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语一则

2024-09-16  作者：还珠楼主  来源：还珠楼主作品集  点击：

　　武林程某，民国四年与余父同寓于沪北裴家桥，其正室生意女，乳名小毛，时方三龄。予恒喜抱之。
　　及民国六年，忽患喉症失治而亡。
　　及七年，程纳妾王氏，别居他处。
　　甫三月，小毛忽魂附其身，噪闹不已，程及其妻至，一一呼认不讹；
　　语及死时状，则瞋目称父之薄殓，谓棺之长不及我身，首未正而足且曲也，更以手作举棺置肩状而揶揄焉。
　　历三时，魂始去。王固未尝见此女及死之状也。

　　阅岁，王诞一男，喜甚。乃忽亦得病。病甚剧，不及十日而亡。
　　当病剧时，小毛之魂又附此孩。呼程与语，刺刺不休。曰阿弟之病殊险，余欲挽回而不能云云。
　　计此孩距生时仅七八月，不特不能成语，并不能呼其母。
　　而斯时语音侃侃，无一字含糊。

　　事已奇矣，而尤奇者则程于客岁，值小毛魂附王体时，祝以勿常与生人交涉，今岁必当归而骨于祖茔，俾从汝祖父母于地下。
　　则又瞋目，曰，余骨早葬犬腹而竟不知，即此可见阿父之真忍心也。

　　程乃大骇，于是急驰往瘗①处视之，则土质完全变色，
　　但存败櫘数片，尸骸早已不知去向矣。
　　程乃零涕而还。

　　此皆余父所亲见闻者，余故援笔而述之。

　　碧落赋_半剑飘东半剑西注①：原文此处仅见一半字，能完全匹配者仅为“瘗”字，“瘗处”义为“掩埋之处”或“坟墓所在地”，暂作“瘗”字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