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泳出危城　挥剑败快刀

2024-08-17  作者：高皋  来源：高皋作品集  点击：

　　一晃两个时辰，他们对武功的研习才告了一个段落，但月涌东山，已是夜幕重重了。
　　连么凤道：“姐姐，乾脆明天走吧，你白日怕光，咱们可以坐车。”
　　连勇停道：“不错，去年咱们在山脚下，拾到一辆车，赶明儿我去买两匹马来，萧妹子同么凤坐车，还可以省掉不少麻烦。”
　　萧梦乔道：“好吧。”
　　翌晨天刚破晓，连勇就牵来两匹马，他们带了一点随身的衣物，立即沿着婺源至开化的大道驱车急驰。
　　这天到达义鸟，是会稽山脉西麓的一个县城。
　　连勇在车辕上回头询问道：“萧妹子，咱们要不要到城里打一个尖？”
　　此对刚过晌午，是应该进食的时间了，因此萧梦乔道：
　　“打个尖吧，也好让马儿休息一下。”
　　连勇道：“好的。”
　　他驱车入城，找了一家酒楼将车停下，他没有松开辔头，只叫店伙供给马料及饮水，然后陪同萧萝乔、连么凤登上了二楼。
　　这家名叫“聊捷”的酒楼，生洼十分之好，楼上楼下一片喧嚷之声，几乎是座无虚席。
　　连勇好不容易找到一张空桌，位置虽不理想，也只得将就一下。
　　原来它位于整个酒楼的中央，而且是人客来往必经之地。
　　他们的形象也容易引人瞩目，自从他们现身楼上开始，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被他们引来。
　　一个像铁塔似的粗壮大汉，偏偏带着一双娇小玲珑，貌如美花的妞儿，那能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尤以萧梦乔那张宜真宜喜，吹弹得破的娇压之上，竟蒙着一块黑巾，这难免使人兴起一种遗憾的感觉。
　　这还不算，巧的冤家路狭，他们竟在这酒楼之上遇到了铁剑门主。
　　铁剑门主关宏达原籍义鸟，他住在离城十里的铁门庄上，现在是应友人之邀，在这里于几位江湖名人欢叙。
　　第一个名人是寻梦谷主司马玉夫，这个女人虽是徐娘半老，但风姿依然迷人，勿怪武林盟主孟南湖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了。
　　第二个是三十六金星特使的九星特使官任侠，此人是孟南湖的拜弟，在当代武林中算得是一个顶儿尖儿的人物。
　　第三个是十八省镖局联营的总镖头梅毁，单凭他这份名衙，就不必再问他的武功了。
　　这几位都是名震一时的当代高人，论身份，谁也不会含湖，然而他们的注意力却全部集中在一个公子哥儿的身上，每一个人几乎都是一副奴才的嘴脸。
　　这位公子哥儿长像够俊，衣着也高人一等，遗憾的是目光过于邪恶，嘴唇也薄了一点。
　　显然，此人必然是一个六亲不认，薄情寡义之人。
　　他第一个发现萧孟乔一行上楼，立即目光一亮，沉喝了一声好。
　　铁剑门主关宏达扭头一瞥，忍不住惊意一声道：“是她！”
　　那位公子道：“关门主认识？”
　　关宏达道：“盲煞淫魔之名，尹公子必然有过耳闻吧？”
　　尹公子道：“她就是盲煞？好，本公子总算不虚此行。”
　　关宏达道：“这个女人一身功力可是邪恶得很，尹公子千万不可大意。”
　　尹公子冷哼一声道：“当今之世，还没有本公子不敢碰的人物。你莫非瞧不起本公子？”
　　关宏达心头一震，急忙分辨道：“老朽怎么敢瞧不起公子，只是对公子提个醒儿。”
　　十八省镖局聊营镖头梅毁立即打着圆场道：“尹家堡威镇江湖，无往不利，关门主实在过虑，不过，听说盲煞淫魔形影不离，那个大个子有点不象……”
　　关宏达道：“不错，此人的确不是淫魔。”
　　尹公子道：“管他是谁，我只留下盲煞，那一男一女将他们废发就是。”
　　寻梦主司马玉插口说道：“尹公子！我有一项不情之请，不知道公子能不能俯允。”
　　尹公子哈哈一笑道：“司马大姐太客气了，有什么事你说。”
　　司马玉夫道：“我还少一个贴身的丫头，那个女娃儿就我给赏吧。”
　　尹公子道：“司马大姐要她那还有什么话说？咱们走。”
　　官任侠道：“别忙，老弟，此间人多，闹起来不太相宜，我想他们打过尖就会走，咱们不如在城外相候。”
　　尹公子道：“好主意，就这么辨。”
　　他们这般人是坐在临窗的一边，距萧梦乔的坐处相隔四张桌面。
　　除了尹公子的嗓音，其余的嗓音都十分之低，在嗓音吵杂的酒楼之中，按说是不易听到的。
　　但萧梦乔却字字入耳，将他们的对答听得一字不遗。
　　她柳盲掀动，面笼杀机，本待立即发作，但顾及此地人多，恐怕一旦动起手来，会伤及无辜之人，因而她忍了去。
　　他们匆匆吃过午餐，便相偕离开酒楼，依由连勇驾车，出北门直奔诸堡。
　　离义鸟不过五里，有一座长满翠柏的山丘，马车距柏林还有一箭之地，连勇忽然双腕一收，硬生生地将奋蹄狂遮的马
　　匹勒得停了下来。
　　萧梦乔道：“是有人拦路？”
　　连勇道：“是的。”
　　萧梦乔道：“一共三十一人？”
　　连勇一怔，道：“这个……让我数一下。”
　　萧梦乔道，“不必数了，小妹，咱们下车。”
　　她们在掀帘下车，连勇却在细数拦路之人，不错，不错，十五双零一个，不多不少正是三十一人。
　　萧梦乔身在车内，而且目难视物，她是怎样知道对方有三十一个的？难道她当真是天仙化人不成？”
　　萧梦乔走下车相，向呆坐车辕上的连勇微微一笑道：“这没有什么稀罕，如果你内功达到我现在的程度，而又对听觉经过特殊训练的话，百丈以内落叶可闻，你自然会不必瞧看就知道对方的人数了。”
　　连勇摇摇头：“我今生只怕没有这个能耐。”
　　萧梦乔道：“不要灰心，慢慢来。”
　　连勇苦涩的一笑，接着跃下车辕，他将马匹在柏树上系好，再跟着萧梦乔的拦路之人走去。
　　萧梦乔缓步前进，同时以严肃的语气向连氏兄妹道：“这群人中，有五个功力极高，但除了一个姓尹的，你们兄妹都可以在三百招内保持不败。”
　　连么凤道：“是那五个？”
　　萧梦乔道：“待他们出场之时我会告诉你们的，不过我想这五人由我来打发，你们兄妹对付其余的。但要记住，咱们是以寡击众，出手决不留情。”
　　连么风道：“好的。”
　　在对方丈外之处，萧萝乔停了下来，她的眼上仍然蒙着黑巾，但对敌人的情况却能瞭如指掌。
　　她柳眉一挑，冷哼一声道：“姓关的，是你在捣鬼？”
　　关宏达心头一震，暗忖：“她是怎样知道的？”
　　不管萧梦乔是怎样知道的，堂堂铁剑门主可不便示弱，何况他还有一个有力的仗恃。
　　因而他嘿嘿一声冷笑道；“是又怎样？”别忘了平魔道是本门主的职责。”
　　那就不必多说废话了，那位先来赐教？”
　　孙扬，是铁剑门的总管，也是铁剑门第二号人物。他趋前一步，向关宏达双拳一抱道；“禀门主，让属下会会那瞎眼的女人。”
　　关宏达道：“好的，不过孙总管要小心一些。”
　　孙扬点头道：“闩主放心，属下理会得。”
　　他摘下肩头的铁剑，向场中踏出五步，然后面色一沉，对萧萝乔叱喝道：“过来，瞎女人，让大爷侍候侍候你。”
　　这位铁剑门中的总管，似乎很喜爱宣扬别人的短处，揭揭别人的疮疤，只是他这两声瞎女人却为他导致一场终身的痈苦，于可怕的不幸。
　　因为他叱声甫落，一片黑影忽然向他的眼前卷来。
　　他瞧见了一片黑影，但却是他今生今世最后一次的瞧着。
　　他挥出了一剑，也是最后一次使用铁剑。
　　接着他双眼一阵剧痛，一对眼珠佑萧梦乔掏了出来，同时吧吧两声轻响，他的双手也齐腕而折断。
　　他骂萧梦乔是瞎女人，现在他自己却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瞎子，这是报应，而且还赔上了双手。
　　他痛得满地乱滚，最后，终于晕了过去，
　　也许姓孙的是罪有应得，不过，论手段，：萧萝乔确是毒辣了一点，因而一声怒叱，两条人影同时扑了出来。
　　左边的是铁剑门主关宏达，右面的是十八省联营总镖头梅毁。
　　关宏达不愧是铁剑门主，一剑挥出，罡风震耳，功力之深，不是孙扬可以望其项背的。
　　梅毁使用是左刀右拐，刀拐同时出手，分袭萧梦乔的关筛要害。
　　十八省联营忽镖头，刀拐上的造诣，较关宏达更具几分，这两大高手同对进攻，威力之强，足可使风云变色。
　　但黑影急汤，他们三件兵刃竟同时走空，名震当代的两大高手的全力一击，连萧萝乔的衣角也没有碰到一下。
　　关宏达呆呆，了一忽然族身吐臂，逼出一股惧热，看情形，他已使用了压箱底的本领。
　　梅毁一声长啸，身形忽地冲霄而起，刀拐化成一片精芒然后以天河倒泄之势，猛袭萧梦乔的头顶。
　　萧梦乔面色微变，眉梢一挑，涌起一股杀机。
　　她不再避让，反臂拔剑，以电光石火的速度振腕挥出。
　　剑光象一条银龙，在万里晴空中一闪即欲。
　　这条微闪即欲的银龙，却为萧梦乔写下一页辉煌的战绩。。
　　铁剑成了废铁，关宏达空手呆立在八尺以外，他的胸衣裂开了，红色的血水正在沿着裂隙渗了出来。
　　在另一个角度散落着两截断拐，一柄破剑，梅毁当真毁了，他坐倒一片草地之上，嘴角正沁出一缕血丝。
　　这结果实在惊人，如非亲眼目观，谁也不会相信。
　　现在人们相信了，但除了那位尹公子，每一个几乎都噤如寒蝉。
　　良久，官任侠大吼一声道：“咱们一起上，除了这个妖女。”
　　一起上实在是一项好办法，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而且他们是卫道平魔，也勿须顾虑以泉凌寡的过筛。
　　当代武林盟主座下的九星特使，当代成就最高巾帼女侠，还有铁剑门的十二弟子，一起向幕梦乔展开了亡命的攻势。
　　余下的江湖豪侠，白道群剑，也找上了连氏兄妹。
　　一场血淋淋的搏斗展开了，喊杀之声，数里可闻。
　　唯一例外的尹公子，他始终袖手旁观，迄无参于的意图。那种悠闲的神态，令人有点莫测高深。
　　九星特使官任侠，寻萝谷主司马玉夫，这两人的成就都较关宏达及梅毁为高，再加上铁剑门十二弟子的舍命拼斗，萧萝乔所遭受的压力自然较递才为高。
　　纵然如此，，她並不在乎这些，只要她横下心肠，压力再加一倍，她仍能从容打发他们。
　　说也奇怪，打从离开南昌，离开章君佑起，她就没有一刻不在想意章君佑，真个是魂牵梦绕，片刻难忘。
　　现在她面临强敌，刀光剑影不断的在向她进袭，只要她微一疏神，就可将一将美丽的生命丢在这儿。
　　但，她还是忘不了章君佑，因而也想到他劝她的语言。
　　“得饶人处且饶人，姊姊，上天有好生之德，咱们不可乱杀无辜……”
　　想到这些，她的心肠软了，铁剑门主关宏达，十八省联营总镖头梅毁能够留得命在，全是拜章君佑所赐。
　　只不过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这般以平魔卫道者自居的白道豪侠，是存心要将她除去而后快。
　　因此，当她一剑劈向官任之际，强劲的剑气，已经使这位九星特使技窍力尽，只要她将长剑向前一送，官任侠纵不死，今后武林之中将不会再有他这么一号人物了。
　　然而，她临时心软，难免举棋不定的微微迟疑了一下，谁知道这一迟疑，几使她遗恨终身。
　　原来寻梦谷主司马玉夫，是一个心肠狠毒，阴险无比的女人，她在下场之际，已暗中扣了一把寻梦谷的特产椒辣钉。
　　辣椒钉长约一寸，鲜艳夺目，虽是生长予一人高矮的小树之上，其硬度却不亚于钢铁。
　　它最为奇特之处是见血即化，而且毒性十分怪异。
　　中了辣椒钉的人，每日子午二时必然大热大冷，寒热交加，然后晕睡过去。以但每日晕睡的时候加长，百日之后便长睡不起。司马玉夫将辣椒钉作为暗器，算得是武林中的一绝，而且它没有解乐，较任何睡器都更具震骇之力。
　　当萧梦乔举剑不前之时，她竟一声不响的撒出一把辣椒钉，每一颗辣椒钉都贯注真力，以满天花雨的手法，打向萧梦乔背部，
　　虽然这一把暗器快如闪电，虽然幕萝乔正在神思不属，但她依然有了警觉。
　　她族身吐剑，立即响起了一片叮当之声。
　　可惜她还是慢了一点，左臂之上还是中了一枚。
　　辣椒钉透过衣衫，象烧红了的铁枝猛然插在左臂之上，她痛得几乎跳了起来。
　　而且那奇特的剧毒，使她有一种痒酥酥的感受，
　　萧梦乔出身黑狱，由于地理关系，黑狱一派对去毒防毒之能，武林中应该首屈一指，因而辣椒钉在左臂上发生的现象，使她大吃一惊。
　　这位姑娘实在够狠，她竟然银牙一咬，换取了壮士断腕的断然行动。
　　自然，她不轩断左臂的，只是长剑急挥，向中钉之处削了过去。
　　辣椒钉还没有随血变化，已被她连肉带钉一起削了下来，接着出指如风，封闭了伤处四周的穴道，
　　她这几下动作，快如点光石火，司马玉夫只不过微微一楞，一片寒光已卷地而来。
　　她猛然一惊，想要避让为时已迟，同时右臂一凉，整个一条臂膀已齐肩级萧梦乔一剑劈落。
　　一记辣椒钉换来一条臂膀，萧梦乔够了本。
　　再说，她虽是削掉一块肉，仍然中了些微的奇毒，自己疗伤要紧，不得不放过他们。
　　“姑奶奶今天发点慈悲，留下你们几条狗命，今后如果再被姑奶奶碰到，就再也没有这么便宜了，滚！”
　　滚，这般白道英雄果然连爬带滚的逃了，刹那之间走得一个不存。
　　连氏兄妹立即奔了过来，连么凤急道：“姐姐！你伤得怎样？”
　　萧梦乔道：“不要紧，咱们上车再说，走吧，连大哥：”
　　在车行之际，萧萝乔吞服了黑狱特制去毒灵丹，伤处也敷了药。並由连么凤代为包扎妥当。
　　然后她盖目运功，将馀毒一起迫出体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