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原形毕露
2025-10-05  作者:陈青云  来源:陈青云作品集  点击:

  虽属夜暗,但两人的目力不比寻常,借着淡淡的天光,近处视物,无殊白昼。两人把破琴碎片可能散布的地方,搜了一个遍,每一寸地方都找到了,可就是什么也没发现,两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伍筱芳锐利的目光四下一阵逡巡,突地像发现什么般地道:“对了,我们还有个地方没找到!”
  上官智一怔神道:“我们已搜遍每一寸地方,只差没把地皮翻过来,什么地方没找到?”
  伍筱芳笑了笑,道:“我们注意了细微的,却忽略了大的,何不把尸体翻过来看看?”
  “哦!真是的,这叫百密一疏。”上官智偏了偏头,又道:“芳妹,真亏你……”
  “先别高兴,找到了再说吧!”
  上官智讪讪一笑,立刻动手把“天音琴圣”的尸体轻轻转翻,果然发现一张字柬压在尸体下,不由欣然道:“在这里了,定是这字柬无疑,不知说些什么?”
  说着,把字柬捡了起来。
  伍筱芳立即自怀中取出一个荷包,把荷包拉开一个孔,白蒙蒙的光晕射了出来,趋近上官智身边道:“念念看!”
  上官智赞叹地道:“芳妹身上还带得有照明的珠子,太好了!”
  说着,把字柬移向珠光,只见上面写的是:“金刚一元指,武学之霸,可洞金裂石,如以之济恶,大违天心武道,老夫有预感所传非人,故置此柬,点破章门穴其功自散,得之者如能为老夫收回此功,善莫大焉。”
  伍筱芳激动地道:“智哥,想不到此老还是个有心人,留下了这一步棋。”
  上官智点了点头,道:“是的,不过要点破‘索血令’,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必须功力、机会、时间,样样配合,如果一击不能奏功,定遭其反噬。”
  伍筱芳眉毛一扬,道:“智哥,你可能办得到。”
  上官智讪讪一笑,道:“很难说,没有绝对的把握,不过,如果碰上,我不让他有出手的机会。”
  “我们动手料理善后吧!”
  “好,这谷地石头比土多,挖掘不容易,我看……寻个现成的石穴如何?”
  “这是个好办法,我们分头找,这附近石穴又多!”
  就在此刻,一个声音道:“不必找了,有现成的!”
  人随声到,赫然是许天心,听口气,他已来了一会了。
  许天心朝伍筱芳一抱拳,道:“伍姑娘早来了!”
  伍筱芳“唔!”了一声,拱手还礼,道:“在下萧方!”
  许天心笑道:“是,是,萧少侠,失礼之至。”
  说着,转身上官智,面色顿沉重起来,凝声道:“小弟只看到了事实的一半,开始的情况如何?”
  上官智把“索血令”的底细,与杀师的经过说了一遍。
  许天心惊震地道:“这问题相当严重,‘长恨客’谷非杀师之后,便无所顾忌了,可能就要展开恐怖的手段对付我等,我们赶快埋葬了‘天音琴圣’,去会合家师等共谋对策……对了,‘长恨客’谷非发现了两位么?”
  “这倒没有,除非他仍伏在附近……”
  伍筱芳道:“我深入谷中搜搜看,两位动手办事吧!”
  说完,弹身径朝谷底奔去。
  上官智很觉不放心,如果“长恨客”谷非仍潜伏在谷中的话,伍筱芳可能应付不了,但她说走便走,连个商量都没有,追去的话,又觉得不好意思,暗暗吁了一口气,道:“许兄,石穴在何处?我们动手!”
  许天心用手朝谷边一指,道:“不远,就在那边,我刚才便隐身在那里,来吧!”
  说着,上前抱起了“天音琴圣”的尸体,举步行去。
  上官智撕碎了那字柬,跟着走去,到了壁脚,果见离地丈许处,有一个石穴,许天心弹身入穴,把“天音琴圣”的遗蜕平放穴中,然后两人合力搬了些大小石块,把穴口严密封闭,上官智在穴口石壁上用指力刻了一行字:“一代奇人‘天音琴圣’瘗骨之处。”
  一切停当,伍筱芳业已回转,上官智一颗悬心才告放了下来,急着问道:“有所见么?”
  伍筱芳摇摇头道:“可能早溜了,谷底有路能通外面。”
  上官智颔首道:“我们走吧!”
  三人尊敬“天音琴圣”在武林中的辈分,不约而同地在穴口拜了一拜,然后才怀着黯然的心情,相偕出谷,到了谷外,一看星辰的位置,距天明已是不远。
  伍筱芳道:“下山吧,回到城里天也该亮了!”
  许天心突地用手一指远方道:“有人来了!”
  上官智不由心中一动,这种时分,怎会有人到鬼丘来,莫非……举目望去果见一条人影,在荒冢中穿行,方向正朝着这边,这种时分,怎会有人到鬼丘来,上官智沉声道:“两位留心,来的说不定是‘索血令’,届时由我来对付,两位千万别出手。”
  人影似在寻找什么,不时地停下身来。
  三人的心情,也随着一阵阵的紧张。
  上官智已打好了主意,如果来的真是“索血令”,准备来个措手不及,只要点破了他的“章门穴”,便不足惧了。
  伍筱芳与许天心双双朝左右闪开,藏起身形,上官智也闪退在一堆荒冢之后,静待来人,每个人的心弦都绷得紧紧的。
  人影渐奔渐近,来到了三丈之内,上官智定眼一看,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立即现身出去,激情地道:“师兄,你怎么也来了?”
  来的,正是上官智的同门师兄褚剑鸣,褚剑鸣先是一惊,继而欢呼道:“师弟么,太巧了,见到许天心了么,他说与你在此有约……”
  话声未落,伍筱芳与许天心已奔了过来,褚剑鸣先招呼了许天心,目光转到伍筱芳身上,却怔住了,他不认识她。
  上官智忙引介道:“师兄,这位是‘倾城花无影’伍筱芳姑娘……”
  褚剑鸣不由愕然,伍筱芳白了上官智一眼,似乎怪他不该揭她的底。
  许天心笑了笑,道:“褚兄,伍姑娘现在是萧方,萧少侠!”
  褚剑鸣这才会意过来,伍筱芳是易钗而弁,忙抱拳为礼道:“伍姑娘幸会,在下褚剑鸣……”
  伍筱芳落落大方地抱拳还礼道:“褚师兄,真是幸会!”
  她这声褚师兄是跟着上官智称呼的,她没自觉,但听在上官智心中,却是别有一般滋味在心头,许天心当然也察觉了,嘴唇一动,想打趣她一下,但转念一想不妥当,便把到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
  褚剑鸣眉毛一紧,盯着上官智道:“师弟,师父他老人家呢?”
  上官智心头一阵凄苦,勉强笑了笑,道:“他老人家绝意江湖,另觅了个隐居之所,以后再详细告诉你吧!”
  语焉不详,褚剑鸣心中疑云顿起,追问道:“师父不是为了‘索血令’才出山的么?”
  上官智不期然地叹了一口气,黯然道:“是的,不错,但事出非常,他老人家改变了主意,以后再说吧!”
  褚剑鸣心中仍未释然,但想到师弟可能因为许天心与伍筱芳在旁边,有些话不能公开地讲,也就不再追问下去。而上官智却是哑子吃黄连,苦在心头,他想到师父师母之间,一场莫须有的误会,结果断送了双方的一生幸福,现在,误会冰释了,但二老都已是日薄西山的年纪,人生已快到了尽头,实在令人感慨紧之。
  许天心目注褚剑鸣道:“褚兄有什么消息带来?”
  “有,大事一件!”
  “什么大事?”
  “令师派人传了话来,要小弟转告许兄,令师等一行十余人,业已首途赴中条山武盟总坛……”
  上官智登时心头剧震,脸色大变,栗声道:“他们到武盟总坛,为什么?”
  褚剑鸣皱眉道:“师弟,你紧张什么,他们是应邀赴武盟共商除灭‘索血令’的大计……”
  许天心惊叫一声:“糟了,他们什么时候动身的?”
  褚剑鸣一见两人的情状,不由大感错愕,期期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前天下午从伊山动身的……”
  许天心顿足道:“来不及了,这……这怎么办呢?”
  褚剑鸣茫然不解地道:“到底是什么事嘛?”
  上官智想了想,断然下了决心,沉声道:“我们马上动身去追,日夜兼程,非要追上不可,师兄与许兄作一路,小弟与伍姑娘回城取马,详细请许兄转告敝师兄吧,我们现在分毫也不能耽延了,如果追不上,只有直捣武盟……”
  褚剑鸣惊愕地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心里也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了。
  上官智匆匆一抱拳,向伍筱芳一偏头,道:“我们走!”
  走字离口,人已弹了起来。
  伍筱芳紧紧相随奔去,一路之上,真是急如星火,上官智一路转着念头,想了又想,终于开口道:“芳妹,你行止如何?”
  伍筱芳大声道:“我……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们……得暂时分手……”
  “为什么?”
  “我要去追截‘不老书生’等人,这是极大的阴谋,对方诱使他们到中条山,目的是一网打尽……”
  伍筱芳娇嗔道:“我就不能去么,难道我不是武林一分子?”
  这句话说得倒义正辞严,使上官智无法反驳,她不说喜欢跟上官智一道,即以武林正义的一分子自居,但上官智觉得还是先把话说明的好,先笑了笑才道:“芳妹,时间上差了几乎两天,追是绝对追不上的了,此去是直扑武盟……”
  “又怎么样?”
  “兵凶战危,结果难料。”
  “智哥,别门缝里看人,把人都看扁了,你以为我没见过阵仗么?”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上官智窒了一窒,道:“好,芳妹,我们不要争论了,赶路吧!”
  伍筱芳撒娇似的道:“这才像话!”
  两人口里说话,奔驰的速度未减,天明入城,回到旅店,立即要店家料理马匹,两人乘便用了饭食,日出时分,一黑一白两骑骏马已奔驰在西行道上。
  日夜不停地猛赶,这一天到了桓曲,伍筱芳找来“空门”弟子一查探,不错,有这么一行人经过,算时间,仍差大半天的路程,上官智沉重地道:“追可能追不上了,看来只有走最后一条路,直扑武盟,结果十分难料,现在只有希望能有奇迹出现,使他们中途受阻,在进入武盟前把他们截住。”
  “我们还是上路吧,反正事已至此,着急也没用了!”
  “芳妹,此去大部分是山区,乘骑不便,而且也太惹眼,我们把马留置在这里,步行追赶如何?”
  “也好,我无所谓,你能走得到的地方,我一样能走得到。”
  “对了!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什么主意?”
  “这一路去,一草一木我都很熟悉,我们抄捷径截截看?”
  “好主意,怎早不说……”
  于是,伍筱芳把马匹交由“空门”弟子看管,两人步行上路,这一来,可就真的轻便多了,伍筱芳又取出人皮面具,要上官智改了容,因为上官智曾是武盟铁卫士统领,武盟中上下人等,没有一个不认识他的,易了容,目标便不致那么显着,不用说,这着一路都有对方的暗探巡视。
  离开桓曲不久,便弃正道走入捷径,好在两人都有一身出类拔萃的身子,倒也无视于山径崎岖,有的地方连羊肠小道都没有,全恁地形辨别方位。
  日薄西山,两人从侧山抄到了一个隘口附近,上官智止住了身形,道:“由这山隘开始,都有武盟的弟子警戒,希望他们还没有能过,不然……我们只有闯的一途了。”
  伍筱芳审视了一下形势,道:“怎么才会知道他们是否通过了呢?”
  上官智心念一转,道:“你稍等片刻,我找个人打听一下。”
  说完,弹身奔去,只片刻工夫,便拎捉了一名卡哨,带到伍筱芳面前,那名劲装汉子,早已吓得半死,上官智把他摔在地上,冷森森地道:“如我记忆不差,你是内坛弟子?”
  那汉子以头叩地,惊怖地道:“是的,是的,请少侠高抬贵手。”
  “你只照实回答我的问话,便饶你不死。”
  “请问、请问,小的知无不言。”
  “你知道你们现在的盟主是谁么?”
  “是谷非……”
  “我说他的另一个身份?”
  “这……这个……”
  “他便是‘乾坤教’的少主,现任教主‘索血令’,你是知道的,对么?”
  那汉子登时面如土色,张大了口,久久才栗声地道:“是的,但……小的是人下之人,身不由主……”
  上官智寒声道:“我不问你这些,你既然知道,证明你是‘乾坤教’的弟子……”
  那汉子战栗地道:“小的不是,是被迫胁从的,盟内谁都知道,盟主的身份已公开了……”
  “公开了,嗯!他该姓贺,不姓谷,他叫贺什么?”
  “贺武雄!”
  “他在总坛么?”
  “外出未归!”
  上官智点了点头,这话可信,他在北邙鬼丘谷中杀师,自己与伍筱芳是兼程赶来的,再快他也不会赶在前头,不过,既已邀约“不老书生”等来此,他大概也会急奔回山,也差不多该到了,心念之中,又道:“有一行十余人,应邀前来总坛,到了么?”
  那汉子可能是怕死,毫不犹豫地道:“到了,不过盏茶工夫。”
  上官智心头一沉,先后脚之差,竟没截住,这麻烦可大了。
  伍筱芳接口道:“既然‘索血令’还没回盟,对方决不会采取行动,我们来得及闯进去……”
  那汉子摇头道:“来不及了,盟主已经返山……”
  上官智一瞪眼道:“你方才说外出未归,是什么意思?”
  那汉子畏缩地道:“小的没说谎,刚回来……”
  “你怎么知道?”
  “请看那讯号,是负责警戒的弟子向内传报盟主到达的讯号。”
  上官智抬头一看,果见半空中一道红色光焰,曳空而坠,不由跌足道:“失去了一个大好机会。”
  伍筱芳激声道:“能截得住么?”
  上官智咬牙道:“截不住了,隘口距总坛不到一里……”
  “不能试试么?”
  “不成,我方的人已经入了对方掌握,我们一暴露形迹,对方便会采取行动,岂不弄巧成拙,坏了大事……”
  “怎么办昵?”
  “我们暗里潜入,相机行事。”说着,又朝那汉子道:“盟主的身份业已公开,没有反对的人么?”
  那汉子期期地道:“没有谁能反对了,有的被囚作人质,有的归顺,还有的……被杀了。”
  上官智打了一个寒战,伸指点了那汉子的穴道,咬牙道:“我答应你说实话便不杀你,只点你的穴道,两个时辰之后,穴道自解。”
  说完,把那汉子塞入树丛之内,然后向伍筱芳道:“我们走,从密道进总坛。”
  伍筱芳道:“如果你师兄他们闯来呢?”
  上官智略作一沉吟道:“他们没这么快,走!”
  在这里上官智等于回到了家,里里外外的地形地物,都了若指掌,而潜踪探密,却又是伍筱芳的看家本领,是以两人的行动,直可以欺鬼瞒神。
  两人幽灵般来到了总坛的侧方,这里是一片十丈高下的断岩,岩头上便是总坛的侧方门户,边缘耸立着一座碉堡,可以监视这方面的动静,岩下方有一片空地,再就是栉比无垠的森林,这地方除了定时的巡弋之外,平时是人迹罕至的。
  上官智遥遥一指断岩上的碉堡,道:“芳妹,我们就从这片断岩进入虎穴,留心别让堡里的警卫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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