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中闪过各种各样的念头,最后得出结论,继续否认下去也无济于事,尽管移动尸体确实属于触犯法律的行为,可如果结合当时的状况,并不一定会被判刑。虽然防备被击溃了一个,可加贺离真相还远得很,我选择弃守这层护城河。
“我呢,”我抬头看着加贺那深邃的面庞说道:“是受到指示才这么做的。”
“穗高指示的?”
“没错。”
“我就猜到是这样,”加贺点点头:“电话果然是浪冈准子打来的吧?”
“她在电话里暗示自己要自杀,所以我半途离席,赶忙过来看她。”
“然后发现她死在了庭院里?”
“是的,我立刻打电话通知了穗高,那家伙便火速赶了回来。他一见尸体立刻就说,快想想法子把她搬到自己房间去。而对于她为何要自杀之类的事却完全不闻不问。”我回头对站在门边铁青着脸的神林美和子说:“那家伙就是这种男人!”
接着我将搬运浪冈准子的过程说明了一番,并告诉他们,把尸体放下后,立刻就离开了公寓。
“以上就是我的所作所为,虽然延迟了发现尸体的时间需要被追究责任,可这件事与穗高之死完全没有关系呢。”我总结陈词,又叼上了一支烟。
“至于有没有关系,接下来由我来阐述说明。”加贺说:“刚才你话中最重要的部分在于,你进入了浪冈准子的房间,也就接近了毒胶囊。”
我欲点上烟,擦着打火机的火石,可第一次没能顺利点上,而随后的两次也失败了,第四次终于点着了烟。
随即,我望了一眼坐在我身边表情僵硬的雪笹香织。
经过再三考虑,我觉得没必要再包庇这个女人了。
我慢慢吸了口烟,凝望着白色烟晕慢慢飘荡在空气中,再次抬头看着加贺。“不光是我哦,加贺先生,进入那个房间的人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人呢。”
加贺今天第一次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尽管很难察觉。
“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有一个人目睹了我们搬运尸体的整个过程。她跟踪我们,最后还进入了浪冈准子的房间。应该把那个人也列入嫌疑犯的名单吧?”
“这个人是谁?”
我哼地冷笑了一下,也算是虚张声势。“看来我不得不说了呢。”
加贺那锐利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最后停在了雪笹香织的脸上。此时她正漫不经心地望着远处。
“是你吗?”加贺问。
雪笹香织作了个深呼吸,朝我瞥了一眼之后,再次面对加贺,小幅点头:“是的。”
“是这么回事啊!”加贺颔着首,向窗前踱步而去,他的身影在桌上摇曳。
最后,他停下脚步,问道:“你对骏河的话有要补充的吗?”
“没什么要补充的,”她说:“在餐厅接了骏河先生的电话后,穗高的样子明显不太对。我猜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来了这里。之后发现骏河也在,两个人正把一个大纸箱朝外面搬。”
“然后就跟踪他去了公寓?”
“跟踪这个词用得不准确,我听到了他们两人的对话,并且知道他们搬箱子的目的地之后,过了一会儿才坐上出租车开到这儿的。到了之后刚碰上他们俩搬完出来。我便进了房间,发现了浪冈准子的尸体。没多久,骏河一个人又折了回来。”
“你没想过要报警吗?”加贺问。
“说实话,”雪笹香织微耸着肩膀:“当时我的想法是报不报警都无所谓。既然浪冈小姐死亡的这件事已经无力挽回,那死亡现场在哪儿已经无关紧要了。况且我也觉得,要是她在自己房间自杀能够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流言蜚语。”说到这儿,她转向神林美和子:“我不想使你办不成婚礼,这是真话。”
神林美和子轻微地动着嘴唇,但迟迟没有发出声音。
加贺问:“当时你注意到了桌上放着一只装有胶囊的药瓶吗?”
雪笹香织稍显犹豫,随后张嘴说道:“嗯,注意到了。”
“那里面的胶囊数目还记得吗?”
“记得。”
“有几粒?”
“八粒。”说完,她看着我,带了一丝微笑。
“骏河先生,刚才雪笹小姐的话说得对吗?”加贺的视线又再次朝向我。
“我记不清了。”我回答。
不过呢,雪笹香织开口说。
“骏河看到的时候,胶囊应该已经只有七粒了。”
嗯?加贺吃惊地瞪大眼睛:“为什么?”
“我已经拿走了一粒。”她满不在乎地说。
我望着她的侧脸,她昂首挺胸,看起来一副无所畏惧的态度。
“拿了一粒毒胶囊?你?”加贺竖起食指,确认道。
“是的。”
“那胶囊你作何处理了?”
“原封不动地在这儿。”
雪笹香织打开自己的黑色提包,从里面取出一张折叠起来的餐巾纸,将其摊开后放在了桌上。里面包着一粒我很熟悉的胶囊。
“这就是当时拿走的那一粒。”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