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嶋二人《宝马血痕》
第18节
“单圈记录”的老板真冈良太郎也来帮忙搬家。大概是芙美子想尽办法拉他前来吧！
“真不好意思。店里的生意没关系吗？”
“没问题！反正星期一也没有多少客人，有森下照顾就够了。”
森下是真冈唯一的员工，柜枱内外的工作全部由他负责。
“不过，这场雨可真讨厌。”真冈从门口转身望着后面说。
两、三天来就阴霾的天空到了今天早上终于更形恶化，开始飘着雾般的细雨。
“算啦！发牢骚也没有用。”房里的芙美子说。在真冈到达之前，她手拿隆一的资料，像疯了似的不停说着：这些真的都要送我？
“请进！我们先讨论一下怎样装载。”
决定装载顺序和分工事宜后，三人马上进行作业。香苗和芙美子将行李自房中搬出，真冈则独自将行李从楼梯处扛至小型货车上。
“真冈先生，你真令人出乎意料之外。”香苗说。
真冈以披在脖子上的手帕拭汗问：“怎么说？”
“你的力气很大嘛！”
“嘿嘿，还算可靠吧！”
“腰力确实可靠。看来就算‘单圈记录’倒闭，也不怕饿死。”
“这话未免太冷酷了吧！反正，以前训练有素。”
“哦？你以前是做哪一行的？”
真冈嘿嘿笑着，扛起纸箱，下楼去了。
“芙美子，你知道吗？”
“码头工人。”
“真的吗？”
“假的，我也不知道。马上就好啦！”
四十分钟左右就完成装载，再打扫好房间，向房东打个招呼后，三人一起上了小货车。
车子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雨中的公寓时，香苗忍不住想大叫：成功了！
不错，她已离开那个牢笼。
途中，先至货运公司，香苗办理将隆一的遗物讬寄至冈山的手续。
靠真冈的帮忙，搬家行动非常顺利，将东西全部送进芙美子房内时，还不到下午两点。香苗请两人吃寿司。
边喝茶边呼出一口气，真冈对芙美子说：“芙美子，你就把这房间送给香苗住好啦！你搬来我那边住。”
芙美子差点被嘴里咬着的寿司呛到。“你冒冒失失的在胡说什么！很不巧，我才没那么落魄呢！”
“为何搬到我那边住是落魄？”
芙美子吃吃的笑了。
“这张床是双人床吧？”
“双人床？不，这只是小型双人床。”
“还不是一样！可以睡得下两个人，对吗？”
“白痴，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不……是为谁买的？”
“放心，总不会是为你。”
“这样说未免太无情了……要知道，我的年纪愈来愈老了。”
香苗笑得躺在地毯上。边笑，她忽然想：真冈或许很认真……
就在此时，真冈提起隆一之事！
“我一直觉得纳闷……”注视着香苗，真冈说：“我会和隆一谈到和马有关的事。”
“嗯，你说过了。”
“是的。但看了报纸，我非常惊讶，因为我和隆一讨论的马就是‘粉彩’。”
香苗和芙美子对望一眼。
“良太郎，你为何和隆一讨论‘粉彩’的事？”芙美子问。
“我想买下它。”
“嘿！你想拥有一匹赛马？”
“别这样说！这也是我很久以来的梦想。”
“你的心情我能够体会……那匹‘粉彩’值多少钱？”
“九百万圆。”
“九百万？你很有钱嘛！”
“不，并非我自己，而是和五位朋友……”
“原来如此。几个人共同拥有一匹马……每人一百五十万圆。但是，九百万圆的话，价格不算低呢！那匹‘粉彩’是什么样的马？”
“芙美子，你不知道？它是第二龙豪的后代。”
“真的？那么……难怪开价九百万圆。也许是可以买下。”
“我说嘛！”
对于马是如何评定其价格，香苗觉得很不可思议。脚骨骨折而被杀死的“绕场一圈”值四千万圆，而“粉彩”却为九百万圆，这两匹都是还未能在赛马场出赛的仔马，为何价格会差这样多？
依芙美子之言，九百万圆已属于高价格之类，但一提到是第二龙豪的仔马，又表示不算太贵。无论如何，对于动辄以百万圆、千万圆交易的马，香苗真搞不懂。
“我可以问问题吗？是强壮马的仔马价格较高吗？第二龙豪是否很行？”
“嗯，也不是强壮马的后代就价格高，主要是在血统，亦即是优秀的血统。”
“血统……”
“没错，人们常说优秀血统的马……这表示优秀血统的马会留下优异的成绩，所以人们都想拥有优秀血统的马，不过因为这种马有限，就只好以互相交易的方式来决定其归属，因而其身价自然水涨船高。”
“第二龙豪呢？”
“第二龙豪并不能算优秀血统的马，不过，它是厉害得太过分，曾经荣获四冠王。山路董事长也真行，能拥有这样的马！”
依芙美子的说明，第二龙豪七年前四岁时曾在皐月奖和菊花奖大赛中夺魁，如果在东京大奖赛也获胜，就达成三冠王的头衔了，很可惜在五月份的大奖赛之前伤了腿。所以，山路放弃大奖赛，全心准备秋季赛。
东京大奖赛是马一生之中唯一的一次机会，如果勉强让它出赛也行，但山路却忍了下来。结果第二龙豪五岁时又在天皇奖和有马纪念赛夺冠，成为四冠马。假如当时山路勉强让它参加东京大奖赛，会有什么影响就难说了……正因为山路判断正确，第二龙豪才成为伟大的四冠马。
“我们董事长就是那样了解马，这点我非常佩服。啊，然后呢？”芙美子问真冈。“良太郎，你和朋友要合资买‘粉彩’，所以找隆一商量，结果……”
“虽然只是六分之一的一百五十万圆，但仍旧是一笔不小的款项，所以我认为该问隆一有何看法。”
“他怎么说？”
“最初是劝我买下。”
“最初？”
“是的，他说价格很公道，若从血统方面来说，也许稍微贵了些，但并不算哄抬太高。第二龙豪的父亲是龙豪，血统算是二流，不过很可能继承母系方面的血统，其母亲瑞云是匹好马，如果‘粉彩’继承了瑞云的血统，或许很有趣也未可知。‘粉彩’的母亲蒙巴蕾德虽不是多好的马，却也非很差劲，反正再怎么糟，买下‘粉彩’也不会亏本，赚大钱说不定比较难，不过若想拥有第二龙豪的后代，这倒是个好机会。”
“嗯，确实没错。可是，你刚刚说隆一最初这么说，那又是怎么回事？”
“听了他的分析，我已决定要买。但后来隆一又来找我，说是这件事暂时等一等会比较可靠。”
“为什么？”
“这我也不明白。我问原因，但他不告诉我，只说想稍微调查一下……”真冈搔搔头。“结果后来发生那样的事。所以，见到‘粉彩’的照片时……我内心很沉重。”
真冈似对隆一遇害之事感到自责！
“你没什么好苦恼的，隆一不是会接受别人之言而行动的人，他去幕良也是自己决定的，结果……就是那样。”
香苗虽这样说，真冈仍不能释然。“但是……”
“不过，”芙美子说：“幕良牧场也因这次事件而蒙受重大损失。像那种状况，保险公司可能不会理赔吧！何况，又损失即将到手的九百万圆。”
“不，‘粉彩’并非牧场的马。”香苗说。
“什么？不是牧场的马？”
“是姓宫脇的人的马。”
“嘿！那么，母马也是了？”
“不，蒙巴蕾德不同，只有仔马是。”
“嗯，这到底怎么回事？”芙美子眉头紧锁，燃着一支香菸，站起，走向厨房。“要喝咖啡吗？”
“我来冲泡。”香苗跟着想站起。
芙美子挥手。“不，没关系。良太郎，你们合资买马的事是谁提议的？”
“朋友提议的，有什么问题吗？”
“嗯，是有些可疑。”
“可疑？”
芙美子双手端着三杯咖啡，边连声喊烫边走回来。
“如果‘粉彩’是织本荣吉的马，或是蒙巴蕾德也是那位姓宫脇的人的马，那就没问题，但只有‘粉彩’是宫脇的马，未免有些奇怪。”
“怎么说？”
“良太郎，你自己也动动脑筋吧！‘粉彩’也是一岁的马，对不？这表示宫脇买入还未经过几个月，就算刚出生即购入，也只有不到半年的马。那么，买进来后尚未让它出赛过的马，为何要脱手？”
“啊……”真冈怔怔望着芙美子。
“那位宫脇是买卖马匹的掮客？”
“是旅馆老板。”香苗回答。
“旅馆？”
“名称是‘常磐馆’，幕良最豪华的旅馆。”
“啊，是你住的那家旅馆？这么说，也应该不是在金钱上有困扰了？”
“隆一说要调查的可能是这点。”
“这就难说了，是有可能，毕竟隆一对这类消息很敏感。良太郎，你们合资买马的计划是怎么来的？”
“嗯……你这一问，我也觉得有问题。只是有人告诉我它是第二龙豪的仔马，六人合资的话，每人一百五十万圆……”
“喂，人家这么说，你就准备拿出一百五十万圆？太蠢啦！”
“确实是这样……我会再问清楚。”真冈啜着咖啡，看看表说：“啊，我该回店里了。”
香苗慌忙站起。“今天真感激你。”
“不，以后若有什么事，请尽管告诉我，别客气。啊，真烦，雨势愈来愈大了。”
不知何时，雨点变大，窗玻璃上开始有几道水痕往下流。
“真不好意思。店里的生意没关系吗？”
“没问题！反正星期一也没有多少客人，有森下照顾就够了。”
森下是真冈唯一的员工，柜枱内外的工作全部由他负责。
“不过，这场雨可真讨厌。”真冈从门口转身望着后面说。
两、三天来就阴霾的天空到了今天早上终于更形恶化，开始飘着雾般的细雨。
“算啦！发牢骚也没有用。”房里的芙美子说。在真冈到达之前，她手拿隆一的资料，像疯了似的不停说着：这些真的都要送我？
“请进！我们先讨论一下怎样装载。”
决定装载顺序和分工事宜后，三人马上进行作业。香苗和芙美子将行李自房中搬出，真冈则独自将行李从楼梯处扛至小型货车上。
“真冈先生，你真令人出乎意料之外。”香苗说。
真冈以披在脖子上的手帕拭汗问：“怎么说？”
“你的力气很大嘛！”
“嘿嘿，还算可靠吧！”
“腰力确实可靠。看来就算‘单圈记录’倒闭，也不怕饿死。”
“这话未免太冷酷了吧！反正，以前训练有素。”
“哦？你以前是做哪一行的？”
真冈嘿嘿笑着，扛起纸箱，下楼去了。
“芙美子，你知道吗？”
“码头工人。”
“真的吗？”
“假的，我也不知道。马上就好啦！”
四十分钟左右就完成装载，再打扫好房间，向房东打个招呼后，三人一起上了小货车。
车子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雨中的公寓时，香苗忍不住想大叫：成功了！
不错，她已离开那个牢笼。
途中，先至货运公司，香苗办理将隆一的遗物讬寄至冈山的手续。
靠真冈的帮忙，搬家行动非常顺利，将东西全部送进芙美子房内时，还不到下午两点。香苗请两人吃寿司。
边喝茶边呼出一口气，真冈对芙美子说：“芙美子，你就把这房间送给香苗住好啦！你搬来我那边住。”
芙美子差点被嘴里咬着的寿司呛到。“你冒冒失失的在胡说什么！很不巧，我才没那么落魄呢！”
“为何搬到我那边住是落魄？”
芙美子吃吃的笑了。
“这张床是双人床吧？”
“双人床？不，这只是小型双人床。”
“还不是一样！可以睡得下两个人，对吗？”
“白痴，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不……是为谁买的？”
“放心，总不会是为你。”
“这样说未免太无情了……要知道，我的年纪愈来愈老了。”
香苗笑得躺在地毯上。边笑，她忽然想：真冈或许很认真……
就在此时，真冈提起隆一之事！
“我一直觉得纳闷……”注视着香苗，真冈说：“我会和隆一谈到和马有关的事。”
“嗯，你说过了。”
“是的。但看了报纸，我非常惊讶，因为我和隆一讨论的马就是‘粉彩’。”
香苗和芙美子对望一眼。
“良太郎，你为何和隆一讨论‘粉彩’的事？”芙美子问。
“我想买下它。”
“嘿！你想拥有一匹赛马？”
“别这样说！这也是我很久以来的梦想。”
“你的心情我能够体会……那匹‘粉彩’值多少钱？”
“九百万圆。”
“九百万？你很有钱嘛！”
“不，并非我自己，而是和五位朋友……”
“原来如此。几个人共同拥有一匹马……每人一百五十万圆。但是，九百万圆的话，价格不算低呢！那匹‘粉彩’是什么样的马？”
“芙美子，你不知道？它是第二龙豪的后代。”
“真的？那么……难怪开价九百万圆。也许是可以买下。”
“我说嘛！”
对于马是如何评定其价格，香苗觉得很不可思议。脚骨骨折而被杀死的“绕场一圈”值四千万圆，而“粉彩”却为九百万圆，这两匹都是还未能在赛马场出赛的仔马，为何价格会差这样多？
依芙美子之言，九百万圆已属于高价格之类，但一提到是第二龙豪的仔马，又表示不算太贵。无论如何，对于动辄以百万圆、千万圆交易的马，香苗真搞不懂。
“我可以问问题吗？是强壮马的仔马价格较高吗？第二龙豪是否很行？”
“嗯，也不是强壮马的后代就价格高，主要是在血统，亦即是优秀的血统。”
“血统……”
“没错，人们常说优秀血统的马……这表示优秀血统的马会留下优异的成绩，所以人们都想拥有优秀血统的马，不过因为这种马有限，就只好以互相交易的方式来决定其归属，因而其身价自然水涨船高。”
“第二龙豪呢？”
“第二龙豪并不能算优秀血统的马，不过，它是厉害得太过分，曾经荣获四冠王。山路董事长也真行，能拥有这样的马！”
依芙美子的说明，第二龙豪七年前四岁时曾在皐月奖和菊花奖大赛中夺魁，如果在东京大奖赛也获胜，就达成三冠王的头衔了，很可惜在五月份的大奖赛之前伤了腿。所以，山路放弃大奖赛，全心准备秋季赛。
东京大奖赛是马一生之中唯一的一次机会，如果勉强让它出赛也行，但山路却忍了下来。结果第二龙豪五岁时又在天皇奖和有马纪念赛夺冠，成为四冠马。假如当时山路勉强让它参加东京大奖赛，会有什么影响就难说了……正因为山路判断正确，第二龙豪才成为伟大的四冠马。
“我们董事长就是那样了解马，这点我非常佩服。啊，然后呢？”芙美子问真冈。“良太郎，你和朋友要合资买‘粉彩’，所以找隆一商量，结果……”
“虽然只是六分之一的一百五十万圆，但仍旧是一笔不小的款项，所以我认为该问隆一有何看法。”
“他怎么说？”
“最初是劝我买下。”
“最初？”
“是的，他说价格很公道，若从血统方面来说，也许稍微贵了些，但并不算哄抬太高。第二龙豪的父亲是龙豪，血统算是二流，不过很可能继承母系方面的血统，其母亲瑞云是匹好马，如果‘粉彩’继承了瑞云的血统，或许很有趣也未可知。‘粉彩’的母亲蒙巴蕾德虽不是多好的马，却也非很差劲，反正再怎么糟，买下‘粉彩’也不会亏本，赚大钱说不定比较难，不过若想拥有第二龙豪的后代，这倒是个好机会。”
“嗯，确实没错。可是，你刚刚说隆一最初这么说，那又是怎么回事？”
“听了他的分析，我已决定要买。但后来隆一又来找我，说是这件事暂时等一等会比较可靠。”
“为什么？”
“这我也不明白。我问原因，但他不告诉我，只说想稍微调查一下……”真冈搔搔头。“结果后来发生那样的事。所以，见到‘粉彩’的照片时……我内心很沉重。”
真冈似对隆一遇害之事感到自责！
“你没什么好苦恼的，隆一不是会接受别人之言而行动的人，他去幕良也是自己决定的，结果……就是那样。”
香苗虽这样说，真冈仍不能释然。“但是……”
“不过，”芙美子说：“幕良牧场也因这次事件而蒙受重大损失。像那种状况，保险公司可能不会理赔吧！何况，又损失即将到手的九百万圆。”
“不，‘粉彩’并非牧场的马。”香苗说。
“什么？不是牧场的马？”
“是姓宫脇的人的马。”
“嘿！那么，母马也是了？”
“不，蒙巴蕾德不同，只有仔马是。”
“嗯，这到底怎么回事？”芙美子眉头紧锁，燃着一支香菸，站起，走向厨房。“要喝咖啡吗？”
“我来冲泡。”香苗跟着想站起。
芙美子挥手。“不，没关系。良太郎，你们合资买马的事是谁提议的？”
“朋友提议的，有什么问题吗？”
“嗯，是有些可疑。”
“可疑？”
芙美子双手端着三杯咖啡，边连声喊烫边走回来。
“如果‘粉彩’是织本荣吉的马，或是蒙巴蕾德也是那位姓宫脇的人的马，那就没问题，但只有‘粉彩’是宫脇的马，未免有些奇怪。”
“怎么说？”
“良太郎，你自己也动动脑筋吧！‘粉彩’也是一岁的马，对不？这表示宫脇买入还未经过几个月，就算刚出生即购入，也只有不到半年的马。那么，买进来后尚未让它出赛过的马，为何要脱手？”
“啊……”真冈怔怔望着芙美子。
“那位宫脇是买卖马匹的掮客？”
“是旅馆老板。”香苗回答。
“旅馆？”
“名称是‘常磐馆’，幕良最豪华的旅馆。”
“啊，是你住的那家旅馆？这么说，也应该不是在金钱上有困扰了？”
“隆一说要调查的可能是这点。”
“这就难说了，是有可能，毕竟隆一对这类消息很敏感。良太郎，你们合资买马的计划是怎么来的？”
“嗯……你这一问，我也觉得有问题。只是有人告诉我它是第二龙豪的仔马，六人合资的话，每人一百五十万圆……”
“喂，人家这么说，你就准备拿出一百五十万圆？太蠢啦！”
“确实是这样……我会再问清楚。”真冈啜着咖啡，看看表说：“啊，我该回店里了。”
香苗慌忙站起。“今天真感激你。”
“不，以后若有什么事，请尽管告诉我，别客气。啊，真烦，雨势愈来愈大了。”
不知何时，雨点变大，窗玻璃上开始有几道水痕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