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琴笛仙音　吓走黑煞

2023-07-20  作者：醉仙楼主  来源：醉仙楼主作品集  点击：

　　此际试剑坪上已风雷并起，悟因师太与黑煞神已交手了五百多招，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霹雳仙子诸云萼一枝拐杖抓得紧紧，老叫化子甘风的青竹杖抖起碗大的花头，八方游龙已抽出松纹古剑，黑牛与乌焦紧捏四只铁拳。
　　东方云木剑斜指，东方霞竹简轻摇，试剑坪上的气氛，已紧张到万分。
　　此际悟因师太猛地一声轻叱，右手拂尘一起，直劈向对方双眼。
　　于吉仍是不闪不让，双手硬向拂尘上抓去。
　　悟因师太冷哼一声，身形一偏，拂尘倒转，反扫他的前胸，黑煞神不闪不避，直向前抓去，这时悟因师太的拂尘亦已打实，黑煞神反而桀桀一笑，手已抓到师太的门面，悟因师太急忙一闪，撕地一阵裂帛之声，长袖已被撕去一块，而黑煞神胸前却毫无损伤。
　　原来于吉满身尸气，任何东西皆伤他不得，难怪他要这样硬打硬上。他又是桀桀一笑道：“这算是闯过一关了么？”
　　悟因师太冷冷的道：“你先别高兴，尚有第二关呢！”
　　她回首看了一眼道：“尚有两人呢？”
　　甘风代答道：“他们看守峰顶去了。”
　　“也好！目下八人已够了。”她讲完向黑煞神叫道：“老魔头，贫尼这座阵叫八方游魂阵，你且退开五丈，让我来布置阵势。”
　　她讲完又向甘风等道：“你们皆随我来。”身形向坪中间飘去。
　　七人随着她身后，走到石坪中间，悟因师太将阵式演变情形，轻声说了一番，然后命老叫化子守东方，诸云萼守西方，东方炜守南方，自己守北方，东方云守东南角，黑牛守东北角，乌焦守西北角。
　　她布置停当叫道：“老魔头，你可以闯啦！”
　　黑煞神于吉，闷声不响，右手倒持海螺，向阵中心闯去。
　　他从干方太乙景门而入，老叫化子甘风未加阻拦，任他走入阵中，黑煞神进入阵中之刹那间，景色大变，眼前山河大地，春色宜人，一群群娇艳少女，采桑洗纱，抽丝剥麻，动人之极。
　　黑煞神于吉本是久居幽岛，苦练魔功，对女色并不感兴趣，他不由怒喝道：“老尼姑，你是佛门弟子，怎学起玄门功法？”
　　悟因师太道：“虽教有所宗，学却无分别，像你老魔头修的是甚么魔功，即也知道这是玄门奇阵，你如不涉及此学，如何能知？”
　　“嘿！嘿！有理。”
　　“既是有理，你就闯吧。”
　　“老尼姑，你以为我闯不过么？”
　　“未必见得。”
　　“嘿！嘿！”黑煞神怒挥一手向左侧抓去，顿时有一阵惨惨的狂飙，直向坎方伤门打去，坎属北方壬癸甲子水，由悟因师太自己把守，拂尘一扫，那股狂飙自动退回，黑煞神眼前景色又变，但见阴风朔朔，白骨累累，海浪滔天，他桀桀一阵怪笑道：“老尼姑，这可唬不倒人，想我于吉，独居海外九幽魔岛，练那阴魂爪及九毒魔音，每日需十二个生人喂招，十五年来，岛上遍地布满了白骨，可比你这儿强多了。”
　　悟因师太冷哼一声，并未理他，她在全神戒备，主持奇阵中枢，因此丝毫不敢大意，这情形如拿她平日无为而事，无为而化的心情来比，真有天渊之别。
　　黑煞神于吉见悟因师太并未答他，嘿！嘿！冷笑两声，又向招摇惊门闯去，惊门属于离位，南方丙丁午已火，乃是东方炜所守，他将松纹古剑临空一划，平地涌起一阵烈火，直向对方冲去。
　　黑煞神顿觉置身于烈火之中，他本修的是纯阴之体，经烈火一灼，真气骤散，不由大吃一惊叫道：“老尼姑，今天是甚么日子？”
　　悟因师太道：“今天是己丑日，喜神在干。”
　　“不错，我也算定喜神在干，干，方为生门，何以闯不出去？”
　　悟因师太笑道：“贫尼这八方游魂阵，是根据奇门术数为主，加以先后天八卦之演变，因此你算出的干方，不一定就是干方。”
　　“嘿！嘿！我就不相信找不出干方生门！”
　　“可是你已身入烈火之中，真气已散，恐怕已走不出此阵了。”
　　黑煞神大惊，赶紧集聚残余真气，向摄提休门闯去，休门坤位属中黄属戊己辰戌丑未土，土居五行之中，主宰四时，乃是霹雳仙子诸云萼所守，她白发萧萧的打出一杖，她本就功力非凡，再加上阵势的力量，一杖将黑煞神打退了七八步。
　　黑煞神正欲反击，突见黄沙漫天，尘土遍野，分不出东西南北。他大急喝道：“老尼姑，现在是甚么时候？”
　　“贫尼不能告诉你。”
　　“嘿！嘿！你不说老夫就算不出来了么，现在是午未初交。”
　　悟因师太笑道：“老魔头，我问你一句话！”
　　“你说说看。”
　　“现在冬至之前，还是冬至之后。”
　　“嘿！嘿！当然是冬至之前。”
　　“那么你时辰算错啦。”
　　“老夫自信没有算错。”
　　“你推算方式也许是对的，可惜忘了两句话。”
　　“那两句话？”
　　“冬至子之半，天心无改移。”
　　悟因师太一句话说出，顿觉后悔莫及，耳际闻得桀桀怪笑之声，黑煞神于吉已打出了生门。
　　黑牛上前阻拦，被黑煞神一掌，打得就地滚出三丈，幸而于吉在阵中时，功力被削落了不少，因此并未受伤。
　　悟因师太脸色惨白，如不是她多说了一句话，那魔头决计逃不出来。
　　于吉嘿嘿一笑道：“老尼姑，现在可以闯第三阵了吧？”
　　“好！云儿、霞儿准备。”
　　东方云与东方霞手执木剑竹简，跃入当场，悟因师太又道：“这是你们的生死大事，可得千万小心。”
　　两小答道：“弟子理会得。”两人凝神运气，并立场中。
　　此际悟因师太、东方炜、诸云萼、甘风、乌焦、黑牛等，个个神色凝重，他们知道，如果这最后一关再给老魔头冲破，则两小的生命也就完了，这样不但辜负了竹木双仙东方杰与诸红结之托，更因此增加了魔道力量，而给未来武林，带来了莫大劫运。
　　黑煞神身形跃入当场，双手齐挥，向两小抓去，东方云木剑一领反指对方灵台穴；东方霞竹简散打敌人后背，顿时那游丝剑气及蛛丝神功两股力量，缓缓发出，将老魔困在当中。
　　于吉双手抓到中途，顿感觉有两股无形劲力，使他进退不得，他猛地一声怪啸，身形随之一振，将迫近的两股劲力震开丈余，然后左手一翻，抽出腰间海螺，呜呜吹了起来。
　　此声一起，两股劲力顿时散荡无存，于吉一手执螺，一手向东方云抓到，一股阴寒之气直透体肤，东方云连退了七八丈。
　　东方霞却竹简散打，趁机攻了上去，蛛丝神功又趁机逼出。
　　黑煞神顿有束手束御之感，忙将海螺吹起，跟着一掌向东方霞抓去。
　　东方云又趁机木剑从右侧攻上，游丝剑气也跟着发出。
　　两小配合得确到好处，祇要海螺一停，他们便将神功发出。
　　黑煞神于吉又要吹螺，又要应敌，因此威势大减，但老魔头内力充足，两小神功不能长久连续运用，因此时间一久，渐有不支之感，场中人齐为两小担心。
　　东方云叫道：“妹妹，拚着最后一口气，我们也要运用神功，不使间断。”
　　东方霞点点头，两人皆不顾海螺之声，发动全部功力，于吉四周的压力大增，也将海螺连续吹起，右手力敌两小的竹简与木剑，宁是如此，两小仍是步步受逼，由此可见那魔头的功力，确已到惊人的地步。
　　悟因师太叫道：“云儿！霞儿！沉着应战。”
　　两人又勉力支持了十数招，压力有增无减，敌人的九毒阴魂爪，随时有抓到头上的可能。
　　老叫化子甘风青竹杖，便要闯出，东方炜也挥起松纹古剑，霹雳仙子诸云萼拐杖一摆，发出呼呼的风声。
　　黑煞神嘿嘿一笑道：“你们不守信约，准备群打群殴么？”
　　甘风叫道：“谁不守信约，我老叫化子可未曾跟你订甚么约啊！”
　　“你们究竟以谁为主？”
　　霹雳仙子怒道：“我们都是独霸一方人物，谁也不听谁的。”
　　“嘿！嘿！若是我们一起上，老夫也不在乎。”他左手海螺吹出九毒魔音中最凌厉的夺魄伤魂曲，悲惨惨，凄切切，场中人全感心神一紧，神志散荡，祇有悟因师太稍可支持，这正是千钧一发的当儿，突然有一阵琴音，叮叮当当的从无名峰顶飘下。
　　那声音临空飘忽，抑扬顿挫，有时如龙吟虎啸，有时若鸾凤和鸣，一片轻松气象，众人全身一松，压力顿消。黑煞神于吉神色紧张，步伐也有些凌乱起来。
　　九毒魔音一解，两小的内力已得到充份发挥，游丝剑气与蛛丝神功，两股神力，将于吉困得束手束脚，施展不开。
　　老叫化子甘风脸露笑意，哈哈一阵大笑道：“老魔头，你现在的狠劲到那儿去了？”
　　黑煞神全神贯注当场，不敢答话，此际琴音之中，突然窜起一阵笛声，划破长空，犹如彩云中之虹霓，苍海里的旭日，金光万丈。
　　老魔头脸色大变，“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怪啸一声，身形急起，眼前黑影一晃，已破空而去。
　　两小反身便追，此际有人叫道：“此怪氯数未终，不必追了。”
　　众人抬头看去，见石坪上面并排现出四个人，正是竹木双仙，及东方琼与诸白兰。
　　悟因师太叫道：“云儿！霞儿！还不赶快迎接父母。”
　　两小跪倒在地，诸红结抚着他们欢笑道：“起来！起来！可喜你们尘缘已了，可随我们回去了。”
　　东方琼与诸白兰同道：“师父，我们呢？”
　　太白神仙东方杰笑道：“黑煞神此去，将加紧练功，准备报今日之仇，但天数排定，仍应消灭在你们的手中，因此你们现在还不能走！”
　　东方炜、诸云萼也同时叫道：“大哥！我们……”
　　“别说了，二十年后，黄山始信峰头，当有重见之期。”
　　说着向老叫化子甘风打了个问讯，便拉着两小，冉冉而去。


　　试剑坪又恢复一片沉静。
　　东方炜叹道：“苦海茫茫，回头是岸，我们也该走了。”
　　拉着诸云萼向悟因师太告辞。
　　东方琼叫道：“爹！那葬禽潭的妖物……”
　　“等你回来再处理吧。”
　　老叫化子甘风哈哈大笑道：“老叫化子尘缘未了，我还得去重整丐帮，也许将来尚可助小兄弟一臂之力。”讲罢大步而去。
　　东方琼与诸白兰相对一笑，背着桐琴玉笛，向悟因师太告辞，此际天色渐晚，场中祇剩下悟因师太与黑牛、乌焦二人，这是她清修之所，当然不愿离开。


　　钟山县位于广西东部，北临富川，东接高望，西近乐平，南下富祥江，东北有萌渚、桂、临贺三岭，有一条山道，可直达钟山县的北门。
　　此时正当初夏，草木茂盛，气节温和，在临贺岭的山道上，正驰着两匹建骑，一红一白，白马身上驮着个白衣少年，看年纪也未过二十上下，生得剑眉虎目，一脸英朗之气，腰间斜插着一支玉笛。红马身上却驮着个红衣少女，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粉红色紧身小衫，外罩一件大红披风，脸蛋儿吹弹得破，杏眼儿脉脉含情。
　　这两人走在一起，红白相间，远远看去，就好像一团烈火与一堆白雪，火也溶化不了雪，雪更无法灭了火，火雪并驰，如胶似漆，套用易经上六十四卦中的一卦，应该是水火既济了。
　　那红衣少女冲着白衫书生一笑说：“小兄弟，看样子我们得在钟山县过夜了！”
　　白衣书生笑道：“大姐姐，你难道在钟山县尚有甚么事情待办么？”
　　“谁说的？”
　　“妳看现在天时尚早，我想不过午时，必可赶到钟山，如果没有要事，又何必在那儿逗留呢？”
　　红衣少女笑道：“小兄弟，我问你一句。”
　　“姐姐请说。”
　　“从今起天涯茫茫，我们将何处为家？”
　　“已是天涯茫茫，何不到处为家。”
　　红衣少女又是嫣然一笑道：“已是到处为家，我们何不在钟山县城多逗留半日，看看此地的风俗民情，以及名胜古迹？”
　　白衣书生朗声笑道：“弄了半天妳是想玩？”
　　“当然，遍览群书，遍游天下，这皆是人生一大乐事，何乐而不为。”
　　“好！我们一言为定，趁天色尚早，何不赶紧一程。”白衣书生语声一了，右手马鞭儿临空一旋，发出“啪”的一声大响，白马四蹄腾起，向前如飞而去。红衣少女一声娇笑，长鞭儿也跟着响起，随后赶上，但见灰尘起处眨眼间已下去三四里之远。
　　你道这两人是谁，他们正是笔者“木剑竹简”故事中所说的——诸白兰与东方琼二人，自从无名峰顶，试剑坪与众人分手之后，便携手遍游临贺、桂、萌渚三岭，当他们下得临贺岭之后，已是半月以后的事情了。
　　诸白兰在附近农家寻回自己的坐骑，东方琼却购了一匹白马，他们这一并骑急驰，不出二个时辰，已飞进了钟山县城的北门。
　　大街右首挂起块不大不小的酒帘，上写：“太白遗风”四个大字。
　　两人不约而同的下了马，店小二早已迎了出来说：“荤素菜点，各地名酒，清静上房，小店一应俱全，客官请进来坐。”一边讲话，一手接过缰绳。
　　东方琼道：“给我们找两间上房。”
　　诸白兰叫道：“不必！一间就够了。”
　　店小二连声说：“是！是！是！小的这就引两位去。”他将马匹交给了店中雇用的马夫，将两人引到第三进院落靠左首的一间房中，室内桌床椅柜，一应俱全，壁上悬着当地名画家的真迹，布置颇为不俗。
　　东方琼道：“就是这里了！小二！你给我们准备些酒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