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嶋二人《宝马血痕》
第37节
进入幕良牧场大门，香苗和芙美子忽然轻叫一声，停下脚步。
从办公室后门走出一位抱着大塑胶桶的少年……
啊……香苗脸上泛现笑容，是替粉彩和蒙巴蕾德造坟的牧马夫。勇次郎好像说过他的名字，是浩司吗？
他抱着看似很重的塑胶桶，朝两人走来。
“你认识？”芙美子问。
香苗颔首。
少年把桶子放在脚边，以围在脖子上的毛巾拭脸问：“你们干么？”
“来见你呀！”香苗回答。
少年瞪大双眼：“见我？别骗我。”
“真的哩！有事向你请教。”
“什么事？”
“有关马的事。”
少年讶异地凝视香苗，然后望着芙美子。
“她名叫绫部芙美子，是我的朋友。嗯，你是浩司？”
少年点点头：“是的，久野浩司。”
“请多多指教。”芙美子伸手。
浩司脸红心跳地握住芙美子的手，说：“不客气。”
他连耳根也红透了。
“打扰你的工作？”香苗望着浩司脚边的桶子问。
“不，没关系。也没什么工作，只是去倒垃圾。”说着，浩司朝桶子踢了一脚。然后，望向通往门外的小径问：“你们走路来的？”
“搭计程车到森林道路途中，然后走过来。”
“为什么？可以直达这里呀！”
“我们也是这样想。”芙美子说。
“咦？”浩司怔怔望着她。
芙美子挥挥手：“不，是开玩笑。”
“浩司，”香苗问：“看了马的照片，你就能知道是哪匹马吗？”
“我们牧场的马？”
“是的。”
“那应该都能看出。是什么？”
“想让你看几张照片。”
建筑物那边传来声响，浩司回头，慌忙抱起桶子：“请等一会儿，我先处理掉这东西。你们能去那座仓库后面吗？我立刻过去。”
浩司抱着桶子，走向门旁的焚化炉。
香苗和芙美子互望一眼，依言走向仓库后面等候。没多久，浩司边频频回头往后看，边走过来。
“事情糟了。”他低声说。
“什么事糟了？”
“挨秘书长骂一顿，说是不能对牧场外的人谈事件。”
“啊……”香苗想起勇次郎的话，他说：鹤见下令牧场里的人不能谈有关事件的话题。
“真是令人讨厌的家伙！”浩司蹙眉。
“那么，最好还是别向你问太多问题。”
“没关系。若是被发现，以后也许会唠叨一阵，但……”
“好！”芙美子从手提包拿出那五张七寸照片：“尽快把事情解决掉算了。你能否看看这几张照片吗？”
浩司接过照片，随手看过：“嗯，都是牧场里的马。”
“说明看看。”
“这匹黑鹿毛的仔马是粉彩，栗毛是第二龙豪，这匹青毛是蒙巴蕾德。”
这三匹马，香苗她们也知道，问题是后面两匹。
“这匹青毛种马是龙豪，牝马是瑞云。”
“龙豪和瑞云？”芙美子以兴奋的语气问：“这两匹马就是龙豪和瑞云？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芙美子，它们是什么样的马？”
芙美子颔首，竖起食指：“知道吧！龙豪是第二龙豪之父，瑞云则为其母，亦即这五张照片是粉彩的家谱，是在追溯粉彩的血统。这匹是粉彩，对不？其父为第二龙豪，母为蒙巴蕾德；而第二龙豪之父为龙豪，母为瑞云，是不是？”
香苗颔首，但是……祖父母、父母和孩子，这家谱意味着什么吗？隆一为何拍摄这五匹马的照片？
“想看看它们吗？”浩司问：“当然，粉彩和蒙巴蕾德是不可能看到了。”
“不要紧吗？如果被发现你带着我们，不会惹麻烦？”
“现在是无所谓，马在放牧场，而所有人的这个时刻都在休息。”
虽说无所谓，浩司往前走时，还是频频注意着四周。从仓库后走向马廐，再绕过马廐后的建筑物，这时他以眼神示意，低声说：“那是我睡觉的宿舍。”
宿舍旁有一间围着铁丝网的小屋，里面有三只白底黑斑、体型精悍的狗，都昂首不动地盯视香苗和芙美子。
“这是织本先生的波音达猎犬。”
“那眼神好可怕。”芙美子远远绕过小屋说。
狗发出轻微吼叫，视线紧追着三人的动作。
离开马廐，来到发生命案的放牧场！不太宽，栅栏内有一匹黑鹿毛。
“是单圈记录。”芙美子兴奋地提高声调。
种马的放牧场里，每一匹都给予各自的领地，以牧栅隔开的草地上，有的马伫立，有的在吃草，而有的悠然来回奔驰。
这样看来，马匹都各有个性。单圈记录是像粉彩一样的黑鹿毛，但是健壮有力、高昂马首，甩动尾巴奔驰，不是仔马那种跳跃式的跑法，而是缓慢的、如电影慢动作中所见的美妙姿势。
龙豪是纯黑的温和马匹。它是粉彩的祖父，停下缓慢的步伐，竖起双耳，动也不动地望着香苗他们。或许该称为漆黑吧！全身是耀眼的黑毛，神态静寂、略带有忧伤气息。
而像光辉般明亮毛色的是第二龙豪。香苗他们接近时，曾抬起头一次，眼神似向来访者问好，之后就又开始吃脚边的牧草。身躯高大、栗毛、额头有纯白的星状斑点，予人华丽、明朗的印象。
三人在牧栅外凝视这匹金栗色马好久。
之后，三人前往发生命案的南侧放牧场。第二龙豪之母瑞云就放牧于该处。
往刚刚来的路回走，经过马廐后，走入榆树小径，来到鲜绿的缓坡地带，二十天前的记忆在香苗脑海中苏醒了。蝉声、风筝状的绳圈，中间放着的两束鲜花。
此刻，放牧场上到处是伴着仔马的母马……蒙巴蕾德和粉彩也是那样……杂树林中传来鸟儿尖锐的鸣叫声。
浩司钻过牧栅，进入放牧场，香苗和芙美子也跟着。三人踏着牧草往丘陵走下。
“啊，是那匹吧？”芙美子指着远处。
一匹青毛马带着仔马站立不动。
“不，不是那匹。”
“哦？这么远你也能辨别？”
“不算什么！那匹青毛带着黑鹿毛仔马吧！但瑞云今年未繁殖仔马。”
“啊，原来如此……”
“你们看，那是瑞云。”
往浩司手指方向看去，栅旁树荫下有匹青毛马。
“我先去安抚住它，你们稍后再来。”说着，他向瑞云走去。
“不错，见到不认识的人接近，马会慌张逃避。”芙美子颔首说。
仔细看，浩司缓缓接近，温柔的叫着马。香苗她们一走过去，瑞云畏怯地昂首后退，但浩司不断抚摸、轻拍其颈，安慰着。
“问题是如何解开这个疑点。”芙美子望着瑞云说：“五张照片是粉彩的家谱，但这家谱中又隐藏着何种意义呢？”
三人所站的牧栅外竖立着蒙巴蕾德和粉彩的墓牌，墓牌下，牛奶瓶里插着的鲜花在风中摇曳。
“你一直供花？”
“我只是随手摘来插上而已。”浩司略带羞赧地说。
瑞云离开浩司的手，沿着栅栏缓步走开。
“粉彩……”芙美子望着墓牌，似在问：“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
忽然，她抬起脸，环视栅栏外的杂树林：“浩司，穿过这片树林可通往何处？”
“何处？只是通向森林道路。”
“原来如此。”芙美子颔首：“我可以问一些话吗？”
“什么事？”浩司拔起脚边的草咬在口中，倚着栅栏。
“在事件之前，深町牧场长说过和粉彩有关的什么事吗？”
“什么事……”
“什么都行，只要是和粉彩有关。”
浩司抬起脸，似在思索，然后吐出口中的草：“是有一次，发生过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
“嗯，有人对粉彩恶作剧。”
“恶作剧……怎么样的？”
“清晨我去粉彩的马房，想替它刷毛时，发现它的颈部流血。”
“流血？”
“嗯，有一道凝固的细血丝，是有人在它颈部注射。”
“注射？在粉彩颈部注射？”
“是的。而且蒙巴蕾德和第二龙豪身上也有同样的痕迹。”
“等一等！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这……事件发生前约莫一星期吧！”
“九月之前？或是入九月以后？”
“以后吧……嗯，是刚入九月。”
“嗯……”芙美子显得困惑般的望着香苗。
“注射了什么呢？”
“不，不知道。”
“马没事吧？”
“当然。我发现之后就通知牧场长，可是牧场长见到针痕，马上说没关系。”
“看外表就这样说？”
“是呀！我也很担心，就问说最好找兽医来吧！但是却挨了一顿臭骂，叫我别多管闲事。”
“嗯……以前也发生过这种情形吗？”
“不可能会有吧！如果常常发生这种事，马会受不了的。”
“也对。那么，只是针对粉彩、蒙巴蕾德和第二龙豪三匹马？”
“嗯。”
“龙豪和瑞云呢？”
浩司摇头：“我很担心，所以检查过所有的马，但只是那三匹。”
“会是什么呢……”芙美子瞪视马的墓牌，沉吟不语。
“和事件有关吗？”浩司反过来问芙美子。
芙美子摇头：“目前完全不知道。浩司，其他还发现什么吗？即使是深町牧场长的事也行。”
浩司困惑地低头，似乎不知该不该说出。
“有什么事情吧？”芙美子追问。
“不……”浩司抬起脸来，瞬间，闭紧双唇。他望着香苗和芙美子身后，站直身体。
香苗和芙美子回头，见到放牧场之间的小径，有位男人走过来，是鹤见秘书长。
鹤见钻进栅栏内，笔直朝向三人而来。忽然停下脚步，默默以下颚对浩司示意。
“我还有事要做……”说着，浩司慌忙跑开了。
鹤见转身，未等浩司的又走向小径。
“香苗……”芙美子叫着：“那是谁？”
“鹤见秘书长。”
“可恶……”说着，芙美子紧抿着下唇。
“怎么回事？”
“良太郎真的是大白痴。”
“干么！芙美子，你怎么啦？”
“记者的事呀！”
“咦？”
“新闻记者！鹤见假冒幕良日报的记者，良太郎不认识他，把事件内情都说出来。”
“啊……”
香苗打了个寒噤，望向远去的二人。
香苗和芙美子站在粉彩和蒙巴蕾德的幕牌前，良久，阳光被云层遮住，风开始令人有了寒意。
“我们走了很多路，但好像找错方向了。”芙美子望着马匹说。
“什么方向错了？”
“你看看自己的脚。”
“脚？”
“我是说鞋子。虽然沾满灰尘，但离‘满是泥泞’还差太远，你看。”芙美子抬起脚来。然后走出栅栏外，接着说：“我们试试看吧！”
“芙美子，你要去哪？”
“去哪？回去啊！”
“从这里？”
芙美子想走的是杂树林内的小径。
“没有路就自己开路，只好这样了……距滨坂司机来接我们的时间还早，走吧！”
不得已，香苗也钻出栅栏外。
山坡很陡，杂草长及膝盖，两人在硬树根绊跤不停的狼狈下缓缓走下杂树林，途中，香苗的臀部摔地两次，芙美子则差点自斜坡往山麓滑落。
经过约莫十五分钟的苦战恶斗，两人终于来到道路上。芙美子指着鞋子，说：“实验成功！”
不只是鞋子，两人连牛仔裤和T恤都沾满泥泞。芙美子很高兴，但香苗却快要哭出来了。
“这一身脏要怎么办？”
“干了后，掸一掸就会掉下来了。等回到旅馆，再换一套衣服不就行啦！”芙美子坐在路旁的草丛上，从手提包里拿出香菸点着。
“你是想说，隆一和柿沼先生就是像这样潜入牧场的？”香苗以石块拨掉鞋底的泥土说。
“可以这么说。”
“干什么呢？为了在粉彩、蒙巴蕾德和第二龙豪身上注射？”
“嗯，应该是这样，但还是不太对劲。”
“这么看来，幕良又增加一些令人难懂的事了。”
“别这样说，目前尚未到放弃的阶段。啊，是汽车引擎声吧！”
见到滨坂驾驶的计程车时，香苗松了一口气，深深叹息出声。
从办公室后门走出一位抱着大塑胶桶的少年……
啊……香苗脸上泛现笑容，是替粉彩和蒙巴蕾德造坟的牧马夫。勇次郎好像说过他的名字，是浩司吗？
他抱着看似很重的塑胶桶，朝两人走来。
“你认识？”芙美子问。
香苗颔首。
少年把桶子放在脚边，以围在脖子上的毛巾拭脸问：“你们干么？”
“来见你呀！”香苗回答。
少年瞪大双眼：“见我？别骗我。”
“真的哩！有事向你请教。”
“什么事？”
“有关马的事。”
少年讶异地凝视香苗，然后望着芙美子。
“她名叫绫部芙美子，是我的朋友。嗯，你是浩司？”
少年点点头：“是的，久野浩司。”
“请多多指教。”芙美子伸手。
浩司脸红心跳地握住芙美子的手，说：“不客气。”
他连耳根也红透了。
“打扰你的工作？”香苗望着浩司脚边的桶子问。
“不，没关系。也没什么工作，只是去倒垃圾。”说着，浩司朝桶子踢了一脚。然后，望向通往门外的小径问：“你们走路来的？”
“搭计程车到森林道路途中，然后走过来。”
“为什么？可以直达这里呀！”
“我们也是这样想。”芙美子说。
“咦？”浩司怔怔望着她。
芙美子挥挥手：“不，是开玩笑。”
“浩司，”香苗问：“看了马的照片，你就能知道是哪匹马吗？”
“我们牧场的马？”
“是的。”
“那应该都能看出。是什么？”
“想让你看几张照片。”
建筑物那边传来声响，浩司回头，慌忙抱起桶子：“请等一会儿，我先处理掉这东西。你们能去那座仓库后面吗？我立刻过去。”
浩司抱着桶子，走向门旁的焚化炉。
香苗和芙美子互望一眼，依言走向仓库后面等候。没多久，浩司边频频回头往后看，边走过来。
“事情糟了。”他低声说。
“什么事糟了？”
“挨秘书长骂一顿，说是不能对牧场外的人谈事件。”
“啊……”香苗想起勇次郎的话，他说：鹤见下令牧场里的人不能谈有关事件的话题。
“真是令人讨厌的家伙！”浩司蹙眉。
“那么，最好还是别向你问太多问题。”
“没关系。若是被发现，以后也许会唠叨一阵，但……”
“好！”芙美子从手提包拿出那五张七寸照片：“尽快把事情解决掉算了。你能否看看这几张照片吗？”
浩司接过照片，随手看过：“嗯，都是牧场里的马。”
“说明看看。”
“这匹黑鹿毛的仔马是粉彩，栗毛是第二龙豪，这匹青毛是蒙巴蕾德。”
这三匹马，香苗她们也知道，问题是后面两匹。
“这匹青毛种马是龙豪，牝马是瑞云。”
“龙豪和瑞云？”芙美子以兴奋的语气问：“这两匹马就是龙豪和瑞云？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芙美子，它们是什么样的马？”
芙美子颔首，竖起食指：“知道吧！龙豪是第二龙豪之父，瑞云则为其母，亦即这五张照片是粉彩的家谱，是在追溯粉彩的血统。这匹是粉彩，对不？其父为第二龙豪，母为蒙巴蕾德；而第二龙豪之父为龙豪，母为瑞云，是不是？”
香苗颔首，但是……祖父母、父母和孩子，这家谱意味着什么吗？隆一为何拍摄这五匹马的照片？
“想看看它们吗？”浩司问：“当然，粉彩和蒙巴蕾德是不可能看到了。”
“不要紧吗？如果被发现你带着我们，不会惹麻烦？”
“现在是无所谓，马在放牧场，而所有人的这个时刻都在休息。”
虽说无所谓，浩司往前走时，还是频频注意着四周。从仓库后走向马廐，再绕过马廐后的建筑物，这时他以眼神示意，低声说：“那是我睡觉的宿舍。”
宿舍旁有一间围着铁丝网的小屋，里面有三只白底黑斑、体型精悍的狗，都昂首不动地盯视香苗和芙美子。
“这是织本先生的波音达猎犬。”
“那眼神好可怕。”芙美子远远绕过小屋说。
狗发出轻微吼叫，视线紧追着三人的动作。
离开马廐，来到发生命案的放牧场！不太宽，栅栏内有一匹黑鹿毛。
“是单圈记录。”芙美子兴奋地提高声调。
种马的放牧场里，每一匹都给予各自的领地，以牧栅隔开的草地上，有的马伫立，有的在吃草，而有的悠然来回奔驰。
这样看来，马匹都各有个性。单圈记录是像粉彩一样的黑鹿毛，但是健壮有力、高昂马首，甩动尾巴奔驰，不是仔马那种跳跃式的跑法，而是缓慢的、如电影慢动作中所见的美妙姿势。
龙豪是纯黑的温和马匹。它是粉彩的祖父，停下缓慢的步伐，竖起双耳，动也不动地望着香苗他们。或许该称为漆黑吧！全身是耀眼的黑毛，神态静寂、略带有忧伤气息。
而像光辉般明亮毛色的是第二龙豪。香苗他们接近时，曾抬起头一次，眼神似向来访者问好，之后就又开始吃脚边的牧草。身躯高大、栗毛、额头有纯白的星状斑点，予人华丽、明朗的印象。
三人在牧栅外凝视这匹金栗色马好久。
之后，三人前往发生命案的南侧放牧场。第二龙豪之母瑞云就放牧于该处。
往刚刚来的路回走，经过马廐后，走入榆树小径，来到鲜绿的缓坡地带，二十天前的记忆在香苗脑海中苏醒了。蝉声、风筝状的绳圈，中间放着的两束鲜花。
此刻，放牧场上到处是伴着仔马的母马……蒙巴蕾德和粉彩也是那样……杂树林中传来鸟儿尖锐的鸣叫声。
浩司钻过牧栅，进入放牧场，香苗和芙美子也跟着。三人踏着牧草往丘陵走下。
“啊，是那匹吧？”芙美子指着远处。
一匹青毛马带着仔马站立不动。
“不，不是那匹。”
“哦？这么远你也能辨别？”
“不算什么！那匹青毛带着黑鹿毛仔马吧！但瑞云今年未繁殖仔马。”
“啊，原来如此……”
“你们看，那是瑞云。”
往浩司手指方向看去，栅旁树荫下有匹青毛马。
“我先去安抚住它，你们稍后再来。”说着，他向瑞云走去。
“不错，见到不认识的人接近，马会慌张逃避。”芙美子颔首说。
仔细看，浩司缓缓接近，温柔的叫着马。香苗她们一走过去，瑞云畏怯地昂首后退，但浩司不断抚摸、轻拍其颈，安慰着。
“问题是如何解开这个疑点。”芙美子望着瑞云说：“五张照片是粉彩的家谱，但这家谱中又隐藏着何种意义呢？”
三人所站的牧栅外竖立着蒙巴蕾德和粉彩的墓牌，墓牌下，牛奶瓶里插着的鲜花在风中摇曳。
“你一直供花？”
“我只是随手摘来插上而已。”浩司略带羞赧地说。
瑞云离开浩司的手，沿着栅栏缓步走开。
“粉彩……”芙美子望着墓牌，似在问：“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
忽然，她抬起脸，环视栅栏外的杂树林：“浩司，穿过这片树林可通往何处？”
“何处？只是通向森林道路。”
“原来如此。”芙美子颔首：“我可以问一些话吗？”
“什么事？”浩司拔起脚边的草咬在口中，倚着栅栏。
“在事件之前，深町牧场长说过和粉彩有关的什么事吗？”
“什么事……”
“什么都行，只要是和粉彩有关。”
浩司抬起脸，似在思索，然后吐出口中的草：“是有一次，发生过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
“嗯，有人对粉彩恶作剧。”
“恶作剧……怎么样的？”
“清晨我去粉彩的马房，想替它刷毛时，发现它的颈部流血。”
“流血？”
“嗯，有一道凝固的细血丝，是有人在它颈部注射。”
“注射？在粉彩颈部注射？”
“是的。而且蒙巴蕾德和第二龙豪身上也有同样的痕迹。”
“等一等！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这……事件发生前约莫一星期吧！”
“九月之前？或是入九月以后？”
“以后吧……嗯，是刚入九月。”
“嗯……”芙美子显得困惑般的望着香苗。
“注射了什么呢？”
“不，不知道。”
“马没事吧？”
“当然。我发现之后就通知牧场长，可是牧场长见到针痕，马上说没关系。”
“看外表就这样说？”
“是呀！我也很担心，就问说最好找兽医来吧！但是却挨了一顿臭骂，叫我别多管闲事。”
“嗯……以前也发生过这种情形吗？”
“不可能会有吧！如果常常发生这种事，马会受不了的。”
“也对。那么，只是针对粉彩、蒙巴蕾德和第二龙豪三匹马？”
“嗯。”
“龙豪和瑞云呢？”
浩司摇头：“我很担心，所以检查过所有的马，但只是那三匹。”
“会是什么呢……”芙美子瞪视马的墓牌，沉吟不语。
“和事件有关吗？”浩司反过来问芙美子。
芙美子摇头：“目前完全不知道。浩司，其他还发现什么吗？即使是深町牧场长的事也行。”
浩司困惑地低头，似乎不知该不该说出。
“有什么事情吧？”芙美子追问。
“不……”浩司抬起脸来，瞬间，闭紧双唇。他望着香苗和芙美子身后，站直身体。
香苗和芙美子回头，见到放牧场之间的小径，有位男人走过来，是鹤见秘书长。
鹤见钻进栅栏内，笔直朝向三人而来。忽然停下脚步，默默以下颚对浩司示意。
“我还有事要做……”说着，浩司慌忙跑开了。
鹤见转身，未等浩司的又走向小径。
“香苗……”芙美子叫着：“那是谁？”
“鹤见秘书长。”
“可恶……”说着，芙美子紧抿着下唇。
“怎么回事？”
“良太郎真的是大白痴。”
“干么！芙美子，你怎么啦？”
“记者的事呀！”
“咦？”
“新闻记者！鹤见假冒幕良日报的记者，良太郎不认识他，把事件内情都说出来。”
“啊……”
香苗打了个寒噤，望向远去的二人。
香苗和芙美子站在粉彩和蒙巴蕾德的幕牌前，良久，阳光被云层遮住，风开始令人有了寒意。
“我们走了很多路，但好像找错方向了。”芙美子望着马匹说。
“什么方向错了？”
“你看看自己的脚。”
“脚？”
“我是说鞋子。虽然沾满灰尘，但离‘满是泥泞’还差太远，你看。”芙美子抬起脚来。然后走出栅栏外，接着说：“我们试试看吧！”
“芙美子，你要去哪？”
“去哪？回去啊！”
“从这里？”
芙美子想走的是杂树林内的小径。
“没有路就自己开路，只好这样了……距滨坂司机来接我们的时间还早，走吧！”
不得已，香苗也钻出栅栏外。
山坡很陡，杂草长及膝盖，两人在硬树根绊跤不停的狼狈下缓缓走下杂树林，途中，香苗的臀部摔地两次，芙美子则差点自斜坡往山麓滑落。
经过约莫十五分钟的苦战恶斗，两人终于来到道路上。芙美子指着鞋子，说：“实验成功！”
不只是鞋子，两人连牛仔裤和T恤都沾满泥泞。芙美子很高兴，但香苗却快要哭出来了。
“这一身脏要怎么办？”
“干了后，掸一掸就会掉下来了。等回到旅馆，再换一套衣服不就行啦！”芙美子坐在路旁的草丛上，从手提包里拿出香菸点着。
“你是想说，隆一和柿沼先生就是像这样潜入牧场的？”香苗以石块拨掉鞋底的泥土说。
“可以这么说。”
“干什么呢？为了在粉彩、蒙巴蕾德和第二龙豪身上注射？”
“嗯，应该是这样，但还是不太对劲。”
“这么看来，幕良又增加一些令人难懂的事了。”
“别这样说，目前尚未到放弃的阶段。啊，是汽车引擎声吧！”
见到滨坂驾驶的计程车时，香苗松了一口气，深深叹息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