,是是非非你们自己判断吧!”
  于是他把自己所知之事,从头至尾扼要地述说一遍,只听得少林四僧激怒如狂,目眦尽裂嘶声大叫道:“宝镜逆贼,你好狠的心肠,我弟兄若不能把你……”
  话音未落,突闻一声长叹——
  李天忌心头一怔,大喝一声:“谁?”
  一条人影,应声而起,快如闪电一般飘了出去——
  这人是谁?他为何长叹?为何而逃?

×      ×      ×

  遥远的天边驰来一骑健马,马背上跨着个白衣姑娘,她未施脂粉的娇靥显得份外清新脱俗,眉尖微皱时露出一抹淡淡的轻愁,像煞清晨晓雾中的白莲。
  她是谁?她就是西山“风雨楼主”白麟歌的掌珠白芙。
  小妮子自悉李天忌并非淫徒之后,愧悔之余,爱意益深,终于忍不住满腹相思之苦,为了心上人重下西山,这几日耳闻李天忌欲赴少林,因此匆匆赶来,眼看她马行迅速转瞬来到一座林缘,突然,林中传出一声冷笑——
  白芙心头一震,陡然勒马娇叱道:“什么人?”
  嗖嗖连响,林中飘出两条人影,这两人全是五十来岁,身形瘦小,目光如豆,手中分别握着一枝旱烟管,唯一不同之处是他们身上那袭夏布长衫,靠左一个是黑色,而靠右一个则是白色。
  白芙惊讶未解之时,那白衣人蓦地小眼一霎,嘿嘿怪笑道:“嘿嘿!漂亮!果然漂亮!我弟兄能把这件事办好,保证又是大功一件!”
  黑衣人闻言之后,立即接口怪笑道:“嘿嘿!我弟兄运气确实不坏,时已不早,现在就下手吧!”
  嗖地一声,疾进三步,旱烟管一抖,嘶嘶冷风直向白芙腰际大穴点来。
  轻易一招,稳、狠、准三字兼而有之。
  白芙见状大骇,陡然一抖丝缰,只听一声希聿聿震耳娇嘶,那匹健马向后连退八尺,刚好把对方攻来的旱烟管避开。
  小妮子受此欺凌,那能不气?又那能不怒?只见她嗖地一声飘下马来,玉掌一翻取出了“红叶剑”,柳眉倒竖沉声娇叱道:“你们两个老鬼究竟那路人物?说!”
  白衣老头闻言轻哼一声道:“大胆的妞儿,难道妳连‘龙门二难’的大名也不知道?”
  白芙猝闻“龙门二难”之名,顿时全身猛震道:“什么?你们就是江湖传言中的‘难惹’与‘难缠’?”
  黑衣老头见她满是惊愕之色,不禁万分得意道:“嘿!不错!老夫就是‘难惹’,那一个是老夫的胞弟‘难缠’,小妞儿!妳现在认清了吧?”
  白芙知道这两人俱都不好对付,当下把“红叶剑”斜举胸前,先封好了门户这才冷笑一声道:“你们两个打算怎样?”
  “难惹”轻哼一声:“要妳乖乖跟我弟兄走!”
  白芙暗中提气戒备,沉声答道:“假如我不愿意呢?”
  “难缠”厉喝一声:“今天的事情那还由得了妳?不愿意也得愿意,过来!”
  左手一幌,嗖地抓了过来。
  白芙早已有备,见状冷哼一声:“怕没有这样容易吧!”
  缩香肩,推玉掌,“红叶剑”划起一缕虹彩,直向老贼“难缠”的左腕上削到,快捷狠猛,辛辣绝伦,老贼那只鬼手纵是铁铸,也势难硬碰这武林奇兵“红叶剑”,只见他惊叫一声,陡然退后八步——
  白芙目睹眼前情形,深知恋战无益,娇躯一幌,就待飘身上马——
  但,这一对出名“难惹”“难缠”的人物,岂能容她轻易离去,就在她身形一动之际,“难缠”老贼已嗖地欺了上来,鼠眼一翻,嘿嘿冷笑道:“丫头!妳还打算走吗?哼!”
  这一声冷哼里,业已飞快地攻出三招,他此时抡起那枝旱烟管,呼呼怪啸,如同虎吼,威势果然不俗。
  白芙见状大骇,挫肩幌步,挥掌出剑,刹那之间也用“红叶剑”攻了三招。
  小妮子手中的“红叶剑”,乃是武林中有数的宝刃之一,老贼的旱烟管虽也是精钢打造,但依然不敢轻攫其锋,只听他虎吼一声,避过了白芙三招快攻,陡地右手一摆,旱烟管施出一招“挟风带雨”,如同一蓬冰雹般再次洒了过来。
  白芙看出他心存顾忌,不敢硬接自己的“红叶剑”,顿时胆气大壮,当下娇叱一声,“红叶剑”陡地一振,一抹流霞,应手而起,迎面封了过去。
  她料定老贼要闪躲,可是,她却不知“龙门二难”与人对敌之时,一向都是联手交攻,就在她招式攻出的瞬间,“难缠”老贼蓦地大喝一声:“鬼丫头!妳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躺下!”
  尖风嘶啸,旱烟管疾点白芙背心三处大穴——
  白芙蓦流警觉,可惜为时已晚,刹那间吓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此时,突闻林中有人大喝道:“老贼找死!”
  一蓬绿芒应声飞出,直奔“难缠”老贼的面门。
  “难缠”老贼经验极丰,目光一扫,立即认出打来的乃是一把松针,他自恃功深力厚,那把这一点雕虫小技放在心上,只听他狂笑一声:“好小辈!你这叫班门弄斧!”
  左掌一挥,猛向那蓬射来的松针拍去,以他的内功修为,不说是松针,就算是铁针,也非被扫落不可,因此他右手的旱烟管依然原式不变,遥遥点向白芙的背心——
  这一把松针根本就没有收到半点效果,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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