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证据确凿 搜捕凶徒
2025-08-21  作者:傅红雪  来源:傅红雪作品集  点击:

  向柳花花出手的是毛泽西。
  毛泽西,虽已届花甲之年,但依然骁勇善战老而弥坚,无论是刀法、体力,都在江湖上占有一席之地;据说他年轻时,曾经以一敌百,抱着“有我无敌、有敌无我”的不怕死精神杀退了敌人,因而搏得了“有我无敌”的勇号,威震江湖!特别是在他领导长达三十年之久的精武门,更是以栗悍勇猛,快速狡捷称著,名列当今江湖“十大帮派”之一。
  这样的一个老人当然是个强壮的老人。
  因此柳花花一跟他交上手并没有占到便宜,不但如此,毛泽西是策马冲来的,一时间,柳花花还明显的居于下风哩!
  然而柳花花毕竟是柳花花,一连闪过毛泽西势如千钧的几刀之后,剑锋疾刺,先来个“斩人先斩马”,一剑刺进了毛泽西之马腹!
  毛泽西大怒。
  他只好飞身弃马。
  柳花花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当下大喝一声,已直标而上!
  毛泽西含怒劈刀。
  柳花花剑出如风。
  刀锋与剑锋,像两道银蛇般的在空中疾闪、猝合、倏分!
  当毛泽西那老迈而健壮的身躯降落于地之时,他手中已无刀。
  他的刀已被柳花花击脱!
  他一脸羞愤之色。
  却无畏惧之色。
  他竟然像水牛般的冲向柳花花!
  好一个不怕死的“有我无敌”。
  这当中,在不远处与钱四海杀得不可开交的孟长风,一见这个情形当下大惊失色,立刻脚尖一蹬,一个漂亮的凌空翻飞,堪堪掠过钱四海的剑锋,蓦地斜斜一刀,呼的一声,大力劈向柳花花左部位!
  “天道一字刀”,果然不同凡响,至少孟长风这一刀便逼得柳花花连退两步!
  孟长风竟一口气连劈出十三刀!
  连环十三刀。
  刀刀分明。
  浑沉、有力,而且快速!
  更重要的是,那十三刀没有一刀的幅度超出半尺见方的范围——也就是说,孟长风的每一刀都直接有力,没有“好看的花式”,一刀就是一刀,每一刀都对准敌人的要害,每一刀都能致你于死地!
  十三刀,居然一刀快过一刀、一刀紧过一刀、一刀劲过一刀、一刀狠过一刀——这十三刀,实际上就在一般人击出一刀的工夫,他已完全劈出!
  天道一字刀。
  十三刀像一刀。
  多犀利的刀法。
  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快!
  只可惜孟长风那十三刀虽快、虽狠,却没有一刀命中目标,刀刀落空!
  落空之刀,再快、再狠,全属徒然。
  可不是,柳花花那顶瘦的身子忽像飘于空气中的鬼魅幽魂似的,飘忽、扭曲、浮动、跳跃着,看来是那么惊险,又似十分轻松写意的飘浮于孟长风的刀锋间!每一次,明明眼看孟长风那么闪亮锋利的刀锋便要劈进他的身躯,偏偏每次都挨着他的衣角、毛发边缘,擦身而过,功败垂成!
  好一个花花大少。
  更厉害的是,柳花花一连闪过孟长风排山倒海的十三刀之后,就在他想劈出第十四刀之际,手中长剑倏然疾刺而出!
  他刺了一剑。
  只刺一剑。
  却强过孟长风的十三刀。
  因为他那一剑已准准的刺进了孟长风的右臂!
  血标起来的时候,孟长风的刀已坠落于地!
  他已拿不住刀。
  他手中已无刀。
  这时,毛泽西已狂吼着扑上前来:“小子,够胆的,你连我也杀了吧!”
  他劈刀而出。
  他是在孟长风扑上前来帮他解围之时拾起刀的,那把刀锋口角沾有血迹,显然那把刀不是他的。
  刀是不是他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不能善用那把刀。
  “善用”的意思当然是杀敌的意思——当然也就是杀死柳花花。
  黑猫、白猫,能抓老鼠的便是好猫。
  大刀、小刀能杀敌人的便是好刀。
  毛泽西手中之刀比自己惯用的刀要小了些,也要短了些,一寸短、一寸险;只可惜那不是一把好刀——因为它杀不了柳花花。
  杀不死敌人的刀,当然是废铁一把!
  同理:杀不死敌人的人,当然也是废人一个!
  战场上,人没有尊严!
  战场上,人没有价值!
  ——胜利者才有尊严!
  ——只有,胜利者才有价值!
  因此,在人杀人的战场上,如果有人向你大声疾呼甚么“天赋人权”、“仁义道德”、“正义公理”,以及甚么“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等等等等,你甚么都不必说只需回他两个字便够了。
  那两个字?
  放屁!
  战争,任何战争,即使是救世主之流所发动的“圣战”,也都脱离不了“残忍”两个字。
  战争与残忍,永远划上等号。
  现在,无意杀人,也最不喜欢杀人的柳花花,一剑残忍的刺穿了孟长风的臂骨之后,随即一剑劈退了咬牙切齿、狂扑而来的毛泽西、再一剑残忍的的刺穿了他的左大股!
  毛泽西仆跌于地!
  血,已狂喷而出!
  血,是世上所有动物最宝贵的东西。
  没有了它,白痴都知道只有一死。
  而毛泽西此刻身上的血却流个不停,不,是喷个不停!
  显然,柳花花那一剑虽没伤及其要害,但无疑已刺穿了他的大动脉血管!
  大动脉血管一破,不是流血,而是“喷血”——任何人处在这种情况,若不设法赶快急救,其结果可想而知。
  那当然是死!

×      ×      ×

  死亡的阴影正笼罩着南宫雪。
  她没有再退。
  她无法再退。
  因为她那早已被冷汗湿透的背脊已碰触到一堵坚硬而冷冰的墙。
  屋角。
  也是死角。
  她已被逼入死亡的角落。
  天驼子冷冷的剑锋仍直指她的咽喉。
  南宫雪的咽喉。
  白,雪白,像牛奶般的白;尤其是她略显紧张而吞咽唾液之时,那白玉也似的咽喉便会轻轻颤动着,令你不自禁的联想到她咽喉以下的胸脯也必然醉白迷人;进而,如果你不是个自制力很好,而又正好是个想像力很丰富的男人的话,你肯定还会往下想——往下,当然是她的腰肢、小腹、美臀、大腿、足踝……——你只怕会情欲高涨、想入非非,除非你不是正常的男人。
  有人说:看女人先看脸;也有人说:看女人先看脚;但对南宫雪来说;你只要看她的颈子便够了。
  这么迷人的颈子,如此美丽的咽喉,竟然就要被天驼子一剑洞穿!
  何其残忍啊!

×      ×      ×

  钱来爷整个心房往下沉!
  猛力的沉!
  急速的沉!
  因为:
  一、他万万想不到分别长达四十年之久的黄杏元,武功竟然随着年岁的增长而高得可怕!
  二、无论他怎么努力避开黄杏元的攻击,他始终找不到空隙救南宫雪!
  所以他那颗心简直沉入了十八层地狱里去!
  本来,他腰间插着四把飞刀,在危难紧急间,他射出了第一把飞刀解救南宫雪;南宫雪再次陷入险境之时他虽已抽出了第二把飞刀,只可惜黄杏元也在这个时候扑了上来,一柄长剑恶魔般的直刺他胸膛,害得他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而且也只能以飞刀当大刀,显然颇为狼狈的挡架黄杏元的剑锋!
  飞刀,当然是用来掷射的,无论如何当不了大刀,当然也敌不住长剑的威力。
  理论上是如此。
  ——否则世上为何还要有大刀长剑之存在?人人一把又短又小的飞刀,岂非干净俐落,又好携带,又好使用,何乐不为?
  然而,世上并没绝对正确的理论。
  ——钱来爷手中的飞刀偏偏就使得和大刀一样厉害,不,甚至比大刀还要厉害!
  因为,钱来爷一连避开黄杏元凌厉的攻击之后,立刻稳住阵脚,手中之柳叶薄刀“刷刷刷”几声,把黄杏元逼得一窒之后,他立刻凌空飞跃,准备再次射出飞刀,以解南宫雪之危!
  然而,刀未出手,黄杏元又如幽灵鬼魅般的欺上前来!
  钱来爷只好回身先求自保。
  他已无能力帮助南宫雪。
  他悲痛、愤悲!
  甚至有一丝歉疚——南宫雪如果死了,那当然是为了他钱来爷而死的!
  不,她不能死!
  她还那么年轻。
  她的人生才开始;甚至根本还没开始——如果女人的人生以“成为母亲”才开始起算,南宫雪连跟男人上床都不曾,她的人生当然还没开始。
  然而,死神是无情的,祂才不管你人生开不开始,世上不就有很多一生下来,或是生下没多久便已一命呜呼之人?
  他们的人生何曾开始过,不也都死了吗?
  尤其是以江湖上的“生存法则”来说,胜者为王,败者为亡——王与亡,同音不同义,不也正是人类百万年来的历史写照么?
  那么,尽管南宫雪那么年轻、尽管南宫雪的人生还没开始,她的死又有甚么出奇呢?
  南宫雪会不会死?
  会的。
  因为她已闭下了眼睛。
  她已放弃了生存的希望。
  绝望!
  除非,奇迹能及时出现!
  然而,世上究竟有无奇迹?
  没有,世上绝无奇迹——对天驼子来说,他不相信世上有任何奇迹,即使有,也绝对无法改变他所制造的、掌握的事实!
  ——一剑穿过南宫雪咽喉的事实!
  就在他咀角浮起一缕近迹冷酷、残忍、而又狰狞的得意笑容时,他终于看到一朵瑰丽如绚烂七彩的血花高高喷起!

×      ×      ×

  毛泽西与孟长风身上的血也喷得像彩虹。
  孟长风捂臂而退,险险的闪过钱四海落井下石的一剑!
  “爹!我来救你了!”一声狂吼暴喝,孟西野已狂扑了过来。
  毛泽西仆跌于地时,蒋小石眼明手快,一个箭步,人未到,锋利的刀尖已当头劈下!
  “师父!”一声暴喝,冼如洗从马鞍上急冲而下,险险的挡住了蒋小石无情的刀锋。
  毛泽西倏地狂吼一声,整个人像皮球般的弹跳了起来,竟然不顾身上血喷如注,手中尖刀呼的一声,对着柳花花的面门便劈下!
  好一个毛泽西!
  好一个“有我无敌”!
  他果然是个不怕死的铁铮铮好汉!
  但只见他两目暴睁,牙关猛挫,一脸腾腾杀气,仿佛巴不得将柳花花生吞活剥,劈成肉酱似的!
  只可惜不怕死并不表示不会死。
  柳花花硕长的身子如鬼魁般的往旁一挪,毛泽西那霹雳一刀顿告落空;待他想变招换式时,柳花花一个凌空翻飞,再加上一记空中回旋踢,正好踢中毛泽西的腕臂关节处!
  毛泽西只觉虎口一麻,手中之刀业已被踢飞,他再次失刀!
  同时,他整个人已往前仆跌了下去——右大股的伤势已使他站立不稳!
  这次他没有再站起来。
  他站不起来。
  即使他能站起来,也必然躲不过柳花花理所当然的补上一剑。
  柳花花就站在他身旁。
  他如果补上一剑,就像伸指捏死一只蚁那般容易轻松。
  也许比捏死蚂蚁还容易。
  因为现在就只有他离毛泽西最近,无论是谁、无论是用甚么方法,只怕都已远水救不了近火。
  毛泽西死定!
  但他却没有死。
  因为柳花花并未补他一剑。
  他只是用剑尖抵住毛泽西的天灵盖,然后像狮子吼般的狂吼一声:“住手!全都住手!”
  那些狂扑过来想解救毛泽西的精武门与孟家庄的人马果然立刻住手。
  他们不敢动——他们知道只他他们一动,柳花花的剑锋必然会刺进毛泽西的脑袋。
  他们当然不愿见到那种情形。
  所以他们只好住手。
  金财神赌坊的人马也全都住手——他们自然以柳花花为马首是瞻。
  一场激烈血腥的战斗,就在柳花花的一声令下,忽然中止了下来。
  就像一首雄壮的乐章碰到了休止符一样。
  也像一本连环武打的胶卷突然被停格定住影像一样。
  多奇妙的场面。
  柳花花确定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厮杀之后,忽然将手中之剑插立于地,然后蹲下身子,快速而准确的点住了毛泽西的伤口穴道,并且从怀中取出了一只小瓷瓶,倒出了几颗红色药丸,急道:“毛大掌门人,你伤得不轻,服下这药丸,先保住内神精气,然后再外敷伤药,快服下……”
  毛泽西怔住。
  所有的人都怔住。
  柳花花居然救治毛泽西!
  他为甚么要这样做?
  “你,”毛泽西喘着气,眼里的困惑多过痛苦之色,“你为甚么不杀我?”
  柳花花没有回答。
  他另外又掏出了一只小铜盒子,扭开盖子,小心翼翼的在毛泽西的伤口上晒上白色粉末,然后又掏出一条丝帕为他包扎伤口……
  “我想,”柳花花抹了抹额头的汗水,长吁了一口气:“我如果指出两个事实,毛大掌门人便会了解我为甚么不杀你了……”
  “那两个事实?”
  “第一,”柳花花沉声道:“你知不知道,在我们双方人马杀得头破血流之时,那个挑起战火的毛小东已逃之夭夭了?”
  毛泽西立刻环眼大声喝叫:“毛小东!毛小东!毛小东……”
  一连喝叫了几次,无人应声。
  “第二个事实,”柳花花紧接着说:“你知不知道,在我们双方人马厮杀得天昏地暗,钱大老板身为金财神赌坊之主,为何在这种紧要关头不见人影?还有那个与我一同追查孟东野命案的南宫雪也不见了?”
  毛泽西扫视了一,吓四周,果然不见钱来爷与南宫雪,不禁疑惑道:“他们为何不见了?”
  柳花花正色道:“在这生死存亡关头,钱大老板无论如何不会袖手不理的,你说是不是?”
  毛泽西点点头。
  “而他之所以和南宫雪不见,”柳花花盯住他,沉声道:“那是因为被敌人引开之故!”
  “甚么敌人?”
  “当然是杀死令徒孟东野,阴谋挑起咱们大火并的敌人!”
  毛泽西沉默。
  这时,孟长风在孟西野的攫扶下,缓缓走了前来,他的伤口也已经被人包扎上药,他望住柳花花沉声问:“毛小东逃走了是事实,但我们又如何相信钱来爷与南宫雪是被敌人引开的?”
  “这不难,”柳花花立刻道:“只要两位肯跟我进去看看毛小东的房间,你们就会知道他房中此刻布置着一个假人,说明了他早已预谋用金蝉脱壳计,存心挑起大家火并……”
  一顿,续道:“另外,我们还可以让两位看看钱香儿,她现在只怕仍在昏睡中,或许即将便醒过来了,只要你们细细审视,便可以看出她是中了‘浮生三日闲’迷药,而被蝶恋花邪教掳去的,绝非如毛小东所说的因畏罪而投入邪教。”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毛泽西问:“那你方才为何不说呢?”
  “方才两位有机会给我说吗?”柳花花苦笑:“就算有机会说,两位肯相信吗?”
  毛泽西与孟长风相视苦笑。
  “的确,”毛泽西苦叹一声:“我们是怀着复仇的怒火前来,别说你说破了咀,就算你把事实放在眼前我们都不会相信你……”
  “这是人之常情,”柳花花含笑道:“换做我也是一样的,这毕竟不能怪你们,你们本就怀疑钱香儿是凶手,加上毛小东这一撞掇、怂慂、挑拨,当然也就坚信不疑了……”
  微微一笑,缓缓补上一句:“现在,郑重邀请两位去看看事实,来得及吗?”
  “当然来得及,”毛泽西大声道:“如果你说的不是事实,大不了大家重新再干一场!”
  一顿,他一脸认真的补了一句:“先讲好,到时如果我伤了你,可不会替你敷药包扎的哟!”

相关热词搜索:英雄寂寞 南宫雪

下一章:第四章 晋升无望 产生异心

上一章:第二章 真诚尊崇 铁汉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