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的表态,骏河直之也有些惊慌失措。这也难怪,连我自己都是踌躇了好久才做出判断,将盗取胶囊的事和盘托出更为妥当。
一时大家都盯着放在桌上的胶囊,谁也不吭声。这粒胶囊的出现,似乎连加贺都没有料想到。
“这真的是浪冈准子房间里拿来的东西吗?”加贺终于开口问道。
“错不了。”我回答:“如果你怀疑的话,拿到鉴识课去检验一下如何?或者,加贺先生您当场服下去也可以。”
“我可还没活够呢。”加贺笑盈盈地说,把胶囊用餐巾纸重新包好:“这个可以交给我保管吗?”
“请便,我也没有要用它的意思。”
“没有打算用吗?”加贺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一只小塑料袋,把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巾装了进去。“那又是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偷这粒药丸呢?我相信你一看到它就应该知道里面的成分已经被替换了。”
我仰视天花板,叹了口气。“没什么理由。”
“没理由?”
“嗯,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要偷上一粒。正如您所说,我的确是立即就意识到了药丸的成分被替换了。因为边上还放着一瓶白色粉末,不可否认,我猜想那里面多半是毒药。”
“知道了这些后,你还是偷了?”
“是的。”
“我不明白了,没有目的,会想到要偷取很可能装着毒药的胶囊吗?”
“别人是不会理解的,我就是这种女人。如果扰乱了警方的搜查我在这里道歉,实在对不起。不过这么还给你的话就没事了吧?”
“你并不一定把所有的都还出来了啊!”骏河在旁边说道。
“你什么意思?”
“我意思是说,你不一定只偷了一粒啊,你说原来瓶里有八粒,但你能证明吗?说不定本来有九粒或者十粒呢,你如何证明自己没有偷了两粒以上呢?”
我望着骏河直之,他似乎猜到了自己无法洗脱嫌疑,打算先发制人。
“我现在说的话句句属实,并尽可能在加以证明。因为偷过一粒胶囊,所以把它老实地交了出来。可骏河先生你呢?你也有该上交的东西,不是吗?”
“什么东西?”
“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哦,我们俩离开浪冈准子的房间之前,你把沾在瓶子上的指纹都抹掉了吧?就在那个时候我看见里面胶囊的数目减到了六粒。不见的那一粒去哪儿了呢?”
骏河此时应该没闲工夫继续悠闲地抽烟了,他把几乎没抽几口的烟捻灭在烟灰缸里恰好印证了这一点。他的表情扭曲着,并且夹杂着几分困惑和狼狈的神色。
“怎么样,骏河先生。”加贺问:“刚才雪笹小姐说的话是真的吗?”
从他腿上的微微颤抖可以看出,骏河正在犹豫。他一定是在低头认罪和瞒天过海之间进行着抉择。
不一会儿,能够看出他浑身都松了劲儿,他准备承认了吧,我有种预感,可能是意识到无法继续瞒下去了。
“正如她说的那样,”骏河的口气有些生硬:“我拿了胶囊,就一粒。”
“那胶囊现在在哪儿?”
“扔了,当我知道穗高死于中毒时,猜想这事免不了会怀疑到自己头上,所以处理掉了。”
“你丢在哪儿了?”
“连同有机垃圾一块儿装在垃圾袋里扔了。”
听到这句话,我放声大笑起来。骏河露出了吃惊的表情,我望着他,说道:“你这话的潜台词似乎是,你们要是有本事就去找找看。”
骏河的嘴歪向一边:“我只是在说实话。”
“可无法证明啊。”
“是的,就像你无法证明没偷过两粒以上胶囊一样。”
“你可是,”我深呼吸了一下继续说:“有动机的。”
骏河的眼睛往上翘,看得出来,他脸部开始僵硬。
“你说什么哪!”
“你在浪冈准子的尸体跟前流泪了吧?看起来非常悲伤和懊悔。深爱的女人被逼上绝路自杀了,而自己还要被迫处理她的尸体。想必是非常痛恨穗高的呢。”
“即便如此,我也没有头脑简单到立刻想杀了他啊!”
“我没说你头脑简单,我的意思是,在这种场合下你想杀他也是人之常情。”
“我没有杀穗高!”骏河对我怒目而视。
“那你为什么要偷胶囊?”加贺用敏锐的口气问道。
骏河转过头,活动的下颚表明他正咬紧着牙关。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美和子发言了:“我能先问句话吗?”
大家的目光都朝她的方向聚焦。
“什么问题呢?”
美和子随即把目光朝向我,那眼神极为真挚,我顿时有些仓皇失措。
“我想问问雪笹小姐。”她说。
“什么事?”
“婚礼之前,我教给你一个药罐对吧?就是装着鼻炎胶囊的那个盒子。”
“嗯,不过,其实结果那个药罐的不是我而是西口小姐。”我边回答,心情不安起来。美和子究竟想说什么呢?
“我之前听你说,你把它交给了骏河先生……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所以他才有充分的时间偷换了胶囊。有什么问题呢?”
“刚才你说的话我一直在听,觉得非常奇怪。”
“哪里奇怪了?”
“我在想,”美和子双手捂着脸颊,然后用深思熟虑后的表情说道:“雪笹小姐你知道骏河先生偷了毒胶囊的事对吧?而且你也知道骏河先生有杀死诚的动机,既然如此,你为什么把药罐交给骏河先生保管呢?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吗?”
那是因为……我一时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