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情海无端翻新恨

2024-07-28  作者：伴霞楼主  来源：伴霞楼主作品集  点击：

　　柳青故意信步前行，一面仰首看着明月，一面口中搭讪着问道：“雪艳姐，傍晚小姐叫你什么事？”
　　雪艳小嘴一嘟，好像受了什么委屈的说道：“別谈这些啦！”
　　柳青脚下不停，笑道：“那么谈什么呢？”
　　雪艳道：“花也可以，月也可以，只要不谈庄中之事就成。”
　　柳青心中暗笑，他本来只是想分散雪艳的注意力，以便离开住所远一点，当下笑道：“姐姐，这儿离金潭桥有多远？”
　　雪艳道：“不知道！”
　　柳青咦了一声，道：“你们住在这山中，怎会不知金潭桥？”'
　　说着，顺着花荫，折身向南而行。
　　雪艳道：“金潭桥当然知道，可是山中无道路，也没有人去量过！”
　　“难道姐姐没有去玩过？”
　　“去过呀！”
　　柳青故意笑了一声，又折身向东，迎着皓月，道：“那以行程所需时间，应该计算得出来？”
　　“唔！不过那要看是什么走法了，普通人大约要走好几天，但有的人却可个把时辰即至！比如是你，大约最快也得半天一日的！因以行程所需时间加上速度来计算，才算正确，可是没计算过呀！”
　　雪艳回答得调皮已极，但听在柳青耳中，不由暗自心惊，暗忖：“听她口气，好像我施展轻功奔行最少也要半日，而她们只要个把时辰，天下会有这么块的轻功？”
　　当下故意笑道：“那姐姐去时走了几天？”
　　雪艳抿嘴一笑道：“我只走了个把时辰，你信不信？”
　　柳青又是一怔，他眼神一转，立即明白过来，笑了一笑道：“那一定又是骑着那匹追风逐月宝驹了！”
　　“唔！你真聪明，所以个把时辰就到了。”
　　“姐姐善骑？”
　　雪艳格格一笑道：“住在山中的人，不会骑马还成？小姐骑得才有本领呢！”
　　柳青心中一动，暗忖：“自已要是有一匹宝驹，大约离开了魔庄，便不成问题了，唉！可是……”
　　两人渐渐走远，早己离开那住所十多丈远，柳青估量时间，大约矮仙师叔，此时已溜进室内，笑道：“霜倩姐酒菜大约取来了，回去吧！”
　　于是，折身向屋前走去，果然霜倩捧了一个描金漆盘，正自屋角走来，笑道：“老夫人听说公子要赏月，高兴得很，一会儿就要跟小姐一齐来陪公子！”
　　柳青一怔，心说：“糟了，那老婆子和小魔女一来，又不知要纠缠到多久，而且以那老婆子一身能耐，这屋中藏着一个人，只怕瞒不了她！”
　　手中捏着汗，却又不能要人家不来，进屋时，目光四扫，倒是看不出矮仙藏身之处，当下急中生智，向霜倩道：“既是老夫人和小姐要来，你们两人将这桌椅搬出去摆在花荫下面吧！”
　　两个婢女刚把桌椅酒菜摆好，屋角已一阵细碎的步声传来，跟着出现两盏珠灯前导，那公孙老夫人一手拄龙头拐杖，—手扶着雯儿姑娘的香肩，已缓缓走来。
　　柳青迎了几步，躬身道：“老夫人，好雅兴！”
　　公孙老夫人笑了一笑，道：“我老了，哪还想着这些，听霜倩说，公子要赏月，所以带着雯儿来为公子助兴的。”
　　那雯儿姑娘一双美丽的双眸，向柳青深情一瞥，梨涡儿一展，道：“花前赏月，对酒高歌，那是人生的一件乐事，我们来附庸风雅，公子切莫见笑！”
　　说罢，扶着老夫人在上首坐下！
　　公孙夫人看看柳青，又看看雯儿，突然哈哈大笑，道：“公子坐下，雯儿也坐下，老身正有话跟公子说。哈哈，花开月圆，美景良辰，正是说话的好时候！”
　　柳青听得一怔，心说：“要糟，要是这老婆子当面提出婚姻之事怎么办？答应不行，推托也不成，岂不今夜就将事情弄僵！”
　　心中虽然忐忑不安，只得硬着头皮坐下！
　　雪艳早已提壶斟酒，哪知柳青目光一扫，立即又是一呆，敢情桌上摆的是四副杯筷，不知那一副是为谁而设！
　　雯儿姑娘嗤嗤一笑道：“奇怪么？那是为一个客人准备的呢。”
　　柳青一听，又是一身冷汗，脱口道：“贵庄今夜另有客人？”
　　“唔！”雯儿姑娘嫣然一笑，道：“客人来了，不为人家设一席，那多不礼貌！”
　　柳青听得一颗心直往下沉，心说：“完了，分明矮仙师叔潜入庄中之事，早已被他们知道了！”
　　心中正自惶惶不安，只听公孙夫人笑道：“傻丫头，今儿怎么话多起来了，是不是太高兴了？”
　　雯儿姑娘这时粉脸上涌起一片红晕，细腰乱扭道：“婆婆，不要啦！你也欺负我！”
　　公孙夫人哈哈一笑，道：“公子，你看雯儿如何？”
　　柳青不由抬眼向雯儿一扫，这时的雯儿姑娘，正含羞低头，淡淡的月光，斜照她的脸上，似一朵笼烟芍药，出水红莲，娇羞、明媚、天真、无邪，一点也不像是一个诡谲之人。
　　柳青忽然心中一动，暗忖：“也许是自已多疑了，莲出污泥而不染，黑暗中也有义盗，就算这老婆子是天下最毒最狠的人物，也许人家雯姑娘却并不如此，也不一定！”
　　不由脱口说道：“姑娘瑶池仙品，清雅绝俗，譬为人间仙妹，自不为过！”
　　公孙夫人又哈哈大笑道：“好！好丨虽是过奖，倒算公子有眼力，只是这孩子自幼由我抚大，性情儿娇纵一些，其它倒是过得去！来！我们先干一杯！”
　　说罢，一饮而尽。
　　柳青也陪了一杯，雪艳早又替他们斟上了酒。
　　在柳青以为，这老婆子必然会立即提及婚姻之事，哪知她忽然回头向雯姑娘道：“雯儿，好久没听你吹箫了，何不吹奏一曲，以娱公子？”
　　雯姑娘明眸一扫，嫣然笑道：“只怕不足入公子之耳。”
　　说罢，一个女婢，早双手送上一只尺许长的精致玉盒，姑娘纤手才将玉盒打开，立时射出一蓬宝光。
　　柳青乍地一惊，凝神一看，立时身上一震，若非尽量抑制着自已激动的情绪，险些惊呼出声。
　　敢情盒中是支短箫，形式竟是弯弯曲曲的，乍看起来，似一条白光隐隐的玉蛇，蜿蜓在玉盒之中，箫头上金光闪闪，映月生辉，吹奏窍孔下面，分明又缀着三个光华四射的如黄豆大小的晶莹夺目明珠。
　　一个飞快的意念，掠过柳青的胸襟，心说：“原来这公孙老夫人，竟是百年前人称天狐，又号九孔魔箫的公孙飞琼？那就无怪她手狠心毒，连天目山的千毒翁也不敢惹她了。”
　　虽是心中震骇，但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慌乱神色。
　　雯姑娘伸出纤纤玉手，由盒中取出那只短短的玉箫，神色安祥地笑了一笑。
　　那公孙老夫人回头看着柳青道：“公子可识得此箫？”
　　柳青心中有如无数的吊桶，七上八下，不知这公孙飞琼取出她这支魔箫来是什么用意。
　　心中飞快掠过好坏两种念头，从好的方面，她们真是想以名箫名曲娱宾。
　　从坏的方面想，可能有她们的作用，但作用是什么他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他曾听师傅说过，这九孔魔箫，比通常的多两孔，下面七孔是七音，最厉害的，则是上面两孔，一称“迷”孔，一称“死”孔，只要“迷”孔中传出声响，闻者立即心神丧失，任由她们宰割，至于“死”孔传音，则可使人心脉震断，七孔流血而死，是百年来，武林中最厉害最歹毒玄而又玄的功夫。
　　但这天狐公孙飞琼，虽然歹毒，可有一宗好处，很少在江湖行走，居处也鲜为人知，一生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雪艳说的不错，这老婆子行事任性，触怒不得，她决定作什么，谁也不能违背，就是要你的颈上人头，那人也得乖乖地给她，不然，她用上“迷”声功夫，不但逃不了一死，反而有得活罪好受。
　　柳青因是心中震骇，正不知如何作答，公孙老夫人已哈哈笑道：“想来公子不识，这是我家传的一支名箫，本名“游龙”，但识的人，可能绝无仅有，公子自然不识了。昔舜乐箫诏九成，凤凰来仪，我这箫吹奏起来，却可使百鸟鼓鸣，随声而舞，所以取出来要雯儿吹奏一曲，以助雅兴。”
　　柳青万没想到，自已阴错阳差闯来的竟是天狐庄，遇上了这个百年来一直无人敢惹的怪老婆子，但心中虽是震骇，仍未形之于色。
　　只见雯姑娘手捧玉箫，轻接朱唇，忽然又以深邃而又令人无法捉摸的眼神，看了柳青一眼，好像忽然改变了主意道：“婆婆，我不想吹了！”
　　公孙老夫人一怔，道：“为什么？”
　　雯姑娘又轻声一叹，道：“我……”
　　公孙老夫人忽然哈哈大笑道：“你怕他不是知音，无福消受？孩子，你吹一曲轻松一点的吧，只要他听话，婆婆不会为难他的！”
　　这一句话，听在柳青耳中，恍如晴天霹雳，惊出一身冷汗。现在他明白了，何以这天孤要她吹箫，哪里是赏月助兴？分明知道自己已有潜离的念头，要给自已一点苦头吃。不但是自已，连矮仙祁英已潜身天狐庄内之事，她们也了若指掌，只要箫声一响，矮仙便无所遁形了。
　　心中暗想：“即然心事已被她们察觉，倒不如明说的好，大丈夫威武不屈，怕什么？”
　　恁地一想，反而心中坦然，傲然一笑，道：“老夫人是不是想安排一件事，何不对晚辈明说？”
　　公孙老夫人看着柳青哈哈大笑，忽然脸色一沉，道：“你知道就好。本来我想要那位鸡鸣狗盗的晚辈，来为我们歌舞助兴，公子既然见问，老婆子也就明说了吧！叫他给我出来，冲着公子，我这天狐庄第一次容许偷入的人，活着走出去。”
　　柳青怔得做声不得，心说：“完了，果然没瞒过她们，自已生死倒无所谓，矮仙在武林中也算成名人物，看来今夜难免要受屈辱了。”
　　正自心中转念，房内响起一声哈哈，一条人影电射而出。敢情矮仙自知行藏暴露，丑媳难免见公婆，所以硬着头皮出来了。
　　矮仙仍是一脸游戏风尘的样子，冲着公孙老人作了一个揖，嘻嘻一笑，道：“晚辈鸡鸣狗盗，拜见老前辈。”
　　公孙老夫人头也不回，沉声喝道：“矮子，你可知我天狐庄规矩？”
　　矮仙嘻嘻笑道：“知道！知道！你老人家可千万别生气，唔！事情是这样的……”
　　话说至此，冲柳青扮了一个鬼脸，又道：“这娃娃是晚辈师侄，嘻嘻。只怪晚辈不认识这姑娘，便跟着来了，嘻嘻。进来后，才知是你老人家隐居之处。我那点儿鸡鸣狗盗的本事，在别的地方倒可以自行来去，可是在你老人家住的地方，我可没那种天大胆子，嘻嘻。就因为进来了不敢出去，如此而已，嘻嘻！”
　　雯姑娘听得掩口葫芦，美极，也媚极，吃吃笑道：“我早知你跟在我后面，但我不识大驾就是大名鼎鼎的武林三奇中的矮仙呀！这几天委屈你啦！”
　　公孙老夫人哼了一声，道：“这么说，你是不知不为罪了？”
　　“岂敢，岂敢！唔唔！当然，当然，嘻嘻！”
　　柳青本来心中万分紧张，到此，几乎也忍俊不住，只是不敢笑出来，他知道，这是矮仙一生最拿手杰作，任何紧张场合，只要他一出现，人矮，样子滑稽，说话又幽默风趣，再有气的人，也会为之捧腹。
　　如何不是，两声岂敢，两声当然，连公孙老夫人也微微一笑，道：“矮子，你少在老身面前嘻皮笑脸，当心我剥你的皮！”
　　矮仙又是嘻嘻一笑，道：“岂敢，岂敢！不过晚辈这张狗皮不值钱，嘻嘻……”
　　柳青听得神色一变，他知道矮仙在骂天狐公孙飞琼，虽未说出，那是说：“你那张狐皮比狗皮有价值得多！”
　　哪知公孙老夫人不但不怒，反而哈哈一笑，道：“好一张利嘴，当今之世，想剥老婆子这张皮的，大有人在，可是，遗憾得很，可没有人有那种能耐！”
　　“当然，当然！”矮仙又是一阵嘻嘻。
　　公孙老夫人冷笑一声，道：“矮子，老身话已说在前头，饶你不死，可是你得将功折罪，来，替祁侠斟酒，坐下！”
　　雯姑娘抿嘴一笑，道：“祁前辈，你看，杯筷早已给你摆上了，天狐庄这样接待客人，可是破题儿第一遭啊！”
　　矮仙嘻嘻笑道：“应该，应该，古语说，媒不媒，三百杯，姑娘，就是酒杯小了点儿！”
　　雯姑娘被他说得脸上红飞，连脖子也红了，“呸”了一声，低头不语。
　　公孙老夫人却哈哈大笑，道：“矮子，算你鬼聪明，来，给祁侠换大斗，事情不成，我可要将你点天灯！”
　　矮仙仍是笑嘻嘻，反而冲着柳青一乐，道：“小子，点天灯那滋味好不好受？”
　　柳青剑眉微皱，暗自叹口气，心说：“自已要是不答应，两人全不能幸免，但像这种威逼的方法，要我接受，将来传出武林，我柳青还有何面见人！”
　　矮仙早又一声嘻嘻道：“小子，你还脸嫩是不是？我说，你小子算是时来运转，要是我矮子早自已求啦。可是我矮子人矮，模样儿丑，没人看得上，唉！只怪爹娘不好，才让矮子光杆打到底，哀哉！哀哉！”
　　矮仙真是滑稽突梯，说到后来，居然哭丧着脸，摇头晃脑，真像在为自已可悲。
　　雯姑娘忍不住又啐了一口，翩若惊鸿地含羞走入花荫中，自行赏月去了。
　　这一做作，又惹得公孙飞琼哈哈大笑，但却又喝道：“矮子，胡说些什么？快给我坐下，当着老身，快作决定！”
　　这时，那雪艳果然给矮仙换来一只大斗，那矮仙却连饮三斗，才抬头来，向着柳青道：“小子，听见么？你得说句话呀！这个现成媒人，可要我作？”
　　柳青见事情已逼在眼前，神色一振，道：“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晚辈的意思，是……”
　　公孙老夫人突然哼了一声，道：“你敢不答应，嗯？”
　　柳青毅然道：“若临之以威，晚辈愿受老前辈处置！”
　　矮仙“啊呀”一声，由坐位上跳起来，嚷道：“小子，你可害苦了我，让我矮子去点天灯，不行，不行！你非答应不可！”
　　公孙老夫人突然双目一睁，射出两道逼人的寒光，杀气隐隐地喝道：“小子，你找死，我老婆子已柬邀了不少高手来参加你和雯儿的婚礼，你小子竟不知好歹，好！算你小子有骨气，雪'艳，给我把两人拿下！”
　　话声未落，花荫深处忽然响起一声：“婆婆，慢着！”
　　随着话声，雯姑娘已一闪而至，脸罩寒霜看着柳青冷笑一声，道：“姓柳的，今夜你当面侮辱了我，我要你后悔！”
　　柳青人已在气头上，傲然道：“柳某人从不后悔！”
　　“好！”雯姑娘眼泪几乎夺眶而出，但她仍强自忍住，冷笑道：“我知道你是嫌我出身天狐之家，算不得名门正派，我倒要看看那些名门正派有什么了不起！”
　　说罢，回头向公孙老夫人道：“婆婆，让他们走！若因此杀了他们，传扬出去，我们天狐家脸面何存？”
　　公孙老夫人嘿嘿笑道：“不成！我再给他们两天考虑时间，若再不答应，我要当着那些邀来的人物之前，处置他们！”
　　“婆婆！”雯姑娘又气又恨，双脚乱跳道：“你老人家答应我吧！我说过，我要他后悔，我要争这口气。”
　　“呸！”公孙老夫人猛向她啐了一口，骂道：“没出息的东西，难道你还要他回心转意，婆婆为你另选一个就是，天狐家还怕招不到人品武功第一的女婿？”
　　雯姑娘一见婆婆坚持不允，狠狠地一跺脚，一声凄笑，突然双手蒙面，疾奔而去。
　　柳青虽也觉得有点凄然之感，但仍是横着心，傲然而立，脸上始终挂着冷漠微笑，大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神色。
　　矮仙好像把眼前之事全不放在心上，仍在低头饮酒吃菜，等雯姑娘一走，他才抬起头来，摸摸肚子，嘻嘻笑道：“我矮子可酒菜吃够，小子，你倒底是答不答应呀？”
　　柳青道：“士可杀而不可辱！”
　　公孙老夫人重重地哼了一声，喝道：“雪艳，将两人给我送下囚牢，可要注意点，这矮子诡得很！”
　　矮仙耸耸肩，向柳青作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道：“哼哼，小子走啦，咱们识相点，难道还要人家动手不成。我矮子这条命，换一桌酒，说来真不值得！”
　　说时，飞快地向柳青使了一个眼色。
　　柳青当然明白，矮仙是不要他动手，事实上他也知道，反抗是徒自取辱，冷笑一声，傲然随在矮仙后走去。
　　两人被送进一间花园左角的房中，说来，那根本不是囚牢，四面明窗净几，只是陈设略为简陋而已！
　　柳青反而有点奇怪，向雪艳问道：“就是这儿？”
　　雪艳嫣然一笑道：“天狐庄难道还用得着真正的囚牢么？不是雪艳说一句大话，让你们走出一天，也不过是在庄门口而已，还不是轻而易举地请回来！”
　　矮仙耸耸肩，嘻嘻笑道：“小子，人家可说的真话，天狐庄若真用什么暗室地牢之类的地方囚人，那才是新闻儿。”
　　说罢，又向雪艳嘻嘻一笑道：“好姑娘，我这个师侄，就是有一点傲气，只要我矮伯伯慢慢劝，准会回心转意，将来就是狐庄的姑老爷，嘻嘻，我是说……”
　　雪艳明眸一转，笑道：“要吃的，是不是？”
　　“嘻嘻，姑娘你真聪明，不过，最好多来点酒，嘻嘻，我这个人就是有个毛病，要说话，离了酒可不行！”
　　雪艳道：“知道啦！死在天狐庄的人，从没有个饿死鬼，我吩咐人送来就是！”
　　说罢，转身走了！
　　雪艳一走，矮仙伸了一个懒腰，“啊”了一声道：“这几天可把我老人家搞惨了，没好吃，也没好睡，这儿倒不错，小子，你多想想，我老人家可得睡上一觉。”
　　柳青知道这位师叔个性，知他成竹在胸，必然有脱身之讲。
　　但柳青面对着房中灯光，却思潮万千，一点也安静不下来。
　　果然一会工夫，雪艳命人送来了不少酒菜，那人将酒菜放在桌上，立即离去，屋外仍是静悄悄的，好像没人看守一般。
　　柳青百般无奈，一个人自斟自酌。真是举杯浇愁愁更愁，酒落愁肠，想到恩师和师叔之死，想到那为救自已而被震伤成失去记忆的白芷姑娘，他茫然地轻轻叹了口气，心想：“这天狐公孙婆子，当真行事任性得毫无理性，婚姻之事，岂可强人所难？居然对我柳青来个霸王硬上弓，但我柳青是何等人，哼！”
　　不由又想到雯姑娘来，轻叹一声，暗忖：“雯姑娘倒真是国色夭香，武功一定是不弱的了，只可惜出身天狐之家，沾染了很多狠毒的习气，不然，倒是一个无双侠女，武林奇葩。唉！说起来，自已真辜负了人家一番情意！”
　　想到白芷姑娘，不由心中暗自又将雯姑娘与她作一比。
　　当他想到这雯姑娘表面娴淑端庄，骨子里城府最深，又觉得自已做得对，苦笑地摇摇头，心说：“那四个汉子是该死，而自已也变成了傻瓜，人家是深藏不露，玩弄人于股掌之间，这是何等心机？我柳青是人家的对手么？”
　　但白芷姑娘可不同，她虽然外表凶霸霸的不饶人，但却天真无邪，胸无城府，看起来，还是白芷姑娘纯洁得多。只是雯姑娘似比白姑娘令人倾倒，因为她太美了，美得令人一旦离开她，竟有些怀念和怅然若失的感觉。
　　但这种美的印象，立即被四个字否定了。苦笑着摇揺头，心说：“大约这就是所谓的‘蛇蝎美人’，我柳青宁肯死，也不会要她作妻子！”
　　他一面思索，一面豪饮，不知不觉，醉得颓然伏案而卧！
　　醉中，他感觉到身子飘飘然，又好像身子在无边大海的孤舟上晃动，他想睁开眼睛，偏偏倦极欲眠，阵阵幽香，似乎比酒更还醉人。
　　于是，他任自已飘晃下去，暂时忘记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