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虚与委蛇　伺机而动

2019-11-05  作者：东方英  来源：东方英作品集  点击：

　　“大哥……”
　　实在也是，七夫人住在什么地方，总得问清楚呀。
　　其实，这些烦恼都是自找的，哪里用得他去找七大人，七夫人己派了一个侍女来找他了。
　　侍女叫轻红，他们早就认识了，轻红欠身一笑道：“三爷，七夫人有请。”
　　七夫人小红住的内院美丽得像皇宫一样，自成一体，有院墙还有看门的卫士。
　　这时，已是华灯初上。
　　七夫人穿了一袭轻纱，体态玲珑，在珠光宝气与摇红烛光相映之下，若隐若现，更是撩人情怀。
　　小红一挥手，房中的侍女齐皆退了下去。
　　于化棠一皱眉道：“你又来了。”
　　小红嫣然而笑道：“只是你不动心，小妹又其奈你何，你总不能教小妹想你都不成吧。”
　　好情深！好可怜。
　　于化棠铁打的心肠，只有微笑，没有抚慰，轻叹一声，道：“好了，你的表演也表演过了，现在，我们谈点正经事好不好？”
　　小红嘻嘻笑道：“在这房里能够谈的正经事除了喝酒，就是……”她就是不死心地死缠。
　　“缠”字法，男人对女人很有效，但女人用来对付男人，效果就完全不同，至少在于化棠身上不见得有多大的效果。
　　于化棠道：“小红，你要帮我一个忙。”
　　此时、此地、此情、此景，这句话显然大皱风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用自己的头去碰钉子。
　　但，事情的反应却大怪特怪，小红一点没生气，反而“啊！”了一声：“怪道你这样冷冰冰的，敢情你心里有心事，好吧，小妹帮你消除这心事，你说吧，什么事？”
　　于化棠道：“我想把罗姑娘放了，而且，最好今晚就把她放了。”
　　小红道：“你们刚才见面之后，谈了些什么话，为什么现在要放人了。”
　　于化棠道：“她是个好女孩子，不适宜留在这里。”
　　小红悻悻地道：“像小妹这种女孩子就该留在这里了？”
　　于化棠道：“话不是这样说，我发现有人想打她的主意，万一出了差池，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小红道：“这个小妹也无权放人。”
　　于化棠道：“想别的法子。”
　　小红道：“任何法子都有很严重的后果。”
　　于化棠道：“小红，你是知道我的为人，事情一经决定后，不计任何后果！”
　　小红道：“你是不是看中了她？”
　　于化棠一笑道：“我要看中了她，这里的机会不是最好不过。”
　　小红道：“只要你不计后果，我倒有一个法子可以一试。”
　　于化棠一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有法子。”
　　小红道：“于大哥，小妹拿你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真是被你吃定了，不管我心里本意如何，我就是不想拂逆你。”
　　于化棠道：“我也心里感激你。”
　　小红一笑道：“一句空口白话……有你这句白话……小妹妹也只有认了。”
　　于化棠道：“你的妙计还没说哩？”
　　小红道：“我这就要说了……如此，如此……不过事成了之后，你一定要在我这房里留住到帮主回来，小妹才能替你作证，洗脱你的干系。”
　　于化棠笑道：“最后的目的，还是留在你这里？”
　　小红说道：“答应就办，不答应就算了。”
　　于化棠道：“人在屋檐下，怎得不低头，只有答应你了。”
　　小红忽然叫进来一位侍女，轻声吩咐了几句话，然后一举杯道：“于大哥，我们喝酒。”
　　于化棠心中有事，却是喝得一点也不安心，而小红却绝口不再谈罗雯君之事。
　　将近三更时分，小红取出二套罩头的大袍，叫于化棠穿下一套，自己也穿了一套，同时，她又穿了一双厚底靴子，把自己的身子突然加高了四五寸，简直和于化棠差不多高低了。
　　小红一声：“走！”两人从一条秘密通道走了出去。
　　走出秘道，于化棠才暗暗地吁了一口气。
　　小红脚下虽然加高了五寸，步法身形却依然轻灵无比，由此可见她的一身轻功也不等闲。
　　两人一路走虚蹈隙，到了一栋独院外面。院内灯光如画，人影流动。
　　小红轻声道：“这院子里住的是第九副帮主老色魔餐红馆主，只要是黄花闺女，美丑都吃，他已派人接罗雯君去了，我们守在此地，罗雯君一来，不待她进入院宅，我们便需把她劫走。”
　　就在小红把话说明不久，前面路上来了五条人影。
　　五人一路吱吱喳喳而来，都是少女的声音。
　　罗雯君夹在四女之中，有说有笑，一点不知道自己在一步一步投向色魔餐红馆主怀中。
　　那四女的小嘴可真甜，左一句罗姑娘，右一句罗姐姐，就把罗雯君叫糊涂了。
　　那四个姑娘，当然也乐糊涂了。
　　不知什么时候，路当中站了二个连头带身子只见衣服的人，那四女大吃一惊，发出了一声尖叫。
　　小红道：“快出手，把她们制住在当地。”
　　于化棠这时可使出了真功夫．只在四女子间闪身一过，四女便痴立在当场了。
　　罗雯君张口欲叫，于化棠忙道：“罗姑娘，在下于化棠，请随我们来。”
　　小红领先而行，于化棠，要罗雯君走在中间，自己断后。
　　其实，这都是多余，有小红当先领路，沿途没有遇见半个人影，小红就领着他们出了险地。
　　小红道：“罗姑娘，西行二十里，就是康壮大道，你请吧。”
　　于化棠不放心地道：“小红，我再送她一程。”
　　小红道：“不必了，再送，我们就来不及回去了。”
　　自己回不回去，倒不在意，如果小红不能回去，确有不当，于化棠点头向罗雯君一抱拳道：“姑娘一路好走，我就不送了。”
　　罗雯君真想于化棠多送地一程，只是说不出口来，她不但说不出口来，还得若无其事地一笑，道：“多谢二位了。”表现出一副大无畏的神态，离开他们二人。
　　罗雯君照着小红所指的方向走去，她一口气走了何止二十里，少说还至少有三十多里路了，就是没有见到什么康壮大道。
　　糟了，迷了路了，罗雯君也不由得有点紧张起来了。
　　好幸运，看，前面不是出现了一道灯光。
　　罗雯君三脚并作二步，展开身形向灯光闪烁之处奔去。
　　屋内透出阵阵猜拳呼喝之声，罗雯君心中一动，暗忖道：“不对，如此深夜，岂有尚未入睡之理，莫非又是金银帮的徒众……”
　　她机警，转念得快，立时止住了前进之势。
　　可惜，这时已经有人发现了她，不但发现了她，而且出现在她身后了。
　　来到她身后之人，还算不上是了不起的高手，因为他们并没有瞒过罗雯君的听觉。
　　后方来人，停止在她身后二丈开外，忽然，左边也有人出现了，接着，右边又有人出现了。
　　身后已成了三面包围之势，没有动静的反而是正面。
　　他们的意思显然相把罗雯君挤到屋子里去，罗雯君也明白他们的意思，当然，她绝对不会照着他们的意思被赶得逃向那间屋子里去，
　　她凝立在当地，静得像泰山般，耸起了双耳，仔细谛听着来人的动静虚实，右手扣起了她的“如意索”，竖起了脊梁，她已完成了发难一击的准备。
　　“小丫头，别想冲出去，你就算冲出去，也要脱一身皮，别怕，向屋内走去，老夫替你打接应。”好细好清越的传音入密功力，就凭这几句话上显露出来的功力，就教人胆大包天了。
　　罗雯君微微一点头，放松了搭在“如意索”上的右手，若无其事地朝着前面的房子走去。
　　灯火仍在，闪动的人影，已经不见人，人到屋外，巳听出屋内有四五个人。
　　罗雯君伸手叩门道：“快请开门来！”声音又急又怕，做作得真有那回事。
　　“是谁呀！”女人的声音，开门现身出来，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她穿的粗布衣衫，身上却又有着一股香气散发出来。
　　她身上的衣服与她身上的香味，显然并不调和，本来这就是掩耳盗铃的事，到了门口，来人还能逃到天上去不成。
　　罗雯君一脚踏进屋内，急着道：“请你把门关上，后面有坏人跟来。”
　　那妇人一面关门，一面笑道：“姑娘，放心，你能到得我们这里，就天塌下来，也有人替你顶着。”
　　她倒不像是吹牛皮，外面脚步声走动了一下，果然，又悄悄地退去了。
　　罗雯君拍着胸膛，吁了一口气，道：“他们果真走了。”
　　那妇人一笑道：“他们不走，难道想死不成？姑娘快进屋里去，喝碗热汤，压压惊。”
　　这是一间乡下土屋，屋里屋外一眼看个透。
　　罗雯君站立的地方算是厅堂，厅堂的另一角算是烧饭煮食的地方。
　　三块石头架着一只锅，锅下火光熊熊，锅上冒着一股股热气，四个汉子围在土灶四周，又喝又吃，根本没有人理会罗雯君的来到。
　　好香，好香的食物，罗雯君却分辨不出是什么香味。
　　她当然分辨不出，因为那是狗肉香，她从来就没有吃过狗肉，又如何分辨得出狗肉的香味。
　　那妇人见她文文秀秀，请她坐在门口桌子上，替她取来一碗狗肉，道：“姑娘，你尝尝，味道还不错吧。”
　　“好香的味道！”罗雯君的口水都流出了，伸出筷子刚夹起一块狗肉……
　　“老尼姨的徒弟也吃狗肉，真是天下奇闻！”传音细声，给她临头泼下来一盆冰水。
　　罗雯君一听是狗肉，一股厌恶的心理陡然一翻，几乎把一颗心都吐出来了：“这是狗肉？”
　　那妇人笑道：“狗肉很好吃呀！”
　　罗雯君放下筷子，摇了摇头，她心里还在翻恶水，哪还说得出话来。
　　“小丫头，去把那锅狗肉提出来，老夫就救你脱险。”暗中人可说是乘人之危，但又令人啼笑皆非。
　　罗雯君有点生气了，暗中呕气，道：“好呀，你支使姑娘来，原来是替你抢狗肉呀！我才不干哩！”
　　罗雯君站起身来，一言不发，伸手便去开门。
　　那妇人忽然出手一招，切向罗雯君腕脉道：“姑娘，你到哪里去？”
　　罗雯君冷笑一声，道：“你不让我走！”连消带打，金丝缠腕，反扣那妇人腕脉，同时，右脚一抬，“魁星踢斗”，把那妇人踢得飞了出去。
　　“好一个臭丫头，软的不吃，吃硬的，那你就吃老子的硬的吧，”一个汉子挨了过来，“枯树盘根”扫出一腿。
　　罗雯君摇肩长身，让过那汉子扫来一腿，随之脑后扫来一道劲风，一低头，躲过另一个汉子的袭击。
　　一下子，四个汉子都出了手，把罗雯君团团围在当中……
　　屋子并不大，五个人动起手来，首先倒霉的是屋子，“砰！砰！”“嘭！嘭！”可把房里打得一塌糊涂。
　　别以为罗雯君出身止水门下，身怀绝学，可是动手之下她竟占不到丝毫上风。
　　当然，罗雯君双拳难敌四手，但不可否认的是那四个汉子绝非庸手，否则，莫说他们只有四个，就是再有四个人，也未必能困得住她。
　　可是，现在她是真的被困住了，除了防守之外．毫无还手之力了。
　　“死丫头，你就是孝敬老头子一锅狗肉，也是应该的，你还和老头子呕气，老头子可要告你师父，打你屁股了。”她呕气，那暗中人更坚持非吃狗肉不可。
　　罗雯君暗中骂了一声：“好，现在算你狠。”打斗中暗暗移向了狗肉锅，他人刚到狗肉锅附近，狗肉下面的火花忽然向外面一冒，卷向那四个汉子。
　　那四个汉子措手不及，被括了一身烟火……
　　同时，轰然一声，墙上现出了一个大洞。
　　罗雯君可不替他取狗肉哩！娇躯一扭，从洞口射了出去。
　　罗雯君听耳边有人骂道：“死丫头真要老头子自己出手，说出去多难为情！”
　　罗雯君脱出土屋，拔开脚步就跑。
　　身前人影一闪，道：“随老夫来！”
　　罗雯君倒没有使性子，随着那人飞掠而行。
　　奔行之中，罗雯君但觉狗肉香味直向鼻中冲来，好像前面那人成了一块狗肉似的。
　　奔行了一阵，前面那人停了下来，罗雯君也喘息着停了下来。
　　停下身来，才看清那人形貌，敢情只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小老头子，他手里正端着那锅直冒热气的狗肉哩！
　　那老头子裂嘴一笑道：“凉了不好吃，趁热吃了再走不迟。”
　　伸手锅中，抓起一片狗肉，闻了一闻，笑口赞道：“真烧得不错！可惜，忘了带酒了，姑娘，你也来一片。”
　　罗雯君想起狗肉就恶心，再见他抓得满手油污，更是恶心，“哇！”的一声，转过身去，酸水都吐出来了。
　　那小老头子却哈哈大笑道：“狗肉乃是天下美味第一，小丫头．你要不尝狗肉之味，算是白来人世间走了一遭了。”
　　那小老头子的吃像还真坏，不但嘴中发出一阵怪声，而且还连口不绝道：“好！好！好美味，真是行家好手艺，我老头子已三十多年未吃到这样好的佳作了。”
　　罗雯君又厌又烦，忽然拔起身子，飞奔而去，她决定不再雯君跑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出山的道路，一抬眼，前面又见到了一些灯光，身形一住……
　　“小丫头，早知道你还想回去，老夫何必多管闲事。”小老头端着狗肉盆子，忽然一下子冒出来，还吓了罗雯君一跳。
　　“唉，你们年轻人就这样好作弄我们老头子，你看，为了看你的热闹，狗肉都凉了。”
　　人家急了半天，跑不出山，他却在一旁直说风凉话，叫人怎能不气，怎能不恼，罗雯君杏目一冷，瞪了那小老头子一眼，转身又向另一个方向跑了出去。
　　罗雯君这一折腾下来，东方天色已然现出了曙光，再一转头，前面可不是一条官塘大道。
　　罗雯君吁了一口长气，走上官道，总算是脱身出来了！
　　走了一程，路上行人渐多，太阳也晒到背脊上了，行人的眼光直向她身上扫来，使她警觉到自己成了一个披头散发，衣衫零乱的女疯子！幸好前面路旁有一间饭铺，罗雯君一脚跨进饭铺，迎面走出一个小姑娘，向她招手道：“姑娘，请里面来。”
　　里面有一间小房子，有梳妆用具，还有一套衣服，衣服虽然是乡下人穿着的粗布衣服，总比她身上那套七零八落的化子装要好多了。
　　罗雯君梳洗已毕，换上了衣服，当那小姑娘出现时，她第一句话便问：“这是谁替我准备的？”
　　那小姑娘一笑道：“你问他呀！他正等着姑娘你啦！”
　　这是路旁小饭铺，没有几间房子，等她的人在外面叫好了饭菜。
　　当罗雯君见到那人时，脸上的神色可绝了。
　　原来，那人就是那可恶的老头子。
　　桌上还摆着他的狗肉锅，一阵阵的狗肉香直向罗雯君鼻中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