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大厅寻找山田,却没有发现他的身影。手机震动了,一定是山田打来的。
“喂!”
“注意看一下大厅,有没有你认识的中国人在?”
我把手机贴紧耳朵,缓缓地环视一圈。星期一的午后,自有其热闹之处。三分之一是欧美人,剩下的是亚裔的日本人、中国人、韩国人和印度人。没有熟识的面孔。
“没有问题。虽然有看似中国人的,但没有我认识的人。”
“好!那你搭电梯,到地下停车场。”
电话挂断了。我走向电梯。除了我以外的其他四个客人是搭往大厅下面的购物中心。山田就在此时过来和我一起搭乘。
“你有多少时间?”
“不多。”
咂舌声。
“房间呢?”
“二三〇九号房,隔壁连接二三〇八号房。”
电梯停了。山田先走出去。冰冷的空气掺杂着汽油味。山田取出手机。
“喂!是我。就免去客套话。帮我订房间!要二三〇八号房。今晚办理住宿手续。”
他在和谁讲话?我问的话他也不会回答吧。
“那么,就拜托你了。”山田关掉手机开始走路。“你有带着宜彦交给你的麦克风吗?”
“有。”
“明天它会很重要的。听宜彦说,电池好像可以维持二十四小时。明天早上,打开电源,放入内裤里。黑道做大买卖时,一定会检查身体,没有藏好就一定会被发现。”
压低声音——山田频频回头张望。
“我知道了。”
“那么,中国人的计划安排得如何了?”
“叫松本明天一点半到咖啡座。”
“好像打算只允许他带一个手下。”
“这是尽可能不让对方看到自己实力的作法。你的中国人老板相当懂得门道嘛”
“我想他是个很有本领的人。”
“那么,你们打算几个人出来迎接?”
“大概是三个人。”
“你也含括在内?”
我点点头。山田停了一下脚步。入口通道的转角处有辆白色的客货两用车,山田敲了一下发动机罩。
“抢到钱就要利用这辆车逃走。仔细记住停车的地方。”
“也要带我逃走吗?”
我挖苦地说。他报以微笑。
“不能再相信宜彦了。在逃走前,或许还用得着你。”
“凯昵?”
“我在另一个地方也准备好一部车了,是供换车用的。君枝就在那里待命。”
“凯打算和你两个人一起逃跑吗?”
我再挖苦一次。但没有任何效果。
“喂!马利欧,事已至此,不要再想些无用的事,精神要集中在抢钱的事上,这不是件简单的事。要想我们的事,等钱确实到手后再想。”
“你打算如何抢钱?”
“你是知道的吧,我们就在隔壁房间伺机而动。利用窃听器偷听你们的动静,因为细微的地方无从得知,所以由你来打信号。”
“信号?”
“那时的气氛会相当紧张,互相猜忌对方是否会黑吃黑。不过,到了临交换东西和金钱前,紧张的气氛就会崩溃。中国人的神经集中在钱,而黑道注意麻药。你看准时机,随便乱叫,我和宜彦就会破门而入。”
要我打信号,我无法坦然地点头。山田想吃掉我——脑海里的角落浮现这样的幻想。先让我安心,山田出其不意。我突然有这样的感觉。
“你打算用枪吗?”
“破门只能用枪啊。”
我点点头。疑虑还是没有消失。不过,我也无计可施。
“我有更简单的方法。”
我开口想试探山田。
“什么方法?”
“不是明天,而是现在袭击房间。虽然没有现金,但麻药已经在房间里了。”
山田的眼睛发亮。
“你确定?”
“我看到手提箱内有用报纸包起来的东西,那就是麻药,错不了。”
“多大的箱子?”
我摊开手比大小。
“五公斤左右。”
“怎么样?要不要现在就上去?只有两个中国人在。虽然两个人都有带枪,但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遭到袭击。我敲门,然后说忘了带东西,立刻就可以让你们进去。这样比明天再动手更简单多了。”
山田的视线落在脚上,他正在思考。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放弃吧!”喃喃自语的声音。“麻药的风险太大,立刻就会暴露出处。如果我们抢了麻药,明天全日本的黑道都会知道。不管拿到哪里,都没有人敢问津。我们的目标是现金。麻药是附带的。照一开始就决定好的路线比较安全。”
“一开始就应该计划也要麻药的。”
“你什么也没说,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等事情冷却后,可以拿麻药换钱吗?”
“不能。”
二十亿!脑海中只有欲望在不断膨胀。
“总之,明天的计划一定要成功,而且要全身而退。黑道就不用说了,中国人可不是省油的灯,他们有自己的联络网,一不小心就玩完了。我们就另当别论,你可是会被剥皮的。”
我的背脊不禁一阵发凉。既然身陷险境,一切只能听凭山田的掌舵。应该不会很顺利,你死定了——有人在窃窃私语。
“他们一群人是不会追到巴西的。”
我装出精神抖擞的样子——却被山田锐利的视线赶跑了。
“不能逃了——我和宜彦今晚会移到这家饭店。因为还要再联络一次,如果不方便接手机的话,就用信箱留言的方式。”
“凯呢?”
“在要町休息。好像被松本痛骂了一顿,今晚也要叫她去。”
“有从松本口中听出什么吗?”
“我们这边带五个人,看守钱的两人,保镖两人,司机一人,都住在同一家饭店。放钱的房间小心戒备,无法靠近。”
“你曾想靠近过吗?”
“不是刚才的麻药话题。我本想现在动手会比明天容易得多。”
我不是山田的敌手。他有丰富的经验、有门路、有人手,我所没有的东西他都有。
“山田——”
我开始乱讲话。
“什么事?”
“把店长杀了吧。凯就让你带走。”
山田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扩大。就像野兽抓到猎物时的脸。
“然后呢?”
“给我一亿。其他我什么都不要。”
二十亿!未曾有因过于奢望而有令人满意的结果的例子。
“我考虑看看。”
山田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就三缄其口。
× × ×
从嘴里出来的话,以某种意义传给脑。一亿以外找什么都不要——这是伏首称臣的话。
我悔恨交加地走向新宿车站。擦身而过的家伙是日本人,不管是谁,我都想把他打垮——胃里有一把火作燃烧。
就这样一辈子都要被日本人瞧不起吗?——脑海中有人在呐喊。
忿怒与屈辱,然后是放弃。我的体内流着太一的血。是处被逐出日本,也要靠日本这个支柱才能生存的男人的血。
我打电话给凯。是不带感情的女播话员的声音,凯的手机现在关机中。我想听听卡拉的声音,于是打电话给利卡鲁德。传呼声一响,电话就被切断。
我明白了——从杀死诺纳德时起,我就已经明白了。在这个世上找不到可以信赖的人,也没有应该去的地方。
我是孤伶伶的一个人。
× × ×
我打开新宿车站的投币式置物柜,把插在腰部的手枪放进去。到最后我有点犹豫,那是保护我的武器。不过,如果被高或流氓们发现,铁定不会饶过我的。
最后我还是放进置物柜。
我知道谁也不能信赖。
× × ×
高的公寓——气氛和平常不同,弥漫着沉闷的杀气。高正在看报纸,陆在打电话,和林一起出现在屋台村的两个男人无所事事地站着。
“怎么这么慢。”
高将报纸折起来。
“我立刻就赶回来了。”
“我知道。松本快打电话来了。昨天说过的事还记得吗?”
“十二点半在京王饭店的咖啡座。说是只能他一个人来,如果对方抱怨的话,就说可以带一个保镖。”
“很好。”
敲门声。站着的其中一个男人走向玄关。中国话的交谈。穿着开领短袖衬衫搭配牛仔裤的男人走进来,手里拿着运动提包。高心满意足地点头。
高用中国语说。运动提包放在高的面前,男人打开包,提里面是枪和刀。中国人齐声欢呼。
我突然怀念起放在置物柜内的那把枪。
男人们把手伸进提包。陆用锐利的声音喝止,他讲完电话了,先以视线获得高的允许,然后从提包中取出枪,先确认一下弹仓,再滑动枪身。金属的响声使疲惫的身体震动一下。
陆用手指拉开安全栓接着扣扳机,然后理解似地点点头。
男人们再次把手伸入提包内。这次没有人阻止。
“你也想要一把吗?”
高问。我摇摇头。
× × ×
电话不停地在响,放在桌上的电话、高的手机、陆的手机。而我的手机已经关掉电源。
中国话的交谈不断,电话的交谈、手里把玩着枪的小混混们兴奋的喋喋不休。只有我一个人仿佛置身事外。
电话响了。陆拿起话筒,张开嘴,然后闭上嘴。看了高一眼,再看我一眼。是松本打来的电话——轮到我上场。整个屋子里的中国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在我的身上。我拿起话筒。
“换人接电话了。”
“是李先生吗?我是关西的松本。”
“抱歉!让你久等了。”
“那么,明天要怎么办?难道明天还要再打电话来吗?”
听松本说话的声音,显然这几天的焦躁已逐渐消失。或许已作好准备。
“明天下午一点半,在京王饭店的咖啡座,请你一个人来。”
“一个人?别傻了。你以为我带多少钱?这么危险的事,我独自一个人可以完成吗?”
“可是,高先生交代说是要你一个人来……”
“李先生啊,你也是知道的,有哪个黑道会接受这种提议呢?再说,这次是我们和你们的第一次交易,我们还不知道是否可以完全相信你们呢?而且也有必要确认东西是不是真货。所以,除了我之外,还需要三个人手。”
“请等一下。”
我捂住送话口看高有何指示。
“他说什么?”
“要带三个人来。”
高的脸上浮现笑容。
“不能让他太过分。这次的交易无论如何都要成功的可是对方,要他搞清楚主动权在谁的手上。”
“我明白了。”我继续讲电话。“高先生说如果松本先生不愿意一个人前来,那就终止交易好了。”
“喂!等一下。”我感觉对方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有人说不愿意,我只说一个人太勉强了。让我想想看,要我一个人运钱,一个人带麻药回去吗?途中警察临检的话,那该怎么办呢?或者被哪里来的呆瓜袭击又该怎么办?如果是在我们的地盘上,当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我们在这里算是外地人。不管怎么小心也会有疏漏之处。这样好了,不要四个人个人,我除外再加上两个人。就这样说定。”
有人的手机在响——高把耳朵贴近手机。
“我们要再商量一下,请等一下。”
在我捂住话筒的同时,高开口说道。
“听说京王饭店的大厅来了两个关西口音的小杂碎,问柜台姓高的中国男人有没有来投宿。”
他露出瞧不起人的笑容
“我要怎么做?”
松本故意拖延讲电话的时间。大概他的手下正在新宿待命,从我的话中得知交易的现场是在京王饭店,立刻告诉身旁的某人,由他联络手下去京王饭店调查吧。真是狡猾的男人。而高一定也看透这一点,所以安排中国人手下到京王饭店。
“你问他在饭店调查我的房间究竟打算干什么?松本一定会吓破胆吧。在威胁他之后,就说只可两个人前来。那家伙只有听我们的话的份了。”
高用中国语不知说了什么后就关掉手机。
“喂!”
“怎么样?”
“高先生很生气。”
“为了哪句话?”
“说松本先生调查高先生的房间,究竟打算做什么?”
对方没有回答。
“松本先生?”
“什么?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啊?”
“最好不要小看中国人。松本先生!”
就是因为没有小看,才会做得这么明显呀。因为我们不知道你们的动静如何?为了安全起见,才叫舍弟去饭店的。请原谅我们的不是,我们并没有不怀好意。”
听起来是很坦白的声音,不过无法令人相信。
“你拖延这通电话,是想让手下调查高先生的房间吧。而且你说为了安全起见,也无法令人相信啊。” 。
“拜托你不要这么说。李先生!我真的没有恶意。这是黑道的习性啊。”
“如果再有奇怪的事发生,那就取消交易哦。”
“我知道了。”
“请等一下。”
我的嘴离开话筒,为的是要让松本焦躁不安。我叼着一根烟,缓缓点燃,然后边吐一口烟边靠近话筒。
“高先生说OK了。松本先生和另外一个人前来,饭店里请只有两个人在场。”
“两个人吗……”
脑海里浮现松本皱眉的脸。
“我们不管你们有几个人到达饭店。我们这边也是不能出差错,所以饭店的四周会有人在监视。不过饭店里面只能两个人,如何?”
“你们有几个人?”
“包括我三个人。”
“这样不会不公平吗?”
“因为我只是充当翻译。”
“笨蛋……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接受这样的条件。”
“谢谢。那再见啰。”
“等一下,不要这么着急挂断嘛!”
“你拖延电话,这次又打算做什么?”
“我什么也没有要做。只希望你能好好帮我向高先生问候,明天的交易如果能够顺利进行,我们希望今后能够和高先生长久交往下去。”
“我知道了,我会把你的话带到。”
“那么,请多多关照,明天的事就拜托你了。”
我在松本的话讲完之前就把电话挂断。
“他们就两个人来。”
“其他还说了些什么话?”
“如果交易顺利进行的话,今后也要请您多多指教。”
“不用他说。他们是棵摇钱树,我们要尽量大捞特捞。兴奋剂不管要多少,我们都可以弄到手。就像鸦片战争时,英国对我国做的事一样,我们也要把同样的情形用到这个国家上。”
电话铃响,这次是陆的手机。陆一言不发聆听对方说话。一会儿后,陆抬起头来,对高说了些什么话。
“去京王饭店的流氓,”高微笑着将陆说的话翻译给我听。“听说被车撞到送去医院了。”
应该不是车祸。在高的指示下,中国人用车子飞撞关西的两个流氓。高笑脸里隐藏的讯息——你也给我小心一点。”
“总之,这么一来,松本就没有几个人可以来。”
“或许会来更多人哦。”
“没有这回事,来东京的顶多四、五个人。如果是更大的组织,这时候应该就不会要求我们卖给他们兴奋剂了。”
凡事都逃不过高的眯眯眼。
“来!你的工作来了,是会让你觉得讨厌的工作哦,帅哥!”
× × ×
工作——偷车。搭上由姓谭的中国人驾驶的汽车横穿东京,谭不会讲日语,一路无言地兜风,也不知目的地在何处,只有神经始终绷得很紧。
车子往荒川沿岸的青空停车场驶去。由我把风,谭撬开车门。孤单矗立的街灯,漆黑的道路,只有一辆车通过,司机似乎正眼也没瞧我们一下。
引擎的声音。我回头一看,谭从司机座下来,用手指着要我搭乘。偷来的车是灰色的可乐娜。我跟在谭所驾驶的车子后面。每次和警车擦身而过时,我的脉搏就加速跳动。
来到早稻田附近的停车场。我把车内仔细擦拭 辩后才下车。接着又搭乘谭的车子到别的停车场去 这次足白色的休旅车。谭偷车的手法可谓真是艺术,不过,仅仅数秒却让我觉得有数小时之久。
我把白色的休旅车停在早稻田附近的同一家停车场,然后回高的公寓。运动提包有三个,扛在肩膀上的相当沉重,我看了一下里面的东西——枪和刀子。我和谭两个人将其中一个放到可乐娜的后行李厢内,另外两个就放到白色休旅车内。
回程时只有我一个人。谭已在白色休旅车的后座睡得不省人事。这次轮到他来看守,我将车停在附近,然后回到高的公寓。
工作——翻译。松本打电话进来了。
“我的两个年轻兄弟被车撞到住院了。现在要怎么样?”
“什么要怎么样?”
“你打算装蒜吗?傍晚打完电话后立刻就被撞到,一定是你们的杰作。”
“你要找碴我们很伤脑筋哦。松本先生!我们什么也没有做。”
说完就把电话挂断。电话又响了。陆把电话线拔掉。
“只要有手机即可。”
陆挥着手机给我看。
工作——传送宵夜。我们订好宵夜的那家店因为生意非常忙碌而无法外送。时间是凌晨十二点十二分,在这种时间还非常忙碌的饭馆,在新宿地方一点也不是罕见的事。
我们叫了炒饭和鸡肉 。我从店里把食物带回高的公寓,然后再从高的公寓到早稻田的谭那里。
必须和山田连络上。我打开手机的电源,按到语音信箱听留言。
“是我!”是山田的声音。“我只是要告诉你事情现在如何了。房间订好了,是隔壁的房间,我和宜彦已经办好住宿的手续。君枝应该也马上就会到。松本在干了两次后就赶君枝回去。松本好像气疯了,他的兄弟好像被中国人做了。明天宜彦会从中午开始去咖啡座占位子,如果有什么不妙的情形发生,就对宜彦使眼色。如果半夜能打电话,来通电话就帮上大忙了。”
留言结束。
“马利欧!”是凯的声音。“我选择了你。”
听完留言,我连忙打电话给凯。
“凯?我是马利欧!”
“你听过留言了吧。”
“是啊。你现在在哪里?”
“搭计程车往新宿途中,就在四谷的附近。”
我在脑海中盘算着——赌一下。
“请往高田马场,我有东西想交给你。”
我握紧牛仔裤口袋中置物柜的钥匙。
“高田马场的哪里?”
“就停在车站前的环形交叉处等我。车子是灰色skyline。
“我知道了。”
我把电话挂断。手掌心开始冒汗。凯说的话——我选择你。我想相信却无法相信。
车子朝高田马场驶去。我打山田的手机号码。
“我是马利欧!”
“怎么样?”
“中国人准备了大量的武器,枪和刀子,不知道是否要把它们运去饭店的房间。”
瞬间我以为电波中断了。
“喂!如果带入房间,那事情就变得很棘手。在那么狭小的地方是无法彼此射击的。”
“那该怎么办?”
“事到如今要放弃吗?松本也不得不接受在枪枝包围下进行交易吧。中国人只是为了小心谨慎才收集武器的。我们只能这么想。赌吧。马利欧!你要参一脚吗?”
“没有你的话,我们什么也无法做。既然你要做的话,我也参加一份。”
“那我可真是与有荣焉啊。”
“一亿!其他的我就不要了。”
“要是能相信你就好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别忘了把窃听麦克风的开关打开。等好戏正式开演,不要吓得屁滚尿流哦。”
“危险的是店长。”
“我来设法。”
电话挂断了。我现在在明治通的交叉路口,接着向左转,车子开了一会儿后,从早稻田通向右转。看到高田马场的车站了。找个适当的地方停车,然后点燃一根烟。
凯说的话。我说的话。和山田合作弄到一亿元,是最现实的做法。逃走的路线就完全交给山田了。在逃走以前不能杀掉山田。不过,山田如果有这种想法,他随时都可以杀掉我。我要讨山田的欢心,把一亿元弄到手。就只能这样。然后带着那笔钱回巴西,离弃太一,接露西雅和卡拉来一起生活。
不过,脑海中呐喊的却是与我不同的另外一个人,全部都要,凯和钱,再加上自尊——这是无意义的。
凯应该不会去巴西。因为她不是这种女人。如果凯是这种女人的话,应该不会有这种心情。露西雅又另当别论,她是为了赚钱才来日本的,如果有钱,应该哪里都可以去。只要有钱,而且有卡拉在。
烟灰掉落了。我胡乱地把它捺在烟灰缸。后视镜映出计程车的车头灯。思考的时间结束,该化为行动了。只要有所行动,就没有烦恼的时间
凯走下计程车——计程车开走了。我连忙走下车,凯发现我了。她穿着深蓝色的套装,裙子短到隐约可看到大腿。那是职业用的制服。我的那话儿不由得勃起。不过,我没有时间抱凯。
“马利欧!”
我从口袋里取出钥匙。
“没有时间了。凯,这是新宿车站置物柜的钥匙。”
我把钥匙交给她,连带告诉她置物柜的位置。
“里面放了枪,把它放入皮包内。明天找空档把皮包交给我,我要杀死山田。”
我看着凯。一切都改变了,我要杀山田,我要杀有坂,所有的东西我都要弄到手。
“我知道了。明天。马利欧!”
凯的脸上流露出和平常一样的表情。我没有办法看穿凯的本意。
“凯!”
我把她抱紧,贪婪地吻着她的红唇,凯的舌头像活生生的生物纠缠着我的舌头。股间勃起,我猛力顶住凯。凯把我推开。
“马利欧——”耳际响起凯的声音。“明天吧。马利欧!给我钱,就让你随心所欲。”
妓女的声音。凯的声音始终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