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嶋二人《宝马血痕》

第38节

作者:冈嶋二人  来源:冈嶋二人全集 
  在约好的时刻前往“木马馆”,勇次郎早已等着。
  “这位就是‘摇摆马’先生。”勇次郎向香苗和芙美子介绍坐在身旁的男人。
  男人站起,双手贴紧身体,摆出像滑雪赛中跳跃的选手掠空滑翔之姿势。
  “敝姓草加,请多多指教。”
  在香苗和芙美子坐下之前,他一直保持该姿势,等确定香苗她们也坐妥,再拉正裤管的褶痕坐下,挺直腰杆。身材虽不高,但是坐姿却非常高,头发梳成七三分边,白蓝条纹的运动夹克钮扣扣得整整齐齐。
  芙美子含笑说:“抱歉,劳驾你特地前来。”
  “不,没这回事,你们大老远自东京来此,是我的荣幸。”
  女服务生过来了。香苗她们已被咖啡吓过一次,只好叫了柳橙汁。
  芙美子从手提包内拿出那封投书,面对勇次郎:“你一定很辛苦吧!马上就找到了人吗?”
  “你们给了我‘班长’的资料,所以不太困难。草加先生是在不同部门。”
  或许是在肯定勇次郎的话吧。草加坐着,上身再度前倾:“《完全消息》月刊内容真不错。”
  “谢谢夸奖。”芙美子微笑答礼,将投书给草加看:“草加先生,这是你的投书吗?”
  草加接过信封,看过内容后回答:“是的,这确实是我写的。”
  “继这封投书后,你上个月也有投书吧!”
  “是的。”
  “老实说,我想请教第二封投书的事。”
  “这……”
  “内容写些什么呢?”
  “咦?”草加蹙眉,回望芙美子:“是没寄达……”
  “不,不是的,而是我们内部作业有所疏漏,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哦……”
  “内容是什么呢?”
  “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写到打赌之事……”
  果汁送来了,草加的话中断。
  女服务生离去后,芙美子重新问:“你说是打赌?”
  “是的,谈到我们‘三六会’目前正流行的打赌。”
  “打什么样的赌?”
  “除了马票外,我们又发现各种赌法,大家都觉得很有趣。譬如,赌今天最多胜的骑师是谁之类的。”
  “只是那样?”芙美子仿佛有些失望。
  “不,还有一年内和马票最有关联的框线是什么形状等等。”
  “嗯,那或许很有趣。”
  “喂,草加,”勇次郎说:“绫部小姐问的是你在投书里写些什么?”
  “啊,是吗?我写到打赌第二龙豪和蒙巴蕾德所生的仔马的事。”
  “就是这个!”
  芙美子的声音忽然转大,草加不自禁地挪开椅子,店内的人也都将视线移向这边。
  “对不起,我太大声了。不,我就是想请教这点——关于粉彩的打赌内容。”
  “粉彩?”草加怔了怔,摇头:“粉彩是已出生的仔马,不能当作打赌的对象。”
  “不是粉彩?可是,你刚才说是第二龙豪和蒙巴蕾德所生的仔马……”
  “是的。所以嘛!是明年出生的仔马。蒙巴蕾德明年也要生第二龙豪的仔马,只是在牧场发生相互枪击事件,它被流弹击中,因此已经赌不成了。”
  香苗苦笑:相互枪击,太恐怖了。
  “赌仔马的什么?”
  “毛色。”
  “毛……”芙美子紧锁双眉。
  “也就是说,赌明年出生的仔马是何种毛色。这就是我投书的内容……”
  “请等一等。奇怪了……”芙美子喃喃自语:“粉彩是黑鹿毛,是第二龙豪的仔马并不为奇……”
  “不,不是粉彩!粉彩是已生下的仔马,不能视为打赌对象……”
  “啊,对不起,我并非指这个……草加先生,你就是写‘三六会’进行这类打赌游戏的人?”
  “是的。所以,我想向专家请教。”
  “请教什么?”
  “毛色的问题呀!我想知道第二龙豪和蒙巴蕾德所生的仔马,最可能会是何种毛色。”
  “嗯,原来如此。”
  “我大致上也调查过了。《完全消息》月刊去年不知几月号曾刊载有关毛色的分析,我读过后,知道栗毛马和青毛马生下的仔马不是黑鹿毛,就是栗毛或青毛。亦即不可能生出鹿毛或芦毛的仔马,所以如果赌鹿毛或芦毛,等于一开始就不想要钱。
  那么概率应该为三分之一了,亦即是黑鹿毛、栗毛或青毛。可是,我希望能够再稍微缩小范围!
  关于这问题我不太懂,不过譬如粉彩是黑鹿毛,如此一来,黑鹿毛已出现一次,接下来出现的可能性将比栗毛或青毛少吧!不过是否出现过一次后,以后也较容易再出现呢?还有,所谓的毛色是受父马的影响较大?抑或受母马影响较大?
  我相信其中必然有一定的原则,只是不知该如何调查?或是该查哪一类的书?所以才想请教专家意见。”
  香苗发现芙美子从中途就没在听草加的话,只是不断吐出烟雾,默默沉思。
  确实,草加的话令人出乎意料之外,连香苗也以为投书内容是写些什么别的事。并非她预测的内容,虽然多少以为和织本的贪污有关,却也不认为一定就是那样。但没想到草加写的是打赌毛色的事。
  看来事态好像又掉转过头回来了。
  ——这匹马真的是粉彩吗?
  隆一如此问真冈。那么,可见还是对粉彩的毛色有所怀疑吧!但粉彩是黑鹿毛,应该没有怀疑的余地!
  打赌毛色……隆一自其中想追查什么?
  “对不起……”或许是气氛沉闷吧,草加说:“如果各位不介意,我先告辞……”
  芙美子抬起脸来:“啊,谢谢你提供如此宝贵的资料。”
  “就怕不能有所助益……”
  “没有这回事!这些资料非常有帮助。真的,能够认识你太好了。”
  “是吗?谢谢你们……不过,我跟朋友有约,先失陪了。”草加站起,摆出前述的上身前倾姿势。
  “对啦!草加先生。”芙美子说:“下次即使是匿名投书,希望也写出姓名和住址。因为若刊登于杂志上,我们会致赠纪念品,没有姓名和住址,我们无法寄途。”
  “啊……”草加惊讶地反问:“那么,你们是如何找到我的?”
  草加似是现在才注意及这点。
  “好像没有多大收获。”草加离去后勇次郎说。
  “为什么?”芙美子拼命吸起留在杯底的果汁反问。
  “有收获吗?”
  “有呀!很多呢!不是已知道投书内容吗?”
  “但是只从毛色的打赌,却不知大友隆一先生究竟追查出什么吧?”
  “等一等,谁说不知道,就是毛色呀!”芙美子说。
  “可是,芙美子……”香苗说:“栗毛和青毛交配生下黑鹿毛,没什么奇怪吧?”
  “嗯,是没有。那种例子太多了。”
  “那么,到底……”
  “这点是以后要调查的,在这之前,我想听勇次郎说说他又知道有关深町牧场长的什么事。”
  “是的……”勇次郎眉头紧皱:“或许和事件无关也不一定,不过我想还是应该让你们知道。其实,我昨晚和婶婶谈过,听她说起与家叔有关的一件令人在意的事。”
  “是什么?”
  “家叔从以前就有来路不明的收入。”
  “是钱?”
  “是的。她整理家叔的书桌时,意外地找到存款簿,也拿给我看了……我很惊讶,因为存款将近五百万圆。”
  “嘿!”
  “那是家婶也未见过的存款簿。就算是私房钱,五百万圆也太多了些。还有仔细一看,若合计存入的总金额,居然超过一千万圆。”
  “一千万……真不简单。”
  “是从七年前开始存款,而且皆由外面汇入,每年到了四月份时,总会有一笔巨款汇入帐户。第一年是五十万圆,翌年为一百万圆,再来都是两百万圆,一直持续至今年四月为止。”
  “一定是什么人汇入他的帐户的。会是什么样的来路呢?敲诈吗?”
  “家婶也完全想不通,只是她一直觉得那很可能是不太正当的钱,所以非常不安。”
  “你说从七年前开始?”
  “是的。”
  “七年前的话,当然没有粉彩的存在……到底七年前,在深町牧场长身上发生什么事呢?”
  “依我的记忆,七年前是牧场更换持有人。”
  “由田岛先生变成织本市长……”
  “是的,那是七年前的事。”
  芙美子不停地搔头:“课题又增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