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法网难逃
2025-09-17 作者：朱羽 来源：朱羽作品集 点击：
花了二十分钟的时间，吕奇几乎用尽了所有动人的辞令，霍金斯终于在连摇了九百九十九次脑袋之后，勉强地点了一下头。
凌晨一时，一辆黑色的房车，载着吕奇和范荷娘驶出了警署的大门。
吕奇开亮方向灯，正要向左转，右边突然闪起熠亮的车灯，一辆车子飞驰而来。那车子的速度有些异常，吕奇刚刚在脑际闪过一丝警号，那辆车子已经擦过，噗地一响，接着喇叭长鸣，原来范荷娘的身体整个压在方向盘上了，血正从她的太阳穴处汩汩流出。
吕奇打算猛踩油门追过去，由于方向盘被范荷娘的身体所压，没法回转。只不过一眨眼，那辆狙击手所乘坐的车子已失去了踪影。
长鸣不休的汽车喇叭，惊动了警署的值班人员，纷纷出来探视，自然霍金斯也在其中。
吕奇万分颓丧地挪开了范荷娘的躯体，把车子驶回了警署的停车场，然后去检视范荷娘，枪弹贯穿头部，早已当场毙命。他下了车，面对着霍金斯摊摊手说：“我除再说抱歉之外……”
霍金斯拍拍他的肩头，抢着说下去：“吕奇先生，这似乎是最好的结局了。你以为这个女人真是要带你去找周宣祈吗？只怕她是别有居心。却想不到被自己的同伴杀死了。三楼的招待所里有柔软的床榻，你似乎该去休息一会儿，这儿的事让我来处理吧！”
吕奇无话可说，耸了耸肩头跑进了电梯间去。
一次冷水淋浴，一大杯白兰地，使吕奇很快地进入梦乡。正义感、委屈、颓丧、周宣祈的生死、扑朔迷离的案情，全部抛上了九霄云外。甜睡是最安适的，这还得感谢那位狙击手，否则他此刻一定还在疲于奔命。
当霍金斯出现在他那惺忪睡眼里时，是清晨四点半钟，他从对方的眼光中捕捉到一丝罕见的异样光采。
这使得吕奇的精神为之一振，连忙问道：“有什么特殊发现吗？”
霍金斯的面孔似乎很难浮现任何供人猜测的神色。他冷冷地说：“我们得到一项新的资料，秦祥明在去年到过巴西。”
“那怎样？”
“由于巴西近年来政治情势不大稳定，所以有一项异于别国的特殊规定，凡是进入巴西的旅客都要建立指纹卡。”
“唔！”吕奇表面上虽然很沉静，内心却激动起来。
“我们在那支雪茄上搜集到七个完整的指纹；其中三个指纹属于一只右手，那是拇指、食指、中指及无名指，与秦祥明的指纹完全一样。”
吕奇从床上跳了起来，振声说：“这简直难以令人置信。”
“的确。”霍金斯点了点头：“当我初得到这个消息时，也免不了大吃一惊，于是我立刻派人检验死者的指纹，完全不符，在游艇上遇害的男人不是秦祥明。”
“秦露在说谎！”
“女儿不会认不出父亲。”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吕奇兴奋的情形像是中了巨额彩票。“周伯钓是秦祥明谋害的，但他想不到造成股票狂跌，使黄万通得了实利，于是巧妙地布局，使黄万通落下谋杀罪的陷阱。”
“吕奇，”霍金斯语气较为持重地说：“我的想法也是如此，但不能完全肯定。当我发觉死者的指纹与秦祥明完全不符时，我又指示技术人员检验死者的面部，发现死者动过整容手术。”
“哦——”吕奇低呼出声，不知是吃惊还是欢欣。
“这是布局者最巧妙的一着棋。黄万通的谋杀罪确定，得到好处的人是秦祥明，但是秦祥明却死了。世界上绝不可能有人牺牲自己的生命去陷害仇家；作女儿也不可能以父亲的生命作赌注，去换取一笔不可靠的财富。”
“死去的是假秦祥明，真秦祥明尽可以改名易姓，过其寓公生活。去年他去巴西，大概就是去那边观察环境。”说到这里，吕奇停了一下，才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虽然戏已接近终局，却还没有落幕，所以还要继续演下去。”
“你的意思……？”
“吕奇，”霍金斯眨眨眼睛。“你不是这出戏的男主角吗？难道要我躲在你身后，为你提示戏词？”
“嗨！”吕奇提起手掌重重地在霍金斯的肩头上拍了一下。“你的确不是压路机，更不是打字机，我突然发觉你是一具瑞士名牌音乐闹钟，只要时间一到，就会发出美妙悦耳的声音。”
“好！别捧我！该你上场了。”霍金斯说着，指指床脚边的一只小提箱。“我为男主角准备一些小道具。一个干电池刮须刨，一瓶剃须水，一瓶男性专用面霜，一瓶发蜡，一把梳子……你是行家，稍微一看就会懂得如何使用这些道具的。”
吕奇提起箱子，笑着说：“霍金斯先生！你又变成一个导演了。”
“祝你幸运！”霍金斯握着他的手。“一句老话，非到必要，以不联系为宜，对了，你的护照，差一点忘记还给你。”
秦露以一万吨的热情迎着吕奇，以最紧密的拥抱搂着他，激动地说：“吕奇，我终于看到你安然归来了。”
吕奇放下了手中的箱子，失意地说：“可惜不是得胜而归。”
“别责怪自己！”秦露以柔情的眼睛瞪着他。“你已尽了全力，睡吧！天都快亮了。”
吕奇脱去鞋，和衣躺在床上，秦露依偎在他旁边，吕奇环抱着她。但他却不敢相信自己有勇气搂着一个女魔同榻而眠。
“吕奇，”她的红唇凑在他的耳边，软绵绵地问道：“有什么打算？”
“下午三时半以前离开这个鬼地方。”
“噢！”她似乎微感意外。
“让霍金斯帮办撵我走，那是多没意思。”
“你玩过游艇吗？”
“我曾经是游艇俱乐部的会员。”
“那么，请接受我的聘请。”
“怎么？”吕奇侧过身子，笑着问：“你要聘请我作你的新郎？”
“那是第二步！首先我要聘请你作‘秦皇岛号’的艇长。”
“艇长？”吕奇故意发楞。
“你装什么糊涂？我们要将那艘游艇开回星洲去呀！”秦露娇媚地笑着说。
“嗨！好主意！”吕奇抱着她亲了一下。
秦露凝望着天花板，喃喃地说：“当游艇驶到外海时，我们就举行一个别开生面的婚礼。白云为媒，海水为证，引擎声就是婚礼进行曲……”
吕奇接下去说：“这一段航程就是我们的蜜月佳期。真够美的。”
秦露娇媚地说：“都是你耽误了佳期，不然我们现在已经在海上了。”
海上？吕奇脑际又浮升了问号。秦露真会和自己结婚吗？当然不可能，她一定有套如意算盘。那么，她如何对付自己呢？将自己暗杀吗？似乎不可能，因为她一个人绝对无法将那艘游艇驶回星洲去。
蓦然，吕奇从心底打了一个冷颤，因为他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他将秦祥明忘记了，在航行之期，秦祥明一定会潜返艇上的。
见他沉吟不语，秦露转声问道：“吕奇，你在想什么？”
“想我们的蜜月航程。”
“别老想愉快的事，还有事要你帮忙哩！”
“什么事？”
“我父亲的遗体。”
“先找一个地方埋葬，日后……”
“不！”秦露低吼着说道：“我要带走。”
“带回星洲吗？”
秦露显得很沉痛地说：“我父亲生前别无嗜好，只爱游艇和海！我要带着他的遗体作最后之航行，然后为他举行海葬。”
吕奇道：“为他举行海葬之后，我们又紧接着举行婚礼？”
“吕奇，”秦露很世故地说：“人生本来就是悲欢交替的，我们又何必计较那些世俗观念？”
“嗯！你说得对！”
“那么，我们睡到中午就要起床。饭后你去找霍帮办接洽领回父亲遗体的事，我去准备棺材。”
“好吧！”
下午一时，吕奇又来到了霍金斯的办公室。
一见面，霍金斯就说：“吕奇，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那是一张铅笔画，有房屋，有河流，有道路，线条非常优美，作画的人显然受过专业训练。
吕奇曲起中指将那张画弹了一下，取笑着说：“是救济义卖吗？”
“是上午在信箱内发现的，”霍金斯沉着脸说：“经过研究，才知道画的是市效一个地方。我们按图索骥，找到了这幢空屋子。”
“有什么发现？”
“六具尸体。”
“噢？”吕奇暗暗吸了一口冷气。
“每个人都是心脏中枪毙命。”
“其中有周宣祈吗？”
霍金斯缓慢地说：“没有周宣祈，其中却有秦祥明的尸体。”
吕奇像是遭遇雷殛般产生了强烈的震撼，许久没有说出话来。
“吕奇，”霍金斯的眉头皱在一处，频频地摇着头说：“秦祥明被杀，将我们原来的假设完全推翻了。”
“这……这……”
“复杂、诡谲、处处迷阵。”霍金斯每说一句，就重重地跺一跺脚。“我从来没有遇上过这种案子。”
吕奇深感茫然地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戏还没落幕。”霍金斯含蓄地说。
“难道整个关键都在秦露身上？”
霍金斯摇摇头说：“不要妄作判断，她从未离开过奥林匹克大饭店。”
吕奇沉吟了一阵，喃喃自语地说道：“六具尸体？那么，秦祥明所控制的恶势力已经完全被歼灭了。周宣祈又到哪儿去了呢？”
“也许他早已被害，只是未发现他的尸体。”
吕奇耸耸肩头说：“我这个男主角的戏好像太重了，而且又没有事先编好的剧本……”
“没关系，”霍金斯接口说：“幸好你是一个好演员。你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是有什么特殊的事吗？”
“秦露要领回她父亲的尸体。”
“应该发还给她。”
“假的吗？”
“当然，我们还在继续演戏。”
“她要我和她共乘游艇离开这儿。”
“这一点我也预料到了。”霍金斯点着头说：“请注意那只箱子，把手里有一具袖珍电波发射器，警艇会保持适当的距离跟踪，若要求援，只要旋开面箱的瓶盖就行了。”
“方才在车上我略微看了一下，那具电动剃须刨似乎是一支特制手枪。”
“可惜只有一发子弹，”霍金斯加以叮嘱。“千万要作最有效的运用。”
“对准自己的太阳穴，那就保证万无一失。”
“吕奇，别开玩笑。”霍金斯一本正经地说：“剃须水实际就是催泪瓦斯，用力一捏就会喷出，不过你要背对风向。”
“嗯！那把梳子呢？”
“锯条，或者刀子。”
“想必准备我锯开手铐用的。”吕奇吁出一口气，收敛了脸上的嬉笑之色。“霍金斯先生，我不一定是个好演员，但我会尽力去演好这个角色。希望能再见你，不是在地狱。”
霍金斯除了和他紧紧握手之外，没有说话。
那是一具很漂亮的金属棺材，装着假的秦祥明的尸体，抬上了“秦皇岛号”的后甲板上。吕奇冷眼旁观，秦露竟然滴下了悲哀的眼泪。在没有获得确切的证据以前，他实在不忍心说她的眼泪是硬挤出来的。
“秦皇岛号”终于驶离了游艇码头，霍金斯派了几个人来送葬。吕奇暗想，真不知是为那个假秦祥明送葬？还是为自己送葬？
陆地渐渐远了，终于消失了影子。
凌晨一时，一辆黑色的房车，载着吕奇和范荷娘驶出了警署的大门。
吕奇开亮方向灯，正要向左转，右边突然闪起熠亮的车灯，一辆车子飞驰而来。那车子的速度有些异常，吕奇刚刚在脑际闪过一丝警号，那辆车子已经擦过，噗地一响，接着喇叭长鸣，原来范荷娘的身体整个压在方向盘上了，血正从她的太阳穴处汩汩流出。
吕奇打算猛踩油门追过去，由于方向盘被范荷娘的身体所压，没法回转。只不过一眨眼，那辆狙击手所乘坐的车子已失去了踪影。
长鸣不休的汽车喇叭，惊动了警署的值班人员，纷纷出来探视，自然霍金斯也在其中。
吕奇万分颓丧地挪开了范荷娘的躯体，把车子驶回了警署的停车场，然后去检视范荷娘，枪弹贯穿头部，早已当场毙命。他下了车，面对着霍金斯摊摊手说：“我除再说抱歉之外……”
霍金斯拍拍他的肩头，抢着说下去：“吕奇先生，这似乎是最好的结局了。你以为这个女人真是要带你去找周宣祈吗？只怕她是别有居心。却想不到被自己的同伴杀死了。三楼的招待所里有柔软的床榻，你似乎该去休息一会儿，这儿的事让我来处理吧！”
吕奇无话可说，耸了耸肩头跑进了电梯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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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冷水淋浴，一大杯白兰地，使吕奇很快地进入梦乡。正义感、委屈、颓丧、周宣祈的生死、扑朔迷离的案情，全部抛上了九霄云外。甜睡是最安适的，这还得感谢那位狙击手，否则他此刻一定还在疲于奔命。
当霍金斯出现在他那惺忪睡眼里时，是清晨四点半钟，他从对方的眼光中捕捉到一丝罕见的异样光采。
这使得吕奇的精神为之一振，连忙问道：“有什么特殊发现吗？”
霍金斯的面孔似乎很难浮现任何供人猜测的神色。他冷冷地说：“我们得到一项新的资料，秦祥明在去年到过巴西。”
“那怎样？”
“由于巴西近年来政治情势不大稳定，所以有一项异于别国的特殊规定，凡是进入巴西的旅客都要建立指纹卡。”
“唔！”吕奇表面上虽然很沉静，内心却激动起来。
“我们在那支雪茄上搜集到七个完整的指纹；其中三个指纹属于一只右手，那是拇指、食指、中指及无名指，与秦祥明的指纹完全一样。”
吕奇从床上跳了起来，振声说：“这简直难以令人置信。”
“的确。”霍金斯点了点头：“当我初得到这个消息时，也免不了大吃一惊，于是我立刻派人检验死者的指纹，完全不符，在游艇上遇害的男人不是秦祥明。”
“秦露在说谎！”
“女儿不会认不出父亲。”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吕奇兴奋的情形像是中了巨额彩票。“周伯钓是秦祥明谋害的，但他想不到造成股票狂跌，使黄万通得了实利，于是巧妙地布局，使黄万通落下谋杀罪的陷阱。”
“吕奇，”霍金斯语气较为持重地说：“我的想法也是如此，但不能完全肯定。当我发觉死者的指纹与秦祥明完全不符时，我又指示技术人员检验死者的面部，发现死者动过整容手术。”
“哦——”吕奇低呼出声，不知是吃惊还是欢欣。
“这是布局者最巧妙的一着棋。黄万通的谋杀罪确定，得到好处的人是秦祥明，但是秦祥明却死了。世界上绝不可能有人牺牲自己的生命去陷害仇家；作女儿也不可能以父亲的生命作赌注，去换取一笔不可靠的财富。”
“死去的是假秦祥明，真秦祥明尽可以改名易姓，过其寓公生活。去年他去巴西，大概就是去那边观察环境。”说到这里，吕奇停了一下，才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虽然戏已接近终局，却还没有落幕，所以还要继续演下去。”
“你的意思……？”
“吕奇，”霍金斯眨眨眼睛。“你不是这出戏的男主角吗？难道要我躲在你身后，为你提示戏词？”
“嗨！”吕奇提起手掌重重地在霍金斯的肩头上拍了一下。“你的确不是压路机，更不是打字机，我突然发觉你是一具瑞士名牌音乐闹钟，只要时间一到，就会发出美妙悦耳的声音。”
“好！别捧我！该你上场了。”霍金斯说着，指指床脚边的一只小提箱。“我为男主角准备一些小道具。一个干电池刮须刨，一瓶剃须水，一瓶男性专用面霜，一瓶发蜡，一把梳子……你是行家，稍微一看就会懂得如何使用这些道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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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你幸运！”霍金斯握着他的手。“一句老话，非到必要，以不联系为宜，对了，你的护照，差一点忘记还给你。”
秦露以一万吨的热情迎着吕奇，以最紧密的拥抱搂着他，激动地说：“吕奇，我终于看到你安然归来了。”
吕奇放下了手中的箱子，失意地说：“可惜不是得胜而归。”
“别责怪自己！”秦露以柔情的眼睛瞪着他。“你已尽了全力，睡吧！天都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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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霍金斯帮办撵我走，那是多没意思。”
“你玩过游艇吗？”
“我曾经是游艇俱乐部的会员。”
“那么，请接受我的聘请。”
“怎么？”吕奇侧过身子，笑着问：“你要聘请我作你的新郎？”
“那是第二步！首先我要聘请你作‘秦皇岛号’的艇长。”
“艇长？”吕奇故意发楞。
“你装什么糊涂？我们要将那艘游艇开回星洲去呀！”秦露娇媚地笑着说。
“嗨！好主意！”吕奇抱着她亲了一下。
秦露凝望着天花板，喃喃地说：“当游艇驶到外海时，我们就举行一个别开生面的婚礼。白云为媒，海水为证，引擎声就是婚礼进行曲……”
吕奇接下去说：“这一段航程就是我们的蜜月佳期。真够美的。”
秦露娇媚地说：“都是你耽误了佳期，不然我们现在已经在海上了。”
海上？吕奇脑际又浮升了问号。秦露真会和自己结婚吗？当然不可能，她一定有套如意算盘。那么，她如何对付自己呢？将自己暗杀吗？似乎不可能，因为她一个人绝对无法将那艘游艇驶回星洲去。
蓦然，吕奇从心底打了一个冷颤，因为他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他将秦祥明忘记了，在航行之期，秦祥明一定会潜返艇上的。
见他沉吟不语，秦露转声问道：“吕奇，你在想什么？”
“想我们的蜜月航程。”
“别老想愉快的事，还有事要你帮忙哩！”
“什么事？”
“我父亲的遗体。”
“先找一个地方埋葬，日后……”
“不！”秦露低吼着说道：“我要带走。”
“带回星洲吗？”
秦露显得很沉痛地说：“我父亲生前别无嗜好，只爱游艇和海！我要带着他的遗体作最后之航行，然后为他举行海葬。”
吕奇道：“为他举行海葬之后，我们又紧接着举行婚礼？”
“吕奇，”秦露很世故地说：“人生本来就是悲欢交替的，我们又何必计较那些世俗观念？”
“嗯！你说得对！”
“那么，我们睡到中午就要起床。饭后你去找霍帮办接洽领回父亲遗体的事，我去准备棺材。”
“好吧！”
下午一时，吕奇又来到了霍金斯的办公室。
一见面，霍金斯就说：“吕奇，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那是一张铅笔画，有房屋，有河流，有道路，线条非常优美，作画的人显然受过专业训练。
吕奇曲起中指将那张画弹了一下，取笑着说：“是救济义卖吗？”
“是上午在信箱内发现的，”霍金斯沉着脸说：“经过研究，才知道画的是市效一个地方。我们按图索骥，找到了这幢空屋子。”
“有什么发现？”
“六具尸体。”
“噢？”吕奇暗暗吸了一口冷气。
“每个人都是心脏中枪毙命。”
“其中有周宣祈吗？”
霍金斯缓慢地说：“没有周宣祈，其中却有秦祥明的尸体。”
吕奇像是遭遇雷殛般产生了强烈的震撼，许久没有说出话来。
“吕奇，”霍金斯的眉头皱在一处，频频地摇着头说：“秦祥明被杀，将我们原来的假设完全推翻了。”
“这……这……”
“复杂、诡谲、处处迷阵。”霍金斯每说一句，就重重地跺一跺脚。“我从来没有遇上过这种案子。”
吕奇深感茫然地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戏还没落幕。”霍金斯含蓄地说。
“难道整个关键都在秦露身上？”
霍金斯摇摇头说：“不要妄作判断，她从未离开过奥林匹克大饭店。”
吕奇沉吟了一阵，喃喃自语地说道：“六具尸体？那么，秦祥明所控制的恶势力已经完全被歼灭了。周宣祈又到哪儿去了呢？”
“也许他早已被害，只是未发现他的尸体。”
吕奇耸耸肩头说：“我这个男主角的戏好像太重了，而且又没有事先编好的剧本……”
“没关系，”霍金斯接口说：“幸好你是一个好演员。你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是有什么特殊的事吗？”
“秦露要领回她父亲的尸体。”
“应该发还给她。”
“假的吗？”
“当然，我们还在继续演戏。”
“她要我和她共乘游艇离开这儿。”
“这一点我也预料到了。”霍金斯点着头说：“请注意那只箱子，把手里有一具袖珍电波发射器，警艇会保持适当的距离跟踪，若要求援，只要旋开面箱的瓶盖就行了。”
“方才在车上我略微看了一下，那具电动剃须刨似乎是一支特制手枪。”
“可惜只有一发子弹，”霍金斯加以叮嘱。“千万要作最有效的运用。”
“对准自己的太阳穴，那就保证万无一失。”
“吕奇，别开玩笑。”霍金斯一本正经地说：“剃须水实际就是催泪瓦斯，用力一捏就会喷出，不过你要背对风向。”
“嗯！那把梳子呢？”
“锯条，或者刀子。”
“想必准备我锯开手铐用的。”吕奇吁出一口气，收敛了脸上的嬉笑之色。“霍金斯先生，我不一定是个好演员，但我会尽力去演好这个角色。希望能再见你，不是在地狱。”
霍金斯除了和他紧紧握手之外，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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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具很漂亮的金属棺材，装着假的秦祥明的尸体，抬上了“秦皇岛号”的后甲板上。吕奇冷眼旁观，秦露竟然滴下了悲哀的眼泪。在没有获得确切的证据以前，他实在不忍心说她的眼泪是硬挤出来的。
“秦皇岛号”终于驶离了游艇码头，霍金斯派了几个人来送葬。吕奇暗想，真不知是为那个假秦祥明送葬？还是为自己送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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