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武林浩劫已将至 缘因昔日恩怨情
2020-03-08  作者:诸葛青云  来源:诸葛青云作品集  点击:

  倪素贞苦笑道:“连走路都要人帮忙,又怎能练武。”
  方仁杰接问道:“前辈姊妹之间的感情,一定很好?”
  倪素贞点首道:“那是当然,否则,我也不会将小娟过继给她了。”
  古文英接问道:“素娟前辈,现在何处?”
  倪素贞幽幽地一叹:“早就墓木已拱啦!”
  四位年轻人也受了感染似地,同时长叹了一声。
  倪素贞沉思着接道:“先父虽然名声不好,但财雄势大,在苏、浙、皖一带,却是大大有名的人物,家姊天生丽质,却又带有残疾,一些别有用心而向先父巴结,希望作坦腹东床的道上人,自然不少,但家姊由于身有残疾而心理变态,也可能是眼界太高,而瞧不起那些凡夫俗子,所有那些希望能获得她的欢心的人,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去,以致蹉跎到二十岁,仍然待字闺中。”
  接着,美目向四位年轻人一扫道:“诸位能想像得到,先父只有我们这两个宝贝女儿,其平常对我们的娇纵,自是不在话下……也算是合当有事,就当家姊二十岁的生日那天……”
  美目向方仁杰、古文英二人一扫道:“令师闯进了她的生活圈中。”
  方仁杰、古文英二人同声:“啊”之间,倪素贞又娓娓地接了下去:“那天午后,她为了出外散心,特命一位老家人驾着马车,带她去郊外闲逛,想不到就在这趟郊游中,惹上了麻烦。”

  老者功高语轻薄

  四位年轻人几乎是同声发问道:“惹上甚么麻烦了呢?”
  倪素贞幽幽地接道:“碰上了当时黑道上的一个小煞星。”
  四位年轻人又是不约而同地,用目光在她的脸上划了一道问号。
  倪素贞却好像是又将话题岔开了。“当时,‘南天王’飞虎寨寨主黄飞虎,刚刚崛起江湖,声望之隆已驾凌先父之上,而家姊所碰上的这个小煞星,却是黄飞虎的干儿子‘脂粉剑客’公孙煜。”
  一顿话锋,才轻叹着接道:“公孙煜这个人武功并不怎么高明,但却仗着黄飞虎的势力,平常无恶不作,尤其是一般稍具姿色的良家妇女的清白,坏在他手中的可真是不胜枚举。
  “当然,那厮也曾慕家姊的艳名,而曾经在家姊面前碰过钉子,但却因慑于先父的威名,而只能恨在心中。”
  李含春苦笑道:“这下子狭路相逢,可正是他报复的机会来了?”
  “是的。”倪素贞娓娓地接着说道:“当那厮看到家姊时,首先将赶车的老家人杀死,然后,自己钻进了车厢中,准备施暴……”
  方仁杰冷笑接道:“刚好这时,家师赶了过来?”
  倪素贞点首接道:“对了,就在这紧要关头,令师赶了过来,首先将公孙煜的同伴赶走,立即与公孙煜展开一场生死搏斗。”
  话锋略为一顿,又苦笑着接道:“其实,当时的令师,除了精于赌技之外,武功方面可并不比公孙煜高明,但公孙煜耽于女色,对武功影响甚大,而令师却是激于义债,何况又是在美人儿面前,因而显得勇气信增地,终于将公孙煜杀死了。
  “可是,当时令师犯了一项最大的错误,没有将公孙煜的同伴杀死,而让其逃了回去。”
  柳含烟接问道:“于是,黄飞虎就根据那逃生的手下人的报告,向方大侠的令师寻仇?”
  倪素贞接道:“黄飞虎向陶大侠寻仇是间接的,他只是向先父施压力,要先父交出凶手来。”
  古文英注目问道:“倪前辈,当时的黄飞虎,为甚么不直接找家师寻仇呢?”
  “这是有双重原因的,”倪素贞笑了笑,道:“先说令师的这一方面。”接着,她又歉然一笑道:“为了存真,将当年的一切,我都是实话实说,即使是对先父,我也决不偏袒,所以……”
  目光在方仁杰、古文英二人的脸上一扫,才正容接道:“如果我的叙述中,对令师有甚不敬之处,那也完全是事实,请莫见怪。”
  方仁杰也正容接道:“前辈请仅管直言就是。”
  “这么说来,我就放心了。”倪素贞沉思着接道:“当时的令师,除了在赌技上有点名气之外,武功方面却是一位默默无闻的人物,因此,在黄飞虎的观念中,令师不过是一个赌徒,以黄飞虎当时声望之隆,怎会自贬身价,向一个赌徒寻仇。
  “以上是就令师的一方面而言,现在说到先父的这一方面……”
  一顿话锋,却是幽幽地一叹道:“尽管当时的黄飞虎,不论武功、名望……各方面都已驾凌先父之上,但先父在南七省通道的地位仍然是不容轻侮的。所以,黄飞虎才迳行向先父施压力,命其交出凶手,藉以打击先父的声望。”
  方仁杰接道:“这情形,站在令尊的立场上而言,可实在不好处理。”
  “是的。”倪素贞苦笑道:“但事实上,还有更不好处理的问题哩!”
  古文英接问道:“那是指哪一方面而言?”
  倪素贞道:“就是家姊与令师两人之间的事,因为,一向视天下男人如粪土的家姊,经过一幕传奇式的英雄救美的闹剧之后,居然对令师发生了感情。”
  柳含烟娇笑着说道:“英雄救人,相得益彰,这是好事,怎会成了棘手的问题呢?”
  倪素贞苦笑道:“但事实上,这一对英雄美人,双方都有缺憾,美人是残废,英雄是赌徒,因而先父与陶大侠的令堂大人,都极力反对这一门亲事,而陶大侠本人,也似乎不愿蒙上一个恃恩要挟和巴结权要的名声,而有点趑趄不前。
  “同时,陶大侠是孝子,对亲娘的意见更不便违拗,于是一场好事,在经过无数波折之后就这么告吹了。”
  古文英禁不住长叹一声道:“这真是好事多磨!”
  李含春接问道:“倪前辈,其中还有些甚么波折呢?”
  倪素贞却忽然答非所问地,冒出一句突然其来的话道:“阁下雅兴不浅啊!”
  四位年轻人齐都一怔之间,倪素贞又接着笑道:“站得太久,腿儿有点发酸了吧?”
  窗外,忽然传入一个阴冷语声道:“还好,还好。”
  不等倪素贞接腔,又冷然接道:“居然能察觉老夫的形迹,白夫人的功力可真是高明得出奇。”
  据方仁杰、古文英等人的忖测,窗外的语声至少也是发自十七八丈之外,能够在如许的距离之外,察觉有人窃听,这一份功力委实是高明得出奇,而其能察觉对方是站着窃听,那就更是高明得不可思议了。
  倪素贞笑问道:“阁下这话,算是捧我,还是在衬托你自己的高明?”
  那阴冷语声道:“两者都是。”
  倪素贞笑了笑,道:“阁下很自负,一个很自负的人,当不至于不敢进来坐一坐吧!”
  那阴冷语声道:“老夫心目中没有‘怕’字,却也不受激。”
  倪素贞接道:“那是说,必须由我恭请才肯进来了?”
  那阴冷语声哼了一声道:“恭请?你的面子还不够……”
  倪素贞截口一哼:“恭请不成,我就只好硬请了。”
  话声未落,人已穿窗而出。当然,方仁杰、古文英、李含春、柳含烟等人也相继跟踪而出。
  此时,东方天际已现出一片鱼肚白色,在朦胧曙色之中,但见倪素贞面前丈远处,卓立着一位身着月白色长衫、须眉全白的老人。
  原来倪小娟替方仁杰所租的这一幢房子,窗外是一片菜园。
  由于这菜园的面积颇为辽阔,如果在这儿杀将起来,倒是很够用的。
  方仁杰等人,目光横扫,心念转动之间,倪素贞已沉声发问道:“阁下身手高绝,长得堂堂一表,当不是没有来历的人吧?”
  月白色长衫老者笑了笑,道:“你不是出来硬请的么?怎么又套起交情来?”
  倪素贞俏脸一沉道:“向你套交情?哼!你太过抬举你自己啦!”
  月白色长衫老者方才的语声是那么阴冷,但此刻,当倪素贞的语声沉下来时,他却反而嬉笑言开起来:“白夫人,那你问我的来历干吗?”
  倪素贞沉脸如故地道:“我要先知道你是甚么东西变的!”
  月白色长衫老者笑笑道:“白夫人本是为了硬请老朽而来,只好把老朽‘请’进去了,那就如鱼得水,一切恩怨都会消逝了……”
  这几句话,仔细想想可实在是不像话。
  因此,倪素贞不等对方说完,已是美目中杀机骤涌地,截口厉叱一声:“老狗找死!”
  话出招随,她的脚底下像是装有滑轮似的,一晃而前,指掌兼施地,接连攻出三招。
  这三招不但快速无比,招招那是指向对方的要害,而且,每一招都是江湖上最常见普通招式。
  但其招式虽极普通,却有化腐朽为神奇之效地,头得杀机弥漫地,威力无穷。
  在年轻一代,方仁杰是很自负的一位了。
  但对于倪素贞这种化腐朽为神奇的招式,设身处地的想想,最多也只能接下个三五十招……
  妙的是,那月白色长衫老者所使的招式,也是江湖上常见的普通招式。
  而且也一如倪素贞那样的化腐朽为神奇地,将对方的招式化解得天衣无缝,并边打边笑道:“白夫人,你是认为老朽不堪承教,才不肯施展本门绝艺么?”
  倪泰贞一面指掌兼施地,继续抢攻,一面冷笑道:“我自信只用这些普通招式,也能逼出你的原形来!”
  “是的。”月白色长衫老者邪笑道:“我也相信男女之间,打败仗的总是男人,但在老夫面前,如果不拿几出真功夫出来,那可是一个非常持久的……”
  倪素贞不再被对方的脏话激怒了,只是淡淡着打断对方的话道:“你堂堂一表,年纪一大把,却说不出半句人话来,看来,你这一大把年纪,是活到狗身上去啦!”
  月白色长衫老者呵呵大笑道:“白夫人不但功夫好,这张嘴皮子,也是非常高明呀……”
  这两位口中没闲,手底下更是险招迭出地,着着指向对方要害。
  而且,双方的出招也越来越快,片刻之间,已互换了三十招以上,却仍然是一个不分胜负的胶着状态。
  妙的是,这两位不但全部使的是普通招式,也全都是招出一半,眼看有被对方化解的情形时,又立即自动变招。
  因而这一场别开生面的打法,直使旁观的方仁杰夫妇、李含春、柳含烟等四人既兴奋又微感失望地,全神注视着。
  当然,他们之所以感到兴奋,是能看到这一场别开生面,而又是非常精彩的打斗。
  至于失望的一方面,那是由于看不到对方施展其更为精彩的本门绝艺。
  当双方互拼了五十招以上,而仍然是一个不分胜负的局面,柳含烟悄然挨近古文英身边,悄声问道:“大姊呀,你看倪前辈会打赢么?”
  古文英苦笑道:“我也看不出来,但我们都望倪前辈能打赢。”
  柳含烟蹙眉接道:“真是可惜,像这等绝顶高手的搏斗,却看不到他们更为精彩的本门绝艺。”
  李含春接问道:“小妹,你看这老儿是否就是那十绝神君所乔装的呢?”
  柳含烟苦笑道:“我怎么知道哩!”
  李含春道:“你在魔宫中那么久,难道没有见过那十绝神君?”
  “见是见过的。”柳含烟接道:“但那厮化身千万,根本就没法看到他的本来面目。”
  方仁杰正容接道:“看情形,此人有九成九就是那十绝神君所乔装。”
  古文英笑问道:“何以见得?”
  方仁杰道:“道理很简单,眼前这老儿,是经过易容术的,而且,那易容术还谈不上怎么高明。”
  古文英点点头道:“不错,经你这一提醒,我也看出来了。”
  这时,恶斗中的两人,已互拼了百招以上,却还是一个胶着状态。
  那月白色长衫老者忽然呵呵一笑道:“白夫人,你的高明身手,老朽算是已经领教过了。”
  倪素贞冷笑一声道:“领教过了,又能怎样?”
  月白色长衫老者邪笑道:“白夫人不愧是个中能手,承迎婉转,起承转合之间,不但都是恰到好处,而且有鱼龙曼衍之妙,嘻嘻……不但使老朽叹为观止,也获得了最高的享受。”
  这几句话,虽然不带一个脏字,却是邪门得不能再邪门了。
  很显然,月白色长衫老者的本意,是想激怒对方,使出本门绝艺来。
  但倪素贞似乎看透了对方的心意,竟然是毫不为忤地笑问道:“还有么?”
  月白色长衫老者邪笑如故地道:“还有,那就要看你的表演啦!”
  不等对方接腔,又“嘿嘿”地邪笑着接道:“我正等着你使出看家本领来,迫使老夫下马哩!”
  话越来越难听,但倪素贞却依然若无其事地,一点也不生气。
  古文英不禁苦笑道:“这位倪前辈的涵养功夫,可真是到了家。”
  方仁杰正容说道:“这正是倪前辈的高明之处,此情此景,谁要是忍不住漏出本门功夫,谁就是栽了觔斗了。”
  柳含烟笑问道:“为甚么要那么神秘呢?”
  方仁杰道:“因为,那老头儿太神秘了,倪前辈也必须保持自己的神秘,予对方以莫测高深之感才是上策。”
  李含春娇笑一声,道:“我却认为最好的上策,还是将那厮宰了,或者是予以生擒。”
  方仁杰笑了笑,道:“那该算是上上策,但倪前辈是聪明人,如果她能够采取上上之策,是不会采取较次的上策的。”
  柳含烟问道:“方大哥之意,是认为倪前辈的力量,还不足以杀死对方?”
  方仁杰正容接道:“我想,大致是这样的,不过,也可能还有别的原因。”
  柳含烟笑问道:“还有别的甚么原因呢?”
  方仁杰苦笑道:“我不过是一种臆测,你这一打破沙锅问到底,我可就没法回答啦!”
  柳含烟讪然一笑之间,斗场中的搏斗已超过了两百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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