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探察来历诱敌踪

2024-07-28  作者：伴霞楼主  来源：伴霞楼主作品集  点击：

　　柳青换上适才为卢碧云买来的衣服，打扮成一个书生的样子，并不立即出城，却在南城门口一家茶铺中，选了一个角落处背身坐下，要了一碗荼，静静地等着。
　　这茶铺紧靠城门，只要是出南城的人，必然要经过这茶铺门口。他低头坐着，却留心着外面的动静。
　　他这样做是为什么？
　　原来柳青并不是怕军门府中人，而是有他最大的作用！心中解不开的迷太多了，他必须一个一个的解答。
　　而最须急切知道的，当然是毛雨文为何许人？他紧盯着自己，目的是什么？
　　本来他想今夜跟踪他，如今，机会来了。他故意告诉伙计，一方面是要毛雨文去找自己，一方面要军门府中的人，也出南城去追捕他。这样一来，毛雨文便会与那金蛇和尚和飞蝎道人相遇，毛雨文在自己面前不露真像，但遇上那和尚道士时，那情形自然两样，便不难观察出他会不会武功，甚至从武功上看出他看出他的出身来历！
　　致于那位相候的卢姑娘，也倒不用担心，理由是，只要是莺儿或昨夜那宫装女婢在，即使是金蛇和尚他们追去，大约也奈何不了她们，因此，他为了小心求证起见，借这个机会，决心试探一下毛雨文再说。
　　因些，他静静等着！
　　果然，还不到半个时辰，街头传来疾奔的蹄抟，柳青低着头，从右肩上看出去，一点没错，只见毛雨文骑着他那匹红鬃白马，由店前经过，直出南门而去。
　　第一步计划实现了，他静静地等着第二批人出城！
　　又一会工夫，街头又传急促的奔蹄声，柳青心中暗喜，心说：“成了，完全是自己的安排！”
　　偷眼一年，果不出自己所料，前面正是那和尚道士，后面是十来个红衣武士，急奔而过。
　　柳青微微一笑，等他们奔过，才付了茶钱，远远跟在十几骑马后。
　　不一会工夫，只见前面十来骑红衣武士，忽然散开，那两个和尚道士，在路上不断向四下打量。
　　柳青也赶紧停下步来，隐在旁边一株大树之后！
　　就在这时，前面左边不远处松林之内，隐隐现出一角红楼，柳青心中明白，龙马长嘶，必然毛雨文正在林中。
　　那和尚道士当然也听见，早已一带马缰，真向林中奔去。
　　那十来骑红衣武士，当真久经训练，不待吩咐，各自一纵坐下骏马，由两翼向松林围去。
　　柳青等那些人全进入林中，才一展幻形化影身法，人似青烟扑到林边，蓦一纵身，掠落一株巨松之上。
　　就在这时，正听出毛雨文的声音道：“喏喏喏，原来是大师和道长，学生这厢有礼！”
　　只听金蛇和尚嘿嘿道：“你是什么人？”
　　毛雨文似是揺头晃脑，酸兮兮应道：“学生姓毛，草字雨文，不知有何见教？”
　　传来飞蝎道人一声大喝道：“小子，你别跟道爷酸溜溜的，我问你，昨夜可是你偷入提督府，劫走一个女犯人？”
　　柳青借一阵山风摇树瞬间，掠身向那声音处扑去，凝神一看，原来这林中是一座小庙，那一角红楼，乃是供神的阁楼，那毛雨文正站在山门前面，与那金蛇和尚和飞蝎道长对面而立，前后左右，已被十几个红衣武士，团团围住。
　　但那毛雨文可是神态自若，一点没现出惧怕的样子，柳青心中暗笑，心说：“果然不错，他说被强盗打劫之事，根本是一派谎言！”
　　只见毛雨文不但不惧，神态潇洒自若，揺头晃脑说道：“道长差矣！学生手无缚鸡之力，岂能钻穴越墙，只怕是道长认错了人！”
　　金蛇和尚眼神如电，喝道：“那你在此做什么？”
　　毛雨文道：“学生性喜遨游，特来瞻仰这松月禅院！”
　　柳青抬眼一看，果然庙门上横着一块金匾“松月禅院”四字，心说：“这儿当真幽静，明月松间如海，不知是哪位高僧在此住持，这等幽静的佛门静地，自己竟给人家添来喧嚷烦嚣，罪过！罪过！只不知卢姑娘是不是在这庙中？”
　　飞蝎道人一声冷哼，才将柳青思潮打断，冷哼之后，听他又喝道：“小子，你别在这道爷面前装模作样，你可知我们是谁？”
　　那毛雨文双目向两人打量一眼，仍是潇潇洒洒地说道：“学生倒也不知！”
　　金蛇和尚嘿嘿道：“大约你是初出茅庐的浑小子，自是不认得佛爷。嘿嘿，索兴告诉你吧！你可听过天目十尊者的大名？”
　　毛雨文想了一想，忽然凝眸向两人上下打量一阵，“咦”了一声道：“尊者乃是庵堂寺院中泥塑木雕的称谓，两位分明是人，难道也是泥塑木雕的不成？”
　　柳青听得莞尔，心说：“骂得好！”
　　那金蛇和尚突然暴怒，嘿嘿一笑，喝道：“小子，你吃了豹子胆，敢骂佛爷是泥塑木雕的人？”
　　话声一落，霍地上步，五指如钩，蓦向毛雨文抓去！
　　毛雨文骇得一声“啊呀”，身子微微向前一倾，不知怎地，竟然到了和尚身后，柳青看不出他是什么身法，居然让开了金蛇和尚出手如电的一爪。
　　柳青未看出，但那和尚道士，却同时“咦”了一声，金蛇和尚不但未再出手，反而霍地一退，喝道：“你是东海独脚仙董成的门下？”
　　“独脚仙？”柳青心中一震。
　　毛雨文装做骇极，但神态仍是潇潇洒洒，道：“大师别误会，学生乃是普通之人，哪认得什么仙佛？”
　　飞蝎道人冷哼一声，道：“分明你适才使用的，是东海独脚仙董成的蟾蜍步，还想赖不成？”
　　柳青才恍然明白，心说：“是了，原来他是东海三仙的门下，无怪他踉跄迈步，身子微微一倾，便能躲过金蛇和尚那凌厉无俦的一爪，敢情是独脚仙的蟾蜍步。听人说，蟾蜍步乃是东海独脚仙的成名绝艺，即使是数十高手围攻，也很难沾得到他的衣角一下。”
　　飞蝎道人语声一落，唰响一音，已将背上长剑拔在手中，嘿嘿冷笑道：“既使你是东海门下，道爷今天也不容你！”
　　声落剑出，脚下微微一迈，剑尖已点到毛雨文前胸。
　　毛雨文一声：“啊呀呀！”
　　好像骇得慌了手脚，双手乱抓乱舞，身子踉跄后退，退的方向正是金蛇和尚立身之处！
　　柳青心中一骇，心说：“要糟！就算你是东海门下，武功了得，天目十尊者没一个是庸手，你背向他退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心念未完，只听金蛇和尚一声“嘿”，右手果然疾抓而出。
　　说时迟，其实不过眨眼工夫，毛雨文一声“啊呀呀”方落，忽见他身子向左右晃动，人影一花，只听金蛇和尚一声厉吼，红影疾向后射，那剑锋前指的飞蝎道人，也是一声惊呼，撤剑停身。
　　等到两人一退一停，柳青这才看清，那金蛇和尚用左手握着右手，鲜血直向下流，敢情'右手大拇指，已被飞蝎道人一剑削落。
　　那飞蝎道人青虚虚的脸上此时也现出张惶失措的神态，似是自己也弄不清楚，何以自己这一剑，反而伤了自己的师兄？！
　　和尚负伤，道士发怔，但毛雨文却立在一丈以外之处，说他骇极，却潇洒之态如故，用一只右手抚着前胸道：“啊哟哟！道爷，君子动口，小人动手，有话好说，学生最怕刀呀剑呀的！”
　　和尚痛极，道士气极，哪能还经得起毛雨文出言讽剌，同时一声虎吼，向毛雨文扑去。
　　柳青看得好生心惊，十毒尊者，可不是吴下阿蒙，怒极出手，毛雨文虽算出身东海门下，究竟武功如何？尚难意料，这一下只怕要吃亏！
　　心中正自动念，只听毛雨文“啊呀呀”一声叫嚷，一手撩起儒衫摆角，撒腿就跑。
　　柳青一面替他担心，一面可就留心着他的步法，却看不出他使出什么奇异的步法来，完全是一个道地的普通人，一股脑儿绕着圈在四周的红衣武士乱跑。
　　但奇怪的是，他虽然只是乱跑，那金蛇和尚和飞蝎道人却似已将轻功尽量施展开来，窜纵截掠，像穿花蝴蝶一般，几次险险的要将毛雨文抓着，总听他一声“啊呀呀”叫嚷，像游鱼一般，又从剑爪之下滑了出去。
　　柳青看得好生心折，心说：“自己师门的幻形化影身法，已算武林一绝，但人家这蟾蜍步，并不输于师门。幻形化影身法必须凭一口气以快寓变，所以只可短暂，而不能持久。但人家这蟾蜍步，却是寓奇变于平实，根本不须清耗真力，因此可以持久，无怪武林中人传说独脚仙董成的蟾蜍步，只要施展开来，即使是数十名高手围攻，也难奈何得了他。”
　　柳青一面思忖，一面留心着场中，约莫过了一盏热茶时间，那一僧一道见自己二人杀不了毛雨文，只急得怒啸连天，那围在四周的红衣武士，个个看得目瞪口呆。
　　又过了一会工夫，场中人影一敛，那金蛇和尚和飞蝎道人同时停下身来，毛雨文也跟着停身不动，没汗，却用衣袖在头上—抹，脸不红，张着口喘气，连连向和尚打躬作揖，口中央告道：“大师，道长，两位千万别误会，啊哟哟，好累，腿也被两位追得跑酸了，两位饶恕学生则个！”
　　飞蝎道人冷极的一笑，道：“小子，你倒装得忒像，想不到小小年纪，居然已将蟾蜍步练得如此精纯，哼！道爷本来是看在董成面上！不想要你的命，只想教训教训你算了，嘿嘿！现在，这可是你自己找死，别怪道爷手下无情！”
　　毛雨文装做骇得向后疾退，又是一声“啊呀呀”叫嚷，口中说道：“不成！不成！道爷，你就饶了我吧！学生并未自己找死！”
　　金蛇和尚大吼一声，脸上堆着狞笑，喝道：“小子，我师弟饶你，我可不饶你，嘿嘿……嘿嘿……”
　　—面狞笑，一面向毛雨文逼去。
　　柳青一见金蛇和尚神态，便知道十毒之一的毒和尚，必然是要使用武林中人闻名丧胆的“活毒物暗器”了，这种用活的毒物当暗器，柳青只听传说，从来没有亲自见过，因此，他凝神注视着，想看看这活毒物暗器，到底有多厉害。
　　飞蝎道人一声嘿嘿，微一滑步，三人立即成为三角形，一左一右向毛雨文逼去。
　　毛雨文双手乱摇，道：“两位且慢！”
　　金蛇和尚脚下微停，嘿嘿道：“娃娃，你还有什么话说？”
　　毛雨文道：“两位真认为学生是昨夜劫走那女人的人？”
　　飞蝎道人道：“那么是谁？除非你说出那人是谁？”
　　毛雨文忽然打起一个哈哈道：“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可不是区区在下！”
　　柳青一惊，心说：“难道他已知我隐身在此？”
　　金蛇和尚嘿嘿笑道：“小子，你少花言巧语，不管是不是你，今天也休想活着离开。”
　　话声才落，忽见和尚左袖一扬一拂，一道金光自袖中电射而出。
　　柳青仔细一看，那一道金光，果然是一条金鳞红冠，红信伸缩的细蛇，长有五六寸，矢矫通灵，在两三丈高处，盘旋飞舞，并未立时下落。
　　飞蝎道人一见金蛇和尚已然出手，也是左袖一拂，两只约有寸许隐隐发出绿光的毒蝎，自袖中飞出，在半空中分由左右，向毛雨文头上飞去。
　　那些围在四周的红衣武士，一见和尚道士放出毒物，纷纷自原地向后疾退数丈，似是生怕被那一蛇两蝎所误伤。
　　毛雨文忽又笑声朗朗，向那飞旋在头上的一蛇两蝎看一眼，好像不知厉害说道：“妙啊！这东西真好玩，它们怎会飞的？”
　　金蛇和尚嘿嘿道：“妙么？娃娃，你就会知道妙的所在了！”
　　声落，口中陡然发出一声轻微啸声，盘旋在半空中的那条金蛇倏地身子一缩疾伸，呼的一声，快如闪电，蓦向毛雨文头上落下。
　　金蛇下扑，两蝎也不甘落后，墨绿色光芒划空一旋，隐传出一声嘶空啸耳之声，似殒星一般，向下射落。
　　三个毒物，如电光石火般扑落，毛雨文又骇得一声“啊哟”双袖蒙头，拔脚又跑。
　　照说一种奇异步法，总是仗着玄奥的变化，使敌人无法捉摸，而不为敌所乘，但那是对人，若然对这种能飞的毒物，本身已超过人体极限的速度，况又经过千毒翁多年饲养训练，比飞鸟还快，任你步法何等奇妙，也绝难与飞行之物可比拟。
　　三个毒物居然通灵，一扑未中，只听一声轻微的啸声“咝”鸣，早又划空而起，三道光华闪得一闪，已然追到毛雨文头上。
　　同时，那金蛇和尚和飞蝎道人也双双赶到。两声嘿嘿冷笑，一爪一剑，也分由左右袭到。
　　说时迟，其实这些全是一眨眼工夫，只听毛雨文又是一声“啊呀”，双袖蓦然向上一拂，身形滴溜溜一转，剑爪之下，顿时失去毛雨文身形。
　　若非两人收势得快，没的又相碰在一起，就在两人霍地一分瞬间，半空中被袖风荡起的三道光华，“咝咝”几声，疾向右面追去。
　　这时，右面一株大树之下，忽然发出朗朗笑声，笑声未落，似一朵飞行的白云一般，绕树穿行，电击而去。
　　等到金蛇和尚和飞蝎道人抬头看时，毛雨文的朗朗笑声，已在十丈以外挟杂在得得啼声中传来，身形早被林木所隐。
　　两人怔然的相对看了一眼，不知他是如何脱出重围的？
　　那些红衣武士，也是相顾骇然，尤其是右面的数名红衣武士，更是一脸茫然神色，他们连眼也没眨一下，竟不知这少年书生是怎样纵身溜出去的。
　　场中的人没看见，连居高临下的柳青居然也未看到，也是骇然，暗自一叹，心想：“师门的幻形化影身法，虽然称绝武林，但仍有形有影，而人家适才竟连影子也没看见一点，说起来，这蟾蜍步身法比自己所学高明得多。今天幸亏是存心试探他的来历，由他挡了一阵，若是换得自己，适才必然会伤在那飞空的三个毒物口下。”
　　心中正在想，只听那和尚道士，各自撮嘴一声怪啸，那一蛇两蝎，绕树一匝，飞了回来，各自钻入两人袖中。
　　金蛇和尚收了金蛇之后，大喝一声：“快追！”
　　身形一晃，也似平地涌起一朵红云，电射追去。
　　飞蝎道人也是一声怒啸，随后追起！
　　那些红衣武士，似才惊觉过来，纷纷解马上鞍，纵马向林外奔去。
　　柳青心知这些人绝难追得上毛雨文，虽然不用替他但心，但也不由回过头去，目注那一队如飞出林的红骑，想看看毛雨文是否会被赶上。
　　但是，当他极目看去，毛雨文和所骑的白马，早已看不见了，只有那一队红衣武士，正斜刺里追入一条岔道。
　　松风，鸟语，松月禅院前，已恢复宁静！
　　蓦地一一
　　柳青听见有人“噗嗤”一笑，赶紧回头四下一看，只见自己隐身树下，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年约二十的青衣女鬟，妙目含俏的正向他盈盈含笑。
　　柳青一看不是莺儿，也不是昨夜的宫装女婢，微微一怔，道：“姑娘是谁？”
　　那青衣女鬟抿嘴一笑道：“请你啦！进庙就知道了！”
　　柳青飘身下树，又向那女鬟上下打量一阵，不由又问道：“是谁要我进去？”
　　女鬟妙目一扫，道：“咦！难道你没接到那封信？就是写那信的人啊！”
　　柳青点头道：“不错，晨间我接到一封信，但信上未署姓名，所以动问！”
　　女鬟娇媚地一笑，道：“进去不就知道了么？”
　　柳青见她不说，心中略一思忖，既然来了，总得进去一趟，人家送信告警，谅来对自己不会有恶意的！
　　当下笑了一笑道：“在下理当面谢！”
　　女鬟盈盈一笑，袅袅婷婷地向禅院大门前走去。
　　柳青随在女鬟身后，一直进了禅院大门，这禅院十分幽静，转过一重殿宇，在一片幽篁翠竹中，迎面并立着三间精致的小院。
　　柳青有点奇怪！一路行来，竟未见着一个僧人，也未听到人声，好像是一座无人寺庙，但四下又打扫得纤尘不染，不知是怎么回事。
　　三间精舍正中一间门上垂着一幅湘帘，两侧绿窗飞翠，也未听见里面有人声传出。
　　静！
　　静得有点神秘，有点令柳青迟疑，湘帘、绿窗，分明是女人居处的装饰，难道这传信的女人，根本就住在这儿？可是，这儿又是寺庙？不由停下步来。
　　心中才在生疑，前面的俏丽女鬟，忽然回头凝眸一笑道：“怎么啦？”
　　柳青道：“这禅院中没有一个和尚？”
　　“这个么？”女鬟盈盈浅笑，道：“我们一来，他们照例回避的，懂了么？”
　　柳青心中一动，暗忖：“原来如此，这样看来，难道会是筱雯姑娘不成？但为何又不见莺儿现身呢？”
　　那女鬟一声噗嗤轻笑之后，向精舍一指道：“快走啊！就在这儿！”
　　柳青到了此时已无考虑余地，不管是谁，反正得见面。当下又随着女鬟向前走去。
　　到了精舍之前，女鬟伸手掀起帘子，神秘地一笑道：“请进啊！”
　　柳青向内扫了一眼，中间是一间客厅，也不见有人，只是布置得十分华丽，果然不是和尚的禅房，绣帘一卷，立时一阵浓郁的香气冉冉散出。
　　客厅两侧各有一道小门，也是垂着珠帘，想必是要见自己的女人是住在侧面房中。
　　柳青微微一笑，跨步走入。
　　女鬟向摆在两侧的一张铺着绣花椅披的木椅上一指道：“请坐啊！我给你捧茶来，再去通报！”
　　说罢，转身走入右面一间房中。
　　柳青仔细打量，左右壁上各挂一幅名家字画，紧靠后壁，左面檀木小几上，陈设着一只金炉，炉中升起一股袅袅青烟。
　　右面另一张檀木小几上，则是一只玉瓶，瓶中插着三朵异种金边黑菊，浓香扑鼻。
　　两几之间，一只高几上，摆着一座小巧神龛，外面黄幔低垂，大约是供的神像。
　　一声娇语，在柳青耳边响起道：“看什么啊？请用茶！”
　　柳青回头一看，女鬟已笑盈盈地捧了一盅茶，摆在他身边几上。
　　柳青欠了欠身，才想动问，女鬟嫣然一笑翩若惊鸿一般，早已入左面房中去了。
　　柳青向左面房门瞥了一眼，现在他知道左面房中有人，可是他不便造次自行进入，只好静静地等着。
　　枯坐无聊，而且也有些口渴，顺手啜了几口茶，茶是异种，入口竟满齿生香，可口已极。
　　柳青喝完了茶，刚将茶杯放回几上，忽听一个娇媚清脆的笑声，道：“哟！真是失礼得很，客人来了，我却在睡觉！”
　　柳青蓦一抬头，不由惊得一怔，霍地立起，道：“是你！”
　　“是啊！想不到吧，是不是？请坐啊！”
　　又是一声媚笑，左面房门口的罗刹玉女，烟视媚行地向他走来。
　　柳青虽是心中暗惊，但却镇静着冷然一笑，道：“你约我来做什么？”
　　罗刹玉女咯咯一笑，在他对面缓缓坐下，道：“请坐啊，别怕！我只是想问你几句话，要是想对你不利，也就不必通知你离开客店了！”
　　“你要问什么？”
　　“哟！”罗刹玉女瞟了他一眼，道：“看你！好像还不承情似的，我是好意啊，不然我何必多此一举呢？”
　　柳青心中迅速打转，八成儿已猜中她约自己来的目的，心中甚是失悔，冷笑一声，傲然坐下，道：“那真是谢谢了，只是我柳某人倒还不一定怕他们！”
　　“嗯！这话我相信！”罗刹玉女抿嘴一笑，道：“何况还有人护驾，可是话又说回来，你可知那和尚道士在府中武功并非第一流，你给他们朝了相，再想离开这庐陵城，只怕就不容易了。”
　　柳青被她说得脸上一红，她所说的“护驾”二字，分明是指的毛雨文而言，冷笑一声，道：“柳某一生独来独往，从没要人护过驾，那姓毛的朋友，不过是路上相遇而已。”
　　“嗯！那么那位莺儿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