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正请自由女作家在电话里说的,是以下这番话:
我是和泉园子的邻居。是这样的,她过世之前向我借了摄影机,她过世之后,摄影机回到我手上,但里面却还放着她的录像带。由于怕侵犯她的隐私,我没有看她拍了什么,也许是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我想立刻还给她的家人。然而,和泉小姐的哥哥刚才已经回爱知县了,而我明天又必须暂时出国,因此我决定把录像带放进和泉小姐门上的信箱。不好意思,可以请妳和她的家人联络,告诉他们这件事吗?妳的电话是以前和泉园子小姐单独出门旅行时留给我的,她说这是她最信赖的人,叫我如果有什么事,可以跟妳联络——。
康正最在意的是,弓场佳世子会不会亲自来到这里?这是打这通电话最终的目的——诱拐她来这里开门。
为此,康正决定以八厘米摄影机的录像带做为诱饵,对他而言,这是一个赌注。他推测园子死前想借摄影机与命案有关,但这两件事也可能完全无关。万一猎物不吃这个诱饵,接下来无论准备什么诱饵,再请隔壁的女子帮忙一定会引起她的戒心。
“看来运气站在我这边。”康正心中出现了这个结论。
× × ×
“好了。”他说,俯视弓场佳世子。她面向餐桌而坐,缩着肩,垂着头。康正则站着。他心想,简直就像在侦讯室里。而接下来他要做的事,其实就象是侦讯。
“从录像带说起吧。妳以为里面拍了什么?”
“……我不知道。”她细声答道。
“妳怎么可能不知道?妳都特地来拿了。不,”他看着她的脸说:“可以说是特地来偷的。”
佳世子眨了眨眼。睫毛还是一样卷翘。
“我真的不知道。可是……我很想知道园子拍了些什么……我愿意为擅自开门进来道歉。”
“好吧,录像带的事晚点再说,就先来问妳现在道歉的事。这钥匙是哪来的?”康正把一把钥匙放在餐桌上。佳世子刚才就是用这把钥匙开门的。
“我之前就有了。”
“之前?为什么?”
“很久以前,润一先生就寄放在我这里。他说是园子给他的,可是他们已经分手了,所以用不到了。可是由我来还给园子也很怪,所以一直找不到机会给她……”她的语气实在说不上口齿清晰。
“妳这些话只有一半是真的,另一半是谎话。”康正指着佳世子的脸下断语。“钥匙是从佃那里来的,这大概是真的,但很久以前就给妳这是骗人的。是最近的事吧,搞不好是刚刚才去拿的?”
“不是的,我真的……”
“妳编再多的谎话也没用。”康正左手往旁边一挥。“如果妳很久以前就有这把钥匙,那杀害园子的人就是妳了,这样妳还要坚持吗?”
“……为什么?”
“园子很显然不是自杀的,我已经找到很多证据可证明。但问题是,凶手是谁?我发现遗体时,这间公寓是上了锁的。公寓本来有两把钥匙,一把已经从园子的包包里找到,另一把在我那里。换句话说,凶手有备份钥匙。事情很简单,”康正把脸凑到她面前,压低声音继续说:“我知道妳在袒护佃。为了妳自己着想,妳最好还是说实话。再这样耗下去,我就把妳当成共犯。”
佳世子脸上出现怯色。即使如此,她还是抬头看着康正反驳:“备份钥匙又不见得只有这一把。”
“哦,妳说还有别的?”
“还有另一把,园子打了两把备份钥匙。”
“哦,”康正竖起指头敲了敲餐桌:“那么剩下那一把在哪里?”
“园子平常都是放在鞋柜最上面那一层。”
康正走到玄关,打开鞋柜。里面当然没有钥匙。
“没有。”
“所以呀,”她说:“一定是有人拿走了。”
“那妳说是谁拿走的?和园子熟到知道钥匙放在这里的人,不是佃就是妳。既然这把钥匙很久以前就在妳手上,那么拿走那把钥匙的就是佃了。也就是说,凶手果然就是他。”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哪里不是了?”
“他不是凶手。”
“妳怎么能这么肯定?因为妳喜欢他吗?可是他很可能骗了妳,就像他骗了园子那样。”
“不会的。”
“我就是在问妳,妳怎么能有这种把握。妳说备份钥匙有两把,一把在妳那里,而剩下的那一把既然消失了,认为是佃拿走了不是很合理吗?”
“不是的,不是他。”
“那妳说是谁?”
“是我。”
“什么?”康正睁大了眼睛。
“是我拿走的,另一把钥匙也是我拿走的。”
“妳不要随口胡扯,谎话很快就会被拆穿的。”
“是真的。星期三我来这里时,趁她不注意时拿走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
弓场佳世子垂下眼睛,嘴唇微微颤抖。
“我在问妳为什么。”康正再次问道。
她抬起头来。一看她的表情,康正心头一凛。因为她一副下定决心的模样。
“为了杀死她。”她以真挚的眼神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