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雨散云收明月现

2025-04-05  作者：陈文清  来源：陈文清作品集  点击：

　　三更。
　　只听一阵狂笑之声随风传了过来。
　　狂笑声有如枭鸟夜啼，令人不由悚然心惊！
　　陆华急道：“这是什么声音？”
　　无双女微微一笑道：“这是我的这位芳邻回来了！……”
　　站起身来道：“我们去吧！”
　　陆华忙道：“老夫与她素不相识，只好全靠芳驾多成全了！请多美言几句吧！”
　　无双女摇摇头道：“没有用处！”
　　“没有用处？ ……”
　　陆华一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无双女低喟一声道：“虽然我与她是芳邻，而且彼此交往不错，但她的脾气之怪，使我对她也是毫无办法！”
　　陆华道：“那是说你根本帮不上忙？”
　　无双女点头道：“可以这样说！”
　　陆华长叹一声道：“这样看来，并不乐观。”
　　无双女道：“我早已说过，要碰他的运气！”
　　陆华无可奈何的道：“那就请芳驾带路吧！”
　　无双女点点头道：“你们跟我来吧！”
　　遗世妪与无双女虽是近邻，但相距也有百丈距离，在一片密林之内。
　　只见一间茅屋，大小与无双女所住的相仿，门窗已闭，灯光尚明。
　　无双女轻轻叩门道：“妹妹回来了？”
　　只听遗世妪没好气的道：“回来了。”
　　陆华怔了怔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声音简直像对仇人说话一样，你们……”
　　无双女轻轻的道：“她遇上了不开心的事！”
　　果然，只听遗世妪又道：“姊姊明天再来吧！”
　　声音比较温和了一些！
　　无双女笑道：“但我今天非见你不可！”
　　遗世妪的声音道：“为什么，你总喜欢打扰别人睡觉么？”
　　无双女道：“别人我不打扰，但咱们姊妹可无所谓，你不开门我就恼了！”
　　只听遗世妪道：“你别恼，今夜我心情不好！”
　　无双女道：“心情不好，姐姐才正要找你谈心呢，有什么烦 ✔恼呀？”
　　遗世妪道：“今天出门就碰到了一个男人！”
　　无双女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也算不了什么，难道他还敢惹你么？”
　　遗世妪道：“他固然不惹我，但是却使我有了怒意。”
　　无双女奇道：“这又为什么呢？”
　　遗世妪道：“因为他像我过去的那个仇家！”
　　无双女道：发过去的仇家不是已经死到你手下了么？”
　　遗世妪道：“不错，死是死了，但这人也像他，所以引起了我的怒意！”
　　无双女道：“那么你怎样了呢？”
　　遗世妪道：“我打了他一顿！”
　　无双女一怔道；“打得重么？”
　　遗世妪叹息一声道：“打折了一条右臂！”
　　无双女道：“这样说来是打得不轻了！”
　　遗世妪道：“自然不轻，但后来……”
　　无双女道：“后来怎样了？”
　　遗世妪道：“后来我又替他接了上去，但匆忙之中，却接反了！ ……”
　　微微一顿，又道：“弄得手心向外，手背向里，难看死了！”
　　无双女道：“其实这也是小事一桩，用不着放到心上的。”
　　遗世妪道：“不错，果然是小事一桩，但却弄得我十分不舒服！”
　　无双女轻向陆华道：“她的仇人，也是她的情人，你懂得这意思么，你也知道她的烦恼的原因了么？”
　　陆华怔了一怔道：“知道了。”
　　只听遗世妪又道：“姊姊，你走了么？”
　　无双女苦笑道：“我等你开门，怎么会走？”
　　遗世妪叫道：“你真非进来不可？”
　　无双女道：“自然我是来定了！”
　　只听遗世妪叹口气道：“好吧，既然你非要进来，就进来吧！”
　　随之房门打了开来。
　　无双女当先，陆华抱着司马龙随后，两人一同进入了房中。
　　陆华不由微微一怔，因为遗世妪看上去不过只有五旬年纪，如果乍然一看，也不过四旬模样，人生得十分俏丽。
　　遗世妪大叫道：“姊姊，你这是搞什么花样？”
　　无双女道：“什么花样，姐姐能跟你搞什么花样？”
　　遗世妪叫道：“他们是谁？”
　　无双女道：“早年的一位朋友。”
　　遗世妪叫道：“你的朋友为什么带到我这里来，而且深更半夜……这成何体统！”
　　无双女从容一笑道：“江湖儿女，不重这些小节……”
　　微微一顿，又道：“他们遇上了困难，才来找你，要不然他们是不会来的。”
　　遗世妪哼道：“什么困难？”
　　无双女笑道：“什么困难你该看得出来了！”
　　遗世妪怒道：“不错，我是看出来了，但是我不管，我为什么叫遗世妪，那是因为我已经把这世界遗弃了！”
　　无双女道：“既然遗弃了世界，为什么你不上天？”
　　遗世妪咬牙道：“好啊，姐姐，你欺负我！”
　　无双女叹口气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遗世妪叫道：“我不信佛，一级浮屠也用不着造。”
　　无双女道：“你是不肯救他的了？”
　　遗世妪斩钉截铁的道：“当然。”
　　无双女苦笑一声，转向陆华道：“人家不肯救你这位朋友，只怕求也没用了！”
　　陆华长叹一声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人家不肯伸出援手，也是不能相强的……”
　　俯身看了昏迷不醒的司马龙一眼，喃喃的道：“小子，我的力量只能到此为止，是再也没有办法的了！”
　　无双女道：“既然如此，该走了！”
　　陆华点头道：“走吧！”
　　但遗世妪忽然大叫道：“慢着！”
　　陆华急忙收步道：“芳驾……莫非又改了主意？”
　　遗世妪叫道：“让我来看看这孩子！”
　　陆华连忙把司马龙放了下来，道：“请芳驾过目。”
　　遗世妪俯下身子，细细的看了司马龙一眼，喃喃的道：“世上竟有这样英俊的男孩子？”
　　无双女接口道：“这总不会是假的吧！”
　　陆华则接口道：“可惜他就要死了！”
　　遗世妪长吁一声道：“不错，他是就要死了！”
　　陆华一惊道：“怎么，芳驾真的救不了他？”
　　遗世妪摇头道：“我这里解毒之药虽多，但却没有一种能救得了他的毒素……”
　　声调一沉道：“他中的是红蝮毒，而且早已散布全身。”
　　陆华长吁一声道：“这就没有办法了，多谢芳驾！”
　　俯身将司马龙又抱了起来，就要离去。
　　遗世妪忽然又摇手道：“慢着！
　　陆华充满希望的道：“莫非还有办法？”
　　遗世妪道：“办法固然还有，但……”
　　陆华急道：“只要能救得了他的性命，不论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商议。”
　　遗世妪道：“那就放下他来，待我徒儿回来再说！”
　　无双女怔了倔道：“等她做什么，难道她比你的医道还好？”
　　遗世妪神秘的一笑道：“虽然她的医道比我差了很多，但现在想要治好他的毒伤，却是非她不可！”
　　无双女道：“你又卖关子了！”
　　遗世妪笑笑道：“不错，但这个关子却是非卖不可……”
　　转向陆华道：“我有话要与你谈！”
　　陆华忙道：“芳驾尽管说就是了！”
　　遗世妪道：“他的事你可以作得了主么？”
　　陆华道：“只要芳驾救得了他的性命，我自然可以做得了主！”
　　他心中早已打好主意，眼下除了遗世妪外，再也无人能救得了司马龙，只要能治得好他，不论什么条件都该答应，就算要日月宝卷，他也不妨先替他答应了下来，等治好伤势再说！
　　遗世妪点点头道：“这样就好……”
　　声调一沉道：“将他治好之后，我所提出的事是合情合理的，你们不能反对……”
　　陆华忙道：“是……”
　　遗世妪道：“谁要反对，我就跟他拼命！”
　　陆华强笑道：“不会这样严重哩！”
　　遗世妪道：“不论会不会如此恶重，反正话是说在前头的好，免得大家脸上不好看！”
　　陆华道：“一切都依芳驾！”
　　遗世妪道：“另外，还有一件，你们必须先行答应。”
　　陆华道：“什么事？”
　　遗世妪道：“治疗的前后，你们守在这里可以，但却不准说一句话，连哼一哼都不行。”
　　陆华怔了一怔道：“既是如此，我们倒不如躲开好些！”
　　“不行……”
　　遗世妪忖思了一下道：“我想过了，你们还是守在这里，等看我如何为他医伤再说吧！”
　　陆华望了无双女一眼道：“也好……”
　　只听遗世妪又道：“首先，我要告诉你们，除了这办法之外，这小子已经再也没法留住他的性命了！”
　　陆华道：“在下深深相信芳驾……”
　　目光一转，又道：“但令徒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遗世妪道：“大约也就快了……”
　　伸手一指一旁的座椅道：“你们坐一下吧！”
　　于是，无双女与陆华俱皆坐了下来，司马龙就横躺在面前的地上。
　　不久。
　　只听有人叫门道：“师父……”
　　声音甜脆，一听就知道是个少女所发。
　　遗世妪面部浮起了一层微笑道：“我那徒儿回来了！”
　　随即起身开门。
　　房门一开陆华不由怔住了，原来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水无波。
　　水无波也怔了怔道：“你怎么来了！”
　　陆华苦笑一声道：“想不到姑娘是住在这里……”
　　伸手一指司马龙道：“为了他，我才来的！”
　　水无波皱着眉头瞧了司马龙一眼，道：“他怎么了？”
　　陆华道：“中了剧毒，快要死了！”
　　水无波将目光投注了遗世妪一眼道：“师父，您老人家怎么叫他们到这里来了！”
　　遗世妪一笑道：“我何曾叫他们来，是他们自己找来的。”
　　水无波道：“那就该赶走他们呀！”
　　遗世妪皱眉道：“徒儿，你这是撒娇，还是故意教训师父？”
　　水无波鼻子一皱道：“随您老人家怎么说吧！”
　　遗世妪道：“真想不到你们还是认识的……”
　　伸手一指地上的司马龙道：“你看看这孩子怎么样？”
　　水无波道：“他怎么样与我有什么关系？”
　　遗世妪道：“自然有关系了！”
　　水无波皱眉道：“师父，您这是什么意思？”
　　遗世妪笑笑道：“因为师父要你帮我给他治伤！”
　　“给他治病……”
　　水无波一怔道：“这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师父为什么突然肯给别人治伤治病了？”
　　遗世妪一笑道：“这还不是为了你么？”
　　“为了我？ ……”
　　水无波俏脸一红道：“师父，您老人家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打趣起我来了？”
　　遗世妪一本正经的道：“我一点都不打趣你，我这话可是一本正经说的！”
　　陆华心有所料，忽然站起来道：“慢着……”
　　遗世妪哼道：“怎么了？”
　　陆华呐呐的道：“我可以说几句话么？”
　　遗世妪哼道：“不可以。”
　　陆华皱眉道：“但……但……”
　　遗世妪陡然大喝道：“住口！……”
　　声调一沉道：“现在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你抱了这毒娃儿就走，一个是一声不吭，坐在那里等着！”
　　陆华嗫嚅了一阵，终于又坐了下去。
　　只听遗世妪道；“徒儿，你的意思怎么样？”
　　水无波迟疑了一阵，终于颔首道：“我只好听师父的！”
　　遗世妪微微一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徒儿！……”
　　微微一顿，又道：“这孩子中了最毒的红蝮毒，除了师父的解药之外，还要你……”
　　但下面的话却无法再接下去。
　　水无波道：“师父，究竟要我怎么样嘛，为什么您不说下去了！”
　　遗世妪终于道：“要用玄阴九转之法，才能救得了他！”
　　“玄阴九转！ ……”
　　水无波怔了一怔道：“师父，我不懂呀！”
　　遗世妪也是一阵脸红道：“你附耳过来！”
　　水无波果然俯下身子，把耳杂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