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水中捞月　稀世重宝

2022-10-07  作者：江南柳  来源：江南柳作品集  点击：

　　原来这人影正是匆匆赶来的诸葛玉，请想他先前听了那几句鬼哭狼嚎般的狂言，知道贞姊姊已落贼手，哪还能不衷心忐忐焦急万分，是以一见赤面神龙力斗两贼绰有余裕，便即一声不响地越空而过。
　　他身受金线血兰之惠，听力特异常人，风吼涛啸之中，隐约辨出一丝衣袂之声，像一阵轻风，悄悄地转向西南。
　　他心中冷笑一声，双脚微一用力，立即拔空而起，风送流云，天马行空，七度转折，飘然落地。
　　林中一名五十来岁的黑衣老道，肋下里挟着陈姑娘，正在没命飞驰，见状赫然一惊，顿时刹住身形，两眼冷芒似电，狞视着落下的诸葛玉冷笑道：“你是谁？”
　　“你最好不问！”
　　“你想怎样？”
　　“我要你放下手中姑娘！”
　　“哼！三十年来还没人敢对道爷这样说话！”
　　“那是你运气好，三十年来从没碰上在下！”
　　“喋喋！好狂的小狗，你想是活得不耐烦了？”
　　“只怕今晚阎王爷在生死簿上勾的是你不是我！”
　　话声未已，陡地塌肩跨步，闪电般攻出三招，但见指风掌影，如同南海潮泛，百十道侵肤劲气，分从四面八方指向老道周身大穴，凌厉诡奥，简直令人无从捉摸。
　　他心知贞姊姊在人手中，奇招猝出，旨在救人而非伤敌。
　　果然，那老道心头一凛，双掌一松，连拍七掌，向后退出三步，这才侥幸避过。
　　诸葛玉对这老道行动，似乎了如指掌，就在三招攻出后，蓦地身形微沉，猿臂轻舒，便把由贼道手中滑下的贞姊姊接个正着。
　　那道人退出三步，先是满面惊愕，半晌之后，突然纵声怪笑道：“哼！道爷早就防到这一着，丫头奇经八脉，已被我用‘金蝎掌’震断三根，你虽然把她抢去，没有我独门解药，还不是死路一条？”
　　诸葛玉心中惊愕，低头一看，果见贞姊姊黛眉紧皱，鼻息咻咻，一副楚楚可怜的情状，令他心痛不已。
　　只见他星目隐放异彩，沉声说道：“在下今夜无暇与你计较，还不留下解药，自断右臂逃命么？”
　　话声沉宏，隐含无上威严，听得那老道心头一震，不过他也是江湖上成名人物，岂能任人宰割？怒喝一声：“手在此处，小狗你自忖拿得动么？”
　　右掌连扬，快如星火般拍出三掌，一阵刺鼻奇腥，如浪涌波翻，猛向诸葛玉卷来。
　　看这情形，老道一定掌蕴奇毒，诸葛玉见状再也难捺心头怒火，鼻中冷哼一声，左手尚拥着贞姊姊，右掌极尽奇幻地闪电飞出。
　　耳闻咯叭一声，黑夜里暴出一声惨嗥，老道的一只右手，已被诸葛玉齐腕折下，顿时热血如泉涌出。
　　幽暗的枫林透进点点稀疏的月色，照射着老道惨白而狞厉的面容，喷火的双目，充满了愤恨之色。
　　他颤抖着右手，摸出了一只瓷瓶，狠命向地上一摔，转身消失在夜暗之中。
　　诸葛玉从那瓷瓶中倒出红白两粒药丸，俯身察看怀中的贞姊姊……
　　然而，贞姊姊此时像是一株晕睡的海棠，究竟伤在那里呢？难道真被那恶道震伤了奇经八脉？不！那贼道看样子无此功力。
　　他握住贞姊姊的玉腕，滑膩的肌肤上透出一阵温馨，使得他感到有点心跳……
　　可是，八脉调和，气机通畅，只有五腑沉滞不昂，似乎被内力震伤，只要解开衣衫一看，便可一目了然。
　　他将腕一翻，伸手……
　　突然，指头上传进一股热流，他像是触电似地猝然缩回……
　　他涨红了脸，两眼凝望着贞姊姊胸前的隆然双峰，神情木然地怔住了……
　　这……怎么办呢？他紧皱着剑眉，颤抖着声音叫道：“贞姊姊……贞姊姊……”
　　贞姊姊只有微弱的呼吸，苍白的双颊，像雨后的梨花，虽不见斑驳泪痕，但却失去了原有的明艳。
　　他狠狠地咬一下牙齿，颤抖着解开了贞姊姊胸前的钮扣，解开了……
　　他虽然服了能解百毒的“金线血兰”之果实，但却无法抗拒这令人沉醉的肉香，他感到气喘心跳，他感到呼吸迫促，那十只无坚不摧的天魔指，此时却像不堪负荷似地索索颤抖……
　　他不敢看，可是，他不能不看……
　　终于，他低下了头，他看到了贞姊姊那令人魂消荡魄的……
　　他看到那副滑如凝脂似的肌肤上，有一只青紫色的指印，急不及待地拿起那两粒药丸，就向贞姊姊口中……
　　突然，他感到心中一动？不！那老道给的假如不是解药……
　　他拾起了那只瓷瓶，在月光下仔细端详，顿时冷哼一声，“劈拍”！那瓷瓶被摔得粉碎。
　　原来那瓷瓶上写得明明白白，竟是“罗帐春风不妙丹”。
　　诸葛玉怔住了，他懊悔不该轻易放了那恶道，懊悔自己过于粗心大意，万一贞姊姊有了好坏，岂不是自己……
　　突然，他想到了不远千里求来的“续断生肌灵玉脂”，何不取出试试呢？
　　他取出一只玉瓶，倾出三滴奇香扑鼻的油脂，用手掌涂匀，然后暗提“九九玄功”，在贞姊姊胸前软玉温馨似的高阜上不停游走。
　　他闭紧了双目，一气凝神，运掌搓揉……
　　西下的月色，清凉的夜风，显得湖水般温柔平静。但诸葛玉的心中，却像是大海般波涛起伏，翻滚不已……
　　“续断生肌灵玉脂”为天下第一奇医冷面华陀亲手特制的灵药，能使断肢复接，朽骨生肌，这一点掌伤岂在话下，仅止瞬息之间，那青紫指痕，便即退去。
　　贞姑娘灵智渐复，恍惚间觉得胸前……
　　猛一睁目，不由羞愤交迸，娇躯一跃而起，柳眉倒竖，气结口噎地叱道：“你！你这无耻东西！”
　　“姊姊！请听小弟……”
　　“啪！”一言未毕，面颊上已硬生生地挨了一掌。
　　被打的人倒无所谓，然而那个打人的陈姑娘，此时却没来由地嘤嘤啜泣起来。
　　诸葛玉用手抚摸着发烧的面颊，嗫嚅说道：“姊姊！小弟见你伤势甚重，先前那……实在不是有意轻薄！”
　　贞姑娘螓首微抬，轻啐一声：“你还要说……”
　　红生粉颊，泪痕犹新，月色下倍增妩媚。
　　诸葛玉心神不属道：“若不说明，恐怕姊姊又生误会，岂不叫小弟有口难办！”
　　贞姑娘闻言面色一寒：“难道你不是天涯游子？”
　　“天涯游子实是小弟，绿玉韦陀也在小弟手中，不过银须叟彭老前辈，实在不是伤在小弟手中。”
　　说完，把那日相遇银须叟之事，从头细说一遍，姑娘这才展颜一笑道：“都是姊姊错怪了你，脸上还痛么？”
　　诸葛玉故作愁眉苦脸的样子道：“怎么不痛？你看！烧得厉害呢！”
　　小妮子伸出春葱似的柔荑，无限深情地抚摸着他的面颊，吹气如兰地问道：“现在好些了吗？”
　　诸葛玉暗暗一笑：“左面好了，可是，右面痛得厉害！”
　　怪！挨打的明明是左脸嘛！怎么右边反而痛得厉害了呢？贞姑娘神情一愕，紧接着粉脸生春，狠狠地呸了一声道：“你这坏鬼！痛死了活该！”
　　说完娇躯一扭，直向灯火辉煌的遗世山庄而去。
　　此时，茂林中传来了一阵苍老的呼唤！
　　“贞儿！贞儿！”
　　“爸！我在这里！”
　　父女相逢，恍如隔世，赤面神龙紧拥着爱女，心情激动地说道：“贞儿！我只当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你了，你是怎么逃出那恶道毒手的？”
　　“是玉弟弟把我救下来的嘛！”
　　“玉弟弟？谁啊？”
　　“诸葛玉参见老前辈！”
　　夜暗里悄没声息地飘来一条人影，赤面神龙一见，忙道：“啊！原来是小侠，援手之德，老朽铭感五衷，这前辈二字，万不敢当！”
　　小妮子见老父对心上人如此敬重，不由心花怒放，咯咯娇笑道：“爸！你和他客气什么？他是贞儿的弟弟嘛！”
　　“弟弟？”
　　疏星摇晃，灯影昏黄……
　　赤面神龙与诸葛玉半夕深谈，决定了一件震撼武林的大事。
　　天刚破晓，遗世山庄派出了八匹传骑，分携六十四封武林帖，邀约黑白两道成名人物，于五月一日前来遗世山庄，共议武林重宝绿玉韦陀之善后。
　　此事含有两种意义：在赤面神龙来说，旨在昭示天下，自己并无独占绿玉韦陀之心，以免怀壁招灾！但在诸葛玉而言，则欲借这千载一时之机，寻觅仇踪。
　　蝉鸣噪耳，流光飞逝，这一日酉时刚过，距离遗世山庄不远的青龙集上，来了十二辆马车。
　　朱轩翠轴，绣盖金轮，不但锦幔低垂，看不清车中人影，就连辕上车夫，也都用草帽覆额，叫人一眼之下，看不清庐山面目。
　　车前一匹乌骓良骥，跨着个瘦削的紫衣人，两眼阴沉，双手拢在袖内，显得神秘异常。
　　车后两骑，分坐着两名蓝衣人，靠左一个，吊眉高颧，面无血色，身长七尺左右。右面马上，则是个臃肿痴肥的矮子。
　　这三人虽然无所举动，但明眼人一瞥之下，就可看出他们俱是武林一流高手。
　　要知青龙集上，这几日委实来了不少江湖人物，但谁也不知眼前这伙人是何来路？一个个偷眼窃窥，暗中惊愕不已。
　　车进街口之后，领先那紫衣人突然一圈马头，得得得疾驰数步，到达第一辆马车之前，这才一勒丝缰，恭谨地说道：“青龙集已到，恭请姑娘示下！”
　　话声一落，车内立即传出一阵琐碎语声，音调低微，无法分辨。但见那紫衣人连连躬身应是，然后高举右手，向下连压三次。
　　猝然间，十二辆马车缰辔齐收，霍然而停，车后两骑，快如疾风般一越而前，到达第一辆马车五步之处，但见人影连晃，双双飘身而下。
　　那一份干净俐落，令四周窃窥的武林高手，咋舌不已。
　　二人落地之后，顿时双手一拱，齐声说道：“请姑娘移驾！”
　　绣幔一卷，众人但觉眼前一亮，一名白衣少女，已经轻移莲步，由车内缓缓而下。
　　只见她腰肢袅娜，罗袖飘香，远望仿佛甚美，但面上却罩着一层青纱，把那副花容月貌全部掩去。
　　此时辕上车夫，仍旧如泥塑木雕般端坐不动，只有先前骑在马上的三人，簇拥着白衣少女，向街左顺兴楼走去。
　　楼上本甚嘈杂，及至这少女出现之后，顿时鸦雀无声，数十道目光，全都紧盯在她身上溜个不停。
　　就在这一片沉静之中，突然爆出一声哈哈怪笑：“好漂亮的妞儿，不要说真个销魂，能让我看看那杏脸桃腮，死了也就甘心啦！”
　　众人回头一瞧，只见角落里坐着两个武林人物，满面俱是淫邪之色，嘴角上笑意未收。
　　众人见此情形，就知定有好戏可瞧。
　　果然，那随在少女身后的三人，俱都面色一沉，就要……
　　谁知那少女却毫不经意地将手一摆，格格娇笑道：“承蒙抬爱，小女子不甚荣幸，不知二位大英雄上姓高名，可肯说出来让我开开眼界？”
　　“哈哈！我兄弟管劫鲍沧，江湖人抬爱，公送绰号五岭双煞，虽说手底下狠了点，但对付妞儿可够温柔的，只要我兄弟看好，管保不会亏待你就是！”
　　原来五岭双煞震于黑衣阎罗的声威，出遗世山庄之后，正好碰上了金蝎观的恶道，经那老道略一挑拨，顿时贪心又起，二次进入遗世山庄，议好恶道向陈姑娘下手，二人担任巡风。
　　恶道得手之后，陈振坤闻声赶来，二人死命缠住赤面神龙，直至恶道去远，这才抽身而退。谁知天算不如人算，诸葛玉如同天神下降，三招两式之内，已令金蝎观恶道断腕而逃。
　　不过五岭双煞贪心未死，及至风闻赤面神龙简邀天下武林，共议绿玉韦陀善后，复又折回青龙集，准备待机而动。
　　二人可算是死神照命，碰上这不可一世的女煞星，尚在色迷心窍，矇然不觉。
　　这一段话说完，白衣少女身后三人，俱都重重地冷哼一声，虽然已经怒极，但却目注少女，似乎无命不敢猝然出手似的。
　　白衣少女见状恍如不觉，兀自冷冷地说道：“今天碰上两位绝世人物，小女子一露色相，也算值得！”
　　说完，素手微抬，闪电般揭起面上青纱。
　　那三人见状俱都微退一步，纷纷将头低下。
　　店内数十名食客，此时俱觉眼前一亮，情不自禁地一齐转头，向那少女脸上瞧去。
　　只见她眼如秋水，眉似远山，胆鼻樱唇，再配上一口编贝样的皓齿，委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不过，她面上虽美，眼神之中却隐隐透出一股寒意澈骨的冷漠之情，使人不敢多看。
　　五岭双煞原来满面奸笑，此时也觉背脊上升起一股寒意，情不自禁地转过脸去。
　　少女平静一笑：“你都看清了么？”
　　“看……看清了！”
　　这凶淫夙著的五岭双煞，此时似乎有点神不守舍，满面俱是惊愕之色。
　　少女又是一笑：“那么你现在死也甘心了！”
　　“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先前不是说过，见我一面，死也甘心么？”
　　话虽平静，语意冷酷，听得在场之人，俱觉心头发寒。
　　五岭双煞愕然半晌，相互一使眼色，陡地双双摘下兵刃，纵声狞笑道：“虽说太爷们死也甘心，无奈阎王老子不派人接，岂不枉然？”
　　“阎王事忙，哪儿记得清这些小事，我看二位还是早些就道，不要耽误了时辰！”
　　少女那张娇脸，本就凛不可犯，说完这几句话，更像布满了一层严霜，只见她蓦地右手一摆……
　　身后那一高一矮的蓝衣人，快如闪电般一闪而出，四掌轻挥，分向五岭双煞拿去。
　　五岭双煞嘿嘿一声冷笑，身形一撤，金钩匕首幻化出黄白四道光华，猛斩来掌。
　　店内摆满了桌椅，中间空隙本就有限，五岭双煞这两招攻出，委实不易躲闪。旁观食客，俱为二人暗捏一把冷汗。
　　谁知两个蓝衣人确有惊人武学，只见那矮个子蓝衣人双肩一沉，陡然挫下半尺，右手原式欺进，只听呛啷啷一声，金钩无敌管劫的双钩落地，双手扪胸，热血狂喷，转眼间气绝而亡。
　　再看攻向鬼见愁鲍沧之身长七尺蓝衣人，虽然骨瘦如柴，但手下却似乎更辣三分，只见他脚步不动，肩不晃，眼看匕首临身，竟自不声不响地伸手向左右轻轻一拨。
　　咯咯两声，鬼见愁双手全折，胸腹洞开，暴出一声惨嗥之后，面上已经毫无人色。
　　要知五岭双煞并非江湖泛泛之流，而今一招未到，便都双双毙在蓝衣人手下，众人不觉瞠目结舌，骇汗如雨。
　　少女此时已放下了面上青纱，行所无事地说道：“樊堂主！快把他们登记放行！”
　　那紫衣人一直不言不动地站在少女左侧，闻言慌忙答道：“樊江遵命！”
　　樊江二字一出，顿时举座皆惊，一个个睁大了双眼，偷偷地向他瞧去。
　　只见他双腕一抖，大袖猝然翻转，露出一双皮包骨头似的鸡爪鬼手。
　　座上酒客，见状俱都暗吸一口凉气，悄悄地溜下楼去。
　　樊江由怀中摸出一本厚厚的绢册，封面上写着“血海冤魂录”几个血痕斑斑的字迹。
　　此时店中食客已快溜光，只有左角里坐着个青衣小帽满面油垢的少年，尚在低头大嚼。
　　樊江把那本“血海冤魂录”翻到三十来页，用手蘸着五岭双煞胸前的血浆，写道：“三百七十九号冤魂，五岭双煞管劫鲍沧，某年月日，毕命于青龙集。”
　　写完之后，那两个蓝衣人，提起尸身下楼而去。
　　樊江却将那“血海冤魂录”捧到少女眼前，说道：“恭请姑娘过目。”
　　少女一摆手，那樊江正待收起，突闻一声朗笑道：“好个不知礼貌的东西，怎不送来我看？”
　　话声中，那青衣少年一跃而起，右手一探，闪电般向那“血海冤魂录”抓去。
　　樊江心头一怔，匆忙里推掌侧身，向左让去。
　　一招两式，闪躲神速，攻拒相宜，委实令人叫绝。
　　然而，那青衣少年，虽然满面油垢，一无是处，但出手之际，确有叫人有意想不到的妙境。
　　只见他身形微晃，快如飓风般向右一旋，刚好和樊江碰个正面，未容对方二次变招，已把那册“血海冤魂录”取到手中。
　　樊江心下一怔，少年已把那“血海冤魂录”从头打开，一目十行，闪电般翻过三页。
　　樊江见状，不由脸色骤变，微微一声冷哼，电光火石般攻出三招。
　　这三招凌厉诡异，骤看之下，全是硬攻硬劈，但每当招式递至一半之际，便都变成了擒拿的态势，加以劲气迸发，阴风飕飕，的确是名家手法。
　　谁知青衣少年，竟自眼也不眨，身形连闪，那本“血海冤魂录”已经翻到第九页。
　　此时那白衣少女蓦地站起身形，轻喝一声：“樊堂主退下！”
　　声音虽轻，但却隐含无比威严，那樊江慌忙脚步一沉，向后连退两步，躬身说道：“樊江无能，恭请姑娘责罚！”
　　少女微一摆首，向前缓移两步，面对青衣少年猛将素手摊，喝道：“拿来！”
　　“只怕送给我还未必肯要呢？”
　　话声中，拉起那装订的黑线一抖，蓦见风声飕飕，黄影蹁跹，那卷“血海冤魂录”全部散开，如同百十只大蝴蝶，全向白衣少女飞去。
　　白衣少女似乎一愕，蓦地里冷笑一声，一双素手如同狂风舞雪，径向飞来的蝴蝶扑去。
　　此时大街上挤满了武林人物，面对着高与人齐的窗棂，个个目瞪口呆，惊愕失神，咸认这一对少年男女功力之高，实是平生罕见。
　　此时那白衣少女，已将震散的“血海冤魂录”全部接到手中，虽然看不到她面上表情如何，但那双纤纤素手，却似万分劳累似地渗出了盈盈香汗。
　　青衣少年朗朗一笑，掉转身形，大踏步下楼而去。
　　随侍少女身侧的樊江，正待出手拦阻，突闻白衣少女冷冷地说道：“诸葛少侠，一身功力已至化境，你拦得了么？”
　　原来这青衣少年，果是日来震撼江湖的诸葛玉，他自从遗世山庄发出武林帖后，便改装易容，混迹在青龙集上，暗暗刺探武林动态。
　　他今日一见这白衣少女，就觉颇似潜龙堡中所见之人，不过他先还怀疑马上三人面貌不像，及至两名蓝衣人双双出手，顿时认出那高的就是不知名的铜牌一号，矮个子也像铜牌二号青磷掌钟辽，至于那日所见的鬼影磷火，想必不是众人本来面目。
　　如此细一推敲，就知这身穿紫衣的樊江，必定就是那铜牌令主。
　　刚好此时樊江取出了“血海冤魂录”，诸葛玉看在眼里，不由心下一动，暗忖：“瞧这情形，想必他们所杀之人，俱都记在这本黄绢之内，但不知这班贼子在潜龙堡盘据三年，老父是否……”
　　他急于知道老父生死，于是猝然出手，将那本“血海冤魂录”抢来，谁知一连翻了九页，还无一个认识之人，这才将它掷还白衣少女。
　　在他以为，这伙人个个功力不弱，如此一来，定要引起一番狠斗，谁知事出意外，那白衣少女竟自放手让自己扬长而去。
　　大街上所有武林人物，看着他走下楼来，俱都瞪大了眼睛，满是惊愕之色。
　　诸葛玉见那两名蓝衣人当门而立，五岭双煞的尸身，已经消失不见，当下傲然一笑，大踏步向街口而去。
　　在走过那些马车之时，有意无意地大袖微摆，强烈的劲风，把车上绣幔轻轻揭开，一连三次，只见车内除去一只高大的铁箱外，别无一物。
　　那些赶车壮汉，一个个扬眉怒目，眼看诸葛玉步履飘飘，转瞬间已经走出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