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劫后重逢人不识

2024-07-28  作者：伴霞楼主  来源：伴霞楼主作品集  点击：

　　柳青这一剑一掌，本是匆忙之中递出，能不能将金蛇和尚逼退，在他来说，毫无把握。
　　金蛇和尚见柳青虽是剑掌同出，但身形尚在踉跄不稳中，剑锋虽利，但掌劲一定有限。
　　嘿嘿一笑，左肩微斜，让开剑势，迎着掌风撞来，在他以为，凭柳青这等青年，内劲火候有限得很，再加上他又是在身形踉跄不稳中挥掌，已是强弩之末，凭自己修为，硬挨一掌大约不成问题，而柳青却非死在自己爪下不可。
　　金蛇和尚估量得一点不错，可是他哪知柳青因中了蒙面人天丝气劲，由北帝输给他二十年以上的纯阳真气，柳青的功力，何殊增加二倍以上，这一点，连柳青自己也不知道，所以，金蛇和尚估敌错误，刚刚身子向右一偏，嘿笑未完，右爪倏伸，但还未触柳青左肩，猛觉一股强劲无俦的气劲，向他胸前撞来，才觉不对，身子蓦向后撒，但哪还来得及，蓬的一声大震，但觉眼前一黑，眼中金星直冒，一个庞大的身躯，被劈出数丈，砰地―声，倒在地上。
　　柳青想不到金蛇和尚会被自己一掌震飞，反而一怔，但此时身后飞蝎道人和那白芷也同时扑到，赶紧借前倾之势，滑步斜掠，让开丈许。
　　飞蝎道人双掌劈空，却见金蛇和尚受伤倒地，也是一怔，在松月禅院前，他们曾经和柳青动过手，讲武功不过平平而已，何以师兄竟然被他一掌劈倒？
　　但一怔之后，随即一声嘿笑，大喝道：“娃娃，你居然还藏得有一手，道爷今天要你知道厉害。”
　　他这里话声未落，白芷已一声怪笑，疯狂地向柳青扑去，口中叫嚷道：“你是追魂血剑，我要杀你，我要杀你啊！”
　　柳青落地回身，轻轻喘了口气，一见白芷扑来，飞蝎道人已落后丈许，心念电闪暗忖：“若不趁此时将姑娘救走，那恶道若放出飞蝎，只怕就走不了！”
　　说时迟，心念才动，倏展师门绝学“幻形身法”，已逼近姑娘身侧，出手如风，一指点在姑娘麻穴之上。
　　白芷姑娘一声闷哼，身子软瘫倒地，但飞蝎道人已在此时抢到姑娘身侧，嘿嘿一笑道：“娃娃，你干得不错！”
　　右袖一扬，飞出十数点黑光，直向柳青面门射来。
　　柳青一见飞蝎道人放出毒蝎，右手乌金软剑，挽起斗大一个剑花，向那十数只飞蝎撩去，同时大喝一声，左掌平胸，全力推出。
　　这一掌，比适才他匆忙出掌，更见威力，宛若龙吟的掌风，雷霆万钧地呼啸而出。
　　但因金蛇和尚被他一掌劈倒在先，飞蝎道人已提高警觉，一见柳青出掌，却不敢硬接，斜里一晃身，双袖同时飘拂，这次却飞出数十点红星，月光之下，有似流星一般，分左右向柳青扑来。
　　飞蝎道人这些红色飞蝎，是最毒毒物，咬人立死，柳青见数十只飞蝎飞来，剑势一紧，护着劲头及右侧，同时左掌运劲，荡出一排劲风，将由左侧袭来的红蝎荡飞出去。
　　岂知那些飞蝎，乃是久经训练之物，竟已通灵，未待掌风扫中，一阵唧唧怪鸣，各自四下分开，红光闪闪，一瞬工夫，竟又回头飞来，而且这次高度不过尺许，分成四路袭至，其势如箭。
　　柳青一看，心中大吃一惊，头上有两群飞蝎，现在贴地又是数起，势难兼顾，暗说一声：“不好！”
　　蓦地双脚一顿，剑气裹身，人如冲天之鹤，凌空窜起数丈。
　　飞蝎道人嘿嘿大笑道：“娃娃，你还想逃么？”
　　身形跟着纵起，双袖又再拂出，又是两群红黑色飞蝎扑出。
　　柳青剑身反挽一个剑花，身子借剑身后扫之势，斜掠而出，落地已在数丈之外。
　　若然柳青此时想逃，也许尚有可能，无如白芷被他点了穴道，他若一走，白芷岂不遭飞蝎道人所辱？所以他人一落地，剑气绕体，又向白芷姑娘身边扑去。
　　他不退反进，上下约有百数只飞蝎，由四面八方向他一齐涌来，宛如—团红黑色的流星，乱飞乱窜，未等他扑到白芷身侧，早已将他裹住。
　　柳青一咬钢牙，长剑绕身，这次他决心不再逃避了，一面用长剑荡开袭来飞蝎，一面仍向白芷扑去。
　　但因飞蝎奔袭阻路，哪有飞蝎道人快捷，只听飞蝎道人一声嘿笑，竟抢先到了白芷身侧，一把将白芷挟在胁下，嘿嘿笑道：“娃娃，你慢慢享受道爷飞蝎的厉害吧，等道爷找足了乐子，再来收拾你不迟。”
　　说罢，又是一声得意的怪笑，直向岗上扑去。
　　柳青气得双睛喷火，但被百数十只飞蝎圈攻，已经无法前进，只得将软剑舞得风雨不透，眼见飞蝎道人离去，却无法去抢救白芷姑娘。
　　那飞蝎道人仅两个起落，便停下身来，那儿是数丈宽一个平台，停身四下张望一下，又回头向柳青嘿嘿笑道：“娃娃，我本想找一个僻静所在，嘿嘿，道爷现在觉得还是让你看得见的地方行事更妙一些，娃娃，你懂吧！嘿嘿，这叫做无遮大会，让你娃娃欣赏一下道爷的另一种功夫！”
　　柳青一听，肺都几乎给气炸了，大喝一声，软剑猛荡出一道剑风，身形急惊而起。
　　哪知他长剑前撩，身形刚起，两道红光，斜剌里自左右前方射至，骇得落地停身，剑化“迎风袭浪”才将两只近身飞蝎拍落。
　　经此一来，柳青才知要想突出这些飞蝎围攻，已不可能，不由一声长叹。
　　那飞蝎道人又在土坪上嘿嘿笑道：“娃娃，你看清了，道爷现在给她脱衣服！”
　　说罢，他将白芷姑娘倚在怀中，伸手去解姑娘衣扣。
　　柳青一面斗着飞蝎，一面又担心姑娘受辱，趁空向土坪上溜了一眼，果然飞蝎道人在解姑娘衣扣，但就在他分神瞬间，又有数只飞蝎扑到，赶紧一矮身，软剑横扫，将那几只飞蝎荡开，险险没被咬着。
　　柳青忽然明白了飞蝎道人的毒计，心说：“好恶道，原来你是故意在我眼前污辱白芷姑娘，好让我分神，被飞蝎所伤！”
　　这真是比飞蝎更毒的毒计，柳青明知飞蝎道人的用意，但又不能不上当，荡开飞蝎之后忍不住又向土坪上看去。
　　这一看，更使柳青又惊又怒，因为白芷姑娘一件白色罗衣，已被恶道解开，现出里面一件粉红色短衫。
　　柳青几乎气昏过去，这一分神，数只飞蝎又绕空扑到，蓦然惊觉过来，呼呼几剑，险险地又将扑来飞蝎拍落。
　　但眼前已是千钧一发的时刻，说什么柳青也不能眼看着白芷姑娘受辱，心中长叹一声，道：“罢了，拼着被飞蝎所咬，也要拯救白芷姑娘，不然不但问心有愧，而且为了苟全性命，遭受这种奇耻大辱，我柳青有何面目见人？”
　　心念动完，已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大喝一声，软剑绕身，拼着被飞蝎所伤，一掠而起，直向土坪上扑去。
　　但这一次，也不知是他运剑如风，将那些飞蝎荡开，还是有了其他原因，飞蝎自己飞了开去？居然被他冲出，两三个起落，扑向土坪之上，并未为飞蝎所伤。
　　变生意外，飞蝎道人自恃那些飞蝎困着梛青，他万难突出，而且软玉温香满怀，已有些意乱情迷，柳青扑势又快，等到飞蝎道人惊觉，柳青已然到了他的身侧。
　　飞蝎道人这一惊非同小可，微微一怔，推开怀中的白芷，反手劈出一掌，人随掌势，一纵而起。
　　柳青大喝一声，声若惊雷，左右也是一掌拍出，同时右手剑吐寒梅，快如闪电，飞蝎道人人才纵起，在离地不到两尺时，忽然身子微微一顿，就在这一瞬间，柳青一柄长剑，噗嗤—声，已自飞蝎道人左肋刺入，抖手一震，飞蝎道人一声惨呼未完，身躯已跌至一丈以外，顺着山坡向下滚翻落去。
　　对柳青来说，这又是一次意外的收获，想不到一出手，便将飞蝎道人杀死。
　　但这时，他无暇去想许多，长长吁了一口气，拾起白芷姑娘被脱去的罗衣，才想给她穿上，忽然几声破空之声传来，柳青忙扭头一看，只见月光之下，几条身影，如飞一般向岗下扑来。
　　柳青又是一惊，不知来的是谁，眼前救人要紧，不能再生意外，匆忙中抱起白芷，顺着一片矮树，向右绕奔过去。
　　饶过那一片高岗，峰回势转，已是一个小谷，柳青回头一看，见身后无人追来，才算放心。
　　当下抱着白芷，进入谷中，四下打暈，只是左面有一座山崖，崖石凸出，当即奔入崖石下面，轻轻将白芷放下。
　　但他仍小心翼翼地注视了谷中一阵，听不出一点异声，才长长吁了一口气，暗忖：“今夜好险，说起来自己万难是这一僧一道的敌手，但似有天助，居然险中得胜，而白芷姑娘则是更险，自己若是稍存偷生之念，白芷姑娘必然被飞蝎道人所辱，这样一来，自己不但是罪人，也将是自己一生奇耻大辱。”
　　心中恁地一想，缓缓转过头去，只见白芷姑娘，星眸紧闭，眉峰微皱，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丰满的容顔，已消瘦不少。
　　柳青叹了口气，心想：“一个天真活泼，刁钻顽皮的姑娘，因追魂血剑一掌震伤之故，这些天来，不知吃了多少苦头，说起来，都是因自己而起，若不是她挺身相救，哪会弄到这般地步！”
　　深夜风凛，山风吹来，柳青顿觉寒意侵人，这才想起白芷一件白色罗衣，尚抓在自己手中。
　　他俯身下去，本想替她将衣服穿上，但手还未触及白芷的娇躯，立又缩了回来，心想：“还是将她穴道解开，让她自己穿上吧，武林中人，虽不避什么男女之嫌，但深夜荒山，抱着人家穿衣，似也有些不妥。”
　　如此地一想，便再又伸手想替她拍开穴道，可是，这一次，仍是手才举起，倏又放下。
　　因为柳青忽想起一件事，白芷姑娘震伤未好，记忆尚未恢复，万一自己将她穴道解开，她又大吵大闹起来，岂不将岗前那批人引来，若是军门府中爪牙，必然又是一番恶斗，一个
　　不好，白芷姑娘又将落入那些人手中！
　　心念及此，所以又倏地停了下来，想了好一阵，还是先给她穿好衣服再说。
　　当下，轻轻坐下，将白芷倚在怀中，替她穿着衣服。
　　哪知才替白芷穿上两袖，正拟替她扣上纽扣时，忽听崖外传来一声冷笑。
　　柳青一怔，一把将白芷推卧身旁，抓起地上软剑，一闪而出，手横长剑，低喝一声道：“是谁？”
　　崖外月白风清，却又不见有人，心中好生奇怪？暗忖：“分明有人在此冷笑，怎又不见人现身？
　　当下冷然一笑，故意四下张望一阵，缓缓转过身躯，向崖內走去。
　　才走得数步，蓦又回过身来，果然被他料中，瞥见右侧一块大石之后，纵起一条人影，如飞一般，向谷外扑去，一闪而没。
　　虽是一闪而没，但柳青却已看清，身影十分纤巧，竟似是一个女人。
　　原来柳青纵身出崖，一见没人，便知发笑之人，必是隐身不动，这人既然不肯现身，敌暗我明，又不能离开崖口去搜索，唯一的方法，只有故意回走，诱敌现身。
　　这一点，算是被柳青料中了，但是，却没料到来人会突然离去，而且还是一个女人，这一来，反而把他怔住了。
　　第一，这女人是谁？若说是红唇女罗刹玉女和那位兰娘，她们见了自己，绝不会就这样没事离去。
　　若说是荷珠莺儿或是那位卢姑娘，更无离去的必要，若那一声冷笑是发自他们口中，那又代表什么？
　　第二，除此之外，他料定不会是潇湘公主，或不可能是筱雯姑娘，因为她们两人的武功，要想离去，绝不致轻易暴露自己的身形。
　　想了好一阵，始终想不出这女人会是谁来，而且她冷笑一声之后离去，是什么目的？他也无法判断。
　　但不管是谁，既然被人发现，目前最急迫的，是要将白芷救至一个安全所在，然后再慢慢地替她疗伤，应该换地为良。
　　心中如此盘算，立又回身将白芷姑娘抱起，走出石崖，向谷内奔去。
　　这儿本来是座小谷，两面山高不过十数丈，而且山势虽急，尚可攀登，柳青由谷底翻上山顶，纵目一看，一眼瞥见前面不远之处，有灯光射出。
　　心中一喜，暗忖：“灯火处必是人家，我何不前去借宿一宵，等天明了再作打算。”
　　当下毫不犹豫，直向灯光处奔去，约有一盏热茶时间，已然到了一户人家之前。
　　柳青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户农家，竹篱茅舍，檐下堆放着许多农具，显是秋收之后，闲置在檐下。
　　一见是农家，柳青心下略定，飘身进了竹篱，只见那灯光是由左面一扇向外斜撑的窗户中射出。
　　虽是农家，但柳青仍是十分小心，轻轻飘落窗下，侧身向窗内看去。
　　只见窗前是一张白木桌子，桌上点着一盏油灯，靠后壁的木床上，倒卧着一个人，似已熟睡。
　　山野农家，本来就早睡早起，倒不觉得奇怪，当下在窗上轻敲了两下。
　　不见那人醒来，柳青只好出声道：“喂！主人醒醒，过路人前来借宿！”
　　柳青这一出声，才见床上的人伸了一个懒腰，道：“是谁扰我的清梦啊！”
　　柳青一怔，心说：“这声音好熟，而且口气也不似农家人！”
　　正自心中吃惊，忽见那人缓缓翻身坐起，双手揉着双目，等到那人双手放下，柳青又是一惊，不由脱口惊呼道：“雨文兄！”
　　房中那人似是一怔立起，道：“是谁？”
　　柳青道：“小弟柳青。”
　　“啊！”一声惊呼之后，房中人已奔到窗前，灯光照射下，不是毛雨文是谁？
　　那毛雨文似是喜出望外，伸手将窗户完全推开，双目落在柳青脸上，道：“柳青，小弟四处寻你，却不期在这儿遇上，咦！你抱的是谁？”
　　柳青也是心喜，道：“这就是白姑娘，小弟已经将她救来了！”
　　毛雨文一片欣喜之色，忙奔出房门，打开大门，朗朗笑道：“真巧，想不到咱们在这儿相遇，快请进。”
　　柳青此时也无暇细问，他何以会住在这儿，当下进了茅屋，跨入毛雨文那间房中，将白芷姑娘放在床上……
　　毛雨文不等柳青开口，向白芷注视一阵，突然哈哈笑道：“原来是这般可人儿，无怪柳兄念念不忘了！”
　　柳青剑眉一皱，一声长叹道：“毛兄别误会，白姑娘因小弟而受伤，小弟理应将她寻到，设法治疗才对！”
　　毛雨文一怔道：“难道这些天来，姑娘震伤尚未痊愈？”
　　柳青道：“兄台说的是，至今记忆仍未恢复，神智迷糊，小弟今夜也是巧遇，可叹她仍然认不得小弟，疯狂地跟我动手，那飞蝎道人和金蛇和尚，又联手跟小弟搏斗，险险没伤在那恶僧恶道手中。”
　　毛雨文脸现惊容，道：“你也遇上他们两人？”
　　柳青点点头，才将夜来之事说了一遍，只将飞蝎道人欲对白芷姑娘非礼之事忽略过去。
　　毛雨文道：“原来如此！”说完，又向白芷姑娘看了一眼，道：“巧得很，小弟这儿正有家师的醒脑清神的回春丹，大概能治！”
　　柳青一喜，道：“真的么？那小弟要替白姑娘谢谢毛兄了。”
　　毛雨文朗朗笑道：“这白姑娘乃是兄台心爱之人，小弟才肯将仅剩的一颗回春丹替她疗伤，但兄台得答应我，将来要讨扰你们一杯喜酒。”
　　柳青知道毛雨文狂放不羁的性格，只当是一句笑话，微笑道：“毛兄既肯替白姑娘疗伤，此情小弟也是心领。”
　　毛雨文道：“那么柳兄答应了？”
　　柳青仍当着是一句笑话，顺口说道：“只要有那一天，自然不会忘记兄台的，不过……”
　　毛雨文不等柳青说完，早又朗朗笑道：“柳兄，大丈夫可无戏言，那么兄弟人情作到底，还要讨一份差使。”
　　柳青道：“什么差使？”
　　毛雨文又是一声哈哈道：“媒人！”
　　“媒人？”
　　“唔！”毛雨文得意的一笑，道：“明儿我就去找瑶台仙子白冰心，替柳兄作媒！”
　　柳青见他说得认真不过，微微一怔道：“兄台别开玩笑了！”
　　哪知毛雨文却正色道：“难道柳兄要反悔？”
　　柳青道：“这等大事，就算兄弟答应，还不知人家白姑娘是否愿意呢？”
　　柳青这句话，本是推托之词，哪知毛雨文哈哈大笑，用手在胸口上一指，道：“这事包在小弟身上，家师与瑶台仙子有旧，白姑娘既然舍身相救，必然对柳兄爱慕已深，咱们一言为定。”
　　说罢，也不等柳青说话，忙从身边取出一只小瓶，递给柳青道：“柳兄快给白姑娘服下，小弟去取水来。”
　　说罢，出房去了。'
　　柳青此时救人心切，无暇去想其他，低头一看，果然小瓶上贴有一张签条，上书“回春丹”三字，瓶中仅只剩下一粒。
　　柳青曾听恩师说过，回春丹是治疗内伤圣药，功能起死回生，白芷一点震伤，那还不药到病除。”
　　当下心中十分感激，觉得这毛雨文与自己一见投缘，确是一个肝胆相照的朋友，虽是行为狂放一点，那也算不得什么？
　　心中一面在想，已将丹药倾出，用手拈起，轻轻放入白芷姑娘樱唇中。
　　毛雨文已取来一杯热水，柳青接过，灌入姑娘口中，顺手拍开了姑娘被点的穴道。
　　果然是稀世灵药，一会工夫，姑娘忽然睁开眼来，四下张望—阵，最后落在柳青脸上，道：“咦！这是什么地方？”
　　柳青一听，果然姑娘神智已清，好生心喜，忙道：“姑娘伤好了，真是谢天谢地。”
　　哪知话声才落，白芷姑娘忽又啊呀一声：“好冷啊！”
　　身子一阵扭曲，而且本已憔悴的花容，由白转青，秀目突然失神地缓缓闭上。
　　柳青一怔，回头看着毛雨文道：“毛兄，这是怎么回事？”
　　毛雨文怔了一怔，也是突然啊呀一声，连连跺脚道：“糟了！”
　　柳青一惊道：“可是用错了药？”
　　毛南文道：“药倒不错，只是回春丹药力太猛，又是采集数十种最寒之物炼成，姑娘又是纯阴之体，伤虽可治，只是姑娘耐不往那种奇寒，因而会使四肢麻痹。”
　　柳青一听，更是吃惊，道：“可有解救之法？”
　　毛雨文想了一想道：“方法倒有，除非她母亲在此，只是远水难救近火！”
　　柳青道：“别无他法么？”
　　毛雨文焦急的叹口气道：“唉！怪小弟一时大意，服这回春丹，应由亲人拥卧，借亲人体内热力，为伤者抵抗药力奇寒，而且，还须从伤者口中度入真气，只顺三两个时辰，药力过去，不但伤势能愈，服者反而功力倍增，小弟因救人心切，一时忘了这点，真该死！”
　　说完，连连搓手抓腮，现出一脸惶急的样子。
　　柳青恍惚听师傅说过，回春丹虽能起死回生，唯一缺点，就是其性奇寒，知道毛雨文并非虚语，也是急得像热锅上蚂蚁一般，一时之间想不出主意。
　　毛雨文突又叹口气道：“办法倒还有一个，只怕柳兄不肯。”
　　柳青急着问道：“毛兄快说！”
　　毛雨文道：“救人要紧，最好柳兄不必避嫌。”
　　柳青摇头道：“那怎么成？”
　　毛雨文道：“守经亦可从权，难道柳兄不爱白姑娘？将来白姑娘和她母亲，一定不会见责你的。”
　　柳青一听，话倒是不错，眼前除了如此，别无他法，但自己怎能如此做法，他倒不是怕白芷和瑶台仙子见责，而是这样做，总觉不妥。
　　毛雨文又在旁催促道：“柳兄別再犹豫了，救人要紧，再迟就来不及了！”
　　柳青回眼落在白芷脸上，只见她果然全身抖战，银牙冷得“咯咯”直响，而且脸色青得怕人，似已到了无法忍耐的地步。
　　事已至此，怪毛雨文也是没用，当下，长叹一声，道：“为了救白姑娘，小弟只好如此了。”
　　毛雨文哈哈一笑道：“那么兄弟告退，到屋外去为柳兄护法，兄台放心就是，不管外面有什么响动，千万不可离开白姑娘，也不可出声，不然，功亏一篑，白姑娘寒侵经脉，仙丹也无法治好了。”
　　说罢，神秘一笑，竟自出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