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巧取豪夺

2024-07-28  作者：伴霞楼主  来源：伴霞楼主作品集  点击：

　　夕阳衔山，归鸦阵阵。
　　柳青才醒了过来，睁眼一看，百花公主仍偎着左肩，沉沉熟睡，心想：“我怎么也睡着了？”
　　他伸手轻轻撩起车帘一角，前面不远处已是一座城池，看看天色，夕阳已经落山，心知大约是到了泰和。
　　他轻轻推了百花公主一下，道：“醒醒啊！天快黑啦！”
　　百花公主“嗯”了一声，伸手揉揉一对美丽的惺忪睡眼，睁开眼来向柳青嫣然一笑，道：“看我，竟偎着你睡着了！”
　　说时，双颊微酡，有点娇羞不胜的样子，停了一停，才问道：“到了泰和没有？”
　　柳青道：“前面大约就是了。”
　　百花公主也撩起车帘向外望了一眼，道：“唔，真到啦！咱们今夜赶一夜路，明儿再雇车，几天工夫便到了。”
　　柳青道：“到底去什么地方？”
　　百花公主笑道：“别问啦，到了你自然知道。”
　　说完，马车已倏然停了下来，仍是先前那小厮的声音道：“客人，到了泰和城啦！”
　　百花公主与柳青相继下车，那百花公主还道柳青不知这赶车小厮是两个婢女乔装，居然熬有介事的付了一锭银子。
　　柳青在旁看得心中暗笑，只是不肯说破。
　　百花公主付了银子之后，向柳青招手道：“快跟我来，咱们先找一家小店打尖再上路，你一定饿了？”
　　说罢，进了城门，不走大街，却绕着偏街小巷，向东城走去。
　　最后，两人选了一家小饭店前停了下来，此时华灯已上，店中坐了不少贩夫走卒的人物，有的喝酒，有的用饭，这种肮脏小饭店，一般武林中人，绝不会到这种地方来。
　　百花公主向柳青笑道：“表哥，委屈点，为了怕耽误行程，减少麻烦，我们就在这儿用膳再走。”
　　柳青反正是想决心跟她前去，不管她作何安排，全不在意，笑了一笑道：“我倒无所谓，只怕委屈的是你这位养尊处优的公主了。”
　　百花公主轻轻叹了口气，回眸一笑，现出无可奈何的表情，道：“你知道就妤，还不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柳青几乎想失笑出声，但他仍强忍着，心说：“你真是唱做俱佳，要不是我偷听了你的阴谋，也许真会被你的虚情假意蒙蔽过去呢。”
　　当下，淡淡一笑，随着百花公主跨进店去。
　　这种小饭店，又脏又乱，作小生意的贩夫走卒，才会到这种地方来，从来没有体面一点的客人，曾走进这店过，如今百花公主和柳青一进入，两人虽不是穿着如何华丽，但一看就不是下等人，那些穿着褴褛的客人，全都在奇怪，十几双眼睛，—齐抬起来望着两人。
　　伙计们也在诧异，但这种体面的客人进店，在这种小店来说，等于是财神进了门，早已迎上前去，陪着笑道：“客人，用饭么？”
　　百花公主点点头，直走到店堂最后左角一张破桌子上坐下。
　　那小店灯光昏暗，坐在角落里，店外的人，根本看不清两人面目。
　　但两人落座不久，那店外又来了两人，一个白发萧萧的瞽目老人，一身褴褛得像一个叫化了，一个十七八岁，目面黧黑的乡下姑娘牵着他走进店来，刚好坐在两人隔壁的桌子上。百花公主与柳青本是对面而坐，柳青面向右，百花公主面向左，那瞽目老人与村姑坐下，正在百花公主背后，但正好是柳青对面。
　　一会工夫，伙计送上了菜饭来，柳青先还未曾留意，只顾低头进膳，忽听那小村姑道：“爷爷，饭来啦！”
　　柳青陡觉声音好熟，忙抬头看去，正好与那村姑四目相对，那村姑立即向他嫣然一笑，又向他摇摇手，并且向那白发萧萧的瞽目老人指了一指。
　　声音熟，笑容更甚，柳青蓦然明白，一怔，心说：“原来是荷珠！”
　　一知道是荷珠，当然对她的手式也完全明白了，摇手是叫他别使百花公主发觉，指指那白发萧萧的老人，那意思是：“他也来了。”
　　这瞽目老人是谁呢？不用多想，柳青已然猜出，一定是自己师父北帝无疑，只是两人似是全都易过容，不是本来面目。
　　柳青这一抬头注视，百花公主亦已发觉，跟着也扭过头去。
　　正见那村姑在替老人挟菜放在饭碗中，口中若无其事地说道：“爷爷，这是红烧肉，你多吃一点。”
　　那瞽目老人“唔”了一声，伸出手来，村姑又将筷子放在他手中，又将饭碗移近一点，动作逼真，丝毫未使百花公主看出破绽。
　　只听那瞽目老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着说道：“孩子，你也吃罢，唉！爷爷老了，走三两里路，就累成这个样子，这病只怕不行了。”
　　那村姑又道：“吃完饭我们去找医生，爷爷，你会好的！”
　　百花公主这才回过头来，因为这一老一小，看上去全无可疑之处，所以并未出声询问柳青。
　　柳青反而故意问道：“这两人可疑么？”
　　百花公主微微一笑，道：“大约还没人敢这样近身跟我捣鬼！”
　　柳青这样问的目的，无非在试探百花公主的口气，一听她如此自信，自是心中暗笑，但她这种自信，并非出自狂傲，自己的师父和荷珠，明明是为自己而来，但他们竟然要易容，而并不明着现身，可见这百花公主有她自信的理由。
　　但要说自己师父武功，不敌百花公主，他又有些不信。心中自是疑团难释。可能他们这样做，一定是另有原因。
　　柳青知道这百花公主机警过人，为了不使她生疑，所以不肯明着抬头张望，仅暗自留心师父与荷珠两人的举动。
　　那荷珠又向他扮了一个鬼脸，口中却说道：“爷爷，你怎么啦？”
　　声音说得很高，似是在使柳青留意。
　　只听自己师父声音抖颤着说道：“孩子，我的手怎么抖得厉害。”
　　柳青一听，便知其中大有原因，不由又偷眼看去。
　　只见自己师父，右手握着筷子，抖颤着上下左右移动，不知道在做什么，心中正在纳罕，忽见荷珠向他嫣然一笑，右手作成掌式比了一比。
　　这一下，柳青蓦然明白过来，心说：“是了，原本自己与师父相约，昨夜要传自己龙吟掌法的，后来自己被这位公主派人请去后，便一直无法抽身，所以师父今天赶来的目的，是传授自己那套掌法？”
　　心中恁地一想，便暗自留心，果然，仔细一看，那白发萧萧的瞽目老人，握着竹筷的右手，移动得很慢，但每移动一个方向，却抖动三下。
　　柳青自小便随驼背神龙习武，武功已有很好的基础，心中这一明白过来，一眼便看出，那果然是一种掌法，师父右手移动方向，却代表着一招，而抖动三下，却代表着一招中的三种变化。
　　他不敢疏忽，默默地记着，但师父只移动了三次，也就是抖动了九次，便忽然停了下来。
　　三招九式，柳青自然一看便记着了，只是心中奇怪，心说：“据师父说，他这‘龙吟掌’，乃是至刚至猛的绝学，难道只有这三招九式么？”
　　心中在想，不由右手握着筷子，也跟着比划起来，竟忘了百花公主同桌。
　　忽听百花公主“咦”了一声，道：“表哥，你在做什么？”
　　柳青蓦然一惊，“啊”了一声，连忙镇静下来，笑了一笑，道：“没什么，我忽然悟出了一种掌式，情不自禁地比划起来。”
　　“掌式？”百花公主似是心中起疑，陡又回过头去，向隔桌的一老一小看了一眼。
　　那边的荷珠却正在此时，将瞽目老人面前的饭碗端起，递在老人左手中，又用右手，将老人右手握着的竹筷靠近饭碗，口中说道：“爷爷，大约你是饿了，吃罢，吃完了好去看医生啦！”
　　—个衰病老人，一个毫不刺眼的村姑，百花公主看了一眼，根本不觉得有何怪异之处，才回头问道：“什么掌式啊？”
　　柳青淡淡一笑，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偶然想起，随便比划而已。”
　　百花公主低眉一笑，低声说道：“你倒是一个真求上进的人，等我们到了目的地，解开那金盒之谜，将来得到武圣那篇秘笈，有的是你学的，何必现在吃饭也想到那些？”
　　柳青笑了一笑，道：“表妹说得是。”
　　柳青因为险些让百花公主看出破绽，不敢再抬头张望，只顾低头吃饭，但心中仍在默记适才那三招九式。
　　只听隔壁荷珠的声音道：“爷爷，你不想吃了么？”
　　瞽目老人“唔”了一声，道：“不吃了，孩子，我们可以走了。”
　　一听师父要走，柳青忍不住又偷偷看了一眼，却见荷珠又向他扮了一个鬼脸，顺手丟了一个纸团在地上，向他暗示一下，才站起身来，扶着那瞽目老人，鑀缓走出店去。
　　柳青心中始终在奇怪，以自己师父的成就，为什么对一个百花公主如此顾忌，竟然要乔装来传自己的掌法？
　　百花公主此时已是饭罢，笑了一笑，道：“我们可以走啦！”
　　于是，付了饭钱，两人站起身来，百花公主领前向店外走去。
　　柳青趁她前行瞬间，轻轻俯身，拾起那个纸团放入怀中，才随后走出。
　　两人仍由偏街小巷，一直走出东门。
　　月华如水，碧空如洗，四野一片岑寂。
　　百花公主回头笑了一笑，道：“表哥，赶一夜路，你成么？”
　　柳青傲然一笑，道：“大约还成！”
　　百花公主娇媚地一笑，笑得有点神秘，道：“为了要丢掉那些追踪的人，只好辛苦一点，他们便再也追不上了。”
　　柳青心中暗笑，心说：“早有人跟踪来了，你还在自我陶醉呢。”
　　口中却应道：“是啊！表妹真是女中诸葛，无人能及。”
　　柳青这话，有些揶揄的成分，但百花公主还以为柳青真在赞扬她，展眉一笑，道：“武林险恶，江湖诡诈，不是我爱用心计，这是没法子的事，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你。”
　　说时，又是娇媚地一笑。
　　“为我？”柳青心中也在笑，心说：“若不是为了要揭开自己身世之谜，你的假面具早被我揭穿了，哼！”
　　百花公主瞟了他一眼，道：“我们走吧！”
　　说罢，只见她柳腰款摆，向前走去。
　　看来她走得很慢，就像散步，但每跨一步，就像在冰面上滑行一般，一眨眼，便出去数丈，如行云流水，飘逸而美妙。
　　柳青不能不赞佩她的轻功造诣，自愧不如，赶紧一提真气，身子也飘然而行，虽然并未落后，但却比百花公主吃力得多。
　　两人前行—个更次，柳青已累得浑身是汗，但他生成不服输的个性，仍旧不断提气轻身，跟着前进。
　　大约一个更次的时间，已经走了五六十里，忽然隐隐听出身后一阵奔蹄之声，如飞一般动地而来。
　　百花公主突然停步回身，冷然一笑，与她平素如花一般的娇美完全不同，不但冷，而且阴森森的，因为与柳青对面而立，相隔不过数尺，柳青只觉得她这一声冷笑中，包含无比冷酷。
　　柳青装做不知，问道：“表妹，你怎么啦？”
　　百花公主冷冷地说道：“居然仍有人追来！”
　　柳青道：“也许是赶路的人也不一定！”
　　百花公主摇摇头，道：“不会的，一定是追你的人。”
　　说罢，又侧耳听了一阵，又是一声冷笑道：“有男有女，还有五个人呢？”
　　柳青一听，心中不由一震，暗忖：“这百花公主当真厉害无比，倾听一下蹄声，便知马上是些什么人，这一点，自己还办不到。”
　　百花公主目光一瞬，道：“我们先避一避，若让他们追上了，又得耽误我们不少行程。”
　　柳青心中迅速打转，不知百花公主所猜的五个男女会是谁？可能是红唇女那一伙人，但说不定会是东海三仙和天狐等人也说不定。
　　反正他已决心随着百花公主前去，能少生枝节，那是再好没有了。
　　当下笑了一笑，点头道：“好吧！”
　　于是，两人同时向道旁飘去，两个起落，扑上一片乱岗的大石之后。
　　两人身形才隐，蹄声已到了十数丈外，也就在此时，对面却又传来衣袂飘空之声，跟着几条人影，快如一缕飞烟，正对那动地的蹄声奔来。
　　柳青一怔，心说：“这一枇又是什么人？若是稍微犹豫一下，一定会被他们发觉。”
　　就在此时，蹄声骤止，夜空中，传来几声奔马长嘶，柳青探头一看，只见迎着奔马飞掠而至的几条人影一晃，竟是高高矮矮的六个人，只是相距十来丈远，虽有月光，也看不清那六人的面貌。
　　来路上追来的马一点不错，果然是五匹，从马上人的身形看来，正是三男两女，虽然看不清面目，但柳青已判断得出，竟是红唇女和鬼母，以及玄玄老怪和千毒翁与那鬼谷先生五人。
　　只听千毒翁声音嘿嘿道：“你们一路上没发现人么？”
　　那停在马前的六人中，有人说道：“弟子得青鸟传书，便分三路迎来，并没遇上！”
　　柳青一听，原来这六人是千毒翁门下，所谓分三路迎来，便是那十尊者已全部出动了。
　　千毒翁“唔”了一声，道：“他们可带了毒宫的传信青鸟？”
　　只听一个道：“弟子等遵照师父的指示，身边全有传信飞鸟，若然发现他们的行踪，一定传书禀告。”
　　这时，才听玄玄老怪阴阳怪气地干笑一声道：“他们若去栖霞山，一定会走这条路，只怕仙娘猜的地点不对！”
　　红唇女冷笑道：“难道我还不比你清楚么？那小妮子虽诡，她骗得了那些人，却骗不了我！”
　　鬼谷先生响起阴森森笑声道：“若不是走这条路，百花谷的人，怎会在这一带现身？”
　　柳青一听，便知鬼谷先生所说“百花谷”的人，一定是指那些侍婢和花女已被他们发现。
　　红唇女又笑道：“你也是三谷中人，应该知道那贱人是不是藏在栖霞山？”
　　鬼谷先生冷笑道：“她住址无定，一年数变，真正地址，只有百花谷才知道！”
　　柳青一听，百花公主所说的倒有几分是真，果然三谷中人，与那异人大有关系，那百花谷的关系，似比迷魂谷和鬼谷更密切一些。
　　这时才听鬼母问道：“师妹，那金盒之谜解开，当真能得武圣的那部手录心法么？”
　　红唇女笑道：“是啊！若不事关重要，武林大会为什么临时延期？”
　　百花公主轻轻一拉柳青衣袖，向他笑了一笑，那意思是说：“听到没有，我不但料事如神，而且也没骗你。”
　　又听鬼母唔了一声道：“那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去栖霞山的？”
　　红唇女咯咯笑道：“我当然知道，小妮子虽然诡，却瞒不了我，只是，那贱人是不是藏在那里我尚不敢肯定，总之，她的第一目的是栖霞山总没有错。”
　　柳青一听，不由回头向百花公主看去，想由百花公主面上的表情，来判断红唇女猜得对不对。
　　但百花公主面上看不出一点表精，根本看不出有秘密被人得知的样子。
　　玄玄老怪阴恻恻笑道：“那我们直向栖霞山追去便了，何必跟一个小女娃捉迷藏？”
　　红唇女咯咯笑道：“你知道什么，金盒在那小妮子手中，人也在她手中，咱们至少应该夺到一样，不然，只怕我们会棋差一着。”
　　鬼谷先生嘿嘿笑道：“早知那娃娃有这层关系，那夜在鬼谷中，便不会因为那女娃娃几句话，轻易放他们走了。唉！”
　　千毒翁哈哈笑道：“鬼谷先生善晓阴阳八挂，胸罗万机，怎么这等大事，不先着手侦察査访？”
　　鬼谷先生似与千毒翁及玄玄老怪清除了那夜的意气之争，又嘿嘿道：“毒翁说得是，我们那位主母，虽然传出三谷中人，谁能寻得她亲生之子，便替他解说金盒之谜，但事实上她有偏心，百花谷的卢老婆子，是她的堂妹，所以她看得最重。其次是迷魂谷，至于我这个鬼谷，她压根儿就不闻不问，所以懒得去白费心机，试想，金盒在百花谷人手中，找寻到了人，又有什么用？”
　　柳青一听，又证实百花公主一点也没骗自己，若然自己真是那异人之子，那么百花公主便真是自己的表妹了。
　　玄玄老怪阴恻恻笑道：“你这鬼谷子原来也是好心肠，若是我，嘿嘿，人找到了，掌握在手中，还怕你那老主母食言么？”
　　千毒翁附和道：“正是，正是，她能不管她亲生儿子的死活？”
　　鬼谷子仰天一声长叹，道：“这一点阴某人不是没有想过，可是我那老主人生死不明，万一他还健在，我……”
　　红唇女冷笑道：“那就是希望他还活着，现在你不用怕啦。”
　　鬼谷子言外之意，显然是在敬畏他的老主人，听红唇女恁地一说，脸上却有些挂不住嘿嘿的干笑了两声。
　　只听玄玄老怪干笑道：“有仙娘出面，又有你鬼谷先生在一起，若是将那娃娃捉到，还怕什么？那女人若是食言，咱们将她也抓了起来，还怕她解不开那金盒之谜？”
　　柳青一听，心中冷笑了一声，心说：“你这老怪倒是会出主意，哼！”
　　但就在此时，那百花公主忽又一拉柳青衣袖，急促地低说一声：“快走！”
　　柳青正想听出他们到底下一步作何决定，自是不想离幵，回头向百花公主望去。
　　哪知他这一回头，登时一怔！
　　因为百花公主脸上陡然变了颜色，好像有大祸要来临一般。
　　前面路上全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邪道高手，他们追来时，百花公主行若无事一般，虽然躲避开他们，但怕的成分不多，而现在，百花公主分明十分害怕，一时之间，使柳青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正想出声询问，只见百花公主又以右耳贴地，似在倾听一点什么。
　　柳青这才蓦然明白过来，心中登时一震，她这样做，分明是在施展“地听”之术。
　　那“地听”之术，非武功修为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无法练成，当今武林中会的人屈指可数，想不到她年纪轻轻，竟然已练成这种绝学。
　　只见百花公主忽又抬起头来，脸上的惊慌神色，比先前更甚，伸手拉着柳青，竟向乱石岗下纵去。
　　说也奇怪，柳青被她一握左手，好像有一种奇异的力道传入体内。说有，又像没有，总之连自己也说不出来，自己虽然还想听下去，但身不由己，已随着她飞掠而下。
　　两人才掠落岗下，岗那面传来鬼母的一声厉笑道：“师妹，你没料错，人就在左面岗上。”
　　话声甫落，夜空中传来一阵阵嗖嗖之声，跟着岗上人影乱闪，似是十来个人，已一齐向适才两人停身之处扑到。
　　百花公主并不松手，一矮身，便拉着柳青钻入岗下一片疏林之中，借林木掩蔽身形，顺着一条小溪，急奔而去。
　　—口气奔出最少十来里路，才停下来，又贴地倾听一阵，才轻轻吁了口气，说道：“好险，迟走一步，便会被他们发现。”
　　柳青疑惑地问道：“表妹怎知他们察觉我们躲在岗上的？”
　　百花公主道：“难道你不知鬼母的冥语心声法？那鬼老婆子意动心驰，只要她施展那种功夫，方圆十里以内的事物，便能产生敏感的反应。我见她坐在马上不言不动，便觉不对，所以用‘地听’之术，果然听出一阵‘嗡嗡’的响声像波浪向四面射出，所以才赶快走！”
　　柳青一怔，他不是惊于鬼母那冥语心声之法，而是惊于这百花公主的地听之术，竟已超凡入化。普遍会“地听术”的人，只能听得出地上人的行动声音，如今她竟能听出鬼母的心声传播，看来竟较一般“地听”之术，还更高深一层，真是大出意外。
　　哪知柳青愣怔未已，四周响起一片沙沙声音，似是有人向两人停身处移来。
　　百花公主一怔，娇叱一声：“什么人？”
　　一声娇叱之后，四周草丛树后，纷纷立起几个人影，已将两人团团困住。
　　柳青凝神一看，总共是五个又高又大的人影，但全都一身黑衣，脸上罩着一块青纱，仅两个眼洞中，闪烁冷森森的寒芒，在黑夜中看来，鬼气森森，令人不寒而栗。
　　五个黑衣人突然现身，连百花公主也大出意外，先是一愕，但随即一声冷笑道：“别在我面前装神弄鬼了，既然追了前来，就该用本来面目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