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在丰桥站坐上了每站都停的上行列车。到鹫津站只需短短的十五分钟时间,不过,下车的时候已是秋阳西沉之时了;月台上亮起了电灯,不时吹拂着冷冷的秋风。
鹫津的车站像是新装修不久的样子,墙面、地板和天花板都粉刷得很漂亮,购票窗口和剪票口等处的设计也很现代时尚。在见过破旧的三河田原车站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这里跟田原差不多,也是一个小镇。所以,要找到广尾二郎助的家也不需要花多少时间。
“就算是挨家挨户地问,也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到。”
丹那显得很有信心。
他俩沿着站前大街走了一会之后,路灯熄灭了,四周一片朦胧,只剩污水从水渠中缓缓地流过的声音。他俩继续往前走,过了一座叫横须贺桥的小桥,然后在桥头左拐,就来到了一条霓虹灯闪烁的热闹街道。依据车站里的地图介绍,这里应该就是那条繁华的商店街,也就是广尾家所在的荣町。
丹那走进路边一家卖酒的小铺子里去问了路。
“老板说这前面有一家卖种子的,从那儿拐过去就是了。”
从店里走出来的丹那,一边向鬼贯报告着,一边斜着眼睛盯着旁边货架上的酒瓶。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那家买种子的店。店里面没有人,只见屋子的中央摆放着一个被隔成了几格的木箱,每个小箱里都摆放着浅褐色的适合秋季栽种的球根。
广尾二郎助的家没有街门,也没有围墙,玄关就直接对着门前的这条小马路。虽说刚吃过晚饭,但他还是在门框处放了两块坐垫,热情地招待两位刑警吃章鱼。广尾长得很胖,做事也显得不慌不忙的,一看就知道是个性格温和的好人。
“请尽量详细地告诉我们您去拜访芦田先生时的情况好吗?”
鬼贯喝了一口茶后便开口问道。广尾将手塞进棉袍的袖筒里,仰起他那肥胖的脖子望着天花板。鬼贯先前说了一句“有个案件可能对芦田先生有些不利”的开场白,看样子他是不折不扣地完全相信了。
“具体的日期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我能确定那是三月份的春假期间。老早以前,他就邀请我过去玩。后来他又说’反正学校放假,你就来一趟嘛‘。他这么一说,我就有些想去了。其实,我每天都很空,主要是看他哪天方便。所以,是他告诉我他哪天方便后我才去的。”
“您是坐几点钟的火车过去的?”
“到站的时候是晚上九点刚过,因为他说他白天要忙鉴定的工作。我说我晚上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走夜路会害怕,所以他就到车站来接我。那天晚上有月亮,我心里就暗自高兴,心想这下总不用担心迷路了。”
与鹫津不同,田原是个阴森森的小镇。晚上在路上走,就像是在海底走路一样恐怖。
“由于我们俩从初中开始就酷爱收藏古币,所以见面的时候就让对方把新弄到手的古币拿出来一起分享,或是对自己的藏品进行自我吹嘘,就这样一直聊到了深夜。那天晚上我住在芦田家里,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坐公交车回去。”
“好,您说的情况我们已经清楚了。”
鬼贯点着头回答说。
“您是哪一天去田原的?能不能想起来具体的日子?”
“哎呀……”
“您翻看一下日记怎么样?”
“我从小就比较懒散,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哦,等一下。”
广尾抬起头来望着天花板。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咧开嘴得意地微笑着。
“我想起来了。虽然记不清具体的日期,但我去的那天恰好是田原镇上的休息日。对了,芦田还打了电话来说他准备好了下酒菜,但忘了买我喜欢喝的威士忌,叫我自己买了带过去。于是,我就带了一瓶过去。”
田原镇的固定休息日确实是每个月的二十五日。另外,广尾去田原的时候是春假期间,这说明当时恰好是三月份。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三月二十五日晚上九点钟还在三河田原的芦田就不可能在同一时间在东京杀害古董店的老板岩崎兼弘了。
问题的关键是广尾去田原的那天是否真的就是固定休息日二十五日。会不会是由于芦田在电话中暗示过,他就天真地相信当天真的是休息日而酒铺会关门的呢?
“是因为芦田先生在电话中那么说过,你就认为当天是休息日了吗?”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当天是休息日的情况你亲眼见过吗?”
“见过啊。每家店都关着门,门上还挂着一个木牌子,上面写着’今日休息‘的字样。我记得芦田当时还发牢骚说’街上所有的店都关着门,很不方便,但也没办法‘。”
广尾由于太胖,所以腿很快就麻了。他将并拢的双腿伸展开,又用手悄悄地揉了揉小腿。
这时,鬼贯他们俩也借机站起身来。该问的好像都已经问完了。当时,他俩抱着满腔的希望从东京赶来这里。现在才过了半天多时间,想起来却像是发生在好多年以前的事情一样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