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气喘吁吁——满身大汗,我用手腕拭去额上的汗水。我的手腕染红了,我以为是汗水,原来是俊郎的血。
俊郎就倒在我脚边,他的头已经被我打得变了形,上头满布鲜血和脑浆。
我微弱地哀号了起来。
“阿俊!阿俊!”
我回过神来,拼命摇动俊郎的身体。在我脑海中喋喋不休的声音已经消失了。
俊郎已经死了,真的死了。
我突然感到反胃。刚才在“馥园”吃下的高级料理全都吐在俊郎血肉 模糊的头上。可是似乎再怎么吐都吐不完。
我淌下了眼泪,但到底是因为呕吐还是悲伤所致——我也不清楚。
我的膝盖使不上力,几乎是匍匐着爬回俊郎的车子。看着照后镜中的自己,我看到了一个恶魔,一个全身沾满鲜血和黄色液体的野兽。
“你是谁?你为什么做出这种残忍至极的事?”
镜子里的自己并没有任何回答。
我的眼泪流个不停。我一边哭着,一边将俊郎的尸体搬到河里。我走到水深及腰处,将俊郎顺着水流推了出去。俊郎什么话也没说地随着河水漂了出去。
我舀着污秽的河水清洗身上的血迹。虽然无法洗去沾染在Armani衬衫上的血迹,但看起来也没那么醒目了。
我全身湿淋淋地回到杀害俊郎的地点,地上散发着俊郎的血腥和呕吐物的恶心味道,我着魔似地拼命用脚要湮灭它。就在我累得停下来时,湿濡的西装开始干了,我也止住了泪水。
我脱掉衬衫,倒出口袋里的东西,找到警察给的香烟和打火机。我点了根烟,发现湿了的香烟味道真差。我扔掉香烟,用打火机把那件衬衫烧了。
我拿起扔在可乐娜车上前座的百达翡丽盒子。
打开盒盖,耀眼的手表好端端地放在里面,我合上了盒盖,脑中突然闪过扔掉这只手表的念头。但我知道,我是扔不了手的。
我又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
我哭着离开了俊郎的车子。
我走着,沿路没有人拦下我。我没有回到饭店,因为戒护的警察们还未撤哨,于是我转往自己的住处,狗仔队已经消失踪影了。我走进房里,进浴室冲澡,我的身体开始颤抖。不管淋在身上的水再怎么烫,还是无法停止。
我洗了将近一个小时,全身还是颤抖不已,但终于可以开始思考了。
俊郎的尸体迟早会被人发现——我必须制造不在场证明。
我打电话到“JJoint”找理惠,理惠说店里正好有空,她会马上过来。
在理惠到来之前,我独自喝着啤酒,不小心呛了一口,眼泪又流了下来。我怀念丽芬的声音,整个脑袋都充塞着这个想法,但我理性地克制住了。
有人敲门,理惠来了。我一打开门,理惠立刻抱住了我,她身上的香水味十分刺鼻。
“昭彦,你的眼睛很红,怎么了?”
“喝啤酒呛到了。”我说道。
理惠歪着头,似乎不明白我说的呛到是什么意思。我指着啤酒瓶和玻璃杯,理惠这才笑了出来。
“你真是不小心,昭彦。”
她说的没错。
“我是瞒着警察偷跑回家的,所以或许警察会找你问话也说不定。”
我轻咬着理惠的耳垂说着,因为我不想让她看到我的脸孔。
“如果警察问你,你就说我们整个晚上都在一起。”
“我和昭彦,永远都在一起。”理惠天真地说道。
理惠费尽舌功舔吮,就是没办法让我勃起,我仿佛看到理惠的脸变成丽芬的脸在责备我。
理惠不满地哼了一声,频频问我到底怎么了。
为了让她住口,我只好用手指满足她的需求,直到黎明时分,理惠才哀声向我求饶。
我就这样抱着理惠睡觉。
我依然颤抖不止,俊郎的脸孔仿佛就黏在我眼睑里,以微弱的声音问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