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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天缘奇合
2025-09-17  作者:幻龙  来源:幻龙作品集  点击:

  梦子孤心知这一摔下去,自必变成肉泥,他一生之中历过不少风浪,临危不乱,觉身旁风声虎虎,不住的向下摔落,久久仍未着地。
  这道峡谷两边相距并不宽,偶尔见到峭壁上有树枝伸出,梦子孤伸右手去抓,但几次都因相差数尺,没能抓到,最后一次是抓到了,可是他身躯下跌的力道太强,那树枝吃不住力,喀喇一声,一根手臂粗的松枝登时折断。
  但就是这么缓得一缓,梦子孤身子已有借力之处,双足一绞,使招乌龙绞柱“,牢牢的抱住那株松树,翻身坐在树上。
  梦子孤一瞧四下的情势,暗叫:“好险!”只见脚下深不见底,但是脑际略一转念梦子孤不禁暗暗叹……
  只见东西两面峭壁,高不见顶,深不见底,向上攀援是决不能,如向下爬就算到了谷底,十九也无出路。
  但是唯一的法了,梦子孤只有沿着山壁斜坡,慢慢的向顶上爬行。
  惊魂甫定,梦子孤静坐树枝回忆刚才的情形,他觉得好不怪异,那笑声竟那么深具威力,居然一笑之力,能使自家真气提凝不起。
  那人绝对不是昆仑马正西,在那惊鸿一瞥之间,梦子孤看到的是巨大的如野兽般的怪人,但还没看清本人之时,自己就被一股阴风扫中,机伶伶的打个寒战,直跌出去……
  想到此处,梦子孤不禁一阵颤抖,全身立时冰冷起来!
  梦子孤觉得奇怪,这峭壁间虽然很冷,但以自己武功,绝不会冷得如此,突然梦子孤觉得那是自己身体内冰寒,并非外面冷气使然。
  而体内的冷气,却是由全身经脉骨髓之中发散出来。
  梦子孤眉头微皱,赶忙一运真气,想压制体内之寒气,那知不运真气还可,一运之下,梦子孤哎哟,一声惨叫,人几乎疼痛的晕死了过去。
  这一下梦子孤不禁大骇,他知道自己被对方以歹毒的武功击中,梦子孤想不出对方为何下此辣手……
  突然,梦子孤哑然失笑,自己刚才若是转身一掌将那中年人震下悬崖,也不是极为歹毒之计吗?
  梦子孤轻轻暗叹一声,原来他这时体内更加寒冷,他不自主连连打几个寒噤,他知道若不赶紧趁现在爬上那有阳光的地方,可能会冻死在这里。
  于是,梦子孤沿着斜坡,手脚着地,一步步向有阳光处爬去。
  至于这般爬将出去,到底是步向生路,还是陷入绝境,梦子孤却也无法逆料,眼前之计,只有走得一步算一步了!
  这峭壁虽是极陡,但以梦子孤功力爬来绝不怎么困难,但,梦子孤不知是冷,或是怎地,只感双手双脚轻飘飘的,就是躯体也是一样,他好像全身骨头皆化为乌有,要佛化升空一般。
  有几次梦子孤差点就落下深谷,这种怪异的现象,令他觉得十分迷惘,不知是被那怪人阴风击中使然,还是另有原故?
  梦子孤爬了半天,手肘膝盖都被削石割得鲜血淋漓,总算山坡已不如先前陡峭,他站了起身来,一步步的向前挣扎而行!
  他走路时觉得极为吃力,可是双脚却极轻,有如一迈步便要飞出老远,而其实呢,梦子孤只是一步半尺的慢速度,蜗牛般的爬行着,好不容易转过了前面那堵屏风也似的大山石,梦子孤不禁暗叫一声苦也!
  原来眼前茫茫云海,更无去路,却是置身在一个三面皆空的极高平台上,这平台倒有数十丈方圆,可是既无出路,下又不能的半天临空,当直是死路一炙,这大平台都是皑皑的白雪,既无树木,更无野兽,那里有可吃的东西?
  此时,已是深秋近冬季节,有些山岭皆都已结冰。
  梦子孤凄凉的一叹,他觉上苍太残酷了,居然连他十个月的短暂生命,也要剥夺去!
  这时梦子孤已感不到冷了,也许已经冷得麻木,不过他却感到全身隐痛,那种疼痛是由双脚开始,一直到丹田,胸部,双手,颈部,脑部,那像似一股气流,全身循环的流着,流到何处便痛到何处。虽然隐痛,但全身也感到一种轻飘飘地,可是仍然毫无半点力量。
  这种怪诞至极的病,无法察出一丝所以然来。
  突然他脑际掠起一丝念头,暗道:“我身中冥阴毒掌,十个月后总是要死,不论死在那里,都是一样,只怕这种恶疾,让自己忍受痛苦,残酷而死,那就太不值了……”
  梦子孤在这平台缓缓来回走着,突然他见到左侧山上黑黝黝的似乎有个洞穴,他弯着腰,一步步的走近。
  突然间砰的一下,他的额头和山石相碰,撞得眼前金星乱舞!
  原来这洞穴越往里面越小,梦子孤继续再走进二十余丈,只见前面透进光亮,心中大喜过望,无暇思索,蹲着加速前行。
  那知“嘶”!的一声,梦子孤的脚下一滑,整个躯体一直滚滑下去,原来这洞穴地面长满了青苔,倾斜度又极大,一时不察全身如电射般,滑了下去!
  这一下乐极生悲,梦子孤滑出去的洞口,居然又是一道悬崖,他哎哟一声惊叫,身子笔直的堕了下去。
  此刻,梦子孤真的完全绝望了,他想不出自己命运为何如此多舛!
  猛然,一个怪异的现象,在梦子孤的身上出现了,原来梦子孤的躯体,并非如星殒般的疾速下落。
  但说缓慢,却也不怎么慢。
  这个时候,梦子孤觉得自丹田处,一股奇怪的阴寒气流,有如一道流泉般,源源的向胸部疾涌上来。
  就像似体内真气流动,运劲向上纵跃,将下堕之势稍为延缓似的。
  不过,那丹田处的阴寒气流,在往上冲击之时,梦子孤体内各处经脉,疼痛难当,他咬紧牙关,忍受着这种痛苦。
  梦子孤又在半空,虚虚晃晃,实是身不由己。但觉耳旁风声不绝,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怪现象!
  顷刻之间,双眼刺痛,地面上的白云反光射进了目中。
  梦子孤知道生死之际,便系于这瞬息之间,只见丈许之外有一个大雪堆,他也无暇分辨雪堆中到底如何?!
  人类一种求生的智能,促使梦子孤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向那雪堆扑去,身形斜斜划了个线,右足已踏上雪堆,波的一声,身子已陷在雪堆之中!
  但那万丈悬崖上摔下来的这般力道,何等厉害,只觉腿上一阵剧痛,双腿腿骨一齐折断,梦子孤也晕死了过去。
  当他醒来的时候,已是隔日清晨,一股稻草气味,冲鼻而入,原来他身子落下之处正是农家积柴的草堆,那股向下坠的力道,使他整个草埋身草堆之中。
  梦子孤暗叫道:“好险!好险!倘若这雪堆之下,藏的不是柴草,而是一块大石头,我梦子孤便一命呜呼了!”
  虽是如此,梦子孤那里知道,他体内一种怪异的巧合,令他拾回这条性命。
  他双手用力,就要爬出柴堆,突然梦子孤感到下半身,居然不听使唤,低头一看,梦子孤吓了一大跳那知自己的双腿腿骨已断,而且,裤管居然齐膝以下,片片破碎,不但如此,腿部的肌肉,竟像似被利刃割破数十道裂痕,尤其是双脚,脚底,本是穿着软皮底布鞋,但那双鞋却也暴碎一大片,可想而知脚底皮肉,定也皮开肉绽。
  但令他奇怪的,皮肉破裂处,流出的血液,却是腥嗅已极,色呈乌紫色。
  梦子孤看得呆了,但他怎会想到,他已解除,因受“冥阴毒掌”,十月后惨死,那种残酷生命的威胁!
  梦子孤凄凉的轻叹一声,用双手力量,慢慢爬出柴堆,滚向雪地,再检视自己腿伤,吸一口真气,伸手接好了折断的腿骨,心想道:“我躺着一动也不动,至少要二个月方能行走。倒不如以手代足,总要比在这里活生生的饿死强些!
  “这些草堆明明是农家所积,附近必有人家!”
  他本想纵声呼叫求援,但转念一想:
  “世上恶人太多,我独个儿躺在雪地中养伤,那还罢了,若是叫得一个恶人来,反而糟糕!”
  于是他安安静静的躺在雪地上,静待腿骨折断处慢慢的好转。
  如此睡了三天,腹中饿得咕噜咕噜直响,但他知接骨之初,最是动弹不得,倘若断处稍有歪斜,一生便成跛子,因此始终以最大毅力,半分也不移动,真是耐不住了,便抓几把雪块充饥。
  在这三日之中,梦子孤再没感到体内寒冷和隐痛的现象,只是他感到丹田处,似还有阴寒之气。
  到得第四天晚间,他静静躺着练功,只觉心地空明,周身舒泰,腿伤虽重,但他的内功竟好像又加深了几层。
  闲来无事,梦子孤在数日中,脑际尽力索寻着智性和尚,临死前的经文,他悟透了许多上乘的武技招式,以及一些极深的内功经文。
  梦子孤那里知道,在这四日之中,他的内功已高上以前两倍有余,这奇诡的超过武家常规的进度,完全是出乎于“冥阴毒掌”,阴寒之毒解散后之功。
  原来,梦子孤自幼便中了“冥阴毒掌”,此种掌法,却是一种极为阴歹之武功,梦子孤自幼中了这毒掌后,接受智性和尚屡次的疗治,他最后把其体内寒毒凝聚奇经八脉之中。
  智性和尚临死前,向梦子孤说当他满二十二岁时,奇经八脉之中的阴歹毒气,会冲散出来,那时梦子孤便死去!但是智性和尚在吟念诵经文的后来,突然他忆起“归元天阳真经”中记载疗治冥阴毒掌之法,于是,智性和尚以自己无上的精元功力传授梦子孤,暗中将真气贯注梦子孤少阳少阴两处经脉之内,但是要将梦子孤奇经八脉的毒气打通引出来之时,智性却已经惨然圆寂了。
  那知天缘凑巧,梦子孤在山谷中被昆仑掌门马正西追逐时,骤然而来的巨大怪人,发出一道阴风,居然打中他全身经脉穴道,那凝聚在奇经八脉的冥阴毒掌阴气,以及凝聚在少阳少阴的智性和尚全身功力精元,却及时慢慢泛散出来。
  在绝涧的树上,梦子孤发生冷寒,以及飘飘感,隐痛的现象,便是那两种不同气流互相抵冲所使然。
  梦子孤这次由万丈深崖摔下来之时,也就是这股气流相抵触最剧烈的时候,但终归智性百年功力元精较强,引动冥阴毒掌阴气上向上冲击,这种冲击之力,居然缓慢了梦子孤由悬崖坠下的速度。
  但一落地面,那种过巨的力道,帮助智性和尚那道元精力量,速快将冥阴毒掌阴气,逼出体外,恰巧梦子孤双腿折断,阴气皆由双腿暴出,于是梦子孤双腿皮肉才有那种破裂的情形。
  这时梦子孤躺在雪地上,正在思索着武功经文。
  万籁皆寂之中,猛听得远处传来几声犬吠之声,跟着犬吠声越来越近,显然是有几头猛犬在追逐甚么野兽。
  梦子孤吃了一惊,暗道:“这犬声就像,野狼山庄都如贞所养的恶犬……”
  凝目向雪地里望去,却见有一人如飞的奔来,身后三条大犬,又吠又咬的追着那个人。
  那人显已筋疲力尽,跌跌撞撞,奔几步,便摔一交,但害怕恶犬的利齿锐爪,还是拼命的向前奔跑。
  梦子孤想起自己被群犬围攻之苦,不禁胸口热血上涌。
  他有心出手相救那被群犬追咬之人,苦于自己双腿断折,行走不得。
  蓦地里,听得那人长声惨呼,跌倒地上,两头恶犬爬在他的背上狠咬,这情形太惨酷了!
  梦子孤心头大怒,叫道:“恶犬,到这边来!”
  那三条大犬虽然不懂人语,但闻声果然如飞扑至。
  狼狗嗅到梦子孤并非熟人,站定了狂吠几声,扑上来便咬。
  梦子孤这时也感到心急,总归他是身负绝顶武功之人,临危之中,伸出手指,在每头猛犬的鼻子上一弹那知一指一只,三条恶犬先后了帐!
  梦了孤没想到随便出手,就轻轻易易的杀死三犬,不由得暗自心惊,他曾经忆得在野狼山庄打狗之时,并不如此容易。
  只听那人呻吟之声,极是微弱。
  梦子孤出声问道:“这位兄台,你给恶犬咬得很厉害么?”
  那人微弱的声音,道:“我……我不成啦……我……我……”
  梦子孤道:“我双腿断了,没法子行走,请你勉力爬过来,让我瞧瞧你的伤势!”
  那人孱弱的语音,答道:“好……好……”
  气喘吁吁的挣扎爬行,爬一段路,停一会儿,爬到离梦子孤丈许远处,“啊”,的一声,伏在地下,再也不能动了。
  两人便是相隔着这么丈许远距离,一个不能过去,一个不能过来。
  梦子孤道:“大哥,你伤在何处?”
  那人颤声道:“我……胸口,肚子上……给恶犬咬破肚子,拉出了肠子。”
  梦子孤心中大吃一惊,知道肚破肠出,再也不能活命,问道:“那些恶犬为什么追你?”
  那人声音更弱了,道:“我……夜里出来赶野猪,怕……怕它踩坏了庄稼,遇见到一位大小姐和一位公子在大树下说话……我无意走近去一瞧……我……啊哟!”
  大叫一声,再也没声息了。
  他这番话没说完,就气绝而亡了,梦子孤骂声道:“恶!可恶!”
  正目气恼,只听得马啼声响,有人连连呼哨,像似在召集群犬。
  蹄声渐近,两骑马驰了过来。
  梦子孤自武功陡然猛进后,目力大异常人,虽在黑暗之中,借着白雪反映上来的星光,依稀可以看到两匹马上,坐着一男一女。
  两人像貌看去都极俊美,突然那女子叫道:“咦!怎地三条狼犬都死了。”
  那男子纵身下马,奇道:“有两个人死在这里!”
  梦子孤一见两人,便知都身负武功,他若非断腿,定要好好教训他们一顿,但此刻情形不同,他害怕自己不能行动而敌不过他们,所以不敢出声叫两人,梦子孤心下暗暗打定了主意:“他们若过看我,定要出其不意的将他们杀死!”
  那女子见那乡农,肚破肠流,死状甚是可怖,见梦子孤衣服破烂,蓬头散发,原来梦子孤两月余来,黑头已长了,二寸多长发。他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误以为也是被犬咬死了。
  那女子说道:“表哥,走吧,这两个泥腿子临死拼命,倒伤了三条好狼犬。”
  拉马转头,便向东驰去。
  那男子似是见三犬齐死,心中微觉古怪,只见那女子驰马走远,不及细看,当即跃上马背,跟了下去。
  到得第二日早晨,天空一头兀鹰见地下的死人死狗,在空中盘旋了几个圈子,便飞下来啄食。
  那知道这头兀鹰也是命中该死,好端端的死人死狗不吃,偏向梦子孤脸上扑下来,梦子孤右手一伸,早扭住兀鹰的头颈,微一使劲,便将那鹰捏死,喜道:“当真是天上飞来的早饭。”
  即刻拔去兀鹰羽毛,扯下鹰腿,便大嚼起来,虽是生肉,但饿了几日,却也吃得津津有味。
  一头兀鹰没吃完,第二头又飞下来。
  梦子孤今后便以鹰肉充饥,躺在雪地之中养伤,静待腿骨愈合,接连数日,这旷野中竟是一个人也没经过。
  他身畔是三只死狗,一个死人,好在这冰冷地上,尸不会腐臭,他又过惯了寂寞独居的日子,也不以为苦。
  转眼间,他竟在这里躺了一个多月,本来断腿接住后只要三四星期便会好的,但是梦子孤一来身上无接骨之药,二来他断骨是断了三处,而且双腿皮肉,筋脉皆被震破裂,所以要较长时光。
  这一日下午,他运了一遍内功,眼见天上两头兀鹰飞来飞去的盘旋,良久良久,终是不敢下来。
  他正自无聊,只见一头兀鹰向下一扑,离他身子约摸六尺,便即冲向空际,身法转折之间,极是美妙。
  梦子孤心头微震,暗道:“这一下转折,如果能用在武功之中,袭击敌人时对方固是不易防备,即使一击不中,飘然远扬,敌人也是极难还击。”
  突然,梦子孤想到经文中之一段,他猛然忆起月余前,在玉龙谷对面山头和崆峒掌门华家泰凶搏之时,自己闪避那劲风,下击不中之时,不知如何变化下式,跌落地上的情形,他惊叹一声,道:“那招,正不是兀鹰下击又扑回这情形吗?!
  要知梦子孤嗜武若狂,自幼智性和尚虽没正式教他武功,但他却每见飞花遍地,怪树撑天,以及鸟兽之动,风云之变,他往往便想聊到武功的招数上去。
  这时他悟到兀施鹰武技奥妙,他现在只盼空中的兀鹰盘旋往复,多现几种变化姿态,正看得出神,忽听得远远有人在雪地中走来,脚步细碎,似乎是个女子。
  梦子孤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女子提着一只篮子,很迅捷的走近。
  她看到雪地中的人尸,犬尸,“咦”的一声,怔住停步。
  梦子孤定神一看,但见那个十八九岁的少女,刑钗布裙,是个乡村贫女,黄发蓬散,面容黝黑,脸上肌肤凹凹凸凸,咀角歪斜,生得极是丑陋,只是一对眸子颇有神采,身段也极苗条纤秀。
  她走近一步,看见梦子孤睁着眼瞧她,微微吃了一惊,道:“你……你没死么?”
  梦子孤道:“我没死!”
  一个问得不通,一个答得有趣,两人一想,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丑村女笑道:“你既不死,躺在这里一动也不动的干什么?倒吓了我一跳。
  梦子孤道:“我从山上跌下来,把两条腿都跌断了,只好在这里躺着。
  丑村女问道:“这人是你同伴么?怎么又有三条死狗?”
  梦子孤道:“这三条狗凶恶得紧,咬死了这位大哥,可是他们也活不了啦!”
  丑村女道:“你躺在这里怎么办?肚子饿吗?”
  梦子孤道:“自然是饿的,可是我动不得,只好听天由命了!”
  丑村女嫣然一笑,从篮子中取出两个饼来,递给了他。
  梦子孤道:“多谢姑娘。”
  接了过来,却不便吃。
  丑村女道:“你怕我的饼中有毒吗?干什么不吃?”
  梦子孤这时见这村女容貌虽丑,说话却很有风趣,心中很喜欢,便道:“是姑娘给我的饼子,我舍不得吃。”
  这句话已有了几分调笑的意思,他向来诚厚,说话从来不油腔滑调,但在这村女面前,心中轻松,不知不觉的这句话便冲口而出。
  丑村女听了眼中忽现怒色,哼了一声。
  梦子孤心下大悔,忙拿起饼子便咬,只因吃得慌张,竟梗在喉头,咳嗽起来。丑村女见了转怒为喜,说道:“谢天谢地,你这丑小子不是好人,老天爷当场便要罚你,怎么谁都不摔断狗腿偏生是你呢?”
  梦子孤心想:“我一个多月躺在此地,不洗面,不换衣服,定然很难看,可是你也不见得美到那里去!”
  原来梦子孤此刻看去真的很丑,三寸许的头发散乱,脸上被稻草刺破的伤痕,横七坚八,都还没去净,尤其是衣衫破碎,裤管破碎的更厉害,那两条腿更是伤痕布满,因此丑村女误认他是极丑的人。
  梦子孤心中想着,但这番话却不敢出口,一本正经的道:“我已在这里躺了一个多月,好容易见到姑娘经过,你又给我饼吃,真是多谢了!”
  丑村女抿嘴笑道:“我问你啊,怎地谁都不摔断狗腿,偏生是你摔断呢?你不回答,我就把饼子抢回。”
  梦子孤见她这么浅浅一笑,眼睛中流露出极是狡滑的神色来,心中不禁一震:“她这眼光,多像幼小的伴侣姚丽昭像她在游戏时骗我的神色眼睛中就是这么一副神气。”
  想到这里,梦子孤感到自己幼小孤怜,被人陷害追杀,以及被智悸性尚救去……但是这老和尚却已死了……临死前说出自己有着惨痛身世……他这时忍不住热泪盈眶……跟着眼泪便流了下来。
  丑村女“呸”了一声,道:“我不抢你的饼子就是,也用着哭,原来是个没用的傻瓜!”
  梦子孤道:“我又不希罕你的饼子,只是我自己想起了一件心事。”
  丑村女本已转身,走出两步,听了这句话,转过头来,说道:“什么心事?你这傻头傻脑的家伙,也会有心事么?”
  梦子孤叹了一口气,道:“我想起了爸爸,妈妈。”
  丑少女噗嗤一笑,道:“可能是想起你的情侣,还假装说爸妈,真是无赖。”
  梦子孤微笑道:“你真聪明,我的是想起一位常给我饼吃的女朋友,因为你笑的时候,很像她!”
  丑村女怒道:“死鬼!你笑我生得丑陋,你不想看了,我拉你的腿!”
  说着弯着腰去,作势要拉他的腿。
  梦子孤吃了一惊,自己腿上断骨刚要愈合,给她一拉岂不前功尽弃,忙抓了一团雪,只要这少女的双手在到自己腿上,立时便打她眉心穴道,叫她当场昏晕。
  幸好这少女只是吓他一吓,见他神色大变,说道:“瞧你吓成这副样子,谁叫你取笑我呢?”
  梦子孤道:“我若是存心取笑姑娘,教我这双腿好了之后,再跌断三次,永远好不了,终生做个跛子。”
  丑村女嘻嘻一笑,坐到梦子孤身旁,道:“你那位女朋友,既是个美人,怎地拿我来比她?难道我也好看么?”
  梦子孤呆了一呆,道:“我也说不上什么缘故,只觉得你有些像她,你虽然没她好看,可是我喜欢看你。”
  丑村女也弯过手指,用指节轻轻在梦子孤的额上敲了两下,笑道:“那你的女朋友,现在去了何方?”
  梦子孤瞧着她这副神情,依稀记得姚丽昭幼小之时,和自己说笑,也常是这个模样,霎时之间,他觉这丑女一点也不丑,清雅妩媚,风致嫣然,怔怔的呆望着她,不由得痴了。
  丑村女回过头来,见到他这副呆相,笑道:“你为什么喜欢看我,且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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