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嶋二人《宝马血痕》
第28节
玻璃自动门一开，穿红白条纹制服的女服务生们一齐开口：“欢迎光临！”
店内萦绕着快节奏的摇滚乐，放学后的高校生们肆无忌惮地大笑。
香苗和芙美子各自端着盘子走向里面的两个空座。
“你能吃这么多？”香苗瞄了芙美子的盘子上一眼问。
上面有特大号的乳酪汉堡和鱼排、冰咖啡，以及一大袋薯条。
“这么多？算了，才不只这一点呢！没有任何事比饿肚子工作更悲惨了。”她马上开始咬汉堡。
“刚刚的电话怎么回事？”
“嗯。”芙美子颔首，喝一口咖啡，咽下嘴里的汉堡：“这咖啡怎么搞的？简直是掺了颜色的白开水嘛……他说明天早上要来这里。”
“什么？勇次郎要来东京？”
“他说想见香苗你想得快发疯了。看来还是寡妇比较有魅力，哼！”
“别胡说了，我讨厌寡妇这种名词。”
“我也是！”边说，芙美子已经吃下一整个汉堡。
感觉上，芙美子像是全神贯注于吃东西之上，只是拼命往嘴里塞进去，毫不停顿。
“但是在男人眼中，寡妇确实具有相当魅力。”边拿起薯条，芙美子说：“这充分表示男人对女性的不信任！”
香苗望着芙美子手上霎时空空如也的薯条袋，脑海里想的尽是深町勇次郎的事。勇次郎找我究竟为了什么……她忽然想起来了，在牧场时，自己在深町家附近散步，出其不意听到男女交谈的声音。
——婶婶，这样重要的事情，为什么……
——勇次郎，你应该也知道吧！他已经死了，而且这种事若让人知道，我们该如何是好……
听到这些时，香苗觉得不该偷听别人秘密，急着想离开，但现在回想起来，这段话另有内情。什么是“重要的事情”呢？
当时，印象中两人都失去冷静！
还有，勇次郎反问“是家叔叫大友先生前来”时，那种惊愕的表情。之后，勇次郎不再开口，为什么？
“在上野下车。”燃着一支菸，芙美子说。同时站起身，至柜枱拿来烟灰缸：“明天早上七点二十四分抵达。我告诉他，你会去接他。”
“我？”
“不去吗？”
“也不是，去接他倒没关系……”
“勇次郎是深町牧场长的侄儿吧？听声音，感觉上人很不错，几岁？”
“二十五、六岁吧……不知道。”
“二十五、六岁……不大不小的年龄。感觉如何？”
“感觉？”
“好不好呢？”
“白痴！谁知道。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看最好别抱太大期待。”芙美子含有深意的微笑，接着打开手提包：“对了，有一点线索啦！”
“线索？”
“嗯，就是追查八月二十九日那半天时间之谜。”
“是隆一叫真冈再等一段时间的那天？”
“不错。”芙美子拿出一封信。信封上端已被剪刀剪开，信封正面写有“完全消息月刊编辑部收”。
“你上次说过，隆一那天在我们公司里工作，同时去了‘单圈记录’两趟，一趟是上午十一点左右，他对良太郎说可以购买‘粉彩’，第二趟是傍晚，当时他看着照片，表示最好再等一段时间。也就是说，在半天之内，他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原因何在？那天，隆一是在整理读者的投书。”
“投书？”
“我们公司出刊的《完全月刊》，其中有一个读者投书的专栏，这个专栏由隆一负责，他回答读者的问题，如果有较有趣的内容，则予以刊登。”
“投书上写着有关‘粉彩’的事……”
“嗯，我是这样认为。”
“这样认为？但……”香苗望着芙美子手上的信封。
“啊，这封并非那封投书。”
“这是怎么回事？”
“我从头说明吧！我认为隆一要良太郎最好等一段时间的原因在于读者投书，就问负责杂志编辑的阿松。通常，读者投书是由隆一和阿松看过后，一起挑选刊登。但是，阿松表示隆一当天并无异样之处。
不过，我还是认定有问题，就要求他把全部读者的投书拿给我看。有一百封以上，我都看过了，但没提到和‘粉彩’有关的任何字样。我以为自己猜错，不过仍问阿松一声‘隆一选定的是哪封’，他表示用红铅笔做记号的是隆一选出的，我一看，总共有八封。可是，阿松看过那八封之后，说出很奇怪的一句话。”
“奇怪的话？”
“嗯，他说‘结果还是没有选那封’。”
“那封？怎么回事？”
“关于读者投书的整理，首先是分成两部分，由隆一和阿松分别阅读后，再各选出十封左右，从其中挑选出要刊登的投书。两人分别阅读时，隆一曾问阿松‘什么是摇摆马’。”
“摇摆马？”
“是笔名，读者投书常用笔名，而有读者使用这个笔名。”
“摇摆马是什么？和赛马有关吗？”
“是玩具马。不是有所谓的摇椅吗？坐在上面就和骑马姿势差不多。”
“啊，原来是指木马……”
“是的。阿松问怎么回事，隆一回答那封投书相当有意思，就带着投书进资料室去了。所以，阿松一直以为隆一会挑选那封笔名‘摇摆马’的读者的投书刊登，但却到处找不到有那样的投书。”
“到处都找不到？”
“嗯。如果没挑中，应该会在没做记号的投书之中，但也没有。”
“……”
“这件事实在令人摸不着头绪，所以我又得再和那一堆投书苦战，想办法找出了。”
“可是，如果已经掉了……”
“不，不是找那封投书。”芙美子摇手：“是找上个月份的投书。”
“上个月……”
“读者投书是很有趣的，类似中毒的症状，同一投书者几乎每个月都会寄来，所以我才想到要调查上个月的读者投书，看看有没有‘摇摆马’这位读者的投书。当然如果没有，一切就都泡汤了，因为超过一个月以后的投书全部会被丢弃。”
“那么，你手上的信封就是前一个月笔名‘摇摆马’的读者的投书？”
“不错。”
“那么只要问此人，不就能知道这次写些什么内容吗？”
“也没有这样简单。”
“咦？”
“这位‘摇摆马’是刻意匿名投书的，既未写本名，也没写住址，所以实在头疼。”
“这么说……”
“不过，这点绝对没错，你看。”芙美子把信封递给香苗，指着邮票位置。
“幕良……是幕良邮局的邮戳！”
“看吧！”芙美子微笑。
香苗从信封内抽出信笺。摊开一看，整整三张写满密密麻麻的正方体文字。
第一次投书贵杂志。
小弟是二十五岁的公司职员，参加赛马经历只有两年，愈着迷愈觉得困难，但其吸引人之处也在此。
去年，和工厂同事组成赛马同好会，因工作关系，会名叫“三六会”，每星期在上班地点附近的咖啡店聚会一次，畅谈与赛马有关的话题。
“三六会”自今年开始尝试对赛马的预测赋予段位。每周，各会员选定自己有信心的赛程追行预测，以成绩来评定等级，在前一季结束的现在，成绩最高的人为百分之三十二的猜中率。我们虽规定猜中率超过百分之五十者为名人，但是差距尚远。至于我，很遗憾的只有百分之二十左右，以等级论是二段。经过亲身尝试之后，我们才深深体会到赛马评论家的辛苦！
在“三六会”中，规定完全未猜中者罚款一千圆，累积之后，当做年终聚餐的费用，但是才到六月，就已经累积将近十万圆，照这种情况下去，大概到年底可以举办相当豪华的聚餐了。
对了，我有一项建议。
贵社何不也发表每位赛马评论家的成绩呢？骑师的成绩既然公布，那么若再发表每位赛马评论家的预测成绩，岂非也是一种鼓励？同时又能增加我们赛马迷的乐趣，也可当成购买马票的战术参考，何乐而不为？
七月二十五日 摇摆马
“内容是没什么重要。”芙美子喝完咖啡，将纸杯捏扁说。
“可是，是在幕良的工厂上班的人。”
“二十五岁……幕良应该也有许多工厂吧！要找出此人并不容易。”
“‘三六会’有什么意义呢？”
“信上说和工作有关，所以，是否有像三六电机之类的公司名称呢？”
“摇摆马又如何？会不会是他们餐会的咖啡店名……”
“很难说。如果去幕良，或许会有办法调查，但只在这种地方吃汉堡，什么事也办不到。”说着，芙美子站起：“我该回去工作了。”
店内萦绕着快节奏的摇滚乐，放学后的高校生们肆无忌惮地大笑。
香苗和芙美子各自端着盘子走向里面的两个空座。
“你能吃这么多？”香苗瞄了芙美子的盘子上一眼问。
上面有特大号的乳酪汉堡和鱼排、冰咖啡，以及一大袋薯条。
“这么多？算了，才不只这一点呢！没有任何事比饿肚子工作更悲惨了。”她马上开始咬汉堡。
“刚刚的电话怎么回事？”
“嗯。”芙美子颔首，喝一口咖啡，咽下嘴里的汉堡：“这咖啡怎么搞的？简直是掺了颜色的白开水嘛……他说明天早上要来这里。”
“什么？勇次郎要来东京？”
“他说想见香苗你想得快发疯了。看来还是寡妇比较有魅力，哼！”
“别胡说了，我讨厌寡妇这种名词。”
“我也是！”边说，芙美子已经吃下一整个汉堡。
感觉上，芙美子像是全神贯注于吃东西之上，只是拼命往嘴里塞进去，毫不停顿。
“但是在男人眼中，寡妇确实具有相当魅力。”边拿起薯条，芙美子说：“这充分表示男人对女性的不信任！”
香苗望着芙美子手上霎时空空如也的薯条袋，脑海里想的尽是深町勇次郎的事。勇次郎找我究竟为了什么……她忽然想起来了，在牧场时，自己在深町家附近散步，出其不意听到男女交谈的声音。
——婶婶，这样重要的事情，为什么……
——勇次郎，你应该也知道吧！他已经死了，而且这种事若让人知道，我们该如何是好……
听到这些时，香苗觉得不该偷听别人秘密，急着想离开，但现在回想起来，这段话另有内情。什么是“重要的事情”呢？
当时，印象中两人都失去冷静！
还有，勇次郎反问“是家叔叫大友先生前来”时，那种惊愕的表情。之后，勇次郎不再开口，为什么？
“在上野下车。”燃着一支菸，芙美子说。同时站起身，至柜枱拿来烟灰缸：“明天早上七点二十四分抵达。我告诉他，你会去接他。”
“我？”
“不去吗？”
“也不是，去接他倒没关系……”
“勇次郎是深町牧场长的侄儿吧？听声音，感觉上人很不错，几岁？”
“二十五、六岁吧……不知道。”
“二十五、六岁……不大不小的年龄。感觉如何？”
“感觉？”
“好不好呢？”
“白痴！谁知道。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看最好别抱太大期待。”芙美子含有深意的微笑，接着打开手提包：“对了，有一点线索啦！”
“线索？”
“嗯，就是追查八月二十九日那半天时间之谜。”
“是隆一叫真冈再等一段时间的那天？”
“不错。”芙美子拿出一封信。信封上端已被剪刀剪开，信封正面写有“完全消息月刊编辑部收”。
“你上次说过，隆一那天在我们公司里工作，同时去了‘单圈记录’两趟，一趟是上午十一点左右，他对良太郎说可以购买‘粉彩’，第二趟是傍晚，当时他看着照片，表示最好再等一段时间。也就是说，在半天之内，他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原因何在？那天，隆一是在整理读者的投书。”
“投书？”
“我们公司出刊的《完全月刊》，其中有一个读者投书的专栏，这个专栏由隆一负责，他回答读者的问题，如果有较有趣的内容，则予以刊登。”
“投书上写着有关‘粉彩’的事……”
“嗯，我是这样认为。”
“这样认为？但……”香苗望着芙美子手上的信封。
“啊，这封并非那封投书。”
“这是怎么回事？”
“我从头说明吧！我认为隆一要良太郎最好等一段时间的原因在于读者投书，就问负责杂志编辑的阿松。通常，读者投书是由隆一和阿松看过后，一起挑选刊登。但是，阿松表示隆一当天并无异样之处。
不过，我还是认定有问题，就要求他把全部读者的投书拿给我看。有一百封以上，我都看过了，但没提到和‘粉彩’有关的任何字样。我以为自己猜错，不过仍问阿松一声‘隆一选定的是哪封’，他表示用红铅笔做记号的是隆一选出的，我一看，总共有八封。可是，阿松看过那八封之后，说出很奇怪的一句话。”
“奇怪的话？”
“嗯，他说‘结果还是没有选那封’。”
“那封？怎么回事？”
“关于读者投书的整理，首先是分成两部分，由隆一和阿松分别阅读后，再各选出十封左右，从其中挑选出要刊登的投书。两人分别阅读时，隆一曾问阿松‘什么是摇摆马’。”
“摇摆马？”
“是笔名，读者投书常用笔名，而有读者使用这个笔名。”
“摇摆马是什么？和赛马有关吗？”
“是玩具马。不是有所谓的摇椅吗？坐在上面就和骑马姿势差不多。”
“啊，原来是指木马……”
“是的。阿松问怎么回事，隆一回答那封投书相当有意思，就带着投书进资料室去了。所以，阿松一直以为隆一会挑选那封笔名‘摇摆马’的读者的投书刊登，但却到处找不到有那样的投书。”
“到处都找不到？”
“嗯。如果没挑中，应该会在没做记号的投书之中，但也没有。”
“……”
“这件事实在令人摸不着头绪，所以我又得再和那一堆投书苦战，想办法找出了。”
“可是，如果已经掉了……”
“不，不是找那封投书。”芙美子摇手：“是找上个月份的投书。”
“上个月……”
“读者投书是很有趣的，类似中毒的症状，同一投书者几乎每个月都会寄来，所以我才想到要调查上个月的读者投书，看看有没有‘摇摆马’这位读者的投书。当然如果没有，一切就都泡汤了，因为超过一个月以后的投书全部会被丢弃。”
“那么，你手上的信封就是前一个月笔名‘摇摆马’的读者的投书？”
“不错。”
“那么只要问此人，不就能知道这次写些什么内容吗？”
“也没有这样简单。”
“咦？”
“这位‘摇摆马’是刻意匿名投书的，既未写本名，也没写住址，所以实在头疼。”
“这么说……”
“不过，这点绝对没错，你看。”芙美子把信封递给香苗，指着邮票位置。
“幕良……是幕良邮局的邮戳！”
“看吧！”芙美子微笑。
香苗从信封内抽出信笺。摊开一看，整整三张写满密密麻麻的正方体文字。
第一次投书贵杂志。
小弟是二十五岁的公司职员，参加赛马经历只有两年，愈着迷愈觉得困难，但其吸引人之处也在此。
去年，和工厂同事组成赛马同好会，因工作关系，会名叫“三六会”，每星期在上班地点附近的咖啡店聚会一次，畅谈与赛马有关的话题。
“三六会”自今年开始尝试对赛马的预测赋予段位。每周，各会员选定自己有信心的赛程追行预测，以成绩来评定等级，在前一季结束的现在，成绩最高的人为百分之三十二的猜中率。我们虽规定猜中率超过百分之五十者为名人，但是差距尚远。至于我，很遗憾的只有百分之二十左右，以等级论是二段。经过亲身尝试之后，我们才深深体会到赛马评论家的辛苦！
在“三六会”中，规定完全未猜中者罚款一千圆，累积之后，当做年终聚餐的费用，但是才到六月，就已经累积将近十万圆，照这种情况下去，大概到年底可以举办相当豪华的聚餐了。
对了，我有一项建议。
贵社何不也发表每位赛马评论家的成绩呢？骑师的成绩既然公布，那么若再发表每位赛马评论家的预测成绩，岂非也是一种鼓励？同时又能增加我们赛马迷的乐趣，也可当成购买马票的战术参考，何乐而不为？
七月二十五日 摇摆马
“内容是没什么重要。”芙美子喝完咖啡，将纸杯捏扁说。
“可是，是在幕良的工厂上班的人。”
“二十五岁……幕良应该也有许多工厂吧！要找出此人并不容易。”
“‘三六会’有什么意义呢？”
“信上说和工作有关，所以，是否有像三六电机之类的公司名称呢？”
“摇摆马又如何？会不会是他们餐会的咖啡店名……”
“很难说。如果去幕良，或许会有办法调查，但只在这种地方吃汉堡，什么事也办不到。”说着，芙美子站起：“我该回去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