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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一把用桃木做成的刀
2024-08-07  作者:丁情  来源:丁情作品集  点击:

  林正英从小就是个令父母困扰,令邻居头痛的小孩。
  他那稀奇古怪的想法,时常让邻居们哭笑不得,因为他不是光用想的而已,而是真的去做出来。
  如果他只是想想树是怎么爬,纸鸽是怎么折,鱼是怎么钓的话,那么他就不会令人头痛,令人哭笑不得;那么他在邻居的眼中,就是一个活泼的小孩。
  只可惜他能常想的是——怎么样才能让小鸡在一天之内长成大鸡?
  怎么样才能让池塘里的鱼一下子就全部跳上岸,而且一上岸就已是香喷喷的烤鱼了?
  怎么样才能让猪倒立着吃饭?
  怎么样才能让牛学会潜水?
  怎么样才能……

×      ×      ×

  这些事情如果是你听说的,你一定会觉得很新奇,很好玩。
  但是当你看见你家的小鸡被十斤的饲料撑破肚子,一窝的猪都被倒吊着,那只心爱的牛已沉尸溪底,整个池塘已成了一片火海时,那么你还会觉得新奇?觉得好玩吗?
  林正英就是这么样的一个小孩!
  他生长在山边的一个小村庄,父亲是村内唯一的打铁匠,专门替村民打造菜刀、锄头、农具等。
  母亲则在家旁的一块空地上种种蔬菜以补贴家用。

×      ×      ×

  林正英从小就是个“好动儿”。什么东西他都想摸一摸,拆一拆;什么事他都想问、想看、想听。
  他父母几乎已想将他送到住在城里的外婆那儿了,幸好林正英在十岁时忽然变了。
  并不是他变乘了,而是他的兴趣忽然变了。
  变得对什么都没有兴趣,只对种树有兴趣。
  刚开始时,他是什么树都种,只要他看得到的小树,他都挖回来种。
  有些是种不成,有些是种成了;可是从他看那些树的表情看来,他似乎很不满意。
  有一天,他忽然将那些已逐渐长高的树全部拨掉,然后他就出门到处去找,东找找,西找找,终于让他在半山腰上找到了一棵小小的桃树。
  他欢天喜地的拿回家,很慎重的将它种在前院里,整天都坐在小桃树旁,静静的看着。
  就这样看了四、五天,他的脸上又出现了不满意的神情,于是他就躺在草地上,看着蓝天白云,一只小眼睛明显的露出正在思考的神色。
  从早上想到下午,似乎也让他想通了,只见他很高兴的跳了起来,很快跑回家去;先洗了一个很久的澡,然后又吃了三碗饭,接着就很乘的上床睡觉。
  等全村的人都进入梦乡,时间也已到了半夜;就看见那个令人头痛的林正英偷偷的走出门,偷偷的走上小街,偷偷的快跑向村外的乱葬岗。
  谁也不知道他在乱葬岗里干什么,直到快天亮时,他才提着一个小袋子回家。
  吃完早饭后,他就迫不及待的提着一桶水,和从乱葬岗拿回来的小袋子,到小桃树旁。
  然后很兴奋的将小袋子里的东西倒入小水桶,只见从袋子里倒出来的是一种暗灰色的粉末。
  他用手在桶里搅了搅后,才小心将水浇在土里,接着他就很兴奋的又坐在小桃树旁,一看就是一天。
  只要小桶里的水浇完,那一天的深夜,林正英就必定又到乱葬岗去。

×      ×      ×

  日子就在林天英专心照顾那棵小桃树之中,如流星般的过了五年。
  林正英已由一个小孩,长成健壮的少年;小桃树也长得差不多有一个半人高了。
  但是只要有人经过这棵桃树,必定会停下看一眼,因为他们都会觉得这棵桃树长得实在好玩极了。
  其实它不是好玩,只是长得有点怪而已。
  它的树枝很多,树叶很茂盛,但树干就不一样了,它的树干居然长得像个人样。它的根部分长成两个,从土里往上沿伸,看来就像人的一双腿,然后到了小肚的地方又合在一起;而且它的腰以上像人一样,有线条的。
  有胸部、脖子、头部以上才开始分枝。
  这棵像人形的桃树,不但是全村人的谈论焦点,连隔壁村的人也都闻风而来观赏。
  也因此使得林正英他父亲的铁铺生意兴隆了起来,但好景不常,这种状况只维持到林正英十五岁生日的那一天。
  那一天一大早,林正英连早餐都没有吃,就跑到桃树旁坐了下来,双手托腮的凝视着桃树。
  一看就是整天,直到傍晚的时候,他才转身回屋子去吃饭;吃完饭后,他很愉快的到隔壁去找小狗子闲扯淡了。
  那一夜,村里有很多人在半夜里被一阵阵的哀嚎声吵醒,但随即又睡了,因为他们以为那只不过是夜风的声音而已。
  第二天早上,当林正英的父亲起床,站到门口伸懒腰时,他的懒腰没有伸成,嘴色却已张得很大。
  眼珠也快凸出的看着空无一物的院子。
  他儿子那棵具有人形的宝贝桃树已被人挖走了,而院子里只剩下一个坑洞。
  等到他知道这棵桃是谁挖走的,他差点没有昏过去!
  这棵如同他家财神爷的桃树,居然是被他儿子林正英自己挖起的!
  理由是,他已对种树没有兴趣了。
  他现在只想用那被挖起的树干做些什么家具,或是能雕出什么东西来。
  于是一棵颇具价值的桃树就肢离破碎了。
  于是林正英的房里就开始传出砍砍、劈劈、削削的声音。
  于是村里的人,每晚都被“夜风”吵醒。
  于是……
  于是林正英什么家具也没有做成。
  他只雕成了一件东西!

×      ×      ×

  他居然用桃木雕成了一把刀!
  一把用桃木做成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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