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剑的柔情
2024-09-20 作者:丁情 来源:丁情作品集 点击:
三
落猫镇的长街底,有一条胡同,一条不算太长的死胡同,里面只有住了三户人家。
胡同底的墙壁,没有住户人家的出入门,只有一面墙,所以就有个人在这里架起了一个摊子。
她营业的时间虽然是凌晨至早晨这段时间,但她卖的却不是豆浆,烧饼之类的。
她卖的是又清又淡的鹅肉汤,当然也配上了各式各样的普通酒。
她这里不是店面,也不是大酒楼,来这里的人通常都是一些又穷又苦的人,他们当然喝不起好酒。
虽然有时候也会来一两个有钱的人,但他们来时一定已喝得差不多了,在那时他们又怎能分得出好酒与坏酒呢?
不管是好酒、或是坏酒,只要下肚能令人醉,令人愁,那么是什么酒又何妨?
这个鹅肉摊的老板是个老太婆,她的背脊虽已经伛偻,但她的那双腿却仍然很修长。
她年轻时,一定是个美人,那一双腿也一定迷死了很多的男人。
× × ×
现在天已亮了,长街上已人来人往,但胡同底却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清清静静的四、五桌已被油渍抹光的桌子,只坐了两桌客人。
两桌客人,五个人。
一桌是令任何人看来都知道那三个人是标准的老酒鬼,他们的鼻子都已被酒气醺红了,此刻他们已醉眼惺忪,舌头也大了的互相吹捧自己往年的英雄事迹。
另一桌则是一男一女,年纪大约都在四十岁左右,男的色狼,女的风骚!
任何人一看都知道这一男一女刚认识不久,男的拼命想灌醉女的,但女的酒量好像很好,越喝神情越清醒,但眼中的骚意却更浓了!
孟星魂带着忘忧来的时候,老太婆正好坐在摊旁打盹儿。
“头家娘,来两碗鹅肉汤,再来两壶竹叶青。”
孟星魂边说边带着忘忧坐在靠墙边的那一桌,忘忧人还未坐定,眼睛已好奇的四处打看。
“这么早居然就有人开始卖酒了?”忘忧愉快的说。
“不是这么早,而是从昨夜卖到现在。”孟星魂也高兴地回答。
“从昨夜?”
忘忧仿佛很不信的看着那个在盛汤的佝偻老太婆。
“就她一个人在照顾摊子,从昨晚卖到现在?准备卖到什么时候才收摊?”
“快到晌午的时候她就会收摊,然后过了半夜她才会再出来摆摊。”孟星魂笑着问答:“别看她只有一个人,这个摊子据说她已摆了十几年。”
两碗又大又香喷喷的鹅肉汤已摆上桌,还未喝之前,忘忧已连连用鼻子去近接那冉冉上升的热气。
“想不到鹅肉能煮出这么香的汤来。”
“除了汤香之外,这里的鹅肉也是又脆又可口。”孟星魂边说边挟起一块鹅肉送进口。
“真的?”忘忧睁大眼睛看着他大口的吃了起来。
“真的。”这句话是隔壁桌上的那个风骚女的回答:“否则我怎么会从昨晚吃到现在?”
忘忧转头就看见她的桌上摆满了空酒罐,空碗却只有两个,显见他们不是吃了一晚,而是喝了一晚!
“都是我在吃,她吃的比较少。”另一个‘色狼’的男人开口:“我吃的比较多!”
“是吗?我记得我吃两罐时,你才吃一罐而已。”他们是在比谁喝的比较多,是在计较谁喝得多,但此时他们已分不清口中所说的‘吃’是用在什么词句上了。
× × ×
忘忧和孟星魂他们已开始大吃大喝鹅肉与汤,对酒,他们只是浅尝而已,毕竟他们还不是酒鬼,还没有到一大早就必须喝酒的程度。
他们想喝酒,只不过是想拿酒来助长心中喜悦的兴面已!
酒过三巡,通常都是话匣子打开的时候,虽然是浅尝,但也有过三巡的时候,所以忘忧忽然用一种很奇怪,却很温柔的眼光看孟星魂。
“你知道吗?”
“我很小的时候就已听过你了。”忘忧的声音几乎比风中的杨柳还要柔。
“知道什么?”
孟星魂有点惊讶。“你很小就听过我?”
忘忧慢慢的将目光移向远方的白云,她的眼神也忽然变得更柔、更甜。
“我虽然从没有见过我父亲,但我知道他也是个江湖人,而且是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她的声音也仿佛来自远方的白云间。
“因为小时候我母亲时常在晚饭后,抱着我坐在门前的院子,边看着夜空的星星,边喃喃述说父亲的种种英雄事迹。”
孟星魂在听,他不但在听,也在看着,看着她脸上那陶醉的表情。
“在那所有故事中,出现最多的就是你。”忘忧不知什么时候已将目光转回孟星魂的脸上。
“哦?”孟星魂问:“在那些故事中,我都扮演着什么角色?”
“你哦——你是什么角色都扮过了!”忘忧淡淡一笑。“但不管你扮演什么角色,你都是带有正义感的,就算你是个杀手,也不是个见钱眼开的杀手。”
“哦——这么说我是个大侠客了?”孟星魂也笑了,但笑容中却仿佛有点感伤。
“当然呀!我爹是大人物,结交的当然都是大侠客了!”
“这么说你爹认识我?”
“应该是认识,否则我娘说的故事中怎么会有你?”忘忧说。
做母亲的在向女儿述说她父亲的故事时,总是会夸大的,但不管怎么夸大,她总要有个蓝本,才有可能说出令女儿高兴,喜欢的故事。
那么忘忧的母亲是以什么为蓝本呢?
“那么我这位大侠客可不可以知道我所结交的这位大人物是谁?”孟星魂看着忘忧。
忘忧忽然不说话了,她的神情一下子仿佛忧愁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才又慢慢开口。
“我说过了,不管我怎么哭怎么闹,我母亲始终不肯告诉我,谁是我父亲。”她慢慢的说:“她只告诉我,父亲在我还未出生之前就已死了,人既然已经死了,名字又有何用呢?”
孟星魂相信她母亲不肯告诉忘忧她的父亲是谁,一定有她的苦衷!
但是她总应该知道自己母亲是谁吧?
“她母亲说得对,只要知道他是你的父亲就好,又何必在乎他的名字?”孟星魂笑着说:“但你却应该告诉我,这个伟大的母亲是谁?”
“我娘的名字很难听的。”忘忧笑了。
“名字难不难听是一回事,人伟不伟大又是另外一回事。”孟星魂说:“就像叫美丽的人并不一定长得漂亮一样。”
“不过我娘长得很漂亮!”忘忧的眼睛已发出光来。
在子女的眼中,父母永远都是伟大、漂亮的!
“看得出来!”孟星魂望着她。“有其女就有其母!”
最令女人愉快的莫过于情人的赞美了!
“我娘的名字就叫菜鸟!”
“菜鸟?”
孟星魂一愣,心中苦笑着,想不到真有女人叫这种名字。
“你是不是觉得我娘的名字很难听?”
“名字只是方便于叫一个人而已。”孟星魂说:“名字并不能代表一个人的一切。”
“对,名字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那个风骚女人这回不但答腔,也走了过来,她走到忘忧的身旁,轻轻的拍拍她的肩。
“就像我家隔壁的那位嫣红一样,名字多好听,人却长得大手大脚的,而且是个杀猪的。”
“真的?”忘忧转头看着她。
她点了点头。
“真好笑!杀猪的叫嫣红,我娘叫菜鸟。”
“是好笑呀!所以说名字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人而已。”
那个风骚女人边说又边走回座位,刚一坐下,那个色狼的男人,马上又敬了她一杯酒,她也很豪爽的举杯就干掉。
看着她那样喝酒,忘忧觉得很愉快。“那个女的很豪爽呀。”
孟星魂同意的点点头,女人像那样喝酒的,的确是很少见。“你是不是也想象她那样来一杯?”
“你以为我不敢?”
忘忧话还没有完,就举杯,也一口干光,然后杯口朝下的在孟星魂面前晃一晃。
孟星魂也不甘示弱的拿起杯子,一张口,酒就直接倒入肚子,然后也学忘忧的动作一样将杯口朝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
然后他就听见一阵拍掌声。
五个人在拍手,五个人在笑,说话的却只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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