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从前的事故

2024-08-19  作者：丁情  来源：丁情作品集  点击：

　　——在很久以前，有一个顽皮的小孩，有一天忽然异想天开的用乱葬岗上的那些横死、充满暴戾之气的尸骨、磨成粉，渗入水中来浇一棵桃树。
　　——经过了几年，小孩长大了，桃树也长高了，于是小孩子就将桃树砍了，做成了把“桃木刀”！
　　——从小这个小孩就看过手持桃木剑的道士在收妖，他觉得很好玩，于是他拿着做好的桃木刀，带着自己的青梅竹马，在半夜一起到乱葬岗上去玩道士收妖的游戏！
　　——那天晚上正好是七月十五中元节，乱葬岗上漫天飞舞着没有烧尽的冥纸。
　　那一夜月分外的圆，星星分外的亮，虽然是仲夏，但还不至于太热，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带着一个十五岁的少女，二人踏着月色，走上了乱葬岗。
　　越走近乱葬岗，十五岁的少女就越靠近少年。
　　“你会怕吗？”
　　少女点了点头，但很快的就说：“但有你在，我就不怕，因为我知道你会保护我的！”
　　少年满足、愉快的昂首走着。
　　“你溜出来的时候，有没有让你家人看见？”
　　“没有，否则我又怎能和你在一起？”
　　少女更依偎在少年的身边。
　　“对了！英哥，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少年笑了。
　　“那是大人哄我们小孩的，世上那有什么鬼呀？”
　　“不过你不是说今夜要上来捉鬼吗？”
　　少年沉吟一下。
　　“有没有鬼是一回事，捉鬼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是什么回答？但是少女却仿佛很满意。
　　难怪嘛！男女之间只要有了情义，任何再怪异、再无礼的回答，对方也都会接受的。
　　看着漫天飞舞的冥纸，和不时迎风飞出的星星之火，少年的脸色不禁也有些白了。
　　圆月到了这里，仿佛也失去了她的明亮，连星星都仿佛是蒙蒙白。
　　阴惨惨的夜色，笼罩着阴惨惨的大地。
　　看着那些随风摇晃的树枝，就好像有无数的“人”，在风中跳舞。
　　“英哥！这里——好像有点冷——”少女边说边打冷颤。
　　“不会——吧！”
　　嘴巴说得挺硬的，但牙齿却不怎么急气的直打架！
　　看见他这种样子，少女反而挺起胸膛的说：“英哥，赶快作法吧！我想看看你的威武样子，也想看看到底有没有鬼让你捉住！”
　　这一句“鬼”说得令空气都仿佛阴冷了许多！
　　这时少年却也反而挺起胸了——大概是爱情的魔力吧！
　　他将插在背后的桃木刀，用一种很有大侠的架势抽了出来，然后再打开系在腰间的小包袱。
　　将蜡烛点燃，随风摇曳的烛光中，少年右手持桃木刀，左手拿起小铃铛，口中念念有词的边跳，边摇着小铃铛。
　　“天灵灵……地灵灵……天兵天将快降临……天灵灵……地灵灵……我佛慈悲快光临……”
　　越跳越起劲的，少年由刚开始时的“小鼻子小眼睛”，慢慢转成大模大样的！
　　口中的含词也越来越有调了——“神佛护我们，天兵天将速带路，引我去鬼门关，手持圣刀劈罪门，引渡众鬼去超生……”
　　“铃……”左手的铃铛直响，右手木刀横劈直砍的！
　　漫天飞舞的冥纸仿佛越来越多，月色也越来越阴森了起来。
　　大地不知何时已起了浓雾，更增添乱葬岗上的诡异气氛。
　　少年、少女、桃木刀！
　　月圆夜、浓雾、道士铃！
　　一场好玩的游戏，却开启了尘封千古的一道“门”！


　　少女一直又兴奋又害怕的在旁看着。
　　“天兵地狱，天将魔鬼，我佛慈悲，急急如律令，天灵灵，地灵灵，急急如律令开——”
　　少年大喝一声，突将小铃铛往上一丢，双手合握桃木刀，并跳起，高举桃木刀，对准地上，猛猛的砍了下去！
　　“开！”
　　只听“咚……”一声的在天地间回响着。
　　除了这一声之外，大地都很静寂，好像连风都停止了，树枝也不摇晃，冥纸也好像都不见了。
　　天地间的一切，好像都停止了！
　　少女的嘴就在桃木刀快砍到地上时，张到极限，眼睛却闭了起来，双手也赶紧捂住已闭起的眼睛，嘴中直问：“出来了没有？出来了吗？有没有鬼出来？”
　　等“咚”声远在夜空回响时，少女才听见少年的喘息声，她才缓缓睁开眼睛，从手指缝间看了出去。
　　她只看见少年还是维持着刀砍入地时姿势在喘息，其他的一切都是平平静静的。
　　缓缓放开双手，少女还是怕怕的用眼珠子瞄了四周一眼，确定没有什么之后，才走近少年。
　　“法作完了吗？”
　　少年喘息的点点头。
　　“可是我——我没有看到那种——东西啊？”
　　少年用衣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才露出了一个很疲倦的笑容。
　　“我早说过了，这世上根本没有鬼。”
　　少女有点失望了，不过她很快的又高兴说：“你刚刚在作法时的样子，好神气、好威风、好帅哦！”
　　少年的胸又挺了起来，脸上也好像神气了起来。
　　“我们回去吧！”
　　“好！”
　　游戏玩完了，只好回家睡大觉。可是少年一回身，却走不动，他那把砍在地上的刀，仿佛被人拖住似的，任凭少年再怎么拨也拨不起来。
　　“怎么了呢？”少女问。
　　“我不知道！这把刀好像被钉住似的，怎么拨也拨不起来。”
　　“会不会刚刚你太用力，砍得太深了？”
　　“这里的土硬得跟石头似的，怎么可能砍进去呢？”
　　少年的手合力再去拨，少女见状，也上前帮忙，两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一切事情都是在瞬间发生的，就在少年少女合力拨起刀的刹那间，一股白烟从土里喷出，直冲上云间。
　　裂开的地里进射出强光，像烟火般直奔夜空！
　　漫天的光柱划破了无边的黑暗，连天际都仿佛快被这道强光给烧毁了。
　　乱葬岗上围绕着千万条由地底射出的光束在奔流着！
　　大地就像千骑奔马般的不停呻吟、咆哮、怒吼着！
　　进射在夜空中的光束，似乎永远不会停止那恐怖的嚎叫声。
　　少年和少女都看傻，也吓呆了！
　　所有奔流的目光束突然在夜空中合了起来，合塑成一个形象。
　　一个仿佛是恶灵的形象！
　　看来是那么的恐怖、神秘、怪异、却又令人觉得它是那么的瑰丽、烂灿、耀眼、美丽！
　　光束合成的恶灵仿佛在笑，又仿佛在怒吼。
　　少年想跑，两条腿却不听使唤的站在原地直打哆嗦。
　　少女脸上的恐怖之色不知在何时不见了，她的眼中忽然发出一种妖异的光芒。
　　在如此的夜里看来，就宛如猫眼般怪异恐怖！
　　少女一步一步走向光束。
　　少年想喊，张大的嘴里却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他只有眼睁睁着少女走入了光束之中。
　　就在少女消失在光束之中，那股由裂地中喷出的白烟，
　　忽然间又自动的被“吸”回裂开的土缝里。
　　怒吼的声音随着光束消失于夜色里，东方第一道曙光就在此时穿过天际，投射到乱葬岗上。
　　刚刚那惊心动魄的景象和震撼的声音，就宛如春雷般响过而了无痕迹可寻，乱葬岗依然如往常一样的呈现在少年眼前。
　　没有任何迹象可以证明他刚刚所看到的，所听到的，刚刚的一切一切，都仿佛是在梦中！
　　他手中还握着桃木刀，而身边如小鸟依人的少女却不见了！
　　他一定是做了一夜的恶梦！
　　少年这样的告诉自己。
　　只是……
　　只是刚刚的一切真的都是梦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