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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惮念亡妻 如痴如狂
2024-07-04  作者:高峰  来源:高峰作品集  点击:

  一个月之后,他们到了泰山。
  放在眼前虽然有一条“登山大路”,六尺多宽的大花岗石由山脚直铺到山顶,共长四十五里,游客们上山,决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红胡子牵着余丽裳,展开轻功,直飞上山,他足不沾地,有如腾云驾雾,余丽裳给拖得离地,身子浮在空中,不由的吓得尖声大叫,叫声之中,又夹着欢笑。
  片刻工夫,他们已到了山腰,只见不少名胜古迹,放在眼前一铁板桥、水帘洞、歇马崖、柏洞、唐槐、迥马岭、步天桥、元宝峰等等。
  路旁古柏密茂,上面看不见天日,洞里清凉彻骨,这就是“柏洞”。
  “到泰山而不观日出,等于进入宝山空手回,红胡哥,咱们上顶峰去,只有在顶峰才能看见日出的奇景。”余丽裳说。
  “好,咱们上观日台去,现时是下午,在绝峰宿一宵,明天黎明,咱们就欣赏日出的奇景。”
  说话间只见四条人影从山脚下窜上来,呼呼的从红胡子身上擦过,直上峰顶,他们走动,飞一般疾,一时之间,瞧不见他们的相貌。
  “好呀,”红胡子喝一声彩,说:“好一身轻功,武林中有高手来啦,可惜他们……”
  说到这里,红胡子猛然省起一事,住口不说。
  余丽裳皱皱眉心,说:“红胡哥,他们是谁?如果跟你没关系,不要理他。”
  红胡子从他们的轻功,已瞧出他们的路子,练这等三步一跃的步法,决非中土门派,而是蒙古武林惯用的轻功。那是说,有四名蒙古人来啦。
  其中一名,身形苗条,似是女人。
  余丽裳见红胡子面色大变,低头沉吟,似乎在思考决定一件大事,她本来很高兴的上山游玩,现时一下子突变,不由花容转色说:“红胡哥,他们究竟是谁?”
  “我的族人来啦,他们决非上泰山观日出,而是……”红胡子叹了一口气,说:“看来他们尾随我多天啦,我一直不发觉,红胡子呀,你也真是没用了。”
  “怎样啦!”余丽裳着急起来。
  “他们既然为了我而来,我是躲不了避不了的,阿媚,四人之中,有一名女人,叫做布鲁英,你明白吗?”
  红胡子在魔鬼岛练功,与布鲁明布鲁英遭遇之事,余丽裳自然知道,是红胡子把一切告诉她,还包括了他——蒙古王子布鲁必扎的身份与及二十年来的经历。
  “呀,”余丽裳声音颤抖,“咱们下山去,泰山日出不观也罢,我就是不喜欢你动手拚命。”
  “中国有句话,说什么‘树欲静而风不息’,他们既然不肯容我,苦苦追逼,我无论怎样躲避,只怕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阿媚,他们由两个人变为四个,可见他们志在必得,逼我回蒙古去,罢罢,我倒要瞧瞧布鲁明邀了什么厉害的助手。”
  红胡子终于决定了,他必须上峰,会会族人。
  “你的仇家也真是太多了。”余丽裳无可奈何,只得答应他,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阿媚,我把他们打发了之后,我们也不能在中土游山玩水了,我们就远走高飞,躲进南海去,南海有一座神仙岛,与世隔绝,决没有人能找到我啦。”
  红胡子苦笑一声,这样安慰娇妻。
  “你躲在魔鬼岛也有人找到你,何况神仙岛?”余丽裳心中这样说,口中没有说出来。
  红胡子把她抱了起来,展开轻功,直奔上峰。泰山的极顶,面积不很大,峰上有一座“玉皇顶庙”,一块大岩石,刻着斗大的“极顶”两个字。
  庙前一字横排,排着他的四个“仇家”,红胡子个个认识,不由心中一跳。
  其中两个,正是布鲁明布鲁英,另外两个,都是六七十岁的老人,颤巍巍的站着,正是蒙古鄂伦春族五大长老的两个:扶风长老和离云长老。
  “好极啦,连你们两老也来了,还有另外三位长老呢,也到中土来了吧?”红胡子把娇妻扶着,使她坐在庙门口,顶峰奇寒刺骨,余丽裳索索的抖,他把大毛衣除下来,给她披上。
  “王子,五大长老只来了两位,也足够了,你要不依,只怕不成。”布鲁英笑嘻嘻说。
  原来布鲁明两人离开魔鬼岛,知道凭他们的轻功,决然斗不过布鲁必扎王子,于是连夜跑回蒙古,报告一切。五大长老于是决定,派扶风、离云两长老南下。
  他们也真是神通广大,搜索了几十天,终于找到了。
  扶风长老行了一个礼,说:“王子,我们的来意如何,你一定知道了,我们是奉了长老会议的决定,迎你回去继位,我老人已年过七旬,什么事也不放在心上,唯独族长之位空悬,决非本族之福……”
  “成啦,我知道,”红胡子挥挥手,把他的话截断:“总而言之,我不想回去,任何人都不能勉强我,你们快快走吧,我没有兴趣跟你们閒聊。”
  扶风长老面色一变,喝道:“布鲁必札,你怎敢对我如此无礼!就算前任族长生前,对我们也敬礼有加,何况是你。”
  红胡子冷冷的说:“我偏偏不把五大长老放在眼内,这里是中土,可不是蒙古,你们快滚,别撩惹我。”
  扶风长老为人暴躁,正想发作,离云长老忙道:“王子,咱们此来,乃是出于一番好意,望你三思。”离云为人,比较温和,他抱着先礼后兵的宗旨。
  红胡子不言,转过头来,对余丽裳说:“夫人,咱们走吧,下山去。”
  “夫人”这两个字一出,两大长老面色齐变,扶风长老沉声道:“夫人?她是你的夫人?蒙古族还是汉族?”
  “汉族!”
  红胡子大声说,他这两个字刚刚一说完,一只手掌向他“天灵盖”拍下,这一招力道有如排山倒海,掌未到而掌风已讽飒可闻,扶风长老终于动手。
  红胡子身形一侧,闪身避过,大喝一声:“我是布鲁必札,谁敢对我动粗!”
  扶风长老大声说:“布鲁必札,你犯了本族四大罪,你知是不知?第一,你杀了王妃,犯了谋杀罪……”
  离云道长忙道:“但这条大罪已给长老会议决定赦免了,你不要忘记。”
  扶风长老说:“但还有一罪,你难道不知?”
  原来鄂伦春族严禁异族通婚,男子决不许娶异族女子为妻,女子也决不许嫁给异族男人,谁人犯了,就是瀰天大罪,必受死刑,上至公主下至庶民,决不例外。
  离云长老说:“布鲁必札王子,她真是你的夫人?”
  “不错!”红胡子昂然地说。
  “你可以不可以把她休了?”离云说道。
  “决然不可!”红胡子大声说:“我已犯了两条大罪,跟你们返蒙古也是一个死,你们还是息了心吧,把一个死人扶为大酋长,怎么成?”
  “布鲁必札王子,谁人跟你开玩笑,无论怎样,你必须跟我们回去,回去之后如何,等着瞧。”离云长老大声说。
  他的意思谁都明白,红胡子回去之后,长老会议或许连他这条罪也赦免了,这是他的一相情愿,为了蒙古鄂伦春族着想。但谁都知道,长老会议可以赦免红胡子杀人之罪,但决不能通过他异族通婚之罪。纵然离云长老一力维持,但终归是少数。扶风把离云一手推开,厉声道:“布鲁必札,我最后问你一声,你能不能把这个女子休了?”
  “不能!”红胡子决然地。
  “好,我只好如此了。”扶风说着,突然间身形一闪,在红胡子离云长老两人之间抢出来,一掌便向余丽裳拍下。红胡子一转身,叫一声:“且慢!”也是一掌向扶风长老拍下。
  这掌都是一般的劲,一般的快!
  扶风如要把余丽裳杀了,他必然同时中了红胡子一掌,危急中他只好回臂一拍,硬接了红胡子一招,“砰”的一声,两人各自震退十馀丈。
  “布鲁必札王子,你武功大进,可喜可贺,你文武全材,正是大酋长的最理想人选,本族的安危在你的手上了,望你好好的想一想。”离云柔声的说。
  红胡子摇摇头:“师父,你自己可以去做呀,为什么一定要我?”
  原来红胡子少年时,有三位师父,离云是其中之一。
  “你难道不知道继承的资格么?我又不是王子。”
  “我的兄弟多着,选择其中一个,不是成了吧?我瞧四哥布鲁多伦不错,选他如何?”
  “但是长老会议选中了你。”
  扶风一掌毙不了名丽裳,气得火红了眼,大声说:“离云,你还噜噜叨叨的干什么,他已无继任的资格,我现时要问他一个异族通婚的大罪。”
  “嘻”的一声,一口弯刀亮了出来,一刀向红胡子砍下。红胡子知道扶风的功力如何,在往日,他斗不过他一拫指头,现时也不过半斤八两。
  他不敢怠慢,怀中一探,取出大渔网,跟扶风激烈地斗了起来,扶风武功,稍在离云之下,一口弯刀,使得八方风雨,凌厉无匹。
  红胡子胜在武器,大渔网旋转成“盾”,把扶风四方八面攻来暴雨一般的攻势,完全瓦解,并且忽然使硬功,忽然使软功,硬时变棒,软时变鞭,:“棒”直捣,:“鞭”横扭,招数古怪之极,扶风从所未见,一时之间,倒给红胡子杀得手忙脚乱。
  布鲁英叫一声:“布鲁明,我们帮手去!”抽出长剑,便要上前助攻。
  “别傻,”布鲁明忙说:“高手决斗,有我们插手的地方么?何况离云长老没有吩咐过。”
  离云长老见红胡子招数如此高明,也不知是喜是悲?
  如果是喜,则是因为他亲眼看见二十多年前的小弟子武功进步到了如此田地。
  如果是悲,则是因为红胡子坚决不肯回去继位。
  “砰”的一声响,扶风长老中了一记“渔网棒”,向后倒退数十步,“哇”的一声,吐下了一口鲜血来。
  红胡人的武功到了如此地步,确是惊人的。
  离云长老非出手不可了,虽然他并不想跟这个二十多年前的弟子动手。
  红胡子胜了一招,并不乘机追击,反而退了两三步,沉击说:“师父,你真的要动手么?”
  离云叹了一口气:“除非你改变主意,跟我们回蒙古去。”
  “还有,”扶风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颇觉畅顺,知道受伤不重,喘着气,说:“他首先得把这汉族姑娘休了,否则我扶风还要出手。”
  红胡子转头一看,但见余丽裳又怜又爱的望着他,对谁人也不理会,打从上了峰顶以后,她的一对又圆又大又美丽的眼睛,就从来未离开过红胡子。
  离云长老喝一声:“你小心了!”双掌一操,左手平贴腰部,右掌直伸,五指朝天,这个招式,红胡子见惯了,乃是他师父的最厉害杀着:“五指朝天掌”。
  红鬃子可以大败扶风,但能胜离云吗?或有可能。
  红胡子可以杀了扶风,但能胜离云吗?绝对不能,因为离云到底授过他武功,是他的师父。
  “师父,你不要动手吧,我红胡子一向不求人,现在求求你。”红胡子的大渔网垂了下来。
  “为什么?难道你怕我?”离云说。
  “不是,我是为了她,我答应过她以后不杀人,但我如果不杀你,你又死缠到底,师父,别动手吧。”
  他这话可把这七十高龄的离云激起了雄心,争胜之念顿起,哈哈大笑,说:“你以为你可以赢我吗,可以杀我吗?哈哈,试试看!”
  手一挥,青光一闪,他身边的一棵大树给一刀砍成两截,断树的上半截和下半截,仍然黏搭着,一时之间未倒。
  他这一刀随意挥出,把一棵大树做成如此古怪的模样,并不表示是他的弯刀快而利,乃是表示了他的内功,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
  “还有,”红胡子不动声色,说:“我如不杀你,你便杀了我,可是,天下间有一个人不想我死,我曾经答应过她,我决不先她而死,她就是我的妻子。”
  “离云,动手吧,别瞎缠下去啦。”扶风大声说。
  红胡子向他的妻子取过一方丝手帕,顺手向上一抛,直飞上半空高六十尺,落下来之时,他在妻子怀中一探,取出了匕首,轻轻的向丝手帕一划,丝手帕立刻被剖开了两片,轻轻的落下地来。
  “好功夫。”布鲁英不由自主的叫了一声。
  红胡子这手功夫,完全是发挥了内功的极致,他露了这一手,决不是靠匕首的快而利,乃是全凭深厚的内功。大树是坚硬的,丝手帕是柔软的,两下一比,离云长老就给比了下去。
  “好,内功不差,不知其他武功如何?”离云又是激发了雄心,大声说:“动手吧,看招!”
  弯刀一挥,但见青光闪灿,一刀挥出,变幻作为数十口刀,分从上下左右砍来。红胡子仍然垂手而立,并不动手。
  离云大喝一声:“你为什么不动手?你是蒙古人么?你是男人大丈夫么?”
  “飕”的一声,弯刀闪到,把红胡子一只衣袖削了过来,这刀贴肉而过,没有伤及红胡子。
  红胡子巍然不动,就像泰山一般嬴立着。“飕”的一声,亮光闪到,红胡子左手给削下了一小片,血丝冒了出来。
  离云大叫:“你还不动手,这趟我的弯刀直削向你的脖子啦。”
  “阿媚不肯让我死,我决不会死的。”红胡子淡淡的说:“师父,我一向例不求人,我再求一次。”
  离云举起弯刀,一阵犹疑,他这一刀削过去,不知红胡子还手不还手,如果不还手,那他是死定了,“长老会议”并没有吩咐他,把死了的布鲁必扎带回去。
  “你们不要动手了。”突然间余丽裳哭叫一声,挨了过来,她刚走了几步,猛然间灰影一闪,扶风怒响一声,飞跃而出,一掌向她背心击去。
  离云急叫:“扶风慢着别下杀手!”
  在布鲁明布鲁英骇叫声中,红胡子身形如电,他来不及出掌硬接救人,脚后跟使劲,身子便像炮弹一般弹出来,一头向扶风腰间撞去。
  天下间怎会有这种的救人招数?
  这一头之撞,无异于把头颅送向敌人的手掌下,头颅却又是全身器官最重要的一个,一个人没有耳朵眼睛鼻子或者手手脚脚,决不会死,没有头颅就活不成。
  扶风长老叫一声:“来得好!”一掌改变了方向,竟然朝红胡子“天灵盖”拍下。
  红胡子在情急之下,冒险救人,一到头顶上风声飒飒,知道自己已处于死亡边缘,头一侧,避过了“天灵盖”一招,一头仍然撞向扶风的腰部,但在此之前,他的左肩骨已给一掌击碎了。
  “砰砰”两声响,两名高手分弹几尺,一齐摔倒在地。红胡子全身是劲,全身是功,他这已记“头功”就叫扶风受了重重的内伤。
  扶风是第二次想杀人,他自己也第二次受伤。
  余丽裳见红胡子满身鲜血,左肩皮肉破烂,折断了的骨骼,白森森的露了出来,吓得花容失色,惨叫一声:“红胡哥,你没怎么?你不能死呀!”满天星斗,她终于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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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甘肃省兰州城南,皋兰山上,一座五大闸门的大宅矗立在山顶,由山顶远眺,整个兰州可以一览无遗。
  这座大宅的主人,正是“玉柱指”郭通天的师弟莫天虹,大号“三分剑”。
  这天,有三个人站在臬兰山顶,俯览兰州,清风徐来,使人精神大振。
  “大师兄,那个什么‘神网功’真的如此厉害?”莫天虹说,他是三十来岁的中年人,国字口面,双眉入鬓,相貌英挺,可是神色漠然,不动声色。
  郭通天郭匡父子到他家作客,已有三天了,无论郭通天怎样哀求怨告,莫天虹全不动心。
  “是呀,阿匡就一败再败在‘神网功’之下,我嘛,实不相瞒,斗了数百招,还是不能取胜。”郭通天说,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你是神州第一人,中土武林领袖,武功天下第一,连你也赢他不得,何况是我?”莫天虹漠然地说。
  “我猜,你的‘三分剑法’正是‘神网功’的尅星,一物治一物,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尅,这道理难道你不明白?”郭通天说。
  “这是你的猜想,你的一厢情愿而已,连玉柱指也破不了,何况三分剑?大师兄,我的武功在你之下,向来如此,这几年来,你突飞猛进,我滞留不前,你我的武功相差越来越远啦。”
  “说是这样说,你我相斗,我或许在你之上,但对付那红胡大贼啊,你必定可以尅制于他。”
  “你怎么知道?”莫天虻摇摇头。
  郭通天忍不住,大声说:“匡儿的情人给那红胡贼夺去了,这些时来,武林中早已沸沸腾腾的传扬,郭通天的甥外女被夺,而且是给一名异族蛮子夺了去,二师弟,我这张老脸那里搁去?”
  “是啦,是啦,你不必紧张,我们慢慢商量。”莫天虹仍然是那么的淡漠。
  “二师弟,”郭通天大喝一声:“你到底帮不帮?我郭通天二十年来不曾求人,现在求你了,你是我的师弟是不是?”
  郭通天气得吹须碌眼,他的心情,是可以瞭解的。
  “帮,帮,谁说不帮,不过不知道我的‘三分剑法’能否可以打败红胡子?”
  “这个容易。”
  郭通天在囊中取出一张大渔网来,挥了几下,说:“我是红胡子,你是莫天虹,我们斗几招看看,你使三分剑,不必用其他武功。”
  郭通天为了报仇雪恨,他特制了一张大渔网,仿制红胡子的那一张,一样的大小,原样的编成无数网孔,网孔大小也一样。
  只有一点不同,红胡子的大渔网用金丝猴的柔毛混合特种金属编成,富有弹性,刀枪不断。郭通天的,不过普通麻绳而已。
  “既然你如此固执,好吧,试试看。”莫天虹无可奈何,只好亮出他那一把宝剑,这口宝剑有个名堂:“干莫剑”,取的是古代我国铸剑的名师干将莫邪两个人的名字,锋利无比,乃是天下第一宝剑。
  莫天虹并不是不想帮他师兄,他师兄的外甥女被夺,连他自己也没有面子,他也不是不念同门师兄弟之谊,也不是他怕了红胡子。
  他是一个攻于心计的人,做事一定权衡利害得失,他估计大师兄与红胡子打成平手,他真的或许可以打赢,在他心目中,他的大师兄武功已到了尽头,而他还在日日有进,何况他还有一口“干莫剑”,他对红胡子并不怎样害怕,他怕的就是站在红胡子背后撑腰的人。
  “神州五恶”:青须魔、黄发叟、白鼻仙与及碧眼娘,武功何等厉害,万一红胡子被杀了,青须魔等四人,决不甘休,联手寻仇,他莫天虹就是长多两条手臂,也不是对手。
  “神州五恶”太可恨了。
  郭通天把大渔网使了开来,圈圈阖阖,尽量模仿红胡子的功夫。这么多年来,他日日研究红胡子的招数,也把这张大渔网玩得熟练了,有六七成功夫。
  莫天虹看了一会儿,点头道:“大师兄,你所说或许不差,红胡子那张渔网,是刀剑不断的吧?如果他把网变为盾,任何一口兵刃都不能破它。”
  “但你有宝剑在手,何惧他的大渔网呢?”
  “他的大渔网可以抵挡任何兵器,我的宝剑可以削断任何兵器,哈哈,这正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废话别多说,进招吧!”
  青光一闪,莫天虹的“三分剑法”使了开来,但见一条一条青色天虹,在他身边出现。他的“干莫剑”反射着灿烂的阳光,幻出无数“天虹”。
  他的宝剑除非不出鞘则已,一出鞘便反射着天虹,他莫天虹这名字,便由此而来。
  宝剑反射幻作天虹,他便把自己叫做“天虹”了。
  郭通天挥舞渔网,模仿着红胡子,跟莫天虹激烈的斗了起来,两人一拆便是数十招。
  份属师兄弟,本来彼此之间,都瞭解对方的招数,可是现在,郭通天已不是“玉柱指”而是“红胡子”,所以这一斗便大大的不同。
  半晌,但听“嗤嗤”几声,“干莫剑”把大渔网削成七六片,变作了几十条烂绳。
  “好呀,妙极了。”郭匡拍手说。
  郭通天脸一沉,把烂渔网抛去,又取出一张新的出来:“师弟,你还未使三分剑心呢。”
  莫天虹说:“好吧,小心了!”他这趟使出了他的拿手绝技“三分剑”,所谓“三分剑”乃是一剑三分,剑身一颤,剑锋一抖,在青虹之中,一招变成三招,三招合成一剑。
  每一剑使出,微微一抖,便变成三口剑,分从敌人三个不同的部位打到,譬如说点向敌人的额角吧,看似一剑打来,其实三剑同时打到,一点额角中央,两点左右“太阳穴”。
  一剑等于三剑,三剑等于一剑。
  这手武林中无双无对的剑法,乃是莫天虹所独创,跟郭通天的“玉柱指”并称天下两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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