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5-14  作者:陈青云  来源:陈青云作品集  点击:

  文天浩目送对方离去,这才悄然坐下地去,背枕石笋,心中思绪如潮。这黑衣妇人与方伯父之间,是什么纠葛,对方寻找什么“三叠”的目的何在?这黑衣妇人的身手已相当惊人,那对她发号施令的人,岂非更加不可思议?
  方伯父在江湖上的名号是“诛心剑客”,他说自己身负血海深仇,又说恨未能完成托孤之重,这么说来,父母当已不在人世。
  到底自己所负的,是什么血海深仇?
  自己的身世又如何?
  仇家又是何许人物?
  于是,他想到了埋在床下石隙中的石棺,他仅是听方世堃说过,却从未见过,这石棺可能是早就埋在此地的,方世将就在上面盖了草庐。
  为什么定要等印石一寸才能破棺呢?
  方世堃苦苦寻找“无回之谷”,目的是什么?
  自己与“无回之谷”有关联么?
  这些,全都是无法索解的谜。
  黑衣妇人追索方伯父,可以说是偶然的事故,她原是遣手下问“三叠瀑”的所在,无意中从身法上认出是方伯父的路数。
  她与方伯父之间,是什么恩怨牵躔?
  对方找“三叠瀑”这地方有何企图?
  山居八年,由于方伯父的严加约束,足迹不出这石坪十里之外,什么“三叠瀑”“无回之谷”,根本闻所未闻,也没听方伯父提起过。
  望着那被毁的茅舍,他只有苦笑。
  没来由,岔事连连发生
  一转身剧痛攻心,他才想到先疗伤要紧,于是,他咬紧牙关,忍住痛楚,手足并用地爬回茅舍,好不容易从废堆中寻出了方世堃生前所炼的疗伤丹丸,内服外涂,然后就地趋坐,练功疗伤时间不久,便入了物我两忘之境。
  气血归经,功圆果满,静眼看处,谷中一片晦暝,日头早没,正待站起身来,身后突然发出一个凉漠的声音道:“坐着别动!”
  文天浩大吃一惊,但他倒也沉着,轻轻吁了一口气,道:“阁下何方高人?”
  身后那冷冰冰的声音道:“先别问,报上你的名号?”
  “区区文天浩!”
  “外号呢?”
  “区区未行走江湖,没有外号。”
  “你答话倒是很干脆,刚才此地发生了事情?”
  “不错!”
  “这被毁的茅庐是你的居所?”
  “正是。”
  “下手的是何许人物?”
  “是三个女的,来路不明。”
  “嗯!我知道了,是她们……”
  文天浩心中一动道:“她们是谁?”
  “现在是我问你。”
  文天浩冷傲成性,一股无名火登时升了起来。
  那声音又道:“屋后石壁上的字何人所留?”
  文天浩冷哼了一声道:“区区不拟作答。”
  “看不出你还有点火气,你知道本人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
  “何不下手?”
  “照目前情形,还没这必要,前面石上脚印又是何人所留。”
  “不知道。”
  文天浩觉得“命门穴”上有些刺痛,他知道对方的剑尖正指着自己“命门”大穴,他身躯微微缩了一下,咬紧牙关不开口。身后人冷笑了一声,又发了话:“你还是像刚才那样爽快些答话的好?”
  “区区不喜欢被人威胁。”
  “荷!听你说……你似乎还想反抗?”
  “可能,如果有机会的话!”
  “本人不给你机会呢?”
  “哼!大不了挨你一剑,充其量,你阁下也不过是乘人之危的小人而已。”
  “哈哈哈哈!你以为用这激将法便可使本人放手么?”
  “阁下的手段有欠光明吧?”
  “什么光明不光明,本人一向不拘小节。”
  文天浩不由啼笑皆非,不择手段美其名为不拘小节,那江湖中所有卑鄙宵小之辈,都是不拘小节的狂放客了,当下不屑地哼了一声道:“好一个不拘小节!”
  身后人哈哈一笑说:“看来你是什么也不肯说的了?”
  文天浩冷漠地道:“阁下可能说对了!”
  “?哦!这多可惜……”
  “什么可惜?”
  “为了逞一时之强,断送一条小命,划算么?”
  文天浩怒不可遏地道:“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嗯,你这句话问得好,本人只是想打听个地方……”
  “三叠瀑么?”
  “对了,正是这地方,噫!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那几个女人问的也是这地方。”
  “好,你说出来吧?”
  “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
  “不知道便是不知道!”
  “好小子,你是存心与本人过不去,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还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本人一向不容许人违忤的!”
  文天浩只觉背心一麻一凉,接着是剧痛攻心,对方的剑尖已刺入皮肉,但不在穴道上,他恨得目眦欲裂,却又无可奈何。
  身后人声音突转狞恶:“小子,你再倔强,下一剑将刺入你的‘命门’,你想好了。”
  文天浩牙齿咬得“咔咔”作响……
  就在此刻,身后传出了另外一个声音:“无耻之尤,滚!”
  文天浩不由心头一震,这后来的,又是何许人物,这里一向平静,数年不见半个人影,为什么今天接二连三来了这么多江湖客?心念之中,忍不住转头望去,只见两丈外靠右后方,站着一个面如冠玉,潇洒俊逸,作贵家公子打扮的锦衣儒士,看年纪约在二十五六之间,眉宇之间,充满了冷傲之色,令人见了便生高不可攀之感,他身后稍远处,并肩立着一对眉清目秀的书童,一人负笈,这样子,又像是负笈游学的豪门公子。
  身后原先的那人冷阴阴地道:“你算什么东西?”
  这人正站在身后,文天浩是趺坐之势,所以无法看到对方的面目。
  贵家公子剑眉一挑,傲然道:“本公子说话从来没有第二遍!”
  身后人嘿嘿一笑道:“你这小白脸不是找死的罢?”
  贵家公子微微一笑,从容地朗吟道:“俗子几登青史,英雄半在江湖。锦衣白刃,栗鼠惊狐!”
  身后人连退数步,栗呼道:“你……你是……‘铁心辣手一书生’欧阳公子?”
  文天浩觉察出身后人业已退开,马上起立,转身,只见制住自己的,是一个面目阴沉的黑衫中年,此际,满面骇色地望着那贵介公子装束的“铁心辣手一书生”。
  “铁心辣手一书生”澄澈如秋水的目光朝文天浩面上一绕,道:“现在你有机会与他一搏了!”
  平平淡淡一句话,充满了迫人傲气。
  文天浩双手一抱拳道:“多谢兄台援手。”
  “铁心辣手一书生”冷漠地道:“不必,适逢其会而已,你先解决你的事吧!”
  文天浩感觉对方一付高不可攀之态,也就不愿再多说什么,转身移步,捡起地上长剑,再回到原位置,目注那黑衫中年道:“咱们手底找公道吧!”
  黑衫中年扫了文天浩一眼,向“铁心辣手一书生”道:“公子不伸手么?”神色之间,对这锦衣书生似乎十分忌惮。
  铁心辣手一书生不屑地一撇嘴,冷冰冰地道:“这不须你过问,先还别人公道。”
  文天浩怒火中烧,深恨对方无缘无故伤人,如果不是这锦衣书生不远而至,对方不知要如何对付自己,当下手中剑一扬,道:“准备接招!”
  黑衫中年再次朝“铁心辣手一书生”望了一眼,似乎想要再说什么,但文天浩的长剑业已罩身袭到,只好举剑应战,双方一搭上手,便打得难分难解,黑衫中年的剑路十分诡辣,一出手便知不是江湖庸手,文天浩却走的是正派路子,沉稳迅厉兼而有之。“铁心辣手一书生”望着文天浩出招频频点首道:“身手不俗,火候不足。”
  看到了五十招,双方轩轾不分。
  “铁心辣手一书生”冷喝一声:“住手!”
  双方齐收剑后退,文天浩脱口道:“兄台是什么意思?”
  “铁心辣手一书生”淡淡地道:“本公子没时间久候,你俩功力在伯仲之间,三百招之内难见分晓。”
  黑衫中年阴沉的脸上露出了惊怖之色,栗声道:“公子意欲何为?”
  “铁心辣手一书生”若无其事地道:“现在来解决我们之间的事!”
  黑衫中年向后退了两步,面皮抽动了数下,咬着牙道:“你我之间无仇无怨,有什么事要解决?”
  “你方才侮辱了本公子!”
  “这……这……在下眼拙,没认出是公子,俗话说不知者不罪……”
  “本公子的脾气你总有个耳闻,废话少说。”话声中,脚不移,身不摇,平平飘前丈许,到了对方面前八尺之处。
  黑衫中年再退了一步,骇极地道:“公子不容在下赔罪?”
  “铁心辣手一书生”仍然平静如恒地道:“向无此例,你能接一掌便可走路!”
  文天浩对这欧阳公子一无所知,方伯父生前亦未提及“铁心辣手一书生”这名号,但看他的神气,是个不可一世的冷傲人物。
  黑杉中年目珠连转,倏地剑尖前指,道:“许在下先出手么?”
  “当然可……”
  以字尚未离口,黑衫中年手中剑突然发出一声轻响,剑尖竟脱离剑身,电疾射向“铁心辣手一书生”的心窝,双方近在咫尺,一发即至,文天浩不由惊“啊!”出了声,这猝然之袭,的确无法防范。
  “擦卡!”剑尖射中心窝,又反弹落地,“铁心辣手一书生”面不改色,文天浩骇然大震,难道他已练成了武林中仅属传闻的“金刚不坏神功”,竟然刀剑不伤?想不到这黑杉中年剑上还有机关,自己方才与他动手,如果他使出这一招,自己非横尸当场不可,心念之中,不由打了一个冷战。
  由于这剑尖能脱出伤人,文天浩忽地想起方伯父会提及的一个邪门人物,忍不住脱口呼道:“狼心太岁杜非!”
  这“狠心太岁”杜非在黑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以心狠手辣出名,一般江湖人畏之如蛇蝎,为什么在“铁心辣手一书生”面前,却显得如此没用?
  “狼心太岁”杜非阴谋未遑,面色倏变,只见他手腕一颠,一蓬芒影自断剑口喷出,身形电弹而起,打算乘机脱走。
  “哇!”惨号声破了这幽谷中沉寂的空气,“狼心太岁”杜非弹起的身形摔落石坪,七孔溢血,命丧当场。“铁心辣手一书生”站在数尺之外,一副闲适之态。
  文天浩为之心头剧震,他没看清“铁心辣手一书生”是如何出手,的确是人如其号,心铁而手辣,不过,像“狼心太岁”这等邪门人物,杀之不为过,等于造福武林,当下诚挚地一抱拳道:“兄台的身手令人钦佩!”
  “好说!”
  “请问大名?”
  “一般江湖朋友均称本人为欧阳公子!”
  文天浩微微一哂说:“那在下也得准此称呼?”
  欧阳公子大剌剌地道:“这样比较合适。”
  文天浩心念疾转,看样子对方并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不愿下交,当下改了称呼道:“公子进入这穷山恶岭,必非无因,在下可有效劳之处?”
  欧阳公子冷漠依旧地道:“我要找一个地方!”
  文天浩敏感地说道:“三叠瀑么?”
  “不错,正是那地方。”
  文天浩不由大感为难,歉然一笑,期期地道:“在下虽住在山中,但不知三叠瀑坐落何处……”
  欧阳公子一齐眉,沉吟着道:“我相信你的话不假……”
  文天浩内心十分困惑,为什么这么多人要找“三叠瀑”其中到底有什么蹊跷?不由也被勾起了好奇之念,暗忖:“那地方定然发生了什么稀罕事,不然不会有这么多江湖人物寻来,自己何不也去见识一番”心念之中,道:“那地方业已有人寻到!”
  “噢!什么人?”
  “是几个女的,在下的栖身草庐,便是被她们所毁。”
  “对方说出地点么?”
  “这倒没有。
  “是多久的事?”
  “两个时辰之前!”
  欧阳公子一挥手,道:“我们走!”说着,当先飘身而去,两小童僮也跟着弹身,三条人影,快如惊鸿,只眨眼工夫,便消失在沉沉瞑气之中。
  文天浩大是感慨,看那两名小童的身法,功力竟在自己之上,“铁心辣手一书生”欧阳公子,确是个不可思议的人物,像这等人物值得结交,但对方的神态,傲岸自恃,拒人于千里之外,他既无意下交,自己又何必高攀?”
  茅屋已毁,连个栖身之处都没有了。
  那黑衣妇人与方伯父之间,到底是什么恩怨呢?方伯父已死,这段过节当由自己来了断,方伯父对自己有抚育教养之恩,亦父亦师。方伯父临终透露自己身负血仇,到底是什么样的血仇,仇家是谁?自己又是何等身世,父母又是谁?
  想着,想着,不由凄然长叹出声。
  呆立了片刻,心想,该着手清理善后了,于是,他动手把“狼心太岁”杜非的尸体抛下坪边断崖,然后从塌屋草堆中找出一套干净衣服,换上了身上血渍斑斑的破衣,找出那包当年行走江湖时,方伯父积存下的金银,用布包了连一些洗换衣物背在身上。
  此地已不可留,那石棺埋在石坪裂罅之内,倒甚稳妥,留待以后自己练到印石一寸之时,再来处理。
  到方伯父长眠的石穴前拜了拜,怀着无比凄凉的心情,离开这石坪。
  现在,他心里只记挂着“三叠瀑”与方伯父因之丧生的“无回之谷”,至于以后的行止,却没打算,心中是茫然一片。
  在山中盲自奔行了十余里,天色已逐渐黑暗下来,到处是枭啼狼嘷之声,“三叠瀑”在何处?
  正行之间,身前出现一个幽深的谷口,林木错杂,枝缠蔓绕,看来是亘古无人迹的地方,但却有一样岔眼的事,居中被人修出了一条通路,从枝蔓的切痕来看,是新挖的。
  文天浩踌躇了片刻,终于驰入树幕下的甬道。行入数丈之后,业已昏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但他内功已有根底,目力自然超过常人,毫无阻滞地一路行入。
  行约里许,林木渐稀,抬头可见天上的星光,两侧是插云巨峰,陡峭壁立,人工砍伐林的道路,也到此为止。
  再朝前行,树林更形稀少,乱石堆累,可闻淙淙水声。
  文天浩停下脚步,观察谷中形势,这一静了下来,耳畔突传隐约的如雷之声,不由心中一动,暗忖:“莫非这里便是要找的三叠瀑,那轰雷之声一定是飞瀑下泻的声音。”想到这里,精神大振,弹身加速奔去。
  轰雷之声,愈来愈清晰。
  谷道一转,夜色中但见白练自空倒悬,一共三叠,落谷之处,摇起堆堆白浪,声势相当惊人,不禁霍然欢呼道:“果然是三叠瀑!”
  飞瀑着谷之处,成了一个半亩大的水潭,浪花拍岸,狂荡不休。但却不见半个人影,文天浩绕着潭边,到了瀑布下方近旁。
  身形才稳,忽地瞥见两峰人影星飞丸射而来,忙一侧身,隐入石后。
  来人身法快捷,只这眨眼工夫,已到了文天浩刚刚站立之处,来的是一僧一道,那僧人手持方便铲,灰布僧袍,脚着芒鞋,胸前一串大如龙眼的黑色念珠,身量高大,年在花甲之间。那道士与僧人恰成了强烈的对比,干瘪瘦小,像只着了衣冠的大猴子,两只眼精芒暴射,背上斜负一柄长剑,形态猥琐而滑稽,看年纪与那老僧相若。
  老僧目注巨瀑,声如洪钟地道:“老杂毛,是这里了,怎么说?”
  老道尖声尖气地道:“老秃驴,照说法入口在二叠水帘之后。”
  “这就进去么?”
  “我看最好是等天明,目前情况不明,夜晚进去太过于冒险。”
  “不怕别人捷足先登?”
  “老秃,这是垂手可得的事么?别说得那么天真,你我只是凑凑热,希望意外的机会而已。”
  “老杂毛,你是说回去了,竟然胆小如鼠。”
  “哼!那看你老秃的啰嗦?君子明哲保身,人只能死一次……”
  “啧!啧!看你,既然明哲保身,缩在观里念你的无量佛吧,何必出来走江湖?”
  “得,老秃,别着急,等月出之后再进去如何?”
  “这还差不多!”
  一僧一道倚石坐了下来,文天浩满腹疑云,从对方言语判断,可能是觊觎什么东西,准备来个巧取豪夺,这种情形,在江湖中是常有的事。
  不久,月上峰岭,照得谷内一片通明,在月光下,那通天巨瀑更加显得壮观了。
  一僧一道站起身来,互望了一眼,双双弹身纵上了第二叠的山壁间,由那老僧领先,斜掠而起,一式“飞燕投帘”,穿入水幕之中不见了。
  文天浩自石后现出身来,忍不住好奇的冲动,踌躇了片刻,一咬牙,一横心,飘身而起,上了二叠边的岩石上,觑准位置,再次飞身,一头冲入水帘。
  水帘之后,是一个宽大的石窟洞道,十分光净干燥,不由大叹造物之神奇,如非被人点破,谁想得到瀑布之后别有洞天。双脚落实,举目前望,洞道深约五丈,前面透出了月光,看来是个谷中之谷。
  文天浩窒了一窒,举步朝里行去,到了洞口,果见眼前又是一幽谷,别有天地,谷中怪石嶙峋,只稀疏地间杂着几株矮树,石间,人影幢幢,来的人倒是不少。
  刚才先一步进来的一僧一道,并肩站在不远的乱石间,面对里谷。
  目光前移,不由心头剧震,只见二十丈外,壁立的石笋上,刻了四个惊心目的擘窠大字“无回之谷!”
  文天浩目注那四个大字,为之心旌摇摇,想不到方伯父口中的“无回之谷”是在这里,方伯父费了数年的时间,找这“无回之谷”,找到了,人也死了,难道他也是想得到某种东西?其中包含着什么可怕的故事?
  他想到岩壁上誓语,石坪上的脚印,不由机伶打了一个寒战。这“无回之谷”的谷主,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恐怖人物?这么多江湖人闻风而至,又是为了什么?
  石谷,在月光下,有如鬼域,使人不寒而栗。
  文天浩钉在洞口,双脚难移动。
  突地,三条人影,自暗影中现出,缓缓走到那刻有“无回之谷”的石笋前,三人一样装束,全是黑色劲装负剑,年纪均在四十不到之间。
  三人低声交谈了一阵,各击出背上长剑,作戒备之势,然后肩并肩,步步为营地向里行走。
  不久,便消失在怪石形成的拱道中。
  人影消失,谷中又恢复先前的死寂。
  文天浩挪动脚步,进入谷中,拣了块大石坐了下来。
  一僧一道转头望了文天浩一眼,又回过头去,紧盯住那石拱道。
  老僧开了口,声音并不高:“他们进去了,没有动静?”
  老道悠悠地道:“闵氏三虎也妄想得到‘天枢宝卷’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文天浩闻言心中一动,原来这些江湖龙蛇,是为了什么“天枢宝卷”而来,这“天枢宝卷”定是武林秘籍一类的东西无疑,那入谷的三人是“闵氏三虎”。
  那伟岸的老僧,颇有跃跃欲试之态,身躯不时晃动,脚下不安地踏着石块。
  “这‘无回之谷’,此前并无所闻,定是那‘四海狂客’弄得玄虚……”
  “很难说,也许是‘四海狂客’投入‘无回之谷’谷主门下!”
  “你认为‘无回之谷’另有主人?”
  “猜想而已,谁知道。”
  “那‘天枢宝卷’现迄今巳二十年,难道‘四海狂客’仍未能参修完所载武功,有人曾见他现身在大别山中,也已十年。”
  “老秃,你是老糊涂了,‘四海狂客’只得到半卷,另半卷是在他师弟‘赤胆剑客’手里,全卷合璧,才能参修。”
  “是谁传出‘四海狂客’在荆襄道上现身的消息?”
  “这倒不知道,不过,有人追踪他到了此地,消息才不胫而走传遍江湖。”
  “我们入谷一探,如何?”
  “恐怕一去无回。”
  “老杂毛,试想,做天下第一人的滋味?”
  “半卷已难,还妄想全卷合璧么?”
  “谋事在人,总得试试。”
  “老秃,你知道今夜谷中有多少高人?”
  “管他,各有各的道。”
  “要碰你去碰,我只作壁上观!”
  “好哇,老杂毛,你准备与我拆伙了?”
  “什么话,胖佛、瘦神是分不开的!”
  “那就走!”
  老道目珠骨碌碌一阵乱转,沉声道:“老秃,这么着好了”说着,把声音抑得极低地接下去道:“我们无妨再看看风声,以逸待劳,何必平白去冒凶险。”
  老僧默然了半晌,一跺脚道:“你不去我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话声中,伟岸的身躯一弹,轻灵如鬼魅般的朝谷里去,只一眨眼,便消失在石拱道中,从这一式身法来看,这叫“胖佛”的老僧,功力已到了惊人之境。
  老道吁了一口长气,自言自语地道:“是尊蠢佛!”说完,退了开去。
  现场又归于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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