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金令乍现　铁卫俯首

2025-10-17  作者：曹若冰  来源：曹若冰作品集  点击：

　　龙君毅星目条地一凝，道：“陆叔适曾说有十分重大之事要和我谈，究竟是什么事？现在可以直说了！”
　　陆振中微一迟疑，摇头道：“现在已经用不着说了。”
　　“为何又用不着说了？”
　　“属下所言十分重大之事，本是想请令主加入‘忠义盟’下，为反清复明大业効力！”
　　“哦！没有别的事情？”
　　“属下不敢说谎，另外确实有件事情，本想借重令主一身高绝的武学功力去达成，现在既知令主身份，事情自然另当别
　　论了！”
　　“是件什么事情？”
　　陆振中微微一怔！道：“令主难道一点都不知道？”
　　龙君毅道：“虽然略有耳闻，但并不清楚。”
　　陆振中道：“据闻有一批价值百万之巨的贡品，将经由此地陆运送入京！”
　　龙君毅眉锋微微一蹙，道：“此地并非入京要道，怎会经此转运入京？这就奇怪了？……”
　　倏然凝目问道：“这批贡品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据说是从东海入江南而来。”
　　“消息碓实可靠？”
　　“应该不可能有假！”
　　“你的消息来源？”
　　“内城。”
　　“内城有本盟弟子？”
　　“和亲王、讷郡王府里都有。”
　　“大内侍卫中也有么？”
　　“令主明鉴，想混进大内侍卫中很不容易，不过，侍卫营和五城巡捕营两处也都有本盟弟子。”
　　“两处弟子彼此都认识么？”
　　“两处都是朱老四门下弟子。”
　　“两处王府里也是？”
　　“和亲王府里是耿老三的门下，讷郡王府里是属下的旧部。”
　　“耿叔不在庄上去了何处？”
　　“去了江边。”
　　“你这次由京城来此，可是想拦截下这批东西？”
　　陆振中点头道：“是的，属下想在此地将它拦截下来！”
　　龙君毅微一沉思道“价值百万之巨，不会没有高手护运，可知护运的有些什么人？”
　　陆振中道：“半个月前，大内曾派出十多名高手由一位大领班率领前往海上接运，至于那边护送的有些什么高手，就不清楚了。”
　　龙君毅心念电转了转道：“陆叔，我请问拦截下这批东西，打算作何用途？”
　　陆振中道：“留待举义之需！”龙君毅道：“可是已经有了举义之计划？”
　　陆振中摇头道：“还没有，随时听候令主的令示！”
　　龙君毅微微一笑道：“陆叔，如果已有计划，请直说出来大家商量商量！”
　　陆振中道？“确实没有！”
　　龙君毅星目微凝地道：“陆叔可知拦截这批东西，不但是非常冒险之举，而且将得付出很大的代价！”
　　陆振中道：“属下知道。”龙君毅道“目前既无举义计划，那又为何还要冒此大险？”
　　“这个……”
　　陆振中微微一窒的暗吸了口气，说道：“自古英雄皆怕寂寞，于其默默无闻终老，总不如轰轰烈烈好！”
　　龙君毅点点头道：“陆叔说的是，古来英雄怕寂寞！”
　　语声—顿，话题一改，问道：“此地‘邘江第一楼’底细如何，陆叔知道么？”
　　陆振中点头道“听耿老三说过，东主是盐商倪元亮。”
　　“他是不是另有身份？”
　　“这就不大清整了。”
　　“我听说他可能另有身份。”
　　“这……不可能吧？”
　　“不可能最好，否则将是十分高明的人物！”
　　“令主可是已经发现了他什么可疑之处？”
　　“没有。”龙君毅摇头道：“不过已经有人对他起了疑心，而且已经试探出第一楼的彭胖子师爷是个老奸巨滑的江湖高手！”
　　“哦……”陆振中双目倏然一凝，道：“属下请问，那个对倪元亮起疑之人是谁？”
　　龙君毅道：“是‘魔手婆子’派在此地负责人号称‘天香院主’，手下有二十多人，分散在城内各有掩护身份。”
　　陆振中脸色一变！道：“魔手婆子有手下潜伏在扬州城内，这不是件小事，老三他怎么没有向我提说过一点消息！”
　　龙君毅道：“我想耿叔他也许不知道，要不他决小会不向陆叔提起。”
　　陆振中点头，道：“看来他必是不知道！”
　　双眉倏地一皱，道：“不对呵，这似乎不可能，他在此地近十年了，扬州城里城外的江湖人物他都很清楚，这种大事，他不应该不知道，不然，他在这里干什么的？难道是吃闲饭？享福的？”
　　龙君毅微微一笑道：“也许是因为对方行踪隐秘，又都是女人家，身份又掩饰得好，所以未能发觉！”
　　语声一顿，话锋一转，问道：“陆叔，那百万贡品确是由东海来的么？”
　　陆振中道：“消息碓实如此！”
　　龙君毅眉锋一皱，道“我有点儿怀疑！”
　　陆振中愕然一怔！道：“令主怀疑什么？”
　　龙君毅缓缓说道：“东海那边，只有两个小国，一是日本国，一是琉球国，对不对？”
　　陆振中点头道：“不错。”
　　龙君毅道：“以情势判断，日本国今非昔比，对满虏心存轻视，决不会有价值百万的贡品进贡清廷，对不对？”
　　陆振中点头道：“令主说的不错，日本国民心悍强，近几年来对清廷已有显著的抗意！”
　　龙君毅道：“日本既然不会进贡百万贡品，那就只有琉球国了。”
　　陆振中又点头，没有说话。
　　龙君毅接着又道：“可是琉球国只是个小海岛国，地方不但小得可怜，而且非常贫苦，对清廷虽有进贡，价值不会超过数万，枉论百万之巨？”
　　陆振中微一沉吟道：“如此看来，这消息可能有问题了！”
　　龙君毅道：“如果我猜料的没错，这个可能是十分狠毒厉害的阴谋圈套！”
　　陆振中道：“阴谋圈套？”
　　龙君毅道：“这些年，满虏一直没有放弃对反清复明志士的缉捕，这恐怕是个饵！”
　　陆振中双目一眨道：“属下明白了，满虏可能是想利用这个饵诱使鱼儿上钩，一网打尽我辈？”
　　龙君毅点头，说道：“用意恐怕正是如此？”
　　陆振中默然了稍顷，道：“那么令主之意。……”
　　龙君毅道：“我不赞成本盟属下去冒这个险！”
　　语声微微顿了顿，又道：“陆叔应该明白，百万贡品，实在够令人动心的，这件事我们不出手也有别人出手，我们不妨且作壁上观，拭目以待结果！”
　　陆振中道：“令主之意可是要等待明白事实真像以后，再作决定？”
　　龙君毅点头道：“不错，我正是此意，不过，如非圈套阴谋，那也得看是落在什么人的手里而定！”
　　侬振中双眼眨动地道：“请恕属下愚蠢，令主这话……”
　　龙君毅微微一笑道：“据我所知，眼下已来到这扬州城中的正邪两道高手人数不少，恐怕都是为着这批价值百万的东西而来，如是落在正道武林侠义之士手里，而又将之用于正途赈灾等善举，那就算了，否则我决不容许任何人侵入私囊，据为己有！”
　　这话，他说得很明显，如是属于前者，他就不会得出手了！
　　陆振中嘴一动，方要开口，龙君毅接着又道：“陆叔可愿听我的？”
　　陆振中心神暗暗一震，连忙说道“属下愿听令主吩咐。”
　　龙君毅点头道：“请陆叔打消出手之念，并立刻派人召回耿三叔来，暂勿轻举妄动！”
　　他身为“忠义盟”掌令，所言即是“谕令”，陆振中乃是昔年“忠义盟”下“四铁卫”之首，也是位赤胆忠义的铁铮豪雄！
　　因此，龙君毅话音一落，他立刻毫不迟疑地转朝肃立在一边四名宫装少女说道：“小兰传令下去，请三爷立刻回庄！”小兰是四婢之首，闻言点首应“是”而动，举步往书斋门口走去。
　　龙君毅倏然抬手一拦，道：“姑娘请等一等！”
　　这时四婢都已知道他的身份，他一声“姑娘”，在他而言只不过是礼貌上的称呼，但是在小兰听来心中却有着受宠若惊，也有着异样之感！
　　当然，这种称呼，可以说是极普通的称呼，如果出自于一般普通人之口，那就没有什么了，因为龙君毅不是一般普通人，出自龙君毅之口就完全不同了！小兰连忙停步站住，美目凝望着龙君毅。
　　龙君毅忽然站起身子，说道：“陆叔，我该走了。”
　　陆振中一怔！连忙也站起身子说道：“怎么。令主要走了？”
　　龙君毅点点头，说道：“嗯，我必须得走！”
　　陆振中道：“什么时候回来？”
　　龙君毅道：“暂时不回来了。”
　　陆振中道：“令主不打算回庄上居住么？”
　　龙君毅摇头道：“目前我还不想让人知道我的身份，也请陆叔暂时守秘别告诉任何人，就连耿叔面前也暂勿提起！”
　　陆振中一怔！道：“为什么？”
　　龙君毅微微一笑道：“这样我行动上比较方便些。”
　　语声一顿又起，道：“请陆叔记住，这件事，千万不能轻举妄动，好了，我走了。”
　　话落，举步走出了书斋，陆振中和小兰等四婢连忙跟了出去。
　　夜空繁星满天，已不见了龙君毅的人影，好快！
　　陆振中背负着手，伫立在石阶上，抬头仰望着夜空默然了稍顷，才朝小兰挥手说道：“快去传令，请三爷立刻回庄！”小闹恭应了一声，快步往前面传令而去。
　　适时，―一条人影且刖面疾掠而落，是陆振中门下“五龙”中的第三龙潘骏。
　　潘骏一见陆振中站立在石阶上，他脸色不由有点儿异样的怔了怔！问道：“恩师，那小子走了么？”
　　陆振中脸色微微一变！张口欲待叱责，但立又忍了下去，目射威棱地看了潘骏一眼，颔首问道：“外面的情形如何？你都查看过了么？”
　　潘骏道：“里外都查看过了，一人不少，也无人受伤，全未发现一点动静。”
　　陆振中道：“你没有对人说起他来了吧？”
　　潘骏摇头道：“弟子没有。”
　　“嗯。”陆振中点头道“很好，这件事不得我的令谕，不准对任何人提说，即连你三师叔面前也是一样，知道么？”
　　潘骏神情微呆了呆，旋即躬身说道：“是。”。
　　陆振中抬手一摆道，“好了，没有事了，你去息歇吧。”
　　潘骏略微迟了一下道：“恩师……”
　　陆振中道：“什么事？”
　　潘毅道：“恩师请恕弟子愚昧不知您老人家的用意？”
　　陆振中道：“什么用意？”
　　潘骏道：“弟子不明白您老专为何放他走？”
　　陆振中道：“你的意思可是认为应该留下他？”
　　潘骏道：“弟子之意正是如此！”
　　陆振中道：“凭什么留下他？”
　　潘骏道；“他夜入本庄虽未伤人，但其行为已犯武林禁忌，就凭这点理由已经很够了！”
　　陆振中点头一笑道：“论理由，这的确是够了，可是，你想到过没有？凭他力诛‘西川双怪’，独战‘邙山七鬼’四死三伤的那等武学功力，本庄高手有谁是他敌手，有谁能留得下他？”
　　潘骏心头不禁一窒，旋又双眉一扬，道：“双怪七鬼虽然都是当今武林黑道中的一流高手，但是眼下本庄高手的实力，要远比双怪七鬼强胜多多，弟子不信会奈何不了他！”
　　陆振中道：“你的意思是在本庄众多高手围攻下，他一定非得留下不可？”
　　潘骏点头道：“是的！”
　　陆振中突然冷声一“哼”道：“以多为胜，好出息，为师真该为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而骄傲！”
　　潘骏一听这口气不对，神情不禁微微一呆！连忙垂首说道：“弟子错了，请恩师教诲！”
　　陆振中正容威棱地说道：“他和为师已经开诚谈过，彼此已经成了朋友，如此，你明白了么？”
　　潘骏躬身，恭敬地答道：“弟子明白了。”
　　陆振中点了点头，抬手一摆道：“好了，你去歇着去吧！”
　　潘骏没再多说什么，躬身一礼，转身往自己的住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