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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伸义手招来桃花劫
2025-10-02  作者:陈青云  来源:陈青云作品集  点击:

  阵阵如兰似麝的幽香,直冲鼻观,薰得朱昶方寸大乱,他纵是铁打的金刚,在这种投怀送抱的情况下,也非软化不可,何况,他只是个人,同样血肉之躯,有情欲,也有感受。
  方柔柔的娇躯,抖动个不停,娇喘微微,幽香细细。
  空气静极了,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本是一幕惨剧,却变成了春色满舱。
  朱昶的血行加速,心跳频仍,呼吸渐渐粗重,一股热流,从丹田升起,传遍全身,燥热,不安……
  方柔柔娇羞不胜地仰起脸来,樱唇张合,抖颤,眸光似水,却散放出火焰。
  这种无形的诱惑,等于是某种鼓励。
  朱昶完全被征服了,健实的手臂,围环住柳腰,眸中燃烧着原始的火焰。
  方柔柔驯顺得像一头绵羊。
  四只赤红的眼睛连结在一起。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朱昶何能例外!
  两个面孔,近得几乎贴住,颤抖的樱唇,有某种期待。
  小船中充满了无边春意。
  朱昶凝视着对方的双眸,突地,春意盎然的瞳孔里,现出一个影像,一个蒙面的诡异脸孔,这似是当头棒喝,朱昶从迷惘中发现了自我,欲念如烟云消散。
  丑脸!
  残脚!
  血仇满身!
  重任在肩!
  ……
  他猛地推开了她,移到舱口,深深地透了一口气,暗道一声:“好险!”方柔柔跌了个仰面朝天,惊呼了一声道:“哥哥,这是为什么?”
  “我们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
  “终身大事,焉能出之苟合。”
  “可是……我已属于你了呀?”
  “那是另一回事!”
  方柔柔躺着不起来,眸中又涌现泪光,凄然道:“哥哥,你……不要我了?”
  朱昶咬了咬牙,力持镇定,沉声道:“我没有说不要你!”
  “但你却这样对待我?”
  “方姑娘……”
  “为何不唤奴家名字?”
  朱昶心头又是一阵幌荡,但他已能控制自己了。
  “柔柔……”
  “嗯!”
  “我们如要结合,必须媒证……”
  “天为媒,江作证,不好吗?”
  “不!柔柔,必须期以他日。”
  “那……我……一个孤身少女漂零江湖,‘黑堡’会放过我吗?”这倒是一个现实问题,“黑堡”当然不会放过她,如何安顿呢?总不成伴随着出生入死,朱昶大感为难,他自己也是孤孑一身,无家可奔,无亲可投啊!
  心念之间,沮丧地道:“柔柔,你有什么亲戚可以依靠?”
  “你又想抛弃我……”
  “不是这意思,我有许多大事要办,你总得有个安身之所。”
  “以后呢?”
  “我的事情办完,便娶你!”
  “娶我,你……尚未有家室?”
  “没有!”
  “也没有红粉知己?”
  朱昶心头电映过奇英,郝宫花的影子,她俩虽对自己有情,但谈不上红粉知己,当下断然一摇头,道:“没有!”方柔柔第一次展露了笑容,道:“我还是幸福的!”那笑,如春花乍放,迷人极了。
  朱昶心头一沉,“幸福”两个字提醒了他,他想:有一天她看到了自己的真正面目,半人不鬼,她还承认“幸福”吗?
  早已淡忘了的自卑感又告抬头,不期然地脱口道:“你不会有幸福!”方柔柔一愕,道:“为什么?”
  “你不但没有幸福,而且会后悔莫及!”
  方柔柔坐起娇躯,一掠乱发,睁大了双眼,道:“为什么啊?”
  朱昶苦苦一笑道:“我是个残废人!”
  “哥哥是说腿脚不便吗?”
  “还有更严重的。”
  “如何严重?”
  “我……面容已毁。”
  “那更好!”
  “什么意思?”
  “我不必担心你被别人夺去!”
  “这只是一句话而已。”
  “哥哥,我只要你的心,不管你的人如何!”
  “最难消受美人恩”,这句话令朱昶十分感动,上前抓住她的柔荑,激动的道:“柔柔,我不值得你如此啊!”方柔柔又乘势靠在朱昶胸前,幽幽地道:“哥哥,你这么说我担当不起,我一条命是你救的!”
  “你是为了感恩图报吗?”
  “有一点,但主要的不是这……”
  “那是什么?”
  方柔柔把头钻到朱昶怀里,娇躯一阵扭动,不依道:“你知道的,却故意羞我!”
  朱昶情不自禁地轻抚着她的香肩,激动的道:“柔柔,我爱你!”
  “啊!哥哥,得你这一句话,我便死也满足了!”
  朱昶不再言语,沉浸在一种微妙的境地中,他第一次领略到了男女之间的微妙关系,这种感受,是不能以言语表达的。
  软玉在抱,温香满怀,那业已止息的欲焰,又告燃烧起来……
  方柔柔满面潮红,娇喘吁吁,眸中又散发出撩人的光采,整个的娇躯,似乎瘫痪了,双手紧紧搂住朱昶的颈子,口里发出了令人销魂的呻吟。
  朱昶只觉全身灼热如焚,再也把持不住了,手掌不规则地在方柔柔娇躯上游走,呼吸也粗重起来……
  灵智,已被情欲的洪流淹没了。
  两人,终于滚倒在舱板上……
  就当春情即将泛滥之际——
  一声冷得使人发颤的喝声,传入舱中:“断剑残人,你找死!”声音不大,但入耳惊心,显见这发话的人,功力相当深厚。
  朱昶大吃一惊,欲念消失了一半,一骨碌翻起身来,穿出舱外,一望,芦花荡荡,江水悠悠,不见半丝人影。
  方柔柔惊问:“哥哥,什么事?”
  朱昶回头道:“柔柔,你好好呆在舱中别动。”说完,转头四下一扫,沉声发话道:“何方朋友,怎不现身一见?”
  “断剑残人,你找死也不是这等找法!”
  声音发自系舟的树后,近在咫尺,却是女人声音,十分熟稔。
  朱昶意念一转,登时紧张起来,发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想见又怕见的“红娘子”,莫非舟中的一切,已被这神秘而可怖的女煞星看到了,这倒是十分尴尬的事。
  “尊驾是‘红娘子’?”
  “亏你还听得出来。”
  “有何见教?”
  “你已死了两次……”
  朱昶骇然大震道:“在下怎的死了两次?”
  “不信吗?”
  “不是不信,只是不解!”
  “你倒是风流成性,连死活都不顾了……”
  “尊驾指的什么?”
  “问你自己呀!”
  朱昶面上一热,但随即坦然道:“在下并非如尊驾所想像的那样无行。”
  “红娘子”冷笑一声,道:“还有脸辩解?”
  “无此必要!”
  “那是我多管闲事了?”
  “在下没有这种想法!”
  “那为何不承认?”
  “在下并不隐讳,曾救了一位姑娘!”
  “这小船倒是绝佳的风流场所……”
  “只是为了便于疗伤!”
  “也便于送命!”
  “尊驾有话何不明言?”
  舱中传出方柔柔惊悸的声音:“哥哥,我好怕!”
  朱昶安慰她道:“不必,对方无恶意!”
  “红娘子”冷笑连声,道:“断剑残人,你是真不晓还是假不知?”
  朱昶茫然道:“在下完全不解尊驾的意思。”
  “你会懂的,把那只狐狸带上岸来!”
  “什么?狐狸?……”
  “不错,别让她溜走!”
  方柔柔在舱内可听得清楚,切齿道:“哥哥,你听我的还是听她的?”
  朱昶困惑至极地道:“我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
  “简单?”
  “不错,女人最了解女人心理。”
  “怎么说?”
  “她可能爱上你。”
  这话使朱昶心头一震,“红娘子”爱上自己是不可能的事,但她为媒撮合自己与郝宫花是事实,莫非真如方柔柔所说……
  心念之中,朝岸上道:“在下对尊驾迭次所施恩惠,不敢稍忘……”
  “红娘子”冷冰冰地道:“这是题外之言,我要你把那只狐狸抓出来!”
  “为什么?”
  “你贪恋她的美色吗?”
  “在下不是这等人。”
  “如此就赶快照办!”
  “在下想先请问原因?”
  “马上你就知道。”
  “尊驾有话不可以这样说吗?”
  “不!”
  “这……尊驾未免强人所难……”
  “除非你真的不想活下去了。”
  “尊驾请别打哑谜……”
  “你知道她是谁?”
  “她叫方柔柔,被‘黑堡’迫害……”
  “你相信?”
  “事实经过全是在下目睹的!”
  “你目睹全部经过?”
  朱昶一愣神,道:“她遭难被在下救活不假……”
  “君子可欺以其方,断剑残人,你要学的东西还多,武功并非万能。”
  “莫非她……”
  “她在演戏,演得十分出色,这本是她们这一类女子的本行。”
  “演戏?”
  方柔柔陡地冲向舱口,厉声道:“我与她拚了……”
  朱昶横在舱口,道:“柔柔,你冷静些,别出来!”
  “可是,哥哥……你会保我的安全吗?”
  “必要时会的!”
  “哥哥,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对方怎会说出这些莫须有的话来……”
  “你呆着别动!”
  “反正……我……生死已全不在意了!”
  说着,一付凄怒欲绝,我见犹怜之相。
  岸边,又传来“红娘子”的声音:“断剑残人,你听说过‘花月门’这名称没有?”
  朱昶心头猛可里一震,他在数日前刚刚受害,恨毒在胸,焉有不知之理,当下牙痒痒的道:“知道,全属可杀的贱货!”
  “那好,你先杀了船上的那个妖精吧!”
  “她……会是……”
  “花月门下有名的‘玉面狐’!”
  朱昶一转身,瞪视着方柔柔,寒声道:“你真的是‘花月门’下的婊子?”他因恨透了“花月门”门主勾串“武林生佛西门望”谋算他,是以出口十分粗野。
  方柔柔粉腮惨变,厉声叫道:“我不知道什么‘花月门’,这准是‘黑堡’的诡计。”
  朱昶深知“红娘子”与“黑堡”是死对头,所以想也不想地道:“扯不上‘黑堡’,你说实话吧?”方柔柔切齿道:“我死便什么事都没有了,薄命人终归薄命人!”话声中,闪电般射出舱外。
  朱昶伸手一拦,栗声道:“你想做什么?”
  方柔柔狂声道:“哥哥,你我今世无绿,来生再见了!”
  “红娘子”狂声道:“别让她兔脱!”
  同一时间,方柔柔涌身投向江内……
  朱昶本能地伸手便抓,蓦觉手臂一麻,似被什么利物刺中,不由得松了手,“噗通!”一声,江面涌起一个浪花,随着便消失了,朱昶失神地望着江面,说不出话来,心里道:“她竟如此葬身鱼腹了!”久久,不曾听见“红娘子”的声息,朱昶心下大疑,暗忖:她逼死了人就这样一走了之吗?心念之间,大声道:“尊驾怎不说话了?”没有回应。一看这情况,朱昶更是不安,莫非“红娘子”真的有意危言耸听,活活逼死方柔柔?不然,她怎会不声不响的便溜走了?
  想着,想着,不由发指起来,“红娘子”为了一念之私,做出这等事,心肠未免太狠毒了些,一个青春少女,就这样平白被逼死了,在道义上,自己得负大部份的责任,为什么会听信“红娘子”一面之词……
  突地——
  他发觉在方柔柔投江时,被刺的手臂有些麻木,已经到了肩部,卷起袖管一看,被刺之处,凝结了一粒紫黑的血珠,周围黑了铜钱大一块。
  登时亡魂大冒,脱口惊呼了一声:“毒!”
  忙运功封穴,阻止毒势蔓延。
  刚才的想法被推翻了,方柔柔在投江之时,刺了自己这一针,显然她有心取自己的性命,看来“红娘子”说的可能不假了。
  西门望利用“花月门主詹四娘”与门人“销魂女”,冒充“花后张芳蕙”母女,图谋不遂,再施毒计,是极可能的事……
  一阵头晕目眩,朱昶栽落舱板上,知觉骤失。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悠然醒转,一看,仍在船上,但已被移到了舱内的木板床上,舱口,坐着一个红衣蒙面人,不用问,必是“红娘子”无疑。
  试行运气,觉得气机畅达,并无异样,只是一只受伤的手臂,麻痹得像不属于自己的肢体。
  “在下……中了毒?”
  “红娘子”冷冷的道:“不错,剧毒,‘花月门’的‘断门毒’!”
  “断门毒?”
  “嗯!没有解药的剧毒,连施毒者也解不了,所以称为‘断门之毒’,除了仇恨极深,或是非取对方性命不可,不轻易施出!”
  朱昶惊魂出了窍,栗声道:“那……在下死定了?”
  “可能!”
  耳旁听到一阵微弱的呻吟,朱昶转目循声一望,床前舱底上,躺着一个湿淋淋的女子,她,赫然正是投江的方柔柔。
  朱昶咬牙坐起,厉声道:“我宰了她……”
  “红娘子”摇手道:“你不能动,我已经给你服了‘辟毒丸’,但只能保不死于一时,如若动气,必遭剧毒攻心,让她自食其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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