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星周《长恨歌：不夜城3》
第07节
于是王华向同伴们打了筹钱的招呼。与王华分开后，我在歌舞伎町闲逛起来。街上依然挤满了警察和东明会的人。白天的时候，看到他们我会吓得发抖，但是到了晚上，在黑暗和耀眼霓虹灯的映衬下，一切都变得模糊了。连我内心的恐惧也变得不定了。
可能是到处都是警察的原因，走在街上的中国人寥寥无几。非法入国或非法就业等没有签证的人们都躲起来了，在这种状况下是无法收集情报的。我意识到职业的情报果然很有必要。
我在歌舞伎町逛了一圈后，朝大久保走去。
穿过职安大道，我来到了酒店一条街，我一边走路一边拨通了矢岛的电话。心想这么闲逛下去，被站街小姐搭讪会很郁闷的，不过我根本就没有见到这些女人的身影。
“什么事？”
矢岛急忙忙地接起电话问道。我可以听到矢岛周围的嘈杂声。他可能在哪个酒馆呢吧。他说的大活儿，也许就是与同事的酒会吧。
我的皮肤内似乎什么东西在蠕动，与酒店一条街的黑暗一同将我吞噬。
“我有点事想问你。”我抑制住突如其来的冲动说道。
“明天说不行吗？”
“你知不知道对新宿的中国人社会非常熟悉的情报咨询公司？”
我无视矢岛的话问道。矢岛叹了口气说：“稍等一会儿。”
嘈杂的声音逐渐远去，矢岛应该已经离开座位移动到没人的地方了吧。
“立刻就想知道吗？”我等了一分钟后，矢岛的声音回到了电话里。
“如果可以的话。”
“对中国人社会熟悉的情报咨询公司？我不太确定有没有，我一会儿查一查。三十分钟后你再给我打电话过来。”
如果放在平常，他应该会说“明天再说吧”。
这是一起牵连毒品的杀人事件，再加上我已经接触了东明会，这两点让矢岛很兴奋。为了钓上大鱼，矢岛在我面前失去了自我。
“好的，三十分钟后我再打给你。”
我挂断了电话。穿过酒店一条街，向与何、万二人交易手枪的饭店走去。当然，姓何的和姓万的没有在那里。即使向店里的人询问关于此二人的消息，也不会得到有价值的信息。在歌舞伎町和大久保生活的中国人也分为正经人和流氓，他们的世界有天壤之别。有关流氓的情况必须向流氓打听，正经人对流氓的世界是一无所知的。
知道些情况的正经人，其实就是冒充正经人的流氓，这个店里的人都是正经人。
我点了炒面和啤酒，吃完后再一次拨通了矢岛的电话。
“好像有一个叫刘健一的男人。”
“刘健一？”
“刘备刘玄德的刘，健康的健，一番的一。听说他是中国台湾和日本的混血儿。原来他经营的是收购赃物的黑店，现在好像也涉猎情报生意驰了。在歌舞伎町想知道什么就去问那个家伙吧。”
刘健一，我的记忆稍微受到了点刺激。我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可是回想不起更多的细节。
我感觉到肛门周围有些刺痒。
“那个家伙的联系方式……”
“不知道。只告诉了我名字，其他情况你自己去调查吧，那也是你的工作吧。”
“矢岛君，如果您把这称为工作的话，您给我开工资吗？”
“你不要得意忘形，武君。”
“可是，您也说了这是我的工作啊。真是让人恶心。”
“别开玩笑了。谁雇佣你了？我只是让你在我的工作上帮点小忙而已。如果你觉得不爽，你可以逃到任何地方都可以。国内暂且不谈，如果你逃到国外的话，我也对你束手无策啊。可是，你没有这么做。如果你讨厌我的话，逃走就好了。既然你喜欢做狗的工作，所以请你闭嘴，照我说的去做！”
矢岛突然挂断了电话。怒火在我眼睛中燃烧，下意识地想重拨电话，可是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从饭店出来，我从大久保大道走向了小泷桥大道。
如果我想逃跑的话，任何时候都能逃走。这句话反复撞击着我的大脑，不是中文，而是日语。这不是突然萌生的想法，我一直这么想，但是不断思考又是种自我逃避的行为。
能逃走就好了。为什么我没有不顾一切地逃走呢？罪恶感、对美琪的赎罪、对在未知世界重新生活的徒劳感……
可以举出好多理由来。但是我也知道哪个理由都不能成为坚实的论据。
为什么不逃走呢？世界各大城市中肯定都有唐人街，逃到那些地方就好了。为什么我做不到呢？为什么我不想那么做呢？为什么要在这个国家、这条街道，带着沉重的徒劳感生活下去呢？
我不知道，也没有弄明白过。
可能是到处都是警察的原因，走在街上的中国人寥寥无几。非法入国或非法就业等没有签证的人们都躲起来了，在这种状况下是无法收集情报的。我意识到职业的情报果然很有必要。
我在歌舞伎町逛了一圈后，朝大久保走去。
穿过职安大道，我来到了酒店一条街，我一边走路一边拨通了矢岛的电话。心想这么闲逛下去，被站街小姐搭讪会很郁闷的，不过我根本就没有见到这些女人的身影。
“什么事？”
矢岛急忙忙地接起电话问道。我可以听到矢岛周围的嘈杂声。他可能在哪个酒馆呢吧。他说的大活儿，也许就是与同事的酒会吧。
我的皮肤内似乎什么东西在蠕动，与酒店一条街的黑暗一同将我吞噬。
“我有点事想问你。”我抑制住突如其来的冲动说道。
“明天说不行吗？”
“你知不知道对新宿的中国人社会非常熟悉的情报咨询公司？”
我无视矢岛的话问道。矢岛叹了口气说：“稍等一会儿。”
嘈杂的声音逐渐远去，矢岛应该已经离开座位移动到没人的地方了吧。
“立刻就想知道吗？”我等了一分钟后，矢岛的声音回到了电话里。
“如果可以的话。”
“对中国人社会熟悉的情报咨询公司？我不太确定有没有，我一会儿查一查。三十分钟后你再给我打电话过来。”
如果放在平常，他应该会说“明天再说吧”。
这是一起牵连毒品的杀人事件，再加上我已经接触了东明会，这两点让矢岛很兴奋。为了钓上大鱼，矢岛在我面前失去了自我。
“好的，三十分钟后我再打给你。”
我挂断了电话。穿过酒店一条街，向与何、万二人交易手枪的饭店走去。当然，姓何的和姓万的没有在那里。即使向店里的人询问关于此二人的消息，也不会得到有价值的信息。在歌舞伎町和大久保生活的中国人也分为正经人和流氓，他们的世界有天壤之别。有关流氓的情况必须向流氓打听，正经人对流氓的世界是一无所知的。
知道些情况的正经人，其实就是冒充正经人的流氓，这个店里的人都是正经人。
我点了炒面和啤酒，吃完后再一次拨通了矢岛的电话。
“好像有一个叫刘健一的男人。”
“刘健一？”
“刘备刘玄德的刘，健康的健，一番的一。听说他是中国台湾和日本的混血儿。原来他经营的是收购赃物的黑店，现在好像也涉猎情报生意驰了。在歌舞伎町想知道什么就去问那个家伙吧。”
刘健一，我的记忆稍微受到了点刺激。我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可是回想不起更多的细节。
我感觉到肛门周围有些刺痒。
“那个家伙的联系方式……”
“不知道。只告诉了我名字，其他情况你自己去调查吧，那也是你的工作吧。”
“矢岛君，如果您把这称为工作的话，您给我开工资吗？”
“你不要得意忘形，武君。”
“可是，您也说了这是我的工作啊。真是让人恶心。”
“别开玩笑了。谁雇佣你了？我只是让你在我的工作上帮点小忙而已。如果你觉得不爽，你可以逃到任何地方都可以。国内暂且不谈，如果你逃到国外的话，我也对你束手无策啊。可是，你没有这么做。如果你讨厌我的话，逃走就好了。既然你喜欢做狗的工作，所以请你闭嘴，照我说的去做！”
矢岛突然挂断了电话。怒火在我眼睛中燃烧，下意识地想重拨电话，可是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从饭店出来，我从大久保大道走向了小泷桥大道。
如果我想逃跑的话，任何时候都能逃走。这句话反复撞击着我的大脑，不是中文，而是日语。这不是突然萌生的想法，我一直这么想，但是不断思考又是种自我逃避的行为。
能逃走就好了。为什么我没有不顾一切地逃走呢？罪恶感、对美琪的赎罪、对在未知世界重新生活的徒劳感……
可以举出好多理由来。但是我也知道哪个理由都不能成为坚实的论据。
为什么不逃走呢？世界各大城市中肯定都有唐人街，逃到那些地方就好了。为什么我做不到呢？为什么我不想那么做呢？为什么要在这个国家、这条街道，带着沉重的徒劳感生活下去呢？
我不知道，也没有弄明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