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恩仇了了
2023-04-23   作者:梁羽生   来源:梁羽生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擒人易服

  晨光熹微中忽见两骑马迎面而来,霍天云耳朵尖,远远的就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一个说道:“听说打死咱们三条灵獒的人是个女贼,是真的吗?”似乎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还带几分童音。
  另一个人道:“是那两个汉人官儿说的,我也不知是真是假。”是壮年人的声音。
  那少年道:“如果真的是个女子,我倒很想见得着她呢。人家都说汉人女子弱不禁风的,但这个女贼,本领却大得出奇。”
  那壮年人道:“小格勒,你还是赶快回去吧,也省得格老担心。说不定那两个汉官早已把女贼抓回来了。”
  那少年道:“那两个汉官本领很大吗?”
  那壮年人笑道:“他们一个是御林军统领,官职等于咱们瓦剌的龙骑都尉;一个是大内总管,等于是金帐武士的首领,要是他们没有惊人的本领,怎会做到这样大的官儿?”
  原来这个少年乃是格老的儿子,壮年人则是格老的侍卫长。小格勒喜欢趁热闹,随众追查贼踪,大家都回去了,他迟至最后,才肯跟侍卫长回家。
  风鸣玉心里暗暗好笑:“女贼就在你的面前,且看你知不知道?”
  说话之间,双方已经接近。小格勒“咦”了一声,说道:“你看,这两个人的坐骑是不是那两个汉人大官的坐骑,但这两个人却不像——”
  话犹未了,霍天云一马当先,已是来到他们面前。
  侍卫长发觉霍天云并非他们的“贵宾”,“啊呀”一声,拔出月牙弯刀就劈过去。霍天云夹手抢了他的兵刃,轻轻一拖,就将他拖下马来,顺手点了他的穴道。
  小格勒大吃一惊,失声叫道:“你、你是——”一个“谁”字还未吐出唇边,已是给霍天云点了穴道,拖下马来。
  风鸣玉道:“何必和他们为难?”
  霍天云道:“天色已亮,不须多久就会有人发现他们,决不至于有什么危险,我是用最轻的手法点了他们的穴道,两个时辰之后,就能自己解开!”
  风鸣玉道:“为何要他们躺两个时辰?谅他们也阻止不了咱们前往和林。”
  霍天云道:“我要借他们的衣裳一用,咱们改了装束,到了和林可以避免受人注意。”说话之际,已经剥了那两个人的外衣。

  有人埋怨天道不公

  两人到树林里换了外衣,风鸣玉穿那小格勒的,正好合适。霍天云穿那侍卫长的衣裳,则稍嫌阔大一些,也还将就得过去。
  风鸣玉道:“服装改了,可是咱们的相貌恐怕还是瞒不过别人的眼睛。”
  霍天云笑道:“不用担忧,在白鹤观的那几天,我已经跟韩乱草学会了改容易貌之术。他还送了我几颗易容丹呢。”
  经过化装,风鸣玉变成了一个蒙古的小伙子,虽然还是稍嫌清秀,有点脂粉意态,但若冒充富贵人家的儿子,料想别人也不会怀疑了。
  霍天云拔了一撮马鬃毛贴在唇边,叫风鸣玉运剑给他修削,务求像是天生的须子。风鸣玉笑道:“你不害怕我削破你的嘴皮?”霍天云笑道:“即使在你未得于师叔指点之前,这点功夫,在你也只是雕虫屑。”
  风鸣玉道:“多承谬赞!”运剑如风,果然把那撮鬃毛修削得疏密有致、长短合度,活像生成的须子。剑锋连他的脸皮都没沾着。
  两人快马奔驰,平常人骑马要走两天的路程,他们当天晚上就到达和林了。刚好是入黑时分。
  霍天云会讲蒙古话,风鸣玉在瓦剌长大,但因自小住在荒林之中,与师傅相依为命,少见外人,蒙古话说得反而没有霍天云流利。不过一般惯常的用语,她是应付得了的。
  他们到一间客店投宿,踏进店门,刚好有几个客人聚在一起谈论,其中一个,正在说到“阿璞将军”!
  霍天云连忙竖起耳朵来听,另一个人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真是老天爷不长眼睛,坏人偏偏得势,好人偏偏……”
  刚说到这里,他们已经发现来了陌生的客人,登时停止谈论。
  掌柜的见他们服饰华美,坐骑都配银鞍,岂敢怠慢贵客,连忙殷勤招呼。
  霍天云要了一间上房,掌柜的亲自带他们进去。
  霍天云进了房间,忽地向那掌柜的低声问道:“阿璞将军出了什么事情?”
  掌柜的吃了一惊,讷讷说道:“没、没有呀。你、你们是他的旧属还是相识?”
  霍天云道:“非亲非故,不过我自小听得阿璞将军的大名,对他甚为钦佩,刚刚我听得那些人好像在说……”
  掌柜的慌忙摇摇手掌,说道:“那你们就别要多管闲事了!”

  阿璞出了事?

  霍天云掏出一锭银子,说道:“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说给我听,我不讲出去好了。”
  不料掌柜的却不肯接收,把银子推回给他,说道:“你是远方来的吗?”
  霍天云道:“我们是从瓦纳来的。”
  掌柜悄悄说道:“那就无怪你们没听见风声了。这几天,谁都不敢谈及阿璞将军的。我劝你还是别要打听的好!嗯,我已经说得太多了,银子你收回去吧。”
  看他这副惶恐的神气,他肯稍稍透露一点口风,确实已是算得给了霍天云天大的面子了,若然要他“细道其详”,只怕给他金子,他也不敢!
  霍天云道:“多谢你的忠告。我这一问,纯粹是为了好奇,既然可能会惹灾殃,我当然不敢打听了。不过,这锭银子我是想你替我加意照料坐骑的,你尽管拿去,不必客气。”
  掌柜见他不提阿璞之事,这才放心要他的银子,说道:“客官放心,我马上亲自去马厩监督,要小厮把你们的坐骑洗刷得干干净净,用上好的饲料喂它。”
  掌柜走开之后,风鸣玉甚是担忧,说道:“听他透露的口风,阿璞将军恐怕、恐怕已经遭到不测之祸,不知是不是慕容珪害他?”
  霍天云道:“现在不必胡乱猜疑,过了三更,咱们亲自去看。”
  阿璞的将军府在和林西郊,额尔金山下,面对斡难河的一条支流,是一个风景幽美的地方。
  三更时份,霍风二人悄悄离开客店,来到将军府前面那条河边,两岸绿树成阴,可供他们隐蔽身形。
  风鸣玉忽地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看见门前有四个卫士交叉踱步吗?”
  霍天云道:“看见了,怎么样?”
  风鸣玉道:“里面住的主人,我猜可能不是阿璞将军了?”
  霍天云道:“为什么?”
  风鸣玉说道:“阿璞将军不会摆这样官架子的,以前咱们也曾经在他的将军府住过两天,那时门口是根本没人把守的。”
  霍天云笑道:“玉妹,你比以前精明多了。实不相瞒,我也早有疑心。这四个卫士我还可以断定他们不是阿璞将军的卫士。他的随身卫士一共不过十多个人,我都曾经见过的。”
  风鸣玉道:“那怎么办?”
  霍天云道:“既然来了,总要进去探探。”
  话犹未了,忽见有人朝着他们藏身之处走来了。他们躲在一棵大树后面,那人喝道:“鹰爪孙,出来吧!”

  发现登马诺

  风鸣玉听得声音好熟,蓦地想起一人,便即跃出去低声说道:“登大叔,阿璞伯伯怎么样了?”她说的是汉语,而且恢复了少女的口声。
  原来这个人不是别个,正是阿璞将军的管家登马诺。
  隔别不到一年,登马诺已经苍老许多,而且发如乱草,衣衫褴褛,要是在别处突然碰上,而他又未出声的话,风鸣玉一定不敢认他。
  登马诺正在一刀向风鸣玉劈下,听她这么一叫,不禁呆了一呆,问道:“你是谁?”说话的声音轻许多了。
  风鸣玉道:“登大叔,你忘记了我吗,我是风鸣玉!去年在你们的将军府住过的。”
  登马诺吃了一惊,连忙小声说道:“别再说话,快快离开此地!”
  但风鸣玉还是说道:“别害怕,我的霍大哥也来了。”
  霍天云现出身形,用传音入密的内功,把声音凝成一线,送入登马诺耳中:“你先走,在那边山上的鹰嘴岩下等我。”
  登马诺离开不久,那四个卫士已是跑上河堤搜索。
  一个说道:“好像是有人说话的声音,咱们可要小心点儿,免受人家暗算!”
  一个说道:“你仍然怀疑是登马诺?”
  先头那个道:“不是他还是谁?他恃着与慕容将军曾有八拜之交,捉住了他,他也可以免死。”
  第三个道:“他昨晚刚来过,加上以前两次,要是今晚再来,就是第四次了。我不信他还有这个胆量。”
  第四个武功最低,胆子也最小,心里想道:“登马诺可不是容易对付的,何况他是慕容将军的把兄,我们又不敢杀他,捉住他得到的好处不多,万一命丧他手,那就太不值得了。”他打定“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想法,便即说道:“不错。俗语说事不过三,我想他也不敢再来的。今晚风大,说不定是风吹树叶的声音。”
  第一个道:“我刚才曾经留心细听,不像是风吹树叶的声音,那是比风吹树叶更重的声音。”不过他也不敢确定就是说话的声音。
  此时刚好刮起一阵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霍天云默运玄功,在身旁的那棵树上按了两掌,迅速与风鸣玉离开。他们轻功卓绝,四名卫士毫无知觉。
  “轰隆”一声,那棵大树突然倒了下来。

  将军府易主

  四名卫士吓了一跳,连忙闪开。这阵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已经停了。
  为首的卫士说道:“这事可有点古怪!”
  “什么古怪?”第二个卫士问道。
  “刚才刮的这阵风虽然不算小,按说也不能吹倒大树。”
  第三个卫士是个比较细心的人,说道:“咱们不妨去瞧个明白。”
  第四名卫士立即擦燃火石,拾起枯枝,烧起来作火把用。看了一会,笑道:“赫大哥,你多疑了。你瞧树心都已经枯朽了的,即使没有猛烈的大风,它也会自己倒下。”
  原来霍天云刚才在树身按了两掌,乃是默运玄功,震伤树心的脉络,木质松散,水份也给他强劲的内力“挤”得流向别的部份,看起来就像枯朽一般。
  第三名卫士心里想道:“别的部份并没枯朽,只是树心枯朽,除非是受虫蛀,否则不会如此。但似乎并没虫蛀的现象。”不过,他心里的疑团可不敢说出来。“但若是人力所为,这个人的武功可是到了难以思议的地步,我又何必多事惹他?”
  其实不只他一人有此怀疑,第一个卫士的武学造诣比他高明,早已看出是一种极霸道的内功造成的。但也正因为他看得出来,他比其他的人还更吃惊。当下只好打了个哈哈,装作毫不怀疑的说道:“你说得不错,这棵大树是因为树龄太高,经不起风吹雨打,自己倒下来的。我确是多疑了。咱们回去吧。”

×      ×      ×

  霍天云与风鸣玉此时早已到了山上,在鹰嘴岩下与登马诺重新相见了。
  “鹰爪孙没有追来?”登马诺问道。
  霍天云笑道:“我稍稍弄了一点玄虚,纵使他们看破,谅他们也不敢追来。登大叔,请你老实告诉我——”
  他早已猜想得到阿璞将军定是凶多吉少,说至此处,不忍出之于口。
  “嗯,你要知道什么?”登马诺语调低沉,其实他不用问,也已知道霍天云要想知道的是什么了。
  “你怎的不住在将军府中,却变成了这个样子?”霍天云思疑不定,只能这样引起话头。
  “这座将军府早已换了主人了。如今是龙骑都尉的府邸,不是我家主人的将军府啦。”登马诺沉声说道。
  霍天云吃了一惊,说道:“你是说这座将军府给慕容珪霸占了?”
  登马诺道:“不是慕容珪,这个奸贼早已当上更大的官,是兵马大元帅了。”

  阿璞给害死了

  风鸣玉道:“新主人是谁?”
  登马诺道:“是赫连勃。他以前是慕容珪的副手,水涨船高,如今他已经当上了龙骑都尉!”
  “那、那么阿璞伯伯呢?”风鸣玉不能不问了。
  登马诺眼泪滴了出来,说道:“我憋了半天,你们不问,我也要说了。霍大侠、风姑娘,你们骂我打我吧!”
  风鸣玉道:“为什么我要打你?”
  登马诺哭道:“主公是我害死的!”
  霍天云大吃一惊,说道:“你别胡说,你怎会害死将军?定一定神,把真相告诉我们!”
  登马诺哽咽道:“是慕容珪他们害死的。但这也不等于是我害死吗?慕容珪是我的结拜兄弟,我受了他的骗,主公因为相信我,也受了他们的骗,你说我是不是罪该万死?”
  他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霍风二人这才知道,原来阿璞本来不想回京城的,慕容珪执政之后,卑辞厚礼,求他回去。阿璞不知他的奸险,见他除了右贤王,而且取消了若干扰民的执政,又不再打仗了,以为他当真是同意了自己对国事的主张,同时又因为他是登马诺的八拜之交,对自己处处以晚辈自居,一想回去帮他整顿期廷,兴利除弊,对百姓也未尝没有好处,这就上了他的大当!
  登马诺含泪说道:“本来在出事之前,这奸贼的阴谋亦已有人透露给主公知道了。这个人大概是慕容珪的亲信手下,可惜我不知道他的姓名。他在前一天晚上,送来一封信,信上只有寥寥数字:有人要害将军,将军快逃!我马上想到这个‘有人’的‘人’,多半是慕容珪,我劝主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但主公却因我和慕容珪的关系,叫我先去打听再说。最后主公虽然接受我的劝告,同意双管齐下,一方面由我去打听,一方面他先离开和林,但可惜已经迟一步了!
  “结果是他被赫连勃所领的追兵所杀,其时我还在慕容珪的元帅府,受他佳肴美酒招待!他向我发誓没有害阿璞将军之意,我也居然相信了他!待我酒醉饭饱出来,方始知道业已发生了弥天大祸,你说我该不该死!”
  霍天云忍住悲痛,问道:“小将军阿坚呢?”
  登马诺道:“不幸中之幸,小将军总算逃出毒手,他业已平安逃至冰宫了。”

  西门化的下落

  霍天云听说阿坚已经脱险,心里好过一些,说道:“登大叔,我向你打听一个人。这个人是瓦剌土生的汉人,约有六十左右年纪,以前被你们的右贤王暗中收买,派他到我们的京师,投奔汪直,他名叫,……”
  他尚未说出名字,只见登马诺已是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说的是西门化这个老贼吧?”
  霍天云道:“不错!怎的你也这样恨他?”
  登马诺道:“他就是亲手杀死阿璞将军的凶手!半个月前,他偷偷跑来和林,他以前的主子右贤王为了与慕容珪争权,早已被慕容珪暗中害死……”
  风鸣玉心头狂跳,急不及待地说道:“此事我们已知,你只说最近的事。”
  登马诺道:“他改投慕容珪门下,那晚他奉命与赫连勃一起追杀主公,主公武艺高强,倘若只有一个赫连勃,主公尚未至于被害的,这老贼为了向慕容珪邀功,狠追不舍,主公终于给他一掌打得重伤,未曾逃出和林,便即毙命!”
  风鸣玉道:“你可知这老贼住在那里?”
  登马诺道:“可能就是住在这座将军府里!”
  风鸣玉大喜道:“真的吗?”
  登马诺道:“我暗中打听,他有时住在慕容珪的元帅府,有时住在如今给赫连勃占了的将军府。今晚住在那里,我不能断定。”接着说道:“我自知本领远远不及慕容珪,要杀慕容珪替主公报仇,只怕是难于登天。不得已而思其次,要是能够杀掉赫连勃和西门化,这两个是直接行凶的人,也可以为主公稍泄冤愤……”
  霍天云心里想道:“你可有所不知,西门化的武功,如今只怕已是在慕容珪之上。”
  心念未已,登马诺继续说道:“我行刺慕容珪不成,其后曾经来过这里两次,想不到西门化这老贼的武功,亦是超乎我的估计,我、我……”原来他第一次被西门化所擒,第二次被赫连勃的武士打跑,这些倒霉的事情,他可是不大愿意说出来。
  霍天云道:“登大叔,你不必蛮干,杀西门化这老贼之事,你交给我们吧!”
  登马诺道:“我怎能要你们冒性命之险,替我的主人报仇?”
  风鸣玉道:“登大叔,你不知道,这老贼和我的冤仇更深,他是我的杀父仇人!”
  霍天云接着说道:“他和我也有深仇大恨,不只一次想要害过我的。而且你的主人也是我们尊敬的世交长辈,还分什么彼此?”

  登马诺做送信人

  登马诺道:“慕容珪目前无法杀他,能够杀掉西门化这老贼也好。不过要杀这老贼恐怕亦不容易。他有时在元帅府,有时在将军府,即使你们武功高强,能够闯进龙潭虎穴,也不能够立即找着他。到了羣殴之时,敌众我寡,那就难操胜算了。除非能够把他单独引出来。”
  风鸣玉道:“我们也曾想过这层,我们倒有个办法把他引出来。”
  霍天云连忙向她抛个眼色,示意叫她不要说下去,但她已经说了。
  登马诺喜道:“既有办法,请你赶快告诉我吧!”
  风鸣玉道:“这个、这个——”
  登马诺道:“别这个、那个了。你要报父仇,我也要报主公之仇。办法先说出来,有甚为难之处,大家再商量。难道你们还信不过我?”
  他说到这样的话,霍天云不能不说了:“这个办法,要有个人给我们送一封信。……”
  听罢霍天云的计划,登马诺道:“依我看此计可行,就让我送这封信吧?”
  霍天云道:“我们怎能连累你丢了性命,不如让我去玩一套密室留书。”
  登马诺道:“你根本不知他住在何处,怎能‘密室留书’?你们不必为我担忧,慕容珪答应过不杀我的!”
  霍天云道:“慕容珪的话怎能相信?”
  登马诺道:“赫连勃与西门化无论如何不敢便即杀我,对付慕容珪我也会说另一套说话的,你们放心让我去吧。”
  霍天云心想:“刚才听那几个卫士谈话,登马诺也曾被他们擒获两次又放出来的。说不定慕容珪真的多少有点顾念结拜之情。”他没法可想,只好让登马诺替他执行计划。
  他那里知道,不错,慕容珪是曾答应过不杀义兄,但却只是以三次为限的。登马诺并没有如实的告诉他们。
  三人又再回到将军府前的河堤上,登马诺放声大嚷:“你把我当作什么人,慕容珪这贼子与我有何相干,哼、哼,你们到底是他的朋友还是敌人,这我不管,……”
  他这么一叫,将军府的卫士当然跑出来了。这次出来的有个赫连勃的副手,此人是以前右贤王的心腹武士,名叫赫天德,武功和赫连勃也相差不了多少的。右贤王死后,他改投慕容珪,做了龙骑副都尉。
  霍风二人早已溜走,赫天德追上来,三招两式,便把登马诺擒获。
  他在登马诺身上搜出两封信,惊疑不定,立即将他押去见赫连勃和西门化。西门化今晚刚好是在赫连勃的“将军府”。

  信了几分

  西门化看了那两封信,思疑不定,说道:“登马诺,这两封信是谁给你的?”
  登马诺装作怒气冲冲的说道:“我怎么知道,我还正要问你呢!”
  西门化道:“因何你要问我?”
  登马诺道:“那人把信给我,叫我转交与你和慕容珪,是什么人你应该知道!”
  赫连勃道:“那人什么模样?”
  登马诺大声说道:“他要我给两个奸贼送信,我已经火起来了,黑夜中谁还耐烦仔细看他的模样?”
  西门化道:“是汉人或是蒙古人,你总应该听得出来吧?”
  登马诺道:“听口音似是汉人,但谁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西门化道:“你既然不愿意替他送信,为何不毁掉它?”
  登马诺道:“我还没有跟他说清楚,你们的人已经来了。再说,我也想知道信里到底说的是什么呢,这样鬼鬼祟祟!”
  西门化心想:“幸好他未曾拆开来看。”当下说道:“好,你下去吧。这次你已经是第四次犯禁了,饶不饶你,我可得请示慕容将军再说。”便即命令武士把登马诺暂时收禁。
  密室中只有西门化和赫连勃两个人了,赫连勃道:“这一封信我认得的确是汪直的笔迹。他倒是比我们还更害怕新大汗与明朝皇帝讲和。嘿嘿,不过,这对我们倒真是好消息了。”
  西门化道:“写给我的这封信也似乎是穆大雄的笔迹。”
  赫连勃道:“穆大雄不是明朝的御林军统领吗?”西门化道:“正是。”赫连勃道:“何以他不亲自把信送来?”
  西门化道:“据他信上说,皇上另外派有一个人跟他一起来的。他不想那个人知道汪直与我们私相往来的秘密,故此要在正式谒见慕容将军之前,约我单独见一次面。”
  赫连勃道:“唔,也有道理。明朝皇帝虽然不敢和我们打仗,但他到底还是不想拱手把江山送与我们的。另外那个使者大概是忠于皇帝的,你熟悉明廷内情,可猜得到那人是谁?”
  西门化道:“起初我猜是大内总管方维峻,现在则可以断定不是他了,因为他比起穆大雄,更加是汪公公的心腹。”
  赫连勃道:“穆大雄约你何时何地见面?”
  西门化道:“明天一早,在后山鹰嘴岩下单独见面。但见不见他,我正在踌躇未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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