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四谷支行的电动门,回到停车的小巷里时,雅人几乎都要扑上来和我拥抱了。
“成功了,道郎,终于,我们成功了。”
如果周围没有人,雅人一定会欢呼起来的。可能是因为太兴奋了,头盔里雅人的眼角都湿润了。
可是,我却兴奋不起来。
因为,那个老头的话还在我脑子里徘徊。
“快,把这些都换成一万的整钱后,让我们庆贺庆贺!”
因为周围有人,雅人悄声说着,发动了摩托车。
按原计划,接下来再上别的银行,把换来的钱全部兑换成一万的整钱。在此之前,我得先找个地方把衣服换了。我们来到信浓叮外苑附近的公共厕所。
我钻到厕所里,把棒球帽、眼镜、手套、棒球衣、运动裤都脱下来装到准备好的垃圾袋里。T血衫和大运动衫还能穿,这个要带回去。
“等急了吧。”
我从公共厕所出来,先把垃圾袋扔到附近的垃圾箱里。
“咳,先来杯咖啡祝贺祝贺怎么样?”
雅人指了指长椅边上的自动售货机。
穿得太厚出了不少汗,嗓子确实干得不得了。我从包里抽出了张刚换的一千的票子,塞进了自动售货机的投入口。
“真钱就是好啊!这个可以安心地在自动售货机里用了。”
雅人抑制不住满脸的笑意,按了下选择键,要了两罐咖啡。
我伸手从找钱口掏出找回的零钱,准备往钱包里塞,一伸手去掏屁股后面的兜。
我一下子大惊失色。
脑袋里血直往上涌,血流动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怎么了?”
雅人手拿咖啡罐,看着我。
“不见了。”
“什么?”
“钱包不见了。”
“是不是出门时忘在家里了?”
雅人还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漫不经心地问道。
“不会,钱包一直放在牛仔裤兜里的。”
“那……是不是换衣服时掉了呢?”
我赶忙往公共厕所里跑。
可是也没有。厕所地方很小,怎么找也找不到钱包的影子。
上下摩托时肯定要动屁股,难道是那个时候掉的?
可是,牛仔裤外还穿着运动裤呢,要掉的话也只能是掉到运动裤里。难道是太急了,竟然没能注意到。
雅人傻呆呆地嘟囔道。
“喂,该不会掉到银行里吧!”
终于发现了事态的重大,雅人脸色刹那问变了。
“里面只放了些零钱?”
“哪里,还有金卡和录相带出租店的会员证。”
录相带出租店的会员证上写有我的名字和住址。要是谁拾到了,把钱包里的东西私吞了也没关系。我在心里一个劲儿地祷告着。可万一拣到钱包的人起了善心,把钱包交给警察的话……
假如不是掉在银行,那我的钱包一定会在假钞犯去过的九个银行的途中被发现。警察如果知道了,把这和假钞犯联系起来的话……这样一想,就感觉自己掉入了万丈深渊里。我们再也没有祝贺的心情了。
“对不起,雅人,是我太不小心了。”
“再去今天走过的路上找找?”
我无力地摇了摇头。
“不用了,这儿又不是农村,是新宿,早被人拾走了。”
“怎么办,除此之外难道再没别的办法了?”
警察即使拿到钱包也不会立即就把包和假钞犯联系起来的。但事先还是想好能采取的对策比较好些。脑筋绷得快要到极限了,但还得考虑。
“别的暂且不管,先回公寓吧。房间里还有从银行抢来的现金呢。”
“对呀,万一警察上门来了……”
“还有,房间里那些电脑什么的,那些东西也应尽快想办法处理掉为妙。”
用电脑造出的假钞被发现的当天,有人在案发现场附近掉了钱包,而且,这个人家里放了一堆电脑、打印机什么的
看来换整钱得等以后了。我们扔掉刚买的咖啡,全速往板桥的公寓赶去。
回到公寓前已接近正午了。大约这个时候银行已经发现我们造的假钞了。
下了摩托车,沿着公寓楼梯上楼。我的房间在二楼,一上楼梯就是。
来到门前掏出钥匙往暗锁上插想开门,不可思议的是门自己开了。
不知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本来锁得好好的门却开着。
“喂,道郎,你没锁门呀!”
雅人问问题总是不加思索,想问什么就问什么。我没有答话,只是摇了下头。不会有错,出门时我是上锁了。可是,那又为什么会开着呢?
我慢慢地打开了门。
在狭窄的厨房的尽头,放着电脑还有其他附带机器的屋子一览无余。
我简直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眨了好几下眼,不由地一下子呆立在了门口。
房间正中央坐着个人。
电脑桌前放着把椅子,有人坐在那里,驼背的上身穿着件旧的茄克衫。
“哟,回来了,挺快嘛。”
穿旧茄克衫的人声音有些嘶哑,说着,慢慢扭过头来,微微一笑,又露出了那缺了一颗门牙的洞来。
“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椅子上笑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我在银行碰到过两次的那个怪怪的老头。
老头一只肘撑在电脑桌上,嘻皮笑脸地张口说道:“钱都换好了?回来得有些太快了点。”
我呆呆地看着老头那缺了一颗牙的门牙洞。
这个老头怎么会坐在我的屋子里?而且,他还问我们换钱的事儿,这个我们本来要去来着。这样的话那他已经知道我们在曙光银行换假钞的事了。肯定是这样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
不可能的!
刚开始在西新宿支行时,这个老头想往我旁边挤,可是我用胳膊肘把他挡住还用身体护住了包。再说他又不是长脖子怪物,根本不可能从背后伸长脖子来看我手跟前的东西。可是,为什么,这个老头竟然知道假钞的事……
“喂,道郎,这位老爷子是谁?”
雅人惊慌失措,从背后捅了我一下。
还没等我说话,老头先说了:“啊,大个,你是他的搭挡吧?”
雅人一时间挑起了眉毛,拿眼瞪上了我。
“道郎,你什么时候把我们的事情都告诉了这个老爷子?”
“不是那么回事。这个老头我只不过在银行见过面罢了。”
我慌忙摇头,可雅人已经压不住火了。
“怎么搞的,让这个家伙知道了我们的事。这太奇怪了呀!”
雅人问的确实也对。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出该怎样回答他。
刚刚在银行碰到的人这时候却出现在我的家里,这只能让我想到一个理由。
我拿眼瞪着老头问道:“你……偷了……我的钱包?”
话音未落,老头张口大笑起来,好像很高兴似的肩膀也颤个不停。
“那手段可以说非常高明吧?”
老头说着,一伸手从破旧的茄克衫里掏出了我的钱包,若无其事地晃着给我看。
“手痒得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才把手伸进你穿了好几层的衣服里,动作稍微粗了些,还得请你原谅。”
“那就不是掉的了。”
雅人翻着眼珠自言自语道。
想起来了。第二次在新宿中央支行,这个老头从后面撞了我一下,在那功夫里,放在牛仔裤里的钱包被偷走了。
“我想你们肯定是在造假钞,可进来一看,里面空空如也。”
老头颇为不满地说着,把钱包扔了过来。
瘪瘪的钱包打在我的胸口又落在了厨房的地板上。里面仅有的几枚硬币也哗啦啦滚了出来。
我死死盯住老头微笑的脸,暗自揣测。
被偷的钱包里有写着住址的会员证,因此,老头摸到这儿来也并不奇怪。可是,撞的一瞬间就迅速地偷走钱包,凭这么个老头有点难以想象。而且,他又是从什么地方得到我们造假钞的消息呢?
“老爷子,您究竟是什么人?”
老头嘴角泛出一丝苦笑,抬起一只手,捋了捋快要撤退到头顶的头发慢悠悠地说道:“都叫我老爷子了,真是想不到呀!也是,不知不觉上了年纪,连门牙也掉了。这样下去不行啊!”
老头拿微机屏当镜子,仔细地张开嘴看起来。
“别装蒜了,老头,在这等着我们到底想干什么?”
“啊,说来话长,你们两个干吗不进来?门开着太冷了不是么,快,别客气,进来吧,进来吧。”
这个老头真是装糊涂越装越厉害了。
我没理他,准备接着说,老头抢先一步,挺直了腰板大声说:“干什么呢?这本来就是廉价的破公寓,再不把门关上,我想说话也不敢说,快点,关上门再说。”
老头说的对,我有点后悔了。刚才一直大开着门,还说了关于假钞的事,要是再这样说下去,不就等于告诉楼上的人,我们就是造假犯了么。
雅人忙转过身,一下子把门关上了。
“对,对。年轻人就该这样听老人的话才对。”
“别罗嗦了,老爷子,你怎么知道假钞的事的?”
我往老头跟前迈了一步,鞋子也没脱,这种情况让我实在没有时间去脱鞋。可一看,这老头也是,知道是进到人家屋里了,却也没脱鞋。
老头像演戏似的很夸张地摇了摇头。
“这样下去可不好呀,最近的年轻人真是……整天只是靠这样的机器,遇事连个先后次序都考虑不到。”
老头敲着桌上的键盘,故意地大大叹了口气。
“玩笑说这些就够了,老头,依靠电脑过活的最近的年轻人和你全然不一样。性子也特别的急。”
“哈,嘴确实能顶上个人了。可是在事情上可就只能当半个人。”
老头撇嘴笑着,轻蔑地看着我们说。
“什么地方是半个人,现在我们已经弄到了九百多万的现金了。”
“喂,道郎!”
我说着,把装满钱的包往老头跟前伸了伸。我们在此之前所干的事情,是没有理由让这个来历不明的怪老头笑话的。
“唉,道郎……”
雅人在后面责怪似地低声叫道。可是,这个老头显然己经完全知道了我们造假钞的事。即使现在想掩盖也来不及了。
老头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咳……!没治就是没治呀!这样的外行可真是可怕呀!自己干的事到底有多危险,竟全然不知。”
“你说什么呢,老头,事实就是……”
“是,是,到目前是很好。”
老头打断了我的话,伸出两只手来像哄小孩子似的啪啪拍起手掌来。还翘起二郎腿,把身子使劲往后仰。
“你们的眼光确实不错。如果要造让人的眼睛看不出来的完美的假钞的话,就需要尖端的印刷技术和与此相关的设备投资。可是,目标是银行的兑换机的话,那可就另当别论了。外观怎么样都无所谓,也不用很好的印刷机械,确实是个盲点。当注意到你们的事时,连我也不由地佩服了呢。”
“怎么你……”
雅人吸了口气,说漏了嘴。
我也是同样感受。让人吃惊的是,这个老头竟然对我们造假钞的事从头到尾全都看透了。
老头鼻子朝天继续他的高谈阔论:“最初我知道了曙光银行储蓄所失窃,ATM和CD中现金被盗。在这以前,破坏CD确实能弄到不少现金。钢板加厚了以后,这种犯罪几乎就见不到了。而且罪犯还考虑的相当周密,故意在市内炸毁了变压器,以此来拖延警察出动的时间。可是,好好想想的话这个也不难想到。偶尔里面有钱就好了,可是眼下ATM和CD里面都不放钱了,干这行的人谁都知道的。”
和我不同,大约这些情报他不是从图书馆里的旧报纸查到的。我有这种感觉。
那一行的人——到底是哪一行让人摸不着头脑。老头的来历我模模糊糊有了种感觉。
老头摩挲着下巴尖,继续说他的:“也就是说,不是专门的职业‘破坏’犯罪分子,而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外行犯罪者。可是,用定时起火器,这个让外行人干可就有点勉强了。而且,能采取措施阻拦警察出动,看来罪犯早就知道了现在CD的钢板比以前加厚的事了。这样,自然也应该知道银行现在已尽量不在CD中存放现金这一事实了。可是罪犯还是千方百计想出定时起火器这种手段偷袭了储蓄所。”
说到这里,老头冲我们伸出了两个手指头。
“从这儿来看,可以想到有这么两点。第一,罪犯从一开始就知道储蓄所的ATM中有现金,也就是说银行里有内奸。第二呢,罪犯除了现金之外还有更加想得到的东西。我当时想肯定就是这两者之一。”
我简直叹为观止了。可以说我被他的演说给迷住了。雅人也是从刚才起再也一声不吭了。
“于是,我特地去了趟饭能储蓄所,观察了ATM的情况,那时候储蓄所歇业,工人们正在施工,准备换新的ATM。看了一眼被破坏的ATM,我就明白了罪犯的真正目的。——他们的真正目的是盗取装在里面的验钞机。”
光凭银行的ATM被袭这一点点事情就推出了这么多的东西,真是……
这个老头,究竟是——
“剩下的就简单了,想想就会明白。接下来他们会利用曙光银行的兑换机换假钞。在一家支行里换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其中的五千元的钞票的张数有限。这样的话就得跑好几家支行。看看地图不难发现,新宿附近,方圆两公里内就有九家支行。在市内,银行如此集中的地方再也找不到了。罪犯一旦造好了假钞,一定会来新宿的。因此,我每天就在这之中的一家,西新宿支行门口一直等着了。——于是,正如我所料,戴着棒球帽和口罩,再也不会有比这更怪的打扮的年轻人出现了。那就是你。”
我使劲地站稳脚跟,否则的话会瘫下去的。像他如此周密地了解我们的行动,做梦都没想到。真的是完全一致。理论和推理无可指责。
“你究竟是谁?”
心里头想着,嘴上不由地就问了出来。可是老头只是一个劲地嘻笑着,根本不做回答。
“想干什么?为什么偷我的钱包,然后又在这儿等着我们?”
对我的质问,老头一笑置之。
“嗯,等你们做何用?只不过找东西时费了点工夫罢了。”
“找东西?是钱吗?”
“说什么梦话呢?”
老头高声朗笑着说,
“钱这东西,很快就会用完的。”
确实如他所说。从ATM里偷来的钱全放在包里,和我们走时一样,一点没被动过。
老头摊开两手,在屋里转了个圈。
“我找遍了整个屋子,好像是已经处理过了。验钞机之类的东西哪儿也找不见。还有那些写着分析结果的笔记之类的也找不到。”
“老爷子,原来你也想造假钞来着……”
雅人半吃惊半迷惑地问道。
老头悠闲地把一只肘撑在桌上,用指尖敲了敲电脑主机箱。
“大概全部的技术资料都装在这里面了吧。不巧的是,我上了年纪,对机器太头痛,正当我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你们就回来了,真是太好了。就这么回事。”
“什么太好了?”
我鹦鹉学舌地问道。老头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
“是呀,太好了。”
“开玩笑!我们会教你造假钞的方法?”
“别太自做多情了,谁想求你们了。说那句话太早了点吧。”
“那,你到底想怎么着?”
老头抬头看了看房顶,用手挠了挠头说道:“真没想到微机这东西,煎饼似的一块塑料板,里面竟然能录音和记录东西。我本来是想找这种东西的,于是……”
怪不得,想找软盘呀!
老头有点不好意思,右手有意无意地塞进了脏兮兮的茄克里。
“―只发现一张,贴着的纸上什么名目都没有,就是这张塑料板。”
说着,他拿出了一张软盘。
今早去银行之前,我把以前的数据信息全拷贝进了这张盘。
老头满脸带笑地看着我。
“年轻呀,到底是年轻,脸色都变了。果然,不出我所料,就是这个。为了确认这一点,我才在这里等着的。”
“事情就这样了。我回去后找孙子谁的帮忙打开,好好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
老头说着,把软盘往怀里一塞,匆忙站起身来这就要走。
“别走,老头!”
雅人一急,鞋子没来得急脱就冲到了里屋,挡在了老头的面前。
“老头,知道这么多,你觉得能平安地离开这儿吗?”
“起来,雅人!”
雅人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
“别担心,道郎。像这老头这样的来一个两个的怎么着还不能对付得了。”
“别胡说八道了。你那种黑帮的做法不合乎我们的信条。”
“可是,也不能让他就这么便宜地走了不是么?”
雅人攥起拳头。老头则在屋子中央豪爽地笑了起来。
“不错呀!年轻人讲信条,有志气呀!”
老头无拘无束地笑着。我往前又进了一步。
“老爷子,不管你是谁,即使你夺走了那张软盘,想造出假钞来也是不可能的。”
“哈?”
“我们的假钞一旦被发现,银行立刻就会采取保护措施,改造验钞机的程序。那样的话,那张盘里的数据也就不起作用了。”
“可是,小兄弟,你为什么还把它们都保存起来呢?”
“那……”
没想到老头会这样问,我一时无法回答。
老头继续说道。
“确实你们说的也对,他们肯定要改进验钞机。可是,今后只要再去别的储蓄所,把那里的验钞机弄到手,参考这里面的数据,只要能通过可改进部分,那不就可以了吗?”
老头对微机知识肯定不熟,可是,经我一说他很快就能理解到这种程度……
这个老头一定有造假钞的知识。这一点我确信无疑。
“无论怎么样,这次你们成功了,那就是万幸。人这东西,可不能太贪了。好了,再见吧。”
老头冲我们轻轻摆摆手后,向里面的窗户跑去。那速度让人无论如何也感觉不出他是个老头。
都一把年纪的老头了,从二楼的窗户上跳窗逃跑,想也不敢想。就见他把玻璃窗全都打开,探身子就想跳。我和雅人急得直跺地板。
“别……老头!”
这一叫,脚都跨上窗台的老头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我们。
“喂,你们两个!”
老头的措词突然变了,完全不同于前面的悠闲的语调,那大叫声好像是从胸底发出的。
老头的骤变让我们大吃一惊,雅人也收住了脚站在那儿,我从雅人身后看过去,老头已是满面怒容。
“底下的摩托车该不会是你们自己的吧?”
“我们自己的……?”
雅人眯起眼睛反问道,老头不耐烦地晃着身子。
“我是问你们作案的时候是不是用的偷来的车?”
“哎?不,不是的。”
雅人看着我开始局促不安起来。
“糊涂虫呀!为什么不偷辆车呢?”
“可是,摩托车是停在离开银行的地方的,而且,号码我们也经过加工了……”
老头打断了我的解释,摇头叹气道。
“这就是呀,因此我说像你们这样的外行很可怕的。你们太小看警察了。造假币可是要判重罪的,那帮家伙肯定会尽全力来搜查的,这些你们想过没有呀!”
老头激动地说着,两鬓已是青筋暴露。被他这么一吼,我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们本来也想好好化装来着是吧,从旁边看,确实也不算太显眼,可是尽管这样,有人看到你们两个骑摩托车往来的样子,肯定会检举出来的,这样的话,他们会查遍全国的摩托车然后找到你们的。你们上嫌疑犯名单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
“可是,谁知道全日本有多少辆摩托车?”
雅人绷着脸反问道。
老头指着雅人的鼻尖说:“你这种说法就是小看警察的表现。对他们来说,这点儿事屁都不算。通过摩托车查到你们两个,之后会怎么样?看到这些电脑他们只是佩服吗?”
被老头用手指头在鼻子上戳了两下,雅人被迫退到了我的跟前。
老头好像又发现了什么似的,脸部表情变得更加严峻,仔细地看了看我们,舔了舔嘴唇后又说。
“你们该不会从什么地方借了钱了吧?”
听到这,心脏不由地一阵阵地疼起来。
“喂,喂,真的借了钱了是不是?”
老头愕然地说着,拍着额头,仰天长叹。
“唉,这可坏了,连动机都有了。这和被猫困住的老鼠有什么两样。现在没别的办法了,快逃吧!”
老头厌腻地说着,“啪啪”拍了雅人肩头两下。
“你们两个,赶快逃吧!”
说完,老头嗖地一下跳上了窗台。
——可是,老头突然在那儿停住了。停在了那儿,只把头猛地扭了过来。
“喂,忘了问,你们的钱是不是从黑帮经营的高利贷店里借的?”
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我大吃一惊,脑袋里一片混乱。
“哎呀,果然是啊!”
老头说着,像演技特别差的演员似的两只手抱住了头。
“老爷子,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老头伸出个短短的手指头来,冲窗外指了指。
“已经来接你们了。”
“接我们?”
莫名其妙,我和雅人相互看了看。
“大概你们干的事已经上了新闻了吧。”
老头说着,推开了我们一路小跑来到电视机前,打开电视,调到了NHK台。
时间已是十二点三十七分。早已过了午间新闻的时间。可是,画面上依然露出了播音员严肃的身影。
“……接着,又发现了同样的一百零八张假钞。这是在曙光银行西新宿支行现场转播的。”
画面切换到了支行前面,这地方还记忆犹新呢。老头一手插腰斜眼注视着我们。
“这样的话,与其说从警察手里逃跑,不如说赶快从黑帮手里逃跑吧。”
我也有些不祥的预感,赶快跑到窗前。
并不需要仔细找,以前那辆藏青色的奔驰车又停在公寓前面的小巷里。而且,在它周围还有几个五大三粗的男的。一数,正好五个。
那帮家伙一齐朝这边涌来。
站在头里的男的,手脖上、前胸都戴着金首饰,在太阳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
这么惹人嫌的闪光的东西,他一点也不觉得害羞。这正是东建金融的佐竹。
我赶忙从窗口缩回头来。
“怎么了,道郎?”
看到我的脸色,雅人也想往窗外看。我一把抓住他的脖领把他拽了回来。
“干什么,你!”
“别露头,东建金融那帮家伙来了。”
“怎么回事,又来了,还钱日期不是在明天么?”
“别问我,当务之急是那帮家伙朝这里赶来了。”
“哎,别在那儿耽误时间了,趁早想想怎么逃吧!”
迎声一看,老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打开门,冲着我们和气地说着。
“再见了二位,小心点呀。”
老头冲我们摇了摇手中的软盘,一转身出了门,那动作简直快得像是偷到鱼的猫逃跑时的样子。
“喂,别走,老头!”
雅人正想去追,门“啪”地一下关上了。太猛了,躲都来不及,雅人一头撞在了门上。
我也从雅人后面追了上去。一下没停住也撞了上去。这两次冲撞,对这座破公寓来说简直不亚于四级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