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间已经在平冢郊外找好了,是位于小田原厚木路高架桥下的一个破仓库,就在工厂区边上,平时少有人来,环境是再好不过了。而且,由于这里远离干线道路,价码很低。面积呢,倒比以前那间要大一些,要是再有厕所那就更没说的了。不过,我们也不能那么奢求了。
仓库的那扇生了锈的门上,挂着个写有“日东涂料”字样的牌子。既然要在这里进行印刷,肯定会散发出油墨味的,我们是为了加以掩饰,才随便编了这么个公司名的。我打开了金属门旁的一扇小门,从这偏门里钻了进去。从天窗里射进来落日的光柱,满地的灰尘光闪闪地飞舞着。幸绪一头钻了进来,她环视了一眼空旷的仓库。
“啊呀,真让人怀念从前啊。”
我也四处看了看。五年前某一天的某一时刻,我们也是这样站在跟这儿一样的工作间里,一同发誓要完成我们的假钞制造事业。浑身沾满了纸浆、油墨、磁铁粉,度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流下了多少汗水啊。一时间,我差点儿以为老头马上就会推开门,露出他那豁了的门牙,出现在我们面前。
但是,他早已不在了。
现在,阿宏代替了他。
此外,长大成人的幸绪也在。
还有,经过这五年,我多少也成熟了些。证明它的时刻终于就要到来了。
“喂喂,你们别把我晾在一边,两个人在那儿感慨个没完了。”
阿宏故意撅着嘴说道:“我跟你俩可不一样,呆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只能让我想起呆在高墙里边的日子……哎呀,我屁股都痒痒了。喂喂,你快点把印刷机组装起来吧。”
我们把零件从小货车上卸下来,运到工作间里。拆解的时候,我已经简单地记下了拆卸的顺序。现在只要反着按那顺序来装就行了。
版盘、压胴、着色滚子……我模仿老头以前那样,在金属部位注入油,擦去上边的锈,一个零件一个零件地组装起来。
“我怎么看着像机械构造的乒乓球台呢。”
阿宏还是头一次见凹版印刷机,他苦笑着发表了自己的感想。
版盘大小可以印刷B整张的纸,比乒乓球台要小一些。由于中央部位安上了压胴,如果把它看做是稍厚些的金属网子的话,确实还真有那么点乒乓球台的味道。
我用组装卡子把盘固定在台子上,拧紧螺丝。这样,凹版印刷机就组装完毕了。
“没有多什么零件吧?”
阿宏像是故意似的嚷嚷道,边四下里张望着。
“你这是在跟谁说话呢,宏英先生。像我这老手怎么会……”
“这是什么呀?”
阿宏说着,从地板上直起腰来,右手摄着伸到我鼻子底下,张开来一看,原来是个螺丝钉。
幸绪把手放在额头上,夸张地大叹了口气。
“完了完了,得从头干了吧。”
“晦,咱们反正有的是时间嘛。慢慢来吧。”
话是这么说,可是很快,我们就没有那么充足的时间了。
第二天,我被幸绪打来的电话给吵醒了。
“喂喂,看今早的报纸了没?”
“什么报纸,工厂里多的是,都被用来造纸了。”
庆祝开工的酒还在起作用。我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就听幸绪大声叫着,仿佛要把我击倒在地似的。
“那么,你马上打开电视!NHK正在播放早间新闻。”
我踢了身旁鼾声如雷的阿宏一脚,然后爬了起来,按幸绪所说的打开电视,调好频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阿宏抱着毛毯起了床。他盯着电视画面,腥松的睡眼一下子睁大了。我也睡意全无了。
幸绪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震得我耳朵嗡嗡直响。
“怎么办,这下子……喂,你在听吗?”
没怎么听。为什么呢,因为我的耳朵早就被播音员的声音吸引过去了。
播音员一脸的不知道我们现在有多震惊,语调平平地念着播音稿。
“……作为两行之间长年悬而未决的不良债权问题,已经初见眉目了。由于大裁员和废除分行等原因导致的经营体制的衰弱进一步加剧,因此,两行现在在建立新体制方面意见达成一致。此次帝都银行和南西银行的合并,意味着一个存款额高居全国第四位的大银行,将在明年春天就早早地诞生了……”
也就是说,到了明年三月五日,我们要讨还血债的帝都银行就会从这个地球上消失了。
手机铃响了。
“喂……”
这声音听着不太耳熟。
“请问是洞口慎吾先生吗?”
措词恭敬得要命,一时之间我都没跟那人联系在一起。这家伙,就是东建兴业一手培养起来的专司卖货的小楼罗——饭田龙男。
“哎呀,是饭田先生吧。好久不见了,最近一切都还好吧?”
“不,实际上,很不好呢。”
饭田的声音仍旧异常的拘谨。
“噢?”
“真是太感谢您上次给我的宝贵建议。我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不过,回去后,我还是马上请来人,按洞口先生您所说的,仔细检查了一下家里面和事务所。”
“找着了吗?”
“……吓了我一跳。我家的起居室和事务所的插座里都有,是一种类型的。”
“是插座型的吗?这么说,电源可以直接来自AC,所以一天二十四小时室内的会话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我真服了。到底,是哪个混蛋把这窃听器……”
“安这个很简单。只要穿上件工作服,再别上块写有“电力保安协会”的牌子,说是进行免费检查,一般人家都可以进去的。”
“我问过家里人,说是半年前有一次,有个电力公司的职员来检查过线路。不过,那时物业管理员的门前张贴了布告,说是全楼的人家都要接受检查呀。”
“规模是很大呀。不过,那么做不就没人会起疑心了吗?看来你们的对头很精明啊,可能,还是个大组织呢。”
我顿了一会儿,
“不过,要是插座型窃听器的话,那就不可能听清电话和详细内容。最近出来种数字式手机,重要事情我一般都用它了。”
“好的。我也换成数字式的。”
“最好那样。这下你可以放心了。真高兴我的建议对您能有点用处。”
“真是太感谢您了。”
“那么,今后如果再有什么事的话……”
“这个,洞口先生……”
饭田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什么事?”
“……没什么。实际上,您给我提出了这么宝贵的意见,我想谢谢您,能不能赏光一起吃顿便饭呢?”
“这点小事您千万别放在心上。这只是我作为同行提的一点建议罢了。”
“但是,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所以请您务必……”
看到饭田这态度,我冷冷地说道:“要是谈工作的话,那就免了吧。”
饭田稍一踌躇,然后说道:“好的,我记住了。我绝对不会谈工作的事的,请您赏次光吧……,,
虽然他嘴里说是不谈工作上的事,但总算得到机会跟我接触了。这是他计划中的第一步,而且这人又是专门干趁火打劫买卖的黑帮中的成员。我要老老实实信了他的话,那我可是有点犯傻了。
“那好吧。不过,我希望不要有你们帮会里的人同席。”
“谢谢您能来。”
“怎么办哪,这可。”
我一屁股坐在了床头上,抱起胳膊。
“没想到帝都银行真的要消失了啊……”
“这是真的。”
阿宏坐在电脑桌前,目不转睛地看着从超市买来的早报。
“你们老光这么吃惊可不行啊。喂喂,总而言之,问题是今后该怎么办,对吧。都闭上嘴,把脸转过来,好!”
幸绪撂下学校的课不管,跑过来参加这个紧急会议,她一手叉着腰冲我们嚷道。
“可是啊……真没想到,帝都银行会合并……”
今早的那通电话之后,我也不知道这句话究竟重复了多少遍了。这个打击实在太大了,我的脑子根本无法再正常转动了。就像坏了的CD唱机一样,只会重复这同一句话。
“喂,这个一比一点二的控股比是什么意思啊?”阿宏从报纸上抬起头来问道。
“既然要成立新银行,自然得发行新名义的新股票了。这就必须把以前的南西银行和帝都银行的股票换成新股票。到时,南西银行的股票用一股可以换成新银行的一股,但是,帝都银行的股票就需要用1.2股。”
“总储蓄额、经营效率、不良债权的余额等等,各银行的组织能力应该是有差别的吧。这些都要换算成股票比率。”
幸绪又做了补充说明。
“总之,新银行大体是按六比五的力量对比组成的。”
“那帝都就是五吗?”
“正是。这可是个体面的兼并呀。经营体制薄弱的帝都银行是被还有点体力的南西银行给兼并了。”
我一头倒在床上。
“一直被我们当做靶子瞄准的银行,明年三月就要不见了。咱们的敌人,要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良辅你,该不会是只盯着帝都银行这个名字吧?”
不愧是老朋友,我心里怎么想的他都一清二楚。阿宏战战兢兢地偷窥着我的脸色。连幸绪也凑过脸来。
我从床上爬起身来。
“那当然。不给帝都银行点颜色瞧瞧,那算什么报仇啊。”
“喂,可是,假钞不是还没什么头绪吗?”
“会有的。会有给他们看的。”
自己嘴里虽这么说,可我也觉得这话说出来底气有些不足。但是,不那么做,就再也不会有机会向帝都银行复仇了。
阿宏在电脑桌前站起身。
“别说混话了,良辅。现在这情形我们能干些啥呢?反正,那个叫大城的混蛋毕竟不会从银行里消失的。他还会留在合并后的新银行里吧?这样,咱们拿新银行做靶子,不也是一样嘛。”
是吗?
的确,我也认为那个叫大城升的营业部长在新银行里还会坐相同位子的。同时,他跟东建兴业之间的联系也会继续下去的。但是,若是按六比五的比率被兼并的话,新银行的主流归根结底是旧的南西银行。当然,经营路线也会改变的,支行也会全部废除。总之它已经不是我们发誓要复仇的那家帝都银行了。
“假钞的进展状况如何了?”
幸绪看着屋里的电脑等,一点点查看重要的东西还在不在。
我回答说:“磁性、虹印刷还有原版的制作,五年前就已经解决了。”
“可是,那时制作的刷版,不是让东建兴业的家伙们……”
我冲阿宏点点头。
“对,是奉送给他们了。那以后不久,在香港出现的一万元假钞的原版,我想肯定就是那些。”
“那,阿广又不在了,细密线的原版……”
我冲幸绪微笑了一下。
“你以为这五年我都干什么来着。”
“哎?那,良辅……”
“不能说跟老爷子的一样好,不过,已经很接近了,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我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那一摞练习用的原版胶片。我深夜不打招呼就借用了公司的高清晰度扫描仪,偷偷地把福泽谕吉的肖像画做成线画原版,我用针尖临摹这一肖像画一点点将细密线挑出来。
“喂,先看看这个再给咱打打分吧。”
我趾高气扬地把手绘的胶片原版递了过去。
幸绪接在手中冲我叫道:“放大镜”。
“好的,给你。”
我从抽屉里抓出十六倍的放大镜,递给了她。阿宏也从幸绪背后探过身来,两眼紧盯着原版。
幸绪表情严肃地仔细审视着那些原版胶片,仿佛是当铺的老板在检查客人抵押来的钻石。
过了一会儿,她把视线离开放大镜,摇了摇头:“左眼里的细密线有三处跟相邻线接到一起了。而且,由于嘴边那些稍粗的线粗细不均,阴影有些地方看上去就像长了麻子似的。”
到底是幸绪,瞬间就指出了缺点之所在。
阿宏在后边瞪大了眼睛。
“在哪里呀?我怎么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呢。”
“那是因为你才只看了胶片原版的缘故。你得根据原版想象一下印刷后的样子。实际上如果沾上油墨的话,可能缺点会更加明显。顶多六十分吧。”
“我自己打的可是七十二分呐。”
幸绪嘴边绽出些微笑。
“不过,我吃了一惊呐,真没想到良辅的本事这么大了,就只差一点了吧。”
“是吗?等到正式开始之前,我一定要干出个样来。虹印刷等方面的扫描仪操作,还要拜托幸绪老师您了。”
“既然你是在造纸厂工作,那造纸和水印等方面想必也很顺利吧?”
“有那么些成果了吧。”
“真的。”
阿宏干劲十足地凑过脸来。
我没理他,接着说道:“不过,都还差四、五步呢。”
我再一次探头过去,从保险箱中挑出几张以前的样品。每张都还未印刷,已裁成纸币大小了,中央位置,都画上了福泽谕吉的肖像画。
“我看我看。”
阿宏先拿了过去试了试手感。他的脸立时变得垂头丧气起来,就好像在嚼泡湿的煎饼一样。
“这也太粗糙了点吧。”
“就是。表面质地还可以,不过,好像和纸的感觉太强了。”
幸绪也奄不留情地发表了自己的感想。
现在黄瑞香原料方面已经没什么可愁的了,要用它的话,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和纸的那种沙沙的凹凸感。
“没涂涂工剂吧。”
阿宏提了个想当然的问题。
“涂了常用的高岭土或碳酸钙,反而亮度过高了。为了控制一下,我试过先让涂工剂发泡之后再涂,总之试了好多法子,不过,只能做成这样了。”
“水印好像也有点模糊。”
幸绪把纸对着窗子,仔细检查了一下反正两面。
“白水印只要让纸隆起来就能有那么点样子。但是,黑水印就总也做不好。即使在抄纸阶段,把那地方的纸抄得厚些,按现在这种制法还是有限度的。”
如果把模子雕刻得更深一些,纸浆的纤维也会在此堆积得比较厚,看起来就会显得很黑,这道理我是再清楚不过了。但是,不管雕刻得多深,同白水印相接的部分,总会模糊不清。这是因为邻接着白水印的薄的地方,纸浆纤维无法向模子凹处集中过来的缘故。
“我想,在大藏省,为了提高黑水印的协调性,大概是用了夹层的技法吧。”
说着,我就从烟灰缸里抓了些烟灰放在左手掌中,又把右手掌按到上边。
“简而言之,就是黑水印三明治。”
“我们也用用那法子不好吗?”
说得简单。
“咱们那台手工抄纸机是绝对不可能的。当然,不管用公司的哪种抄纸机都是不行的。那需要用到专门的多层抄纸机。”
“哪儿有?”
“当然是大藏省印刷局的小田原造纸厂了。”
“那,别的地方呢?”
“我们厂子里也不是没有,但普通的多层抄纸机,都是马粪纸专用的。——马粪纸,就是年底送礼用的箱子常用的那种瓦楞纸。把纸多抄上几层,就能造出很厚的纸了。如果用普通的多层抄纸机的话,厚度是无论如何也减少不了的,很难抄出纸币那种薄于一毫米的厚度来。大藏省用的可能是特别订做来的专用机子吧。”
“不能把公司的那台改造一下用吗?”
“你这家伙啊。你是不知道那东西有多大,才那么说的。公司里的那个,幅宽十四米,全长超过一百二十米。你想那么个大家伙,能简单地改造吗?”
“那,咱们把对手从银行职员换成东建兴业的家伙们呢?”
阿宏一边用巴掌拍着自己的脸一边提议道。
“不,那不行。”
“为什么呀?要是那帮家伙的话,现在这程度也许就能骗过了。你总是想着完美的假钞。得了吧,重要的是结果。如果能从那些家伙们手中夺来钱的话,那就算成功了。”
“不行啊。”
我无情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你那脑袋这么顽固——”
“你听着,阿宏。咱们要从那帮家伙们手中夺取回来的钱,最低也要五亿元。这笔金额是竹花印刷被迫停止营业时,作为负债额被清算的数额。不管东建兴业手下有多少金融公司,光靠他们自个儿,怎么动用得了这么一大笔数呢?要动用这么大笔钱的话,无论如何都要同银行发生关系的。”
阿宏伸过手来刚要揪住我的脖领,听了这话,手又缩了回去。
幸绪在一旁冷静地说道:“对呀,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可不相信现在的黑帮总是做现金买卖的。”
“那,怎么办呢。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水印方面,看来只有把模子分开了。”
“就是做黑、白两个模子吗?”
“对,那样的话,为了突出黑水印,就可以事先在原料纸浆里掺入些染料了。”
“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给纸浆上上色呢?”
阿宏一副半信半疑的神情。
“对,也就是说啊,往黑水印的模子里,注入略带黑色的纸浆,刮掉模子外部分的纸浆。然后,再嵌入白水印用的模子,重新进行抄纸。虽说费点事,但这样做,理论上就能造出比以前更鲜明的黑白水印了。”
“理论上!”
阿宏怀疑地重复了一句。
“那最关键的造纸呢?”
听了幸绪的问话,我从电脑手册里翻出夹在里边的公司招人材时用的小册子,把它展开在两个人面前。
“你们看,这是我们厂的生产线。”
小册子的第四页上,刊登着平冢工厂的简单的配置图,还有从一号抄纸机到三号抄纸机等各种抄纸机的生产线略图。
抄纸机,首先是把原料纸浆均匀地喷洒到络网上的络网部。接下来就是用加压滚子脱水的加压部和干燥用的干燥部。
其后,因抄纸机种类而异,有两种:一、二号抄纸机是喷涂提高耐火性和纸表强度的药剂的药剂喷涂部;三号抄纸机是涂高级纸专用的涂工剂的喷涂部。
随后,各自再经过一次干燥部,最后就是研光部了。
“我想让你们注意的是这儿的研光部。”
“验光?还配眼镜呢。”
“当然,发音是很相似。不过,这个是上光用机子的总称。它是让纸从交错的钢滚中间高速通过,并进行加热和加压处理,造出平滑而又厚度均一的光泽机。使用它,可以造出比用涂工剂更平滑的质地来,刚才我说的黑水印要事先在纸浆里掺上染料的方法,实际上也是考虑到了这个研光处理。”
“原来如此!”
幸绪欢呼着拍起了手。
“你说的加压,就是给隆起的黑水印部分施压,让它再凹陷下去吧。”
“理解得太对了。当然厚度减少了,原料纸浆的密度就会增加。因为纤维本身的数量并没有减少,所以,我想会留下水印的效力的。不过,我也考虑到了,隆起部分塌平了,画像会模糊的。为了防止这一情况发生,我才想出了一开始就给纤维上色的方法,多少应付一下加压带来的影响。”
幸绪连连点头。阿宏在一旁摸着下巴上刮剩下的胡子,说道:“我还是有些不明所以然,不过那些事就交给你了。”
“那,我能不能拜托专管体力劳动的阿宏你,赶快去砍伐黄瑞香呢?”
“好嘞,没问题。”
“幸绪呢,去六本木谋职去。”
“只要接近那个大城部长,证明了他跟东建兴业有联系就行了吧!”
“只是,可不许让你母亲发现了啊。”
听到我的话,幸绪脸上失去了笑容。假钞使幸绪的母亲丧了丈夫,还葬送了自己丈夫的老朋友。要是知道自己的独生女也染手其中,其反应真是可想而知了。
“没关系。万一不成,我就离家出走。”
幸绪点着头,好像在说给自己听似的。既然连这层幸绪都考虑到了,那我们也没啥可说的了。
“期限就是明年一月了。”
幸绪说着,掌心向下伸出右手。阿宏笑着把手放在了上边。
“靶子就是东建兴业的家伙们和来日苦短的帝都银行了。”
我也伸出手,看着两人:“目标总额是五亿元!”
为竹花印刷和老头而复仇的战役打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