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嶋二人《宝马血痕》
第44节
感觉到车子停止，香苗醒过来。
“你睡得很熟。”驾驶座的山路回头。
坐在山路身旁的芙美子伸伸懒腰，望向窗外：“这是哪里？”
看来她也睡着了。
“佐野的休息区，刚过栃木的交流道。”
啊……那么已经快到东京了。香苗坐好身子，瞬间眉头紧蹙。全身的疼痛又唤回昨夜经验的记忆。
右手边是落地玻璃窗的休息站，山路的“王冠”停在该停车场一隅。
看看表，已经九点过后。黎明五点左右自幕良启程，这么说已经睡了四个钟头了。
“要暍杯咖啡吗？我想喝。”说着，山路打开车门。
回到幕良后……
香苗和芙美子先被送至医院，洗过澡后，医生替她们治疗伤势时，警方人员从“春日屋旅馆”携来两人的行李。之后，两人在病房里和勇次郎、山路及滨坂一起接受七尾刑事的讯问。
替两人化解危机的是滨坂司机。他在牧场听鹤见说香苗她们已离开，边觉得可疑边回到市内，心想自己做这件事是否不对，就去报警。
刚好山路在警局——他傍晚抵达牧场后就直接去找七尾刑事。
因为不知香苗和芙美子她们住哪里，又觉得两人的行动会有危险，就将自己所知的事全告诉七尾。
七尾刑事听了滨坂的说明，马上召集值班警察赶往牧场，在接近牧场时，见到有男人们在森林道路打斗，是狩猎协会会员想抓住勇次郎。
获救后，勇次郎告知七尾说香苗她们有危险，并表示已掌握织本贪污行为的证据。
“证据？”香苗望着勇次郎。
“我带着录音机躲在客厅，录下他们的谈话内容。”勇次郎边按着头上包扎的绷带，边说。他在打斗时头部受了伤。
七尾说：“包括织本在内的狩猎协会会员目前都在警局接受侦讯。”
山路表示必须马上回东京，所以香苗和芙美子搭他的便车。
最初，芙美子说要搭火车回东京，但因香苗表示想尽快离开幕良，于是不太情愿地上车了。
“难道你还想继续留在幕良多享受生理假期？”山路语带讽刺地说。
芙美子吐吐舌头。
香苗和芙美子都非常疲累，车子出发后，立即感到强烈睡意，除了模糊中知道上了高速公路外，其他的就丝毫不知了。
在休息站角落边啜着热咖啡，香苗问芙美子在幕良就一直牵挂内心的事：“芙美子，你为何不告诉刑事先生有关粉彩的毛色的事？”
不知何故，芙美子蹙眉，视线避开香苗和山路，默默凝视着窗外停车场的进出车流。
山路颇为讶异般的看看香苗，又看看芙美子问：“所谓和粉彩的毛色有关的事是什么？”
香苗从“摇摆马”的投书开始说明，并提到芙美子要真冈调查资料之点。
“我以为芙美子未告诉七尾是有某种原因，所以也没说，何况重要部分我也不懂。”
“绫部小姐，这么说是有某种内情了？”山路表情奇妙地问：“你认为是对粉彩的血统有疑问，大友先生才会去幕良？”
“是的，我是这样觉得。但……”芙美子叹息：“可是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管它内情如何！”
“管它？但是，芙美子，如果明白这一切，幕良牧场的所做所为岂非更能真相大白？”
“七尾先生会调查的。昨天的事已经让我得到教训了。”
香苗很意外地凝视芙美子：得到教训……
“绫部小姐，究竟是怎么回事？调查过毛色遗传后，能查明什么吗？”
“是的。”芙美子口气似绝望了：“最重要是粉彩并非第二龙豪的仔马，只是这样。”
“等一下，我不明白，你仔细说明吧！为何从毛色能如此下论断？第二龙豪是栗毛，蒙巴蕾德是青毛，粉彩则为黑鹿毛，这有何不对吗？”
“好吧！虽然我知道自己没资格讲解遗传学，也无自信能说得让大家了解。”说着，芙美子啜了一口咖啡：“但你们知道所谓遗传基因吧！父母的特征会遗传给子女，亦即子女各继承父母的一半遗传基因。譬如以人类为例，纯种日本人不会有金色头发，因为日本人的头发并无金色的遗传基因。到这里明白吗？”
“嗯。”香苗颔首。
“若父母皆是纯种日本人，子女的头发全部会是黑色，但假定纯种日本人和金发美国人结婚，子女的头发也是黑色。”
“我记得以前在学校读过，是孟德尔法则吧？”
“是的，是其中的优异性法则，亦即遗传基因分为强弱，使头发黑的遗传基因较强，使头发成金色的遗传基因较弱，所以若黑发的人和金发的人结婚，只有黑发基因会表现于外，这点非常重要。因为其子女虽是黑发，但也有金发遗传基因潜伏，只是没表现于外而已，如果子女继承父母双方的金发遗传基因，就会有金发出现了。
“事实上，有关遗传的问题更为复杂，不过简单说明大致是这样。”
“我懂了。也就是说，粉彩会是黑鹿毛，乃是因它体内继承使毛色变成焦褐色的遗传基因。”
“没错，看来你懂得真快。那么你看这个。”芙美子从手提包中拿出听真冈电话时所抄下的内容：“为了容易说明，我加以编号。”
=============
【附图二】
栗 毛——①aabbcc, ②aabbCc, ③aabbCC
青 毛——④aaBbcc, ⑤aaBBcc
鹿 毛——⑥aaBbCC, ⑦aaBBCC
黑鹿毛——⑧aaBbCc, ⑨aaBBCc
a = 栗毛遗传基因
b = 青毛修正遗传基因
c = 鹿毛修正遗传基因
=============
她边说边用原子笔在纸上填写数字：“这是简略的马匹毛色遗传基因的形态，一看即知，为呈现鹿毛或黑鹿毛，至少必须各具有大写的‘B’和‘C’两种基因之一，即使有‘B’，若无‘C’，则马的毛色为青毛，若有‘C’而无‘B’，则毛色就是栗毛了。”
“啊，不错，真是这样。”
“譬如以前我说过，栗毛的双亲只能生下栗毛的仔马。你看栗毛的部分，成为栗毛的条件是不具有大写的‘B’，有无‘C’皆无影响。若双亲皆无‘B’，仔马不可能有‘B’，亦即，从①、②、③之中不论如何组合，毛色皆为栗毛。”
“原来如此……”
“明白了吗？这算是前言。隆一在牧场拍摄五匹马的照片，那是粉彩的家谱，但为何连其祖父母龙豪和瑞云也拍摄呢？这是解开粉彩毛色秘密的关键。”
“龙豪和瑞云都是青毛……”
“是的，问题就在这里。以这张纸上的资料而言，龙豪和瑞云都是④。”
“为什么？若是青毛，可能是④或⑤。”
“但只可能是④。”
“为什么呢？”
“因为生下的仔马是第二龙豪。第二龙豪是栗毛，栗毛是只有大写‘B’遗传基因的马，所以若龙豪或瑞云之一是⑤，第二龙豪一定也是遗传了‘B’，而‘BB’不管去掉右边的‘B’或左边的‘B’，结果还是‘B’，而第二龙豪不管从龙豪或瑞云身上都继承了‘B’，当然龙豪和瑞云都是④了。”
“原来如此。”
“那么，第二龙豪是①、②、③之中的哪一种呢？”
“双④的仔马是第二龙豪……啊，是①。”
“是的。同是青毛的父母生出栗毛仔马，当然只有①了，因为青毛没有大写的‘C’，则仔马是两个小写的‘cc’，亦即是①。”
“啊……我懂啦！”香苗情不自禁提高声调：“亦即粉彩是黑鹿毛，具有大写‘C’的遗传基因。但是蒙巴蕾德是青毛，则无‘C’。第二龙豪也是①的栗毛，所以没有‘C’，没有‘C’遗传基因的父母，不应该能生出黑鹿毛的仔马。”
“不错，也就是说，粉彩并非第二龙豪的仔马。”
隆一发现这个疑点……
由于草加的投书，隆一在资料室调查有关毛色的遗传——第二龙豪和蒙巴蕾德会生下何种毛色的仔马？
结果，隆一发现不可能是黑鹿毛！同时，他也想起真冈拿给他看的粉彩的照片，为求惯重起见，再去找真冈看一次照片，而照片的仔马确实是黑鹿毛，于是，他才会问：“这匹马真的是粉彩吗？”
“你睡得很熟。”驾驶座的山路回头。
坐在山路身旁的芙美子伸伸懒腰，望向窗外：“这是哪里？”
看来她也睡着了。
“佐野的休息区，刚过栃木的交流道。”
啊……那么已经快到东京了。香苗坐好身子，瞬间眉头紧蹙。全身的疼痛又唤回昨夜经验的记忆。
右手边是落地玻璃窗的休息站，山路的“王冠”停在该停车场一隅。
看看表，已经九点过后。黎明五点左右自幕良启程，这么说已经睡了四个钟头了。
“要暍杯咖啡吗？我想喝。”说着，山路打开车门。
回到幕良后……
香苗和芙美子先被送至医院，洗过澡后，医生替她们治疗伤势时，警方人员从“春日屋旅馆”携来两人的行李。之后，两人在病房里和勇次郎、山路及滨坂一起接受七尾刑事的讯问。
替两人化解危机的是滨坂司机。他在牧场听鹤见说香苗她们已离开，边觉得可疑边回到市内，心想自己做这件事是否不对，就去报警。
刚好山路在警局——他傍晚抵达牧场后就直接去找七尾刑事。
因为不知香苗和芙美子她们住哪里，又觉得两人的行动会有危险，就将自己所知的事全告诉七尾。
七尾刑事听了滨坂的说明，马上召集值班警察赶往牧场，在接近牧场时，见到有男人们在森林道路打斗，是狩猎协会会员想抓住勇次郎。
获救后，勇次郎告知七尾说香苗她们有危险，并表示已掌握织本贪污行为的证据。
“证据？”香苗望着勇次郎。
“我带着录音机躲在客厅，录下他们的谈话内容。”勇次郎边按着头上包扎的绷带，边说。他在打斗时头部受了伤。
七尾说：“包括织本在内的狩猎协会会员目前都在警局接受侦讯。”
山路表示必须马上回东京，所以香苗和芙美子搭他的便车。
最初，芙美子说要搭火车回东京，但因香苗表示想尽快离开幕良，于是不太情愿地上车了。
“难道你还想继续留在幕良多享受生理假期？”山路语带讽刺地说。
芙美子吐吐舌头。
香苗和芙美子都非常疲累，车子出发后，立即感到强烈睡意，除了模糊中知道上了高速公路外，其他的就丝毫不知了。
在休息站角落边啜着热咖啡，香苗问芙美子在幕良就一直牵挂内心的事：“芙美子，你为何不告诉刑事先生有关粉彩的毛色的事？”
不知何故，芙美子蹙眉，视线避开香苗和山路，默默凝视着窗外停车场的进出车流。
山路颇为讶异般的看看香苗，又看看芙美子问：“所谓和粉彩的毛色有关的事是什么？”
香苗从“摇摆马”的投书开始说明，并提到芙美子要真冈调查资料之点。
“我以为芙美子未告诉七尾是有某种原因，所以也没说，何况重要部分我也不懂。”
“绫部小姐，这么说是有某种内情了？”山路表情奇妙地问：“你认为是对粉彩的血统有疑问，大友先生才会去幕良？”
“是的，我是这样觉得。但……”芙美子叹息：“可是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管它内情如何！”
“管它？但是，芙美子，如果明白这一切，幕良牧场的所做所为岂非更能真相大白？”
“七尾先生会调查的。昨天的事已经让我得到教训了。”
香苗很意外地凝视芙美子：得到教训……
“绫部小姐，究竟是怎么回事？调查过毛色遗传后，能查明什么吗？”
“是的。”芙美子口气似绝望了：“最重要是粉彩并非第二龙豪的仔马，只是这样。”
“等一下，我不明白，你仔细说明吧！为何从毛色能如此下论断？第二龙豪是栗毛，蒙巴蕾德是青毛，粉彩则为黑鹿毛，这有何不对吗？”
“好吧！虽然我知道自己没资格讲解遗传学，也无自信能说得让大家了解。”说着，芙美子啜了一口咖啡：“但你们知道所谓遗传基因吧！父母的特征会遗传给子女，亦即子女各继承父母的一半遗传基因。譬如以人类为例，纯种日本人不会有金色头发，因为日本人的头发并无金色的遗传基因。到这里明白吗？”
“嗯。”香苗颔首。
“若父母皆是纯种日本人，子女的头发全部会是黑色，但假定纯种日本人和金发美国人结婚，子女的头发也是黑色。”
“我记得以前在学校读过，是孟德尔法则吧？”
“是的，是其中的优异性法则，亦即遗传基因分为强弱，使头发黑的遗传基因较强，使头发成金色的遗传基因较弱，所以若黑发的人和金发的人结婚，只有黑发基因会表现于外，这点非常重要。因为其子女虽是黑发，但也有金发遗传基因潜伏，只是没表现于外而已，如果子女继承父母双方的金发遗传基因，就会有金发出现了。
“事实上，有关遗传的问题更为复杂，不过简单说明大致是这样。”
“我懂了。也就是说，粉彩会是黑鹿毛，乃是因它体内继承使毛色变成焦褐色的遗传基因。”
“没错，看来你懂得真快。那么你看这个。”芙美子从手提包中拿出听真冈电话时所抄下的内容：“为了容易说明，我加以编号。”
=============
【附图二】
栗 毛——①aabbcc, ②aabbCc, ③aabbCC
青 毛——④aaBbcc, ⑤aaBBcc
鹿 毛——⑥aaBbCC, ⑦aaBBCC
黑鹿毛——⑧aaBbCc, ⑨aaBBCc
a = 栗毛遗传基因
b = 青毛修正遗传基因
c = 鹿毛修正遗传基因
=============
她边说边用原子笔在纸上填写数字：“这是简略的马匹毛色遗传基因的形态，一看即知，为呈现鹿毛或黑鹿毛，至少必须各具有大写的‘B’和‘C’两种基因之一，即使有‘B’，若无‘C’，则马的毛色为青毛，若有‘C’而无‘B’，则毛色就是栗毛了。”
“啊，不错，真是这样。”
“譬如以前我说过，栗毛的双亲只能生下栗毛的仔马。你看栗毛的部分，成为栗毛的条件是不具有大写的‘B’，有无‘C’皆无影响。若双亲皆无‘B’，仔马不可能有‘B’，亦即，从①、②、③之中不论如何组合，毛色皆为栗毛。”
“原来如此……”
“明白了吗？这算是前言。隆一在牧场拍摄五匹马的照片，那是粉彩的家谱，但为何连其祖父母龙豪和瑞云也拍摄呢？这是解开粉彩毛色秘密的关键。”
“龙豪和瑞云都是青毛……”
“是的，问题就在这里。以这张纸上的资料而言，龙豪和瑞云都是④。”
“为什么？若是青毛，可能是④或⑤。”
“但只可能是④。”
“为什么呢？”
“因为生下的仔马是第二龙豪。第二龙豪是栗毛，栗毛是只有大写‘B’遗传基因的马，所以若龙豪或瑞云之一是⑤，第二龙豪一定也是遗传了‘B’，而‘BB’不管去掉右边的‘B’或左边的‘B’，结果还是‘B’，而第二龙豪不管从龙豪或瑞云身上都继承了‘B’，当然龙豪和瑞云都是④了。”
“原来如此。”
“那么，第二龙豪是①、②、③之中的哪一种呢？”
“双④的仔马是第二龙豪……啊，是①。”
“是的。同是青毛的父母生出栗毛仔马，当然只有①了，因为青毛没有大写的‘C’，则仔马是两个小写的‘cc’，亦即是①。”
“啊……我懂啦！”香苗情不自禁提高声调：“亦即粉彩是黑鹿毛，具有大写‘C’的遗传基因。但是蒙巴蕾德是青毛，则无‘C’。第二龙豪也是①的栗毛，所以没有‘C’，没有‘C’遗传基因的父母，不应该能生出黑鹿毛的仔马。”
“不错，也就是说，粉彩并非第二龙豪的仔马。”
隆一发现这个疑点……
由于草加的投书，隆一在资料室调查有关毛色的遗传——第二龙豪和蒙巴蕾德会生下何种毛色的仔马？
结果，隆一发现不可能是黑鹿毛！同时，他也想起真冈拿给他看的粉彩的照片，为求惯重起见，再去找真冈看一次照片，而照片的仔马确实是黑鹿毛，于是，他才会问：“这匹马真的是粉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