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孤雁唳空 孺子寻亲人
2025-04-14  作者:陈文清  来源:陈文清作品集  点击:

  独孤雁一动不动,口中喃喃念道:“来了,这老秃驴原来早来了!……”
  喃喃之间,只见三四丈外草丛中闪出一条黄色人影。慢腾腾地大踏步走了过来。
  原来那黄影是个年逾古稀的黄衣僧人。肥头大耳,红光满面。两条白眉直垂耳际,双目神光炯炯,另有种慑人气度。
  独孤雁依然瞑目跌坐,一动不动。
  那黄衣老僧在丈余外收住脚步,宣声佛号,哈哈大笑道:“独孤施主果是信人,谅来早到多时了!”
  独孤雁恨恨的咬牙道:“天龙老秃驴,大约你来得总比我早一些吧?”
  原来那黄衣老僧竟是江湖武林中颇负盛名的天龙禅师。闻言毫不在意地笑道:“老衲云游无事,是比独孤施主早到了一些,不瞒施主说,方才扶伤力创崆峒四剑之事,老衲早已看清楚了!”
  独孤雁长身而起,双目怒睁道:“老秃驴休要费话,今天你我是生死之搏!”
  说话之间身形摇了儿摇,几乎有些把持不住。
  天龙禅师微微一笑道:“三月前桐柏之约,相搏结果如何?”
  独孤雁嘿嘿冷笑道:“在下小受挫败,但却败得不服!”
  天龙禅师大笑道:“看来今日施主仍然是不服的了?”
  独孤雁怒道:“今日尚未动手,你怎知我会败于你手?”
  天龙禅师一本正经地道:“前次相搏,施主精力健旺,体躯无恙,今日伤重欲死,如再败于老衲之手,自然是更不服的了!”
  独孤雁哼了一声,道:“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如再败于你手,就会心服!”
  天龙禅师微笑道:“既有条件,不妨说出来听听。”
  独孤雁仰首向天,道:“待我调息复原之后,再动手相搏!”
  天龙禅师白眉微锁,道:“要多久时间?”
  独孤雁昂然道:“三个时辰足矣!”
  天龙禅师哈哈一笑道:“三个时辰?!……以你的伤势而论,纵使安心调养三月,只怕也难复原如初……”
  目光凛然一转,又道:“难道你认为老衲不知你要用‘万流归宗’之术将全身残存真力汇于四肢,以图孤注一掷?……”
  独孤雁面颊微红,叱道:“知道了又怎样?”
  那样虽又使你功力暂时恢复如常,但一俟与老衲相搏之后,不论是胜是负,都将使你血淤心经,气涸丹田而死!”
  “哪个要你关心这些,只问你肯否等上三个时辰?”
  天龙禅师摇摇头道:“不行,至少老衲没有这样好的耐心,三个时辰是太长了一些!”
  独孤雁勃然作色,嘶声狂笑道:“老秃驴,就此一分胜负生死亦无不可!”
  双臂微曲,两眼有如电炬一般逼射到天龙禅师脸上,就欲动手相搏。
  天龙禅师毫不为动,徐徐笑道:“这更不行,老衲要叫你败得心服口服!”
  独孤雁怔了一怔,道:“这倒难了,依你说想要怎样?”
  天龙禅师略一忖思,道:“这样吧,老衲赠你‘百草丹’一颗。服后可收压制伤势之效。使你保持像往常一样的功力,这样相搏可算公平?……”
  说着拂指一弹,一缕黄光射了出去,原来那颗药丸早就夹在他的指缝之间,显然是事先备好之物。
  独孤雁伸手接过,只见那药丸约有指顶大小,呈金黄色,隐隐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他注视着掌心中滚动的那颗药丸。冷冷一笑道:“老秃驴,这不是毒药吧?”
  天龙禅师微微笑道:“独孤施主天纵奇才,若是毒药,大约瞒不过尊曰吧!”
  独孤雁自嘲地一笑道:“倘若败的是你,看在这颗‘百草丹’的份上,我答应留你一个全户!”
  说着将那颗药丸塞入口中,吞了下去;
  那药丸似是果然深具奇效,只见他略一调息,立刻容光:焕发·春风满面,拍拍身上尘上,朗声一笑道:“天龙老秃,这是你自己存心找死!”
  天龙禅师漠然一笑道:“施主功力是否已经复原?”
  独孤雁颔首道。“那药丸聚然甚有神效,在下已经功力尽复,但不知这药力能够维持多久的时光?”
  天龙禅师道:“最多一个时辰,最少半个时辰,药力一过,伤势仍然要发作!”
  独孤雁神光湛然地道:“半个时辰已经足够了,天龙老秃,现在可以动手了!”
  天龙禅师摇摇头道:“此次相搏如若败的是你,可会心服?”
  独孤雁哼了一声道:“须知你我今日是生死之搏,倘若败的是我。生命已不存在,还谈什么心服不心服!对你来说,也是一样!”
  天龙禅师顾自继续微笑道:“老衲不管这些,只要你说上一说!”
  独孤雁双眉微皱道:“好,倘若死于你手,我心服就是!”
  “上次相搏之前订的条件,你可接受?”
  “老秃驴怎的这等罗嗦,相搏之下,你我必有一人身死。还谈什么条件?”
  “老衲仍要你说上一说!”
  独孤雁不耐地哼道:“我完全接受,纵然你有新的条件,我也一并接受!”
  天龙禅师哈哈大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独孤施主不要反悔!”
  独孤雁怒吼道:“铁血门最重信诺,一言九鼎,话出如山。难道你忘记我是铁血门的第二代传人了?”
  天龙禅师满意地道:“很好,现在可以动手了!独孤施主请!”
  独孤雁早已恨得牙根发痒,闻言并不客套,右手一扬,股掌力打了出去!
  出掌的招式平平无奇,但掌力一经发出,却听得一阵刺耳的呼啸之声匝地而起,向天龙禅师滚滚卷去!
  天龙禅师朗笑一声,同样的一振右腕,一掌迎了上去!
  双方力道一接。立刻互相推挤纠缠,旋滚不已,看来是势均力敌之势!
  独孤雁神态从容,忽地纵声一笑,大喝道:“老秃驴,这种普通掌力大概无法伤得了你,不过在下却给你准备了一记五行神掌!”
  说话之间,忽见他发掌的掌心之中突然激射出一股耀目的五彩光华,犹如一道彩虹一般,透穿掌力而过,笔直的向天龙禅师迎胸击去!
  天龙禅师毫无吃惊之状,发掌的掌心突的激射出一道金色光华,向独孤雁发出的五彩光华迎去。同时朗笑道:“老衲也早知你不会仅凭普通掌力取胜,早准备了一记‘佛心金印’神掌……”
  但听蓬的一声,两道耀目的光华一触,顿时消散无踪。
  独孤雁怔了一怔,大笑道:“老秃驴,你倒真有一手!”
  天龙禅师也笑道:“多承施主相让,勉维相平之局!”
  独孤雁冷哼一声。变掌为拳,平平捣来!
  天龙禅师忽然双手连摇道:“且慢,这等庸俗打法实在令人不耐!”
  独孤雁拳招一收,道:“要怎样才能免俗?”
  天龙禅师道:“老衲与施主相距两丈,各划一径尺圆圈。
  立于其内,不论拳剑掌指,任凭施为,被逼出圈外者为负,这办法可还新鲜?”
  “但你我是生死之搏,并不以分出胜负为止!”
  “老衲若被逼出圈外。即刻出手自栽。岂非一样?”
  这办法独孤雁立刻就同意了,于是两人量好距离。各划了一个尺许方圆的圆圈,站入其内!
  独孤雁傲然一笑道:“方才在下僭先出招,这次轮到你了!”
  天龙禅师恬然一笑道:“恭敬不如从命,独孤施主小心了!”
  拂袖一指,点了过去!
  独孤雁倒不由为之怔了一怔,因为这一招太平淡了。平淡得简直不值出手接招,当下身形一侧,躲了开去,冷笑道:“老秃驴,你想弄什么鬼?”
  天龙禅师宣声佛号道:“老衲自幼修持佛门,虽不敢夸称已到无我无相之境,但尚不至卖弄诡计,暗箭伤人!”
  独孤雁目光一转,笑道:“好!我信得过你!”
  反手一掌,推了过去!
  只见一股黑雾应势而出,数尺之外,即可嗅得一阵腥臭气味,令人忍不住要恶心作呕!
  天龙禅师面色微变,沉声一喝道:“好啊!原来你还擅于用毒!”
  右掌扬起。一片红蒙蒙的掌力迎了出来。
  独孤雁劈出的那股黑雾射至丈余之外。即与天龙禅师红蒙蒙的掌力迎在了一起,但听一阵嘶嘶怪响,那股黑雾即刻化成一团团黑烟,飘然四散。
  原来天龙禅师劈出的那片红蒙蒙的掌力,赤热灼人。与溶金化铁的烈火无异,天地间万物无不畏火。是故独孤雁含毒的掌力虽然霸道,但却禁不住烈火的焚烧,一时俱皆消散无踪。
  独孤雁咬牙大叫道:“贼秃,你虽能以‘乾离掌’破我的‘黑煞掌’,我还有一招专门克制你的‘玄冰掌’在等着降你!”
  左臂疾扬。掌心中一股溟蒙白雾激射而出,闪电般向天龙禅师推移而来的‘乾离掌’力撞了过去!
  又是一阵刺耳的丝丝怪啸,但见烟云蒸腾,白雾激生。两丈方圆之内俱皆寒凛袭人。同时,由于极热遇到极冷,蓦然相激之下,狂飚大起,飞沙走石。一时两人身形俱被漫天的尘土烟云遮盖了起来。
  独孤雁放声狂笑,大叫道:“贼秃,你还有什么本领!”
  双臂连振,‘黑煞掌’‘玄冰掌’一左一右。同时以十成功力发出,向天龙禅师连环涌到!
  但见一黑一白两股气流宛如横空矫龙,透过尘砂云烟。发出刺耳的吼啸之声,一时蔚为奇观!
  天龙禅师亦不禁为之吃了一惊,双掌疾掣,两股金光迎了出来!
  一时光耀夺目,彩华漫天,跟着是一串刺耳怪响。一黑一白两道光雾一时顿消,两道金色光芒也徐徐收敛了回去。
  两人俱皆静止了下来,待至尘砂渐落,烟消雾散,天龙禅师方才宣了一声佛号,道:“独孤施主,现在服输了么?”
  独孤雁剑眉一竖,狂笑道:“服输?!……我几时输给你了?”
  天龙禅师笑道:“施主已被老衲逼出了立足的圆圈,怎的还说未输?”
  独孤雁益发大笑道:“在下双足未曾动过一动,怎会被你逼出圈外?
  俯首看时,立足的圆圈早已不复存在。原来双方掌力互击,带起的劲风狂飚早已把划在地上的圆圈扫平,看不出点滴痕迹。
  天龙禅师笑道:“老衲仍然稳立圆圈之内,而施主……”
  独孤雁怒吼道:“这原是你的诡计……”
  原来天龙禅师交手互搏之际,运出护身罡力,将附近数尺方圆之内俱皆护卫了起来,而独孤雁却疏忽了这一点。
  天龙禅师大笑道:“对敌交手,端在全神贯注,心无旁骛,不能有毫厘之失,施主计不出此。又能怪得哪个!”
  独孤雁恼羞成怒,大叫道:“狡计取胜,胜而不武,在武功上你我仍是平手……”
  天龙禅师忽然迈步走出圈外,长笑道:“老衲说过要使你心服口服。有多大能耐。现在不妨施来!”
  独孤雁钢牙咬得格蹦做晌,锵然一声拔出腰中长剑,大喝道:“贼秃,你可有兵刃?”
  天龙禅师伸手一扬道:“佛门金刚指,并不业于三尺青锋,施主尽管赐招!……”
  独孤雁格格冷笑道:“在下有辔了!”
  长剑一挥。冷芒夺目,向天龙禅师当心就刺!
  天龙禅师微微一笑。拂指弹向独孤雁递到的剑身。
  独孤雁冷喝一声,招式不变,剑尖之上忽然传出一道五彩光华,暴长五尺左右。电掣刺到。
  原来他已到了练武之人梦寐难求的“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之境,意动功生,可以藉物传力伤人!
  那一道五彩光华,就是他剑身传出的五行真气,只要略触肌肤,即可将人蚀为一滩粉屑。
  天龙禅师周身忽然涌起一层黄光,任由那五彩光华一刺而到!
  但闻一片龙吟似的大响。眼前形势突然为之一变。
  独孤雁体躯连摇,突然退后三步,一柄长剑几乎撒手。
  天龙禅师亦自立足不稳,庞大的身子也后退了一步。
  原来独孤雁透过剑锋挥出的五行真力已经实实地击到了天龙禅师身上,但却被天龙禅师的金胄神功封了回来。
  独孤雁多少把天龙禅师估得低了一些,没想到内力反弹之下,竟被震得血浮气涌,同时天龙禅师的金刚指也及时弹到了剑锋之上,独孤雁只觉右臂酸麻,身不由主,眼前金星大冒,差一点摔了下去。
  天龙禅师亦自微微喘吁,良久之后方才微吁一声道:“独孤施主。现在你还有话说么?”
  独孤雁经过一阵调息,哼了一声道:“尚有最后一招相搏!”
  天龙禅师白眉微皱道:“既然仍有一招相搏,不妨快些使来!”
  独孤雁收剑入鞘,突的双掌平出,大踏步走了过去。
  天龙禅师面色微变,讶然道:“独孤施主,你……”
  独孤雁厉声大笑道:“这最后一招乃是真力相搏!”
  天龙禅师步步后退,面色沉凝地道:“真力相搏之下,必难两全,独孤施主……”
  独孤雁大笑接道:“你我两人绝难并存于世,今天非死上一个不可了!”
  突然双足加力,身形鹘起,双掌像有吸力一般。向天龙禅师前胸贴去。
  天龙禅师被迫无奈,同样的双掌平出,迎了过去,四掌相抵,身形微躬,于是一老一少,展开了一场生死之搏!
  真力之搏虽是生死之战,但表面上却看不出任何威势。除开偶而带起一阵阵的呼啸狂飚之外,两人却平平静静,毫无响动。
  时光是在沉寂中慢慢溜走,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两人额头上俱皆滚下豆大的汗珠。
  两盏茶的时间也过去了,两人额间青筋暴露。双臂也开始颤抖。
  支持到顿饭时光,忽听两人同时大叫一声,身形倏分,似是各自被对方的大力震起,倒飞出了丈余之外。
  独孤雁面如白纸,口溢鲜血,挣扎了一下,似是想爬起身来,但头部抬得甫离地面,却又蓬的一声摔了下去。
  天龙禅师同样的横躺于地,但他的伤热显然轻了许多,四肢略一屈伸,立刻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连调息也不调息一下,立刻向独孤雁大步走了过去。目光微带慈悲地把他上下扫了一眼,低沉地叫道:“独孤施主,现在你服了么?”
  独孤雁勉强睁开双目,失神的望了他一眼。目光中有一种愤恨不甘的火焰,但口中却无力地道:“服……了……!”
  天龙禅师忽然感慨地一叹道:“老衲为了听你这一句话,实在……很难!”
  独孤雁不解地凄然一笑道:“服与不服,现在都已无关紧要,因为……我就要死了!……老秃驴能否补我一掌?”
  天龙禅师双目神光激射,道:“你死得甘心么?”
  独孤雁咬得牙关格格做响,默然良久,道:“人到必死之时,还有什么甘心不甘心?”
  天龙禅师轻宣一声佛号,道:“你一举坑杀各大门派九十三名高手,这等残恨手段,死有余辜,老衲不惜一开杀戒……”
  独孤雁痛苦地挣扎着道:“老贼秃,快些成全了我吧!……”
  天龙禅师摇头一叹道:“可惜你天纵奇才,是一株百年难遇。罕世难求的武林奇葩,使老衲动了惜才之念!……”
  独孤雁嘶声狂笑道:“休说废话,目前我已只求一死。”
  挣扎着伸手就向自己天灵之上拍去!
  天龙禅师见状不由哈哈一笑,原来独孤雁伤势沉重,功力全失,那一掌虽已拍到了天灵之上,但却毫无力道,夷然无损。
  独孤雁颓然低吁一声,瞑目不语。
  天龙禅师轻笑道:“施主还记得对老衲的承诺么?”
  独孤雁苦笑道:“铁血门最重信诺,但……”
  天龙禅师面色一沉,道:“不管你是死是活,只要你还记得就好!”
  当下哈哈一笑,不管独孤雁生死如何。转身大步就走!
  此际已入深夜,西风飒飒。颇有凉意。
  天龙禅师大步走出里许左右。方才在一带杂林前收住脚步。沉声叫道:“牛爷,还不出来么?”
  但听一串大笑传处。一道黄影由林间疾掠而至。势如流矢殒星,悄无声息地落于天龙禅师面前,
  只见来者是一名老道,头颅特大,双腿奇短,与高大的天龙禅师对面一站,仅及腰腹之间,看起来实在脊髓可笑。
  天龙禅师微微一笑道:“牛爷,你倒安逸,老衲却几乎把一条老命送到那娃儿之手……”
  那矮小的老道原来是与天龙禅师齐名并称的世外三奇之一——地阙道长,当下双手连摇,打断天龙禅师的话锋。道:“且慢说下去,你喊谁牛爷?”
  天龙禅师哈哈一笑道:“自然是喊你了,牛鼻子牛爷!”
  地阙道长怒容满面,吼道:“老秃,也许我该和无名老儿站在一齐,把你孤立起来!”
  天龙禅师哈哈笑道:“老衲名列世外三奇之首、老秃两字也是你叫的么?”
  地阙道长也卟哧一声笑了,待至笑声略收,方遒:“那孩子之事怎样?”
  “与老衲真力相搏,九经八脉,五脏六腑。几乎都已支离破碎,看样子活命的机会已是不多了……”
  地阙道长急道:“这样说来,你我的一番心血岂非白费了么?你不该出手如此之重!”
  天龙禅师伸手轻轻一拍前额,宣声佛号道:“那孩子天纵奇才,勇猛难当,饶是如此,我和尚这一条老命还差点送在他手上,如若不出全力。那结果就更难想像了!”
  地阙道长皱眉道:“他当真有这样大的成就么?”
  天龙禅师赞叹地道:“所以我说他是百年难遇,罕世难求的武林奇葩!只可惜他杀孽太重,心地太窄……”
  地阙道长接口道:“那是由于他的身世与遭遇,使他变得残酷暴戾,其实那并不是他的本性……只可惜他要死了!”
  天龙禅师大笑道:“可惜你也忘了一事!”
  “贫道忘了什么?”
  “我和尚善于观人气数,卜算休咎,当真他是短命之相,又何必费上这番心机?……”
  “那么他命不致死了?”
  天龙禅师凝重地道:“只能说他面无夭寿之相,其实老衲何敢预泄天机!”
  地阙道长打个哈哈道:“老秃,又端起来了!”
  天龙禅师微微一笑,旋又皱眉道:“我和尚还担心着可能发生一事!”
  地阙道长忙道:“何事?”
  “如若神差鬼使,被他遇到无名老儿,这……”
  “这问题的确严重,应该预防!”
  “预防?……”
  天龙禅师苦笑道:“佛门首重因果,今日之果,正是昔日之因。你我岂能强扭天命。不知道家是否另有解说?”
  地阙道长冷然一笑道:“道家没有这多禁忌,贫道定要阻止此事发生,否则……”
  “否则怎样?”
  “否则贫道不惜抛开昔年交谊,将无名老儿除去,也不能使那孩子流入邪恶之途,以致酿成武林大劫!”
  天龙禅师摇头一叹道:“须知老衲苦心孤诣,目的也在于使这孩子成为板荡之世的中流砥柱,不论他遇到何等人物,有他答应老衲的条件,已经足够约束他的了!”
  地阙道长长眉一皱道:“也还有另一件值得忧虑之事!”
  天龙禅师一怔道:“何事?”
  地阙道长凝重地道:“铁血秀士汪公凌的生死之迷!”
  天龙禅师颔首道:“不错,老衲正要去查明此事……”
  目光一转,道:“牛爷,你不肯同来么?”
  地阙道长两眼一瞪道:“不!贫道要去一趟北邙山!”
  天龙禅师叹道:“如此你我又要分道扬镳了!”
  地阙道长面无表情地道:“请!”
  请字出口,人却如离弦之矢,腾空一跃,冲起七八丈高,在空中一个转折,有如大鹏展翅,一晃无踪。
  天龙禅师微吁一声,也自黄衣飘闪,风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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