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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2025-07-23  作者:幻龙  来源:幻龙作品集  点击:

  语音甫落,一声狂傲怪笑,划过长空,杨元人已随着笑声,摇曳远去,转瞬消失山谷里,只闻那狂笑之声,回荡山谷,悠悠不绝。
  凃云麈身躯虽难动,但他神智仍甚清醒,耳目如常,但恨穴道受制,无力抗拒,他呆呆地望着长空流云,一幕幕凄惨的往事,似流云般一幕一幕在他脑海里,悠悠飞过,他星目中含满了泪水,但已无能为力,只有静待那残酷的命运加诸在身上了,接受痛苦的折磨。
  蓦地,凃云麈突感小腹中一股气血,直向胸口冲上,全身血液突然加速运行,受制的穴道,竟然一齐活开,但这时凃云麈已觉出心神荡漾,绮念丛生,全身一股难受的滋味,在不断的蔓延着,蔓延着。
  凃云麈脸若红霞,呼吸迫使的急喘着,他口中微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我们知道他倔强的天性,正在和痛苦的魔力强搏斗着。
  蓦地,凃云麈突然站立起来,狂声呼叫道:“我要生存,我恨天,我要生存,我恨天……”
  他圆睁着两只被欲火烧红的眼睛,口中疯狂似的不断嚷着这两句话,身形骤若闪电,沿着前面一道绝谷奔去。
  可怜的凃云麈,这时他已被那药力催动,泛起强烈的欲流,掩没了仅存的一点灵智,人性和智慧都被那充满脑际的绮念逼得,变成为疯狂。
  凃云麈如杜鹃啼血,嘶声力歇的呼喊着,人却向那万丈深涧边缘,疾奔而来。
  蓦地,一声惨不忍闻的凄厉惨叫,响彻天空,凃云麈的身躯直跌向那云雾迷绕的万丈深壑。
  此刻天空中一朵乌云迅快的遮住了东方的旭日,山谷中一片灰蒙蒙地,寒风劲吼,松寿呜咽,如泣如诉,宠单着一片凄凉,悲惨。
  灰沙迷漫,天愁地惨。
  那十分悠长,令人回味断肠,凄厉的惨叫声,仍然盘绕山谷,历久不绝,凃云麈的身躯也随之不断的悬空连翻斛斗,向那深不见底的绝壑中,滚滚……滚落着。
  生死造化,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谁知道今后武林的命运,会落个怎样残酷的结局呢?
  这时,初升朝阳,冲破那朵乌云,霞光万道,透过峰谷飘浮的雾气,幻成奇异绚烂的光彩,林端草穗之上,凝结着颗颗晶莹透明的露珠,空气清新,使人有种心旷神怡之感,真是个好清晨……
  但,谷中四周异常寂静,风吹树梢,枝影婆娑,雾气沉沉,令人看见此景,反会生出一丝阴森凄凉之感。
  那终日云雾迷绕,巨石嵯峨,削壁耸立的万丈绝涧中,此际,正有一团人影悬空直翻觔斗,直往那黑黝黝深不见底的绝壑落下。
  可怜凃云麈已被药力,迷失了本性,此刻他已逐渐陷入头晕目眩,神志昏迷的境地,他也不知自己正往绝壑中坠落着,整个身形似一只圆桶,越翻越急,眨眼间,凃云麈的身躯,已落离壑底不过百丈左右,距离粉身碎骨的惨死命运,实时可见……
  这倾斜的深壑,四周千仭削壁,形成一处百丈宽阔的死谷,底部怪石林立,峭壁间古树盘虬,死谷正中有处直径约三十丈的圆池沼。
  这奇怪的圆池沼中,并没有水,却布满了乳白色的液体,像似滚热的乳液,热泡圈圈,由沸腾的地面上,形成一缕缕的烟雾,袅袅地向空中喷射着,一团团的浓雾,朵朵如云,冉冉升空。
  这景象极像似几万年前,混沌初开,乾坤始奠的洪荒时代,未凝固的石液,不断地由地底滚滚喷起的状况。
  又如火山爆发时喷出的滚热岩浆,蒸气翻腾的温泉一样,因四面山壁耸立,无处泄发,只有往上面直冲,其向上升腾力量,自然而然,甚为强大。
  眼看凃云麈的身体,有若瀑布倾泻,以眩人眼目的快速,便要坠落入那滚热的乳白液体中。
  就在这时,只闻“波”的一声惊天价响过后,沼中喷射的液体,竟然在响声中,徐徐收缩,池沼中滚烫的泡圈,终归于静止,而沼中一片洁白细泡,不断的回环滚转……
  此时竟发出一阵阵“咕咕咕”的微小声音。
  但是,更令人惊异的事件终于发生了……
  整个池沼中的白色液体,竟在“咕咕……”响声中,产生出一个漩涡,越施越烈,竟然回旋成风,劲力激荡,排气成涡,风声如雷,有如海啸山崩似的,直响得整个谷底震荡不已,其声势之大,真似天地将要毁灭一般,断人心魄已极。
  凃云麈的身形就在欲坠未坠,仅离池沼十丈左右之时,突被那股旋风托住坠落中的身躯,减缓了降落的速度,于是,八丈,七丈,六丈,五丈,缓缓而降,迄今四丈时,整个身躯就停顿空中,不再往下降落。
  大约过了一盏热茶的工夫,地底气流旋风渐见强大起来,以致凃云麈悬空盘旋的身举,又渐渐往上浮升,腾空而起,直升高了四十丈左右。
  蓦地,那回旋激荡的液体,竟又发出巨大的“嗤”然响声,一股雄劲无伦的卷风,急旋而起,池沼中那极怪异的漩涡,顿时化为乌有,又恢复了先前的镇静状态。
  一方面,相反的,再由池沼上泛出一股强烈无俦的卷风,再将凃云麈身体,托得又再冲天飞起五六丈,翩若惊鸿般,在空中旋转。
  如此,好似在大海上被一阵风浪,载浮载沉,直如腾云驾雾般,曼妙美观。
  瞬息间,风力又完全消失,随风腾空的凃云麈,整个身形疾如流矢殒星,以眩人眼目的速度,竟由三四十丈的高空,直向那怪石林立的削壁,疾速落去,眼看着凃云麈再也难逃惨死的厄运……
  蓦地,荒谷绝壁间,突然响起一声怪啸,声如裂帛,直震得四谷嗡!嗡!山石回音,若似万马奔腾,排山倒海,澎湃怒啸,撼人心弦。
  啸声刚过,由四五十丈处的幽暗削壁间,猝然飞出一条人影,俨如一道闪电,瞬息间,已飘至凃云麈悬空下落的身下三四丈处。
  只见此条人影,双臂箕张,圈起一轮弧影,疾然击出一道绵绵劲力,直向五六丈的削壁直击落,“轰”然一声惊天巨响,碎石纷飞,那条人影突然阻止了凃云麈坠落的身子……
  在这身躯微停的一刹那,凃云麈滚滚的躯体,已至那人的上头,只见此条人影,倏地一个急速的翻腾,左手已托住凃云麈的身子。
  同时在这一瞬间,那条人影右掌绵绵地向峭壁间拍出,层层叠叠的掌力,每掌拍出,层石纷飞,劲风回旋,“嗡!嗡!”之声,仿若山崩海啸,不绝于耳。
  在此掌势片片,掌风如雷,碎石旋舞飞翔之间。
  那条人影挟着凃云麈的身躯,猝然飞起,飘拂的长衫,有若苍穹流星的曳光,整个身躯,临空盘旋,宛如巨鸟翔空,又似龙飞九天,疾射向距离他们头顶十丈左右的削璧间,突出来的一块岩上飘飞下去,身形曼妙轻灵至极!
  这种几乎是鬼魅所思,骇人曼妙的身法,正是武林轻身功夫,极上乘的“银河天梯”。
  盖“银河天梯”,此种绝世轻功,虽然在武林里,常常为人所道及,但,放眼天下芸芸众生的武林,能具此种轻功者,几百年来,只不过传闻几人而已,万没想到,在此绝谷之中,出现了此种盖世的绝技。
  他是谁?
  只见这离谷底三四十丈高的一块突出岩石上,迎风站立一位身躯修长的老叟,身着灰衣长衫,面如古月,双目精光湛寒,泛出一股慑人的冷酷气息,怔怔凝视着仰面躺在岩上的凃云麈。
  蓦地,灰衣长衫老叟轻叹一声,道:“好一个举世难寻上等练武之材,可惜,他所中淫毒已入经脉,血气停滞,若不及时利用‘返真滋阳,干相还虚’两种神功,打通停滞的血气,经过七天之后,苏醒过来,任是华佗再世,也无能为力了……”
  若是自己以神功救他,但自己耗损真元过甚,三年前的内伤,一旦发作,便己身不能自保,这将奈何?老叟沉思有顷,倏然又想起自己昔年的恩仇来了。
  他不禁惨然一叹,意态索然、肃杀,转身举步欲去……
  蓦地,灰衣老即又转过身来,那双若似霜刃的冷电,一瞬不解地注视着凃云麈那张血红的俊脸上,口中道:“真是此孩!”
  此刻,他那张冷漠寡情的脸上,瞬间起了变化,突然他轻叹一声:“罢了!罢了!也许是苍天早已注定。”
  猛地,灰衣老叟那冷漠凄怆的面孔,露出一丝笑意,好似那云翳之中透出一线阳光。
  紧随着,伸出枯瘦的双掌,十指箕张,诡谲迅速的隔空连点了凃云麈全身三十六大穴,然后,跌坐凃云麈身旁,双掌在他身上急拍一阵之后,两掌缓慢的停留于云麈少阳(胆)之上。
  这时,灰衣老叟脸容庄严,双目微闭,状如老僧入定,正以自己百年来朝夕勤修的本身精元,化成一股暖和软柔真气,缓缓传过凃云麈的身上。
  按血液循环之道,由少阳,转足厥阴(肝)经手太上阴(肺)通手阳明(大肠)上足阳明(胃)移足太阴(脾)紧少阴(心)下手太阳(小肠)达足太阳(膀胱)串足少阴(肾)冲手少(三焦)至手厥阴(包络)如此为十二重楼,循环运气助血运行,通行无阻,畅通流转,渐渐增加,血行速度,并助伍脉伸长。(笔者写此十二重楼血气所行过程,是得自一武学前辈的手抄书。)
  经过十二周天连行后,凃云麈仍昏昏沉沉,一点知觉都没有,唯全身火热,全身皮肤均呈赤色。
  
  约过有三个时辰的工夫,灰衣老叟倐然大喝一声,一掌拍在凃云麈顶门的百汇绝穴,同时并闻“波达”一声响,凃云麈“任,督”二脉已通。
  紧随着,老者长身立起,脚步一阵乱颤,那双眼睛神光涣散,汗流如雨,这种全靠自己运功移气替人运行气血,最为耗损真元。
  灰衣老叟一声凄凉的长叹,道:“我九天神魔雷去恶生平冷酷怪僻,一生杀人无数,视人命如草芥,没想到自己会对此孩这等垂青,难道是机缘……”语至此处,灰衣老叟身躯略挫,隐入左侧七八丈高的一处洞壁内。
  事实真使人预先莫测,万没想到,百年前纵横天下,使人闻名胆寒的绝世魔头,九天神魔雷去恶,还活在人间。
  据传说,在六十年前,九天神魔雷去恶,已丧命在掌转乾坤震西天与冷云仙子姬白凤袂手联攻之下,真是费人猜疑。
  原来此九天神魔雷去恶,生性怪僻异常,冷漠寡情,偏激嗜杀,为人介于正邪之间,他杀人完全以自己的理智来判断,不论是黑白两道,正邪各派的人物,均无分别,一律无所忌惮,所以,天下江湖武林人物,都深深的痛恨他,仇视他,虽然那些自鸣侠义辈的武林人物,会经发出几次绿林箭围攻他,但因其武功超人一等,加之,他行踪飘忽,皆未能动其毫毛。
  这位命途多舛的凃云麈,此刻正安详的仰面在那块突岩上,艳红如玉的俊脸上,居然似现出一般安详舒泰的表情,胸口微微地起伏,鼻息均匀,看不出一丝痛苦的样子,好似正在沉沉酣睡……
  凃云麈仰面躺在那块突岩上,已经过三次夕阳下山了,这又是一次夕阳将要下山的时候,这万丈深谷中,四处依然是静寂无声,渺无人影。
  现在虽然还算是白天,日已斜西,谷中四周削壁千仞,光线照不到谷中去,因此,虽有那轮艳丽的夕阳,谷中却仍然是一片凄暗沉沉,阴森晦迷。
  忽的,凃云麈在那块突岩上,身体轻轻地蠕动了一下。
  首先映入他眼廉的,便是那飘浮虚空的朵朵白云,和耸拔危立的千仭削壁。
  他双目默默地凝视着上方,一瞬不解,面上的表情,冷漠镇静得出奇,并没被可怕的现象而震惊。
  蓦地,嘴里喃喃地自语:这是人间还是地狱?我难道还活着吗?抑或是在做梦?”
  凃云麈自吃下那天下最淫毒的药,乐蒂香莲,以致欲火焚身,灭了他的灵智,使他疯狂的呼里着,狂跑着,跌下万丈深壑,那时他知道自己全部完了,所以,此时他虽然苏醒过来,但他尚不相信自己还活在人间。
  此刻,凃云麈的那双星目,渐渐透出了一股欣喜的光芒,这是股庆逢重生的光芒,越来越强烈。
  终于,他下意识的探测着,举起自己的手指,以牙齿试咬,及至深深的陷入手指上,隐隐发生痛感,丝丝的鲜血,已然入他的口内,那是咸咸还带有点血腥的味道。
  这活生生的事实,不禁使凃云麈大叫一声,一咕噜,急跃而起,狂呼着:“啊!真的,我还生存着……”
  他兴奋极了,那如浪涛般泪涌的情绪,使他在这块七八丈方圆的突岩上,雀跃不断的乱跳着,疯狂的嚷着……
  蓦地,凃云麈敛住呼嚷之声,仰天一声凄凉长叹,道:“现在自己虽然消灭了欲火焚身之痛苦,逃过触壁磕岩,摔下悬崖惨死的命运,但是自己吃下那“消灵蚀骨散”,一年后,全身骨骼便要化尽而死……”
  凃云麈语至此处,内心一阵凄伤,星目含满泪水,怔怔凝视着,那高耸入云的削壁,陷入了痛苦的沉思……
  这时,夜幕缓缓的垂向大地,只剩下天际微弱的一抹凄凉斜照,犹自在向人间投下他依恋的一瞥,尚不完全袂别离去,但这深峻之绝谷中,四周已是一片漆黑,寒风肃杀,此时此刻,是一片凄凉,使人不禁更生出一股凄然之感。
  蓦地,一连串奇异的疑问,闪进凃云麈的脑海里,真使他想不到,自己为何从高耸万丈的谷顶落下来,没有摔死,而且安静的在此块突岩上,又无丝毫损伤。
  不信又将奈何,千真万确不死的事实,已摆在眼前,这必然是会被他想出为人救护的因由出来,倘若被他人所救,到底是这么救法?他是谁?救后为何不待自己清醒过来——就离去。
  这种种疑问,若此刻被他见到谷底那池沼再发出的旋风,他也许会想到是那股旋风救了他,而解除他的迷惑。
  原来这池沼中的白色液体,乃是由地层深处,火山苗头,喷射出来的一种岩浆,由于热度过高驱逐空气,变生出气流真空,另一方面,千寻深谷风力冷气强大,互相冲磕,自然而然的会产生强烈的旋风,瞬息起的现象,但要看地脉喷气而定风力大小。
  这并不含有多大稀奇,亦是一种千真万确的奇迹,读者诸君,大家都知道这种奇迹是有其科学依据的。
  这时凃云麈越想越不懂,他忽觉肚中起了一阵“咕噜!咕噜!”的响声。
  他这才想起,自己自从客栈出来到现在,已将一整天没半粒米饭下肚了,其实他哪里知道已经四天没吃饭了。
  凃云麈放眼四处一看,只见夜幕四合,削壁千仞,险峻异常,那有可充饥的东西,无可奈何之下,他只有先行盘膝跌坐突岩上,默默的运功调息起来。
  凃云麈试将一口真气,循流全身穴道经脉之后,发觉那股汹涌如潮的真气,如一道巨大的激流,在全身各处,循回流走,真是纵横自如,随心所欲。
  其实九天神魔雷去恶,在替凃云麈疗伤之际,不但打通了他的“任,督”两脉,更把本身精元,以“种玉大法”,将本身的九成功力,贯入凃云麈身上。
  若论凃云麈此刻的功力,已经是达到“天地空明”“三花聚顶”“五气朝元”,最具上乘的高深境界。
  沉寂中,他已渐渐进入我无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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