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不邪、司徒潞之间的情势,极度紧张,一场动地惊天的恶斗,眼见立将爆发!“恶鬼谷”方面的烛天火光,又复越来越红,仿佛竟有些无法控制。
恶斗胜负?大火如何?“仙肌嫫母”余不邪究竟打算怎样处置“重光公主”司徒潞?“赤手妖龙”姬玉城。“翠眉妖女”
姬绿绮舅甥,究竟打算怎样搅闹“八霸帮”?
这一切问题,暂时且让它成为问题,故事改换了时间空问,转到。“离垢书生”司马彦,及“玉琢嫦娥”聂小冰身上。
司马彦与聂小冰,自在“王屋山长明谷”中,向“重光公主”司徒潞告退以后,便即海角天涯,随兴邀游。一面锄暴安良,扶危济困,一面探寻“东海龙女”艾紫君的踪迹。
但艾紫君已被“仙肌嫫母”余不邪的“迷神大法”所惑。
情性改变,身居“恶鬼谷”中,司马彦与聂小冰,想探寻她踪迹之举。自然只是白费心力。
他们游来游去,到了江西湖北边境的“幕阜山”中。
月朗云高,夜色绝美,聂小冰与司马彦并坐一方大青石之上,一面指点烟岚,领略胜景,一面苦笑说道:“彦哥哥,我们空自跋涉了数千里长途,南北东西,捕风捉影,却始终寻不见艾紫君小妹的半丝踪迹.她到底是上了天?还是人了地昵?”
司马彦叹息一声说道:“这就叫有意栽花花不发!”
聂小冰“噗哧”一声。失笑说道:“彦哥哥,你这位不欲兼得鱼与熊掌的鲁男子,也思念我‘东海龙女’艾紫君小妹了吗?”
司马彦皱眉问道:“冰妹。你怎么知道我在思念艾紫君小妹?”
聂小冰娇笑说道:“千字文里说得好:‘聆音察理,鉴貌辨色’,彦哥哥嘴里说的是‘有意栽花花不发’,心中定想的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希望与那位娇滴滴、俏生生的艾家小妹,狭路相逢.不期而遇!”
司马彦被聂小冰讲得俊脸微红,耳根发热地设法解嘲,苦笑说道:“冰妹,你这几句话儿之中,好像有些酸溜溜的味道。”
聂小冰闻言,不禁失声笑道:“彦哥哥放心,聂小冰决不是世俗所谓的醋娘子……”
两人互相说笑至此,忽然听得一片异常凄厉的号哭之声,传人耳内。
这片号哭之声。不仅颇为凄厉,来处并还又似极远,又似极近的,飘忽得不可捉摸!
司马彦与聂小冰入耳心惊,方欲凝神细听,但那号哭之声,却又忽告消失。泯然无迹。
聂小冰略候片刻,未见号哭声再作,不禁颇感惊奇,向司马彦说道:“彦哥哥,方才那片哭声,有些奇怪,好像是有人熬不过什么惨毒酷刑,失声而发!”
司马彦点头答道:“冰妹之见,与我相同,但更奇怪的是不仅这片哭声来处,似远似近,不可捉摸,并为何只哭了寥寥数声,便不再发?”
聂小冰秀眉双扬,娇笑说道:“彦哥哥,我们近日有点闲得无聊,何不索性对这件怪事,探它一个水落石出?”
司马彦微笑问道:“那片凄惨哭声,确是勾起人的恻隐之心,冰妹打算怎样探法?”
聂小冰因与司马彦所坐之地,是座山峰半腰。遂指着面前深壑,含笑说道:“我认为适才那片哭声,可能是从壑下传上,想请彦哥哥留此静听由我下壑一探,彼此再就所见,细加商议!”
司马彦闻言,想了一想,向聂小冰微笑说道:“冰妹这种建议极好,但我们不妨换上一换,由你在此静听哭声是否继续发生,让我下壑一探。”
聂小冰体会出司马彦的言外之意。不禁失笑说道:“彦哥哥,你是不放心让我单独下壑吗?聂小冰仗恃一柄‘湛卢剑’及‘龙虎风云剑法’,游侠江湖以来,也不知闯荡过多少刀山剑树,虎穴龙潭,难道这小小‘幕阜山’中,还藏有什么吃人魔鬼?”
司马彦失笑说道:“冰妹不要误会,你那一身功夫.比我只高不弱……”
话犹未了,聂小冰便摇手娇笑道:“好了,好了,彦哥哥千万别灌我的米汤,谁不知道你的‘三阳神功’,举世无敌,我不再坚持,由你下壑就是。但不论有无所见,最多耽误上个把时辰,必须回来,免得我独自等得提心吊胆。”
司马彦剑眉双扬,目注聂小冰那副绝世娇容,故加调侃地含笑问道:“冰妹,你提心吊胆则甚?难道这小小的‘幕阜山’中,还藏有什么吃人魔鬼?”
聂小冰见司马彦用自己适才所说的话儿,来向自己调侃,不禁玉颊微红,娇笑答道:“彦哥哥。你是专门拔剑降魔的武林大侠,那里还会有什么不开眼的吃人凶魔,敢来找你麻烦?我只怕这等幽森森的深壑以内,或有幻化绝代娇娃的艳鬼妖狐,把你这衣香飘影,到处留情的‘离垢书生’迷住,因为聂小冰是一位气量极狭,妒火高腾的醋娘子呢!”
司马彦听她说得有趣,遂指着自己左耳耳垂上那粒色泽鲜明的“守官砂”,向聂小冰失笑说道:“醋娘子尽管放心,司徒姊姊替我挂上了这块金字招牌,便使司马彦不得不乖乖守节,即令此心多绮念。风流还怯守宫砂,壑下纵如冰妹所言,有甚幻化成绝代娇娃模样的魔鬼妖狐,我也只能干咽馋涎,把她们视作骷髅白骨了!”
司马彦向聂小冰的调笑话了,儒杉微飘,便如绝世飞仙般的。飘向眼前这条黑暗幽深的无名壑下。
聂小冰目送自己这位彦哥哥的身形杳后。遂盘膝端坐。冥心内视,运气调元,用起了上乘吐纳妙诀。
她这冥心调气之举,并不是准备应付强敌,而是把内功修为,齐聚双耳,施展“天聪神功”,倾听周围一切声息。
内家妙诀,果非寻常,聂小冰一心才静,便对二三十丈周围以内,任何风吹草动,落叶飞花,都听得清清楚楚。
说也奇怪,等了好久,距离司马彦下壑,已近两个时辰,聂小冰既未听得先前所闻哭声再作,也未见彦哥哥回转诉说在壑下有无所睹!
聂小冰未免真的有些提心吊胆起来,遂在身旁选了一块重约十斤左右的山石,凌空抛落深壑以内。
她这抛石之兴含有两桩用意。
第一桩属于直接用意,是想测量一下壑深几许。
第二桩属于间接用意,是希望司马彦昕得坠石之声,便知自己在悬盼耽忧。而立即回转。
石落以后,约莫过了一盏热茶时分,方听得壑下的“噗通”回响。
聂小冰根据自己的江湖经验,判断出壑深在百丈左右。
但那“噗通”回响,却使她颇觉惊疑。
因为倘若石落实地,则回响应该是“轰隆”之声。
如今回响之声,既是“噗通”,难道这壑底竟系深潭?抑或幽溪绝澜?
再根据百丈左右的深度而言,“离垢书生”司马彦具有那样一身上乘内家绝学,不论有无所见,也应该早就回转。
聂小冰研参推测至此,不禁蹙眉起立,认为司马彦已生变故,可能在壑下遇险,自己应该赶紧下壑接应。
但天下事巧不可言,就在聂小冰刚刚收了“天聪神功”,站起身形,准备下壑接应司马彦之时,耳边忽又听得几声惨哭。
这惨哭之声,仍与先前所闻一样,是在不经心之下,似有似无地,传人耳中,但等闻声之后,意欲凝神倾听,细察究竟之际,却又遽告收歇,泯然无迹。
倘若聂小冰“天聪神功”未收,则哭声纵然一作即停。也会被听出一些端倪迹象!
如今她为了司马彦,分心悬忧,业已收去“天聪神功”,准备下壑,故而听不真切,只觉得这几声惨哭,又似起自壑下,叉似从身后高峰的山腹之中,隐隐透出。
除了司马彦人在壑下以外,飘身下壑之举,自然也比开山凿壁,来得容易多多,聂小冰遂不再深思,立即提气飘身,攀藤附葛,巧纵轻叠地,直下百丈幽壑。
在沿壁下壑的这一段过程之中,聂小冰自然均在凝神细察,但既未见着司马彦丝毫踪影,也未发现任何可疑迹象,直等下到壑底,依然毫无所获。
但壑底却确如聂小冰投石所测,是片宽约两丈。深不可知的幽溪绝涧。
称之为幽溪绝涧,而不称之为深潭之故,是因水非静止,流向东南,但流势并不湍急。
聂小冰俯身伸手,一试涧水,不禁大为吃惊。
因为这涧水冰寒澈骨,几乎要比寻常溪涧之水,冷上数倍,涧水寒如许,伊人去绝踪,无由知祸福,惆怅满芳胸!
聂小冰惊疑无奈之下,不禁暗悔自己何必多事,要对那虚无飘渺,似真似幻的惨痛哭声,追查究竟则甚?
但徒自追悔,何益于事?聂小冰秀眉双剔,又在暗聚神功。
这次,不是要施展冥心细察的“天聪神功”,而是要施展能够透石穿渡的“传音人密”功力。
聂小冰凝足十二成功力,叫了三声“彦哥哥”。但三声并非接连出口,其中留出相当间歇。
她留出相当间歇之故,是为了好倾听司马彦有无回答。
第一声及第二声,除了幽涧回音以外,毫无反响。
等第三声“彦哥哥”出口之后,却听得司马彦回叫了一声“冰妹”!
这声“冰妹”,并未使聂小冰听得心喜,反而使她心中.更添了几分愁急。
因为司马彦这声“冰妹”之中,包含了两点足令聂小冰更添愁急之事。
第一点是司马彦所叫“冰妹”,也用了“传音人密”功力。
且声音模糊不清,可见彼此之间,相距甚远。
第二点是“冰妹”二宇,一唤便收,毫无下文。颇似在语音出口之际,被人制住,不能再继续发话。
聂小冰虽然心头忧急,但仍不得不顺着司马彦语音传来方向,缘涧附壁地往前寻去。
前行约莫七丈左右。果然有了发现!
山壁上有五个深黑洞穴,作梅花形状排列。
聂小冰根据在峰上所闻哭声似自山腹中遗出,及适才所闻司马彦所映“冰妹”语音来处,加以综合研判,断定洞内必然别有天地,不知蕴藏着些什么惊险怪异情况?
地头既已寻却又发生疑难。
因为深黑洞穴共有五个,令人无法决定,究竟应该从那一个洞穴进入,才是所寻正路。
最下面两个洞穴,半为涧水所浸,业已变成水洞,似可将其剔除,仅在两上一中等三个洞穴之内。加以选择。
聂小冰略经踌躇,作了初步决定,是由中洞进人!
这择中而行,是一般性的自然想法,但聂小冰在业已飞身进人中洞以后,却又灵机一动,想出自己大可极为正确地。寻出司马彦所入洞穴,不必如此盲目乱碰!
因洞少人行,地近涧水,四壁自然潮湿,连洞顶及石地之上,均已生长了极多苔藓!
司马彦进洞之时,决不会施展登萍渡水,踏雪无痕的内家上乘轻功,则他所经行之处,应该在苔藓之上,留有履痕足迹!
聂小冰想到此处,立即晃着身边所带火摺,对洞中石地.细加察看!
一看之下,聂小冰颇欣得计,这中洞石地的苍苔碧藓以上,居然毫无足迹,显见自己倘若不加细察,盲目探人,无非白费心力,并可能延误了及时应援司马彦的机运。
退出中洞,再对右上方的洞穴之内,细一察看,果见足迹显然,而这足迹并使聂小冰认出确系司马彦所留。
骊珠既得,聂小冰自然缓步前进,但走了一段路程以后。
竟使这位号称“玉琢嫦娥”的当代侠女,渐生惧怯,心头微跳!
洞径极富转折,时而向上斜起,时而向下斜落,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但却并不气闷。
洞中一片死寂,听不见任何声息。
聂小冰因知必有凶险,人洞以后。不仅不敢取用火摺,连身佩“湛卢古剑”,也未执在手内,提防有人向古剑光芒,发动暗袭。
她只是右掌凝功护胸,左掌扶壁,提气轻身,蹑足潜踪。
一步一步地,悄悄摸索前进。
其中足有三四次,在石壁之上,触碰到一些虚悬物件!
聂小冰虽不便晃着火摺观看,但仅从左掌的摸触所觉,也知道全是用铁索吊紧咽喉的骷髅白骨。
使她芳心乱跳,深怀怯惧之故,便是这些所触到的骷髅白骨吗?
自然不是,聂小冰啸傲西南、西北一带,身经百战,一柄“湛卢剑”下,不知诛戮过多少凶恶强梁?那里会惧怯这些铁索吊颈,虚悬洞壁上的骷髅白骨?
然则使她惊惧担忧地。是这盘旋升降,黑暗无光的道路吗?
自然更不是,聂小冰为了援救情郎,眼前纵是剑树刀山、龙潭虎穴,她也一样敢闯,那里会惧怯这点黑暗曲折洞径?
她所惧怯的,却是听不见任何声息的沉沉死寂。
因为司马彦自从唤了“冰妹”二宇以后,至于寂然无声,这种现象,似乎只有一种极令人忧心的解释,是司马彦被人点了晕穴,或是哑穴,及另一种更坏的解释,是司马彦业已……
聂小冰不忍心想下去了,她心情悲哀,极为激动,一双妙目之中,泪如泉涌地,顺腮滚落。
她想叫,她想凝足内家“传音人密”神功,大叫一声“彦哥哥”!
但她并不曾叫,因聂小冰恐怕司马彦尚未遭难。只是身落人手,则自己悄悄掩去,尚有救他可能,倘若忍耐不住.发出一声大叫,岂不惊动对方,使一切希望,皆成泡影?
故而聂小冰只得咬紧银牙,举袖拭去满颊泪痕,闷声不响地,向面前茫茫暗影之中.一步一步走去。
又走了约莫丈许远近,扶壁左掌,忽然又有所触。
这次,却把平素胆量极大的“玉琢嫦娥”聂小冰,吓得几乎失声惊叫。
原来,先前几次所触碰到的,均是铁索吊颈。虚悬壁间的骷髅白骨,但如今所触碰到的,却是一具虚悬壁问,,髓手可以推得飘摇动荡的连衣尸体!
聂小冰大着胆儿,略一摸索,发现这具尸体,不仅身着长衫,并似还新死不久?手足尚未完全冰冷僵直。 ’这种发现,真把聂小冰惊出一身冷汗。
常言道:“事不关心,关心则乱”,聂小冰既对司马彦只叫了一声“冰妹”以后,便即毫无音讯之事,极度关怀,如今又复摸触到了一具身着长衫的新死未僵尸体。怎会不神经过敏地,把这两者之间。发生联想?
聂小冰既怀疑这具新死尸体,就是自己的心上情郎“离垢书生”司马彦,不禁芳心腾腾乱跳,垒身也无法自主,不能控制地抖颤起来。
她抖着手儿,继续往上摸去。
摸到胸膛,胸前似有微温,但不见起伏呼吸。
摸到双肩,这尸体双肩广阔,正与“离垢书生”司马彦的身材相若。
聂小冰手更抖了,紧咬银牙,一声不响,忍着两眶痛泪。
再往上摸。
摸到颈项了,摸到悬尸铁链了!
“飕”的一声!“呼”的一声!接着便是“哈哈哈哈……”
一连串宛如鬼魅的阴森冷笑。
这在一转瞬间,所发生这些奇异声息,究竟是什么怪事?
要明白这是什么怪事?必须先知道在奇异声息发生之前,聂小冰手上究竟摸到了什么东西?
她不是摸到悬尸铁链了吗?
不错!但这条细细铁链,既不是绕在那尸体的颈项之间,也不是悬在那尸体的咽喉部位,竟是挂在那具尚有体温,未曾僵直尸身的后脑壳上。
这种完全出于意料的怪事,只有一种解释.就是这具用后脑壳挂住铁链,悬身壁上的连衣尸体,并非死尸。是个活人。
不但是个活人,而是一个身负上乘武学的绝顶高人,倘若内家火候稍差,便无法把“一发挂千钧”的“铁板桥神功”.练到如此地步。
于是那些奇异声息中,“飕”的一声起了!这是聂小冰惊悟壁上是人非尸,怕受暗算,电疾飘身后退的衣襟带风声息!
“呼”的一声,也起了!这是聂小冰饱受愚弄,愤然出手,用内家罡掌,遥袭对方,所发生的劲风怒啸!
跟着便起了一片“哈哈哈哈……”宛如鬼魅的连串阴森冷笑,这是那伪装尸体之人,闪开聂小冰掌风,遁人沉沉暗影以内之时所发,笑声中满含揶揄讥嘲意味。
三种奇异声息以后,洞中一片光明。
这不是对方现身相见,而是聂小冰忍无可忍,不顾一切地,晃着了身旁火摺。
火光一亮,自然看得分明,立身之地,已是狭窄石洞的将尽头处,再有一丈七八远近,便是出口。
就在聂小冰手举火摺,向四外惊愕注目之际,忽然响起一阵慑人心魂的“哗拉”“哗啦”抖动铁链之声,石洞出口以外,也有明晃晃的灯光亮起。
事到如今,决无后退之理,聂小冰秀眉一挑,伸手肩头,把自己的“湛卢古剑”举在手内。
一剑在手,侠胆如天,聂小冰微定心神,从容缓步,走向石洞出口。
石洞出口以外,是问颇为宽广的石室,四壁油灯极巨,灯焰熊熊,照耀得这石室之中,恍如白昼。
石室中央,陈设着一张玉榻,榻上坐着一位身穿玄色儒衫,三十八九的中年书生,貌相颇称英俊,但眉宇之问,却嫌深含阴鸷神色。
玉榻左侧。放着一只极大石臼,石臼上方,有根显然重逾千斤的粗巨石杵,用铁链悬吊在室顶石梁之间,铁链绞盘,就设在玉榻上所坐玄衣书生身左。
石臼口上,蒙着一块黑布,使人看不出臼中置有何物?
除了这玄衣书生以外,室中尚有二人,一个是身材矮胖结实的虬髯赤面老者,一个是手扶铁杖的白发婆婆,但均恭身侍立玉榻左右,神情谨饬,仿佛对榻上玄衣书生,极为敬畏。
玄表书生不仅貌相阴鸷,神色举措,亦颇倨傲,虽见“玉琢嫦娥”聂小冰。手横寒芒森森的“湛卢古剑”,自石洞出口之处现身。却并未离座,只是眼皮微抬,目光略注地,冷然发话问道:“你就是以‘龙虎风云剑法’,见称于当世武林的‘玉琢嫦娥’聂小冰吗?”
聂小冰一入石室,便目光四扫,寻觅司马彦的踪迹。
但看来看去,室中除了自己以外,只有对方三人,遂眉头深蹙地,扬声答道:“我是聂小冰,尊驾何人?尚望赐告名号!”
玄衣书生轩眉一笑,应声说道:“我是‘玄阴教主’,复姓东方,单名一个赫字,昔年曾经有个‘玉面阎罗’外号,但如今业已不想用了!”
聂小冰闻言,虽然暗想玄阴一派的衣钵传人,应该是由“九幽冥后”,转变为“重光公主”的司徒姊姊,这东方赫怎可自称“玄阴教主”?但因初见之下,未便逮加呵斥,遂只好一抱双拳,含笑说道:“请问东方教主,聂小冰有位同伴,不知是否误入宝洞,惊扰教主?”
“玄阴教主”东方赫笑了一笑,反向聂小冰问道:“聂姑娘。你所说的同伴,是不是‘离垢书生’司马彦?”
聂小冰点头说道:“是他,司马彦如今何在?”
东方赫扬眉叫道:“聂姑娘,在我告诉你司马彦下落之前,你应该先知道东方赫在这‘玄阴洞府’以内.所立规戒!”
聂小冰秀眉微蹙,目光一注这位“玄阴教主’东方赫,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东方数主请讲,聂小冰洗耳恭听!”
东方赫冷笑说道:“这话要从十数年前说起,那时我师傅‘玄阴仙子’,轻男重女,越次传宗……”
聂小冰听得愕然一惊,接口问道:“东方教主,你既是‘玄阴仙子’的弟子,则‘重光公主’司徒潞,应该是你师妹?”
东方赫牙关略咬,恨恨说道:“一来我师傅因自己是女身,遂溺爱女弟子!二来司徒潞那贱婢又故意在师傅耳边,屡进馋言,攻讦于我,我师傅竟然甘犯武林大忌,越次传宗,把‘玄阴派’的继掌门户之权。传给司徒贱婢。”
聂小冰从这位“玄阴教主”东方赫的话意之中,听出他对“重光公主”司徒潞,颇为怀恨,遂只好静静聆听,不便说出自己与司徒潞交称莫逆。
东方赫看了聂小冰一眼,继续说道:“我东方赫生平气傲,岂甘受此奇辱?遂气走‘北邙’,脱离师门,来到这‘幕阜山玄阴古洞’之中,刻苦奋斗,独自参研一切玄阴绝学,准备一旦重出江湖,便自司徒潞贱婢手内,夺回那面代表执掌‘玄阴派’门户的‘玄阴墨玉神符’。”
聂小冰听到此处,含笑说道:“如今‘玄阴仙子’老前辈早归道山,司徒潞也封闭‘北邙鬼府’.另创‘重光’一派,外号并由‘九幽冥后’,改为‘重光公主’。风闻此人淡于名利,倘若东方教主再出江湖,恐怕根本不必夺取,司徒公主便会把那‘玄阴墨玉神符’,双手奉还,仍把你当作师兄看待。”
东方赫冷笑一声。咬牙说道:“越次传宗之耻,已所必雪,害我十余年茹苦含辛,幽居古洞之恨,更所难容,司徒潞纵然把那‘玄阴墨玉神符’,双手捧献给我,我也要问她一个擅改门户,背师叛祖之罪。”
聂小冰听他这样说法,淡然一笑说道:“这是东方教主的门户中事,你既立意如此,聂小冰身属外人,便……”
话犹未了。东方赫便摇手笑道:“聂姑娘,你不是外人!’,聂小冰闻言愕然,皱眉问道:“我怎样不是外人?我与司徒潞虽有一面之识,却和‘玄阴派’门户,毫无关系。”
东方赫微笑说道:“聂姑娘有所不知。东方赫既然另创‘玄阴教’自居教主,将来并欲于司徒潞贱婢手内,夺回‘玄阴墨玉神符’,扩大本教,发扬‘玄阴正统’,自必需人为助,故而我除了业已结交一名武学极高的友好之外,并曾制定规戒,凡属误人我‘玄阴古洞’的武林好手,便应一律参与‘玄阴教’,以便异日同振声威。光扬教誉!”
说到此处,语时微顿,手指侍立在玉榻左右,身材矮胖的赤面虬髯老者,及手扶铁杖的白发婆婆,继续笑道:“东方赫自立此愿以来,竟有所遇,收留了这位‘双掌震天’熊耀武,及‘铁杖夜叉’吴二娘,他们功力不弱,就是我将来扩大‘玄阴教’时,执掌内三堂的两位堂主!”
聂小冰听得东方赫声称结交了一位武学极高的好友之语。
不禁心中微动,古笑问道:“东方教主,你结交了一位什么样的武功极高友好?”
东方赫颇为得意地.扬眉笑道:“约莫在年余之前,我因将各种玄阴绝学,已练到相当火候,意欲去往附近走走,谁知尚未出得‘幕阜山’,便在另一处幽僻洞穴以内,遇着了一位奇人,蒙她指点出我功力方面,仍有缺陷,若期大成,尚须再下上二年苦功!我遂打消出山之念,重回‘玄阴古洞’苦炼,直至今日,自觉进境不浅,只等那位友好,脱离寻来,便与她同出江湖。共图霸举!”
聂小冰“哦”了一声问道:“你这位友好,既然武功极高。怎会也在难中?”
东方赫笑道:“她是参研一种至高绝学,求功过切,约莫可在最近数月之间,复原如旧。”
聂小冰问道:“这位高人是谁?你能把他的名号。告诉我吗?“东方赫点头笑道:“告你无妨,但关于她的姓名,我尚不知,只知道她的外号,是叫‘仙肌嫫母’。”
聂小冰失声叫道:“仙肌嫫母?”
东方赫目注聂小冰,诧然问道:“聂小姑娘为何惊愕,莫非你也认得她吗?”聂小冰生恐说出“仙肌嫫母”余不邪业已身为“武林八霸天”中“第一霸天”之事,会把这位“玄阴教主”东方赫,也引得加入“八霸帮”中,更添祸害!遂摇头答道:“我不认得什么‘仙肌嫫母’,只觉得她这外号太怪而已。”
东方赫笑道:“这外号并不奇怪,只是写实,此人生得肌肤如仙,面目如鬼.故有‘仙肌嫫母’之号。”
聂小冰秀眉双扬,朗声说道:“东方教主,我已听完你所说来历,如今应该话入正题。
你是否想要我聂小冰也投入‘玄阴教’下?”
东方赫点头笑道:“我已说明,凡属误入这‘玄阴古洞’的武林好手,均须一律参与本教。”
聂小冰目光一闪,继续问道:“参与‘玄阴教’有何好处?”
东方赫看了“双掌震天”熊耀武,及“铁杖夜叉”吴二娘一眼,含笑答道:“若是参与本教,以聂姑娘‘玉琢嫦娥’盛名,及一身上乘绝学,少不得要请你担任内三堂中的首席堂主。”
聂小冰听了“首席堂主”四字,不禁晒然一笑,又自问道:“内三堂首席堂主,确足令人艳羡,但聂小冰万一不识抬举,又便如何?”
东方赫脸色一变,伸手指着聂小冰来路的“玄阴古洞”,双眉微剁,冷然说道:“我想聂姑娘大概不会忘记在来路洞壁之间,所摸触到铁链吊颈的骷髅白骨。”
聂小冰“哦”了一声笑道:“原来那些骷髅白骨,就是拒绝参与‘玄阴教’的枉死冤魂。”
东方赫点了点头,微笑说道:“聂姑娘,你生得一副聪明模样,应该会在‘内三堂首席堂主’,及‘铁链吊颈的枉死冤魂’之间,作一选择。”
聂小冰应声答道:“选择之事,且容我思忖思忖,但我适才所问‘离垢书生’司马彦的下落。东方教主却怎的尚未见告?”
东方赫闻言,向侍立自己身旁的“铁杖夜叉”吴二娘,含笑说道:“吴二娘,你让这位聂小冰姑娘,与‘离垢书生’司马彦见上一面。”
“铁杖夜叉”吴二娘恭身应诺,举起手中那根沉重铁杖。
把覆盖在极大石臼上面的一大方黑布,缓缓挑去。
黑布一去,聂小冰不禁惊魂俱颤。
因为自己所最悬念的彦哥哥,正毫无知觉地,躺在这具极大石臼之中。
聂小冰这一惊非同小可,因一来司马彦功力高于自己,身负绝学,当世中已罕敌手,怎会轻易地在这“玄阴古洞”之内,被人制住?二来空中那根份量显然极为沉重的粗巨石杵.正对准石臼,距离司马彦的天灵要害,仅约数尺。使自己不敢与敌拼斗,万一被“玄阴教主”东方赫转动绞盘,则彦哥哥必将惨遭粉身碎骨,成为一堆肉酱!
东方赫冷眼旁观,看出了聂小冰的神情变化,遂眉梢双扬,含笑叫道:“聂姑娘,你不要轻举妄动,须知这坐‘玄阴古洞’。昔日就是极高明的武林人物隐居之地,其中密布巧妙机关,再经我十余年悉心经营,益加神奇无比,若想把你制住。简直易如反掌折枝.不费吹灰之力!”
聂小冰由于所见司马彦的身子被人挟制情形。知道“玄阴教主”东方赫所说是实,并非虚声恫吓之语!
东方赫又复微笑问道:“聂姑娘对于我要你投入我‘玄阴教’下之事,应该可以不再思忖了吧!难道你竟不识得生死利害?”
他一面得意发话,一面却微微转动绞盘。使那根粗巨石杵,降落到距离司马彦头顶.仅约一尺二三光景!
聂小冰连摇纤手,止住东方赫的这种威吓动作,皱眉沉声问道:“东方教主。你与‘离垢书生’司马彦,是结有前仇,欲思泄恨?还是只想要他投人‘玄阴教’下?”
东方赫绞盘一停,含笑答道:“我与他毫无前仇,只是爱惜他一身上乘武学。想收容这位‘离垢书生’作为我‘玄阴教’中的一根擎天玉柱。”
聂小冰闻言,扬眉笑道:“既然如此,你何必施展威吓手段?且把司马彦知觉恢复,由我劝他辅佐你发扬‘玄阴教’教务就是!”
东方微笑说道:“聂姑娘,在你劝说‘离垢书生’司马彦之前,应该使你先成为‘玄阴教’中人物才对!”
聂小冰听完话后,柳眉微挑,目注东方赫发话问道:“东方教主,你除了利用这‘玄阴古洞’中的灵妙机关,对人威吓的手段以外,有没有其他方法能令聂小冰心悦诚服?
否则,我面降心不降,对你‘玄阴教’务,恐无大益?”
东方赫听得连连点头,舍笑说道:“聂姑娘说得对极,你这要我设法使你心悦诚服之语,是不是想看看我的真实武功程度?”
聂小冰应声笑道:“身为教主之人。应该有以服众。”
东方赫听得纵声狂笑说道:“好一个应该有以服众!聂姑娘既知司徒潞贱婢之名。可知她武功火候?”
聂小冰答道:“我与司徒公主虽未切磋交手,但从观测所得,她的功力火候,似比聂小冰略高半筹。”
东方赫冷笑说道:“昔日在师门之中,司徒潞贱婢便技不如我,自从东方赫为越次传宗之举,气走‘北邙’来到这‘玄阴古洞’以内.埋头苦练十余春秋,自信巳与师傅‘玄阴仙子’的昔年功力,不相上下。”
聂小冰笑道:“东方教主既有如此成就,聂小冰愿开眼界。”
东方赫点头笑道:“空口无凭,我也确实应该试试我近些时来,有无长进?”
语音顿处,目光一扫,指着身左石壁,向聂小冰微笑同道:“在这山腹之中,无法想甚新鲜花样,好在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彼此略为考较功力火候,倒是使得,聂姑娘自己忖度一下,向这壁上,相距七步发掌,可以印石多深?”
聂小冰向壁上看了一眼,扬眉答道:“这是极坚青石,聂小冰倘若尽力施为,或可留痕半寸。”
话完,把“湛卢古剑”交在左手,走到距离左边洞壁,约莫七步之处,凝足功力,扬起右掌,向壁上虚空一按。
未见丝毫掌风劲气,石壁上却随着聂小冰凌空虚按之下,现出一个足有六分深浅的纤纤掌印。
东方赫目注身边的“双掌翻天”熊耀武,含笑说道:“距壁七步,印石六分,这种功力,已极难能,更难的是从柔内生刚,不使空中发现丝毫有形有声的掌风劲气,如今你该知道聂姑娘无怪以‘玉琢嫦娥’四字。名满西南。比起你这素以掌力自豪的‘双掌翻天’,却又强得多了!”
“双掌翻天”熊耀武愧然低头,聂小冰则因此时心中业已另有打算,故而变得神情谦和,微笑说道:“聂小冰只是抛砖引玉而已,敬观东方教主献艺!”
东方赫偏头看了神智昏迷,躺在石臼中的“离垢书生”司马彦一眼.向聂小冰扬眉问道:“聂姑娘,‘离垢书生’的‘三阳神功’,号称举世无敌,照你估计起来,他能印石多少深浅?”
聂上冰想了一想答道:“倘在同样距离施为。他应该可以印石盈寸!”
东方赫微叹一声,点头说道:“你们两位确实是我非争取不可的盖代奇才,东方赫十余载刻苦修,也不过仅能印石盈寸而已!”
语音了处,袍袖微翻,也向石壁之上,凌空虚按一掌。
空中也未有甚疾风锐啸,石壁上却应手生痕,在聂小冰所留掌印左方.现出一个一寸深浅掌印!
聂小冰看得大吃一惊,知道这位“玄阴教主”东方赫。不仅占了地利上的莫大便宜,便在真实武功方面,也比自己,甚至比司马彦高明不少!
因为“玄阴教主”东方赫虽也不过印石盈寸,但他身表未动,是坐在玉榻以上发掌,足比自己发掌之处,要远了三步距离!
东方赫看出聂小冰面带惊容。遂含笑问道:“聂姑娘法眼极高,你看东方赫这点功力,还配担当光扬‘玄阴教’教务之责?”
聂小冰回手把自己的“湛卢古剑”,插人鞘中,一抱双拳,恭身笑道:“东方教主的绝世神功,令聂小冰钦迟无似,甘心愿听号令,服从差遣!”
聂小冰生性刚强,如今竟会对于“玄阴教主”这等低声下气.是包含了两种用意。
第一种用意是司马彦身落人手,危机一发。不得不委屈求全,以期救他性命。
第二种用意是这“玄阴教主”东方赫.武学太高。倘其一出江湖,“重光公主”司徒潞必遭毒手,自己与司马彦若能暂时卧底,被东方赫引为心腹,则对司徒姊姊,必有大益。
何况除了这两种直接用意以外,聂小冰还有一种目的更为远大的间接用意。
这种间接用意,是认为若能运用得当,或可驱使“玄阴教主”东方赫这股力量,以邪制邪地与“武林八霸天”作一火并,互相消杀气焰。
聂小冰想得虽颇如意,但却立即遭遇到一件莫大难题。
这桩难题使她有些莫知所措。
原来,“玄阴教主”东方赫听完聂小冰表示钦服。甘心听命之语以后,颇为高兴,含笑说道:“聂姑娘果是一位极识时务的巾帼奇英,来来来,请你服下这粒‘同心丸’,今后我们便可心腹相共!”
一面说话,一面自身边取出一只小小玉瓶,倾了一粒黑色丹丸,递向聂小冰的手内。
聂小冰听出东方赫语意,是要先服此丸,后成心腹,遂接在手中,看了两眼,诧然问道:“请教东方教主,你要聂小冰服食这粒‘同心丸’,是何用意?”
东方赫微笑答道:“聂姑娘与这位‘离垢书生’司马彦兄,是人中俊杰,马中龙驹,倘若无法笼勒,极难使其能毫不违拗地,甘心效命。”
聂小冰手拈丹丸,恍然问道:“这粒‘同心丸’中,是含有迷神作用?还是含有剧毒?”
东方赫扬眉答道:“含有一种非我不能解除的慢性剧毒,服食后.约隔半年。
定将发作,该时倘若无我独门解药.必即五脏尽裂惨死,死后并毛发骨肉齐消,化作一滩黄水!”
聂小冰柳眉双挑,冷然问道:“这种毒辣手段,难道便是你身为教主之人的御下之道?”
东方赫狂笑说道:“常言道得好:‘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聂姑娘倘若与我易地而处,恐怕你也除了这种所谓‘毒辣方法’以外,别无其他手段,换句话说,就是东方赫虽有爱才之意。
亦存戒惧之心,我不能容许两只无法控制的猛虎蛟龙,在我卧榻之旁酣睡。”
聂小冰闻言,知道东方赫心意已定,无法使其变更,不禁柳眉深锁,莫知所措地踌躇难决。
东方赫含笑叫道:“聂姑娘,不必踌躇,你不服‘同心丸’,便拔‘湛卢剑’。
决没有第三条中间路线可走。”
语音至此.脸上神情突然转为阴沉,“嘿嘿嘿”地一阵冷笑,说道:“但我要提醒聂姑娘一事,就是我若想杀‘离垢书生’司马彦。只消微转绞盘,把这万斤石杵,再复放落尺许即可,根本用不着倚仗‘同心丸’之力!” ---聂小冰柔肠百转,想来想去,除了暂时委屈求全,才能救得司马彦的性命以外,着实别无他策,遂银牙一咬,决心不顾一切地。把掌中这粒具有剧毒的“同心丸”服下。
她主意方定,“玄阴教主”东方赫复双手握绞盘,把那万斤石杵,放落数寸,对聂小冰威吓问道:“聂姑娘,你想通没有?到底是服‘同心丸’?还是拔‘湛卢剑’?”
聂小冰不再犹豫,苦笑一声,把手中那粒具有慢性剧毒的“同心丸”,放人口内.徐徐咽下!
东方赫见她服下“同心丸”,遂高兴的双眉一展,纵声狂笑说道:“妙极!妙极!聂姑娘既服‘同心丸’,东方赫遂不怕你再怀二志,今后彼此就是推心置腹的一家人了!”
说到此处,侧顾“铁杖夜叉”吴二娘,含笑吩咐说:“吴二娘,你替‘离垢书生’司马大侠,把所中‘万妙神烟’的药力解去,使其恢复知觉,再由聂姑娘劝他照样服食‘同心丸’,归入本教。”
“铁杖夜叉”吴二娘恭身领命。自怀中取出一只白色小瓶,拔开瓶塞,把瓶口凑向司马彦的鼻下。
司马彦嗅得瓶中一股刺鼻辛辣气息,果然神智立清。但他适才在黑洞之内,误中“万妙神烟”,昏倒以后,已被“玄阴教主”东方赫点了穴道,故人虽苏醒,身躯却仍不能转动!
双眼睁处,首先人目的便是距离头上只有七八寸高,几乎业已压到面门的那根粗巨石杵。
其次便是脸带愁容,神色沉重的“玉琢嫦娥”聂小冰。
司马彦见此情状,知道不妙,长叹一声,虎眉深蹙。
“玄阴教主”东方赫飘身下榻,向聂小冰含笑说道:“聂姑娘,我看出你与司马彦兄,是一双情侣,或许有甚体己话儿要说,故而特地率同‘双掌翻天’熊耀武,及‘铁杖夜叉’吴二娘,暂时避开,让你好好劝他,等这位性情似乎比你更倔强的‘离垢书生’,愿意照样服食‘同心丸’后,你再用‘传音入密’功力,唤我来此便了!”
说完,伸手虚空微推,壁上居然又复现出一扇石门,东方赫遂率同熊耀武,吴二娘,进入内室。
聂小冰见东方赫等避开,遂低声把自己所经各事,对司马彦叙述一遍。
司马彦与她所经,大同小异,但却多中了一片迷人灵智的“万妙神烟”,才糊里糊涂地,被“玄阴教主”东方赫制了穴道。
如今听说聂小冰业已服食了含有慢性剧毒的“同心丸”,司马彦不禁焦急万分,皱眉说道:“冰妹,你怎么不坚强一些?这种慢性毒药,是历代枭雄霸主用来掌握手下最有效的狠辣利器,一经服食,便如附骨之蛆,永难摆脱控制的呢!”
聂小冰苦笑连声,指着那根万斤石杵说道:“彦哥哥,这根石杵重约万斤,距你头顶,仅约八寸,只消悬杵绞盘再放,你便碎骨粉身!在这等情势之下,却叫我怎样能够坚强起来?何况……”
说到此处,语音略顿,指着石壁上两只掌印,把双方较技情形,告知司马彦,继续苦笑问道:“彦哥哥,你自己衡量一下,这位东方教主的功力,是否比你还要高明?”
司马彦目光微注,点头说道:“重光公主司徒潞姊姊的功力,业已与我仿佛,这东方赫既是司徒姊姊师兄,又复刻苦潜修十余春秋,火候自然要比我高明两成左右。”
聂小冰压低语音道:“彦哥哥。你既身落人手,我又技不如人,倘若恃强硬拼,无非落一个玉石皆焚而已?故而我只得万般无奈,委屈求全.何况……”
在这第二个“何况”以后,聂小冰生恐“玄阴教主”东方赫等于内室设祛窃听,泄漏机密,遂用他人无法与闻的“蚁语传声”功力,对司马彦耳边说道:“彦哥哥,何况我觉得在明年四月初一的‘八霸帮开帮大会’期前,我们身无要事,‘东海龙女’艾紫君小妹,又复踪迹难寻!何妨暂且在这‘玄阴教主’东方赫身旁卧底,既可暗中维护司徒潞姊姊,免得她在毫无所备的情况之下。遭了昔日师兄毒手,又可设法唆使东方赫与‘武林八霸天’为敌。使其双方互消凶焰。”
这一番话儿,听得司马彦连连点头,也用“蚁语传声”功力,向聂小冰耳边说道:“冰妹这种想法,确实极具远见,但其中却有两点,必须加以慎重顾虑!”
聂小冰目光一注,司马彦继续说道:“第一点必须顾虑之事,是我们服食‘同心丸’后,将来如何才能脱离东方赫的控制?”
聂小冰皱眉说道:“服食毒丸,把足以致命的祸根,蕴藏在脏腑之间,受了控制,自属下策,但我们目前情势,却非加接近不可!至于将来如何摆脱方面,则‘解铃仍是系铃人’,恐怕必须不露声色的,暗在东方赫身上,慢慢设法!”
司马彦闻言,觉得委实无可奈何,只有如此,遂又复皱眉说道:“第一桩顾虑,虽然格于情势,不得不暂时委屈。但第二桩顾虑,却关系更大,必须未雨绸缪。”
聂小冰讶然问道:“这是桩什么顾虑?我怎地来曾想到?”
司马彦苦笑说道:“照冰妹适才所说,‘玄阴教主’东方赫与‘仙肌嫫母’余不邪之间,曾有交往,如今余不邪业已领导‘八霸帮’,万一我们唆弄不成,反使这两股邪恶力量合流,岂不更将弄巧成拙,害尽苍生,闹得武林中一片腥膻,无法收拾!”
聂小冰霍然说道:“这倒真是一个严重问题。”
司马彦问道:“冰妹既与东方赫交谈多时,可知他与‘仙肌嫫母’余不邪交情深浅?及东方赫暂时有无离开这‘玄阴古洞’,再出江湖之意?”
聂小冰想了一想答道:“东方赫与那‘仙肌嫫母’余不邪,仅仅一面之识,似乎并无深交,至于他是否即将重出江湖一事,却难加揣测。”
司马彦皱眉说道:“东方赫倘若暂时不出这‘玄阴古洞’,则我们倒可设法制造一些事端,使他与‘仙肌嫫母’余不邪,不再友好,彼此处于敌对地位,就怕他获得我们参与之后,认为羽翼已足,立即率同‘双掌翻天’熊耀武,‘铁杖夜叉’吴二娘等,重人江湖,我们便有些安排不及。”
聂小冰叹道:“何时离开这‘玄阴古洞’,重人江湖,是东方赫的心中之事。无法推测,我看我们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司马彦看了悬在自己顶端以上的万斤石杵一眼,苦笑说道:“事到如今,也只好照冰妹的说法,走一步,算一步,何况你又已服食‘同心丸’,我自然应该与你做一个祸福与共的同命鸳鸯了!”
聂小冰听司马彦这样说法,遂施展‘传音入密’神功,向“玄阴教主”东方赫适才推壁走人之处。含笑高声叫道:“东方教主请出,恭喜你‘玄阴教’下,又添了一名好手!”
一阵隆隆石响,东方赫率同“双掌翻天”熊耀武。“铁杖夜叉”吴二娘,立即现身,但这次却非由原处走出,是在那具绝大石臼后方的壁上,又开启了一扇门户。
聂小冰见状心惊,知道这“玄阴古洞”以内,果然密布机关,自己与司马彦的一切言行,全在对方监视之下。幸亏适才机警,在要紧关头,改用“蚊语传声”与司马彦交谈,否则岂不机密尽泄?
东方赫出现之后,满面春风地大笑说道:“聂姑娘能劝服司马兄,口舌之功,确实不小!但‘恭喜你玄阴教下’一语,却似失言,因这‘玄阴教’并非东方赫私自所有,必须倚仗教中兄弟姊妹,一齐同德同心,群策群力,方足崛起武林。发扬光大。”
司马彦听了这几句话儿,便知这东方赫是位不仅武功极好,心机亦深的一代枭雄,绝非易与。必须步步谨慎,并设法有所表现,否则定难使他对于自己及聂小冰的疑心渐泯。加以信任。
东方赫话完,又复取出一粒“同心丸”来,面含微笑地,向聂小冰递去。
聂小冰毫不犹疑地,把这“同心丸”喂向司马彦的口中,司马彦也毫不犹疑地,立将这粒含有慢性剧毒,足为附骨之蛆的“同心丸”,咽下腹内。
东方赫见司马彦已服“同心丸”。遂扬眉大笑说道:“司马兄,适才委屈你了,东方赫敬为谢罪!”
说话之间,隔空屈指三弹,司马彦全身一颤,穴道立解。
他因已服“同心丸”,遂立意索性博得这位“玄阴教主”
欢心.才好便宜行事,遂白石臼中跃起身形,一抱双拳,含笑说道:“东方教主神功绝世,睿智天生,司马彦敢不诚心折服.敬听驱策。”
彼此均是身怀绝学的盖代豪雄,一方既能卑躬屈节地仰事逢迎,另一方面自然心花怒放地高兴已极。
东方赫善于拢络,举措遂因人而异,他对熊耀武、吴二娘,完全威风凛凛,一派教主尊严,但对司马彦、聂小冰,却异常谦抑,和蔼可亲,抢前几步,拉着司马彦的手儿,含笑说道:“司马兄千万不要这等说法,彼此既已是一教中人,若依东方赫之见,不如索性结为兄妹?”
司马彦闻言笑道:“教主如此抬爱……”
东方赫摇手大笑说道:“以后不许再称‘教主’,要叫我‘东方大哥’,我们根本不必再叙年庚、长幼一望可知,东方赫忝为大哥。你是二弟,聂姑娘是三妹,从今开始,你们便是‘玄阴教’中的两位副教主了!”
聂小冰也看出司马彦有心逢迎东方赫之意,遂立即改了称呼,含笑叫道:“东方大哥,你这‘玄阴古洞’之中,有没有美酒?我要罚你三杯!”
东方赫一面命“双掌翻天”熊耀武去取美酒,一面含笑问道:“聂三妹,为何罚我?”
聂小冰扬眉娇笑说道:“大哥适才在那黑暗洞径以内,用铁链吊着后脑,施展‘铁板桥神功’假扮死尸,真把我吓了好大一跳!难道还不该罚你三杯酒吗?”
东方赫哈哈大笑说道:“该罚,该罚,不仅该罚三杯,应该罚上六杯才对!”
话完,果然斟了六杯美酒,又复笑道:“这六杯美酒之中,三杯是向司马二弟陪礼,三杯是向聂三妹陪礼,望你们莫记你东方大哥适才种种得罪之处!”
语音方了,便把六杯酒儿,一齐饮尽。
司马彦剑眉微轩,举步上前,又斟了三杯美酒。
东方赫笑道:“司马二弟莫非认为六杯不够,还要加罚三杯?”
司马彦自己取了一杯美酒,把其余两杯,分递给东方赫、聂小冰二人,举杯微笑说道:“这一杯不是罚酒,却是敬酒,司马彦与聂小冰敬祝东方大哥,从此虎视鹰扬。光大‘玄阴’一派!”
东方赫潜居“玄阴古洞”,苦练绝学的十数年来,委实孤寂已极,如今听了司马彦、聂小冰二人口中的左一声“东方大哥”,右一声“东方大哥”,自然踌躇满志,在哈哈大笑声中,饮完了这杯敬酒。
但出人意料之事又生,东方赫刚刚饮完这杯敬酒,却双眉一挑,扬手把这酒杯,摔成粉碎!
聂小冰大吃一惊,讶然问道:“东方大哥,你此举何意?”
东方赫目中精芒电闪,扬眉答道:“我是为了你司马二弟所说的‘鹰扬虎视’四字!”
司马彦也大惑不解,诧声问道:“这四个字儿,有何触怒大哥之处?”
东方赫纵声狂笑说道:“不是触怒,而是使我心中有愧,因为如欲鹰扬,便当鹰扬四海!如欲虎视,便当虎视八荒!倘在这宽不足半亩,高不足十丈的‘玄阴古洞’之中,不过是蛇蛰虫眠,那里配称什么鹰扬虎视?”
说到此处,目注“双掌翻天”熊耀武。“铁杖夜叉”吴二娘,沉声正色说道:“你们去收拾一切用物,随我立出江湖!”
司马彦想不到自己这一奉承,竟把东方赫奉承得雄心大动,决意立出江胡,不禁皱眉说道:“东方大哥,你何必……”
东方赫不等司马彦话完,便自摇手笑道:“司马二弟,你这‘鹰扬虎视’一语,激发了东方赫的百丈雄心!我在‘玄阴古洞’以内,业已片刻难耐。必须立出江湖,不仅处置那擅弃‘玄阴派’道统的司徒潞贱婢,并与举世豪雄,一争长短!”
司马彦听东方赫这样说法,知道这等盖代枭雄的雄心既动,根本无法阻拦,遂索性表示赞同,含笑说道:“东方大哥准备立即重出江湖也好,但我们创基之初。总得先选择一处所在,当作根据之地。”
东方赫点头笑道:“司马二弟说得对,但根据之地,极为现成。你与聂三妹均是聪明绝顶人物.应该一猜使出!”
聂小冰扬眉娇笑说道:“人弃我取,重光旧业!东方大哥,我这八个字儿,猜得对吗?”
东方赫哈哈大笑说道:“聂三妹果然聪明,猜得对极,司徒潞贱婢既已背叛师门,另创‘重光派’,则她所弃置的‘北邙鬼府’,岂不正是我们作为根据重地的绝妙所在?”
司马彦只得含笑赞同,但心中却已决定,只要一到‘北邙山”,便立即设法走趟“王屋山长明谷”,向“重光公主”司徒潞报告她师兄东方赫业已练成绝艺,再出江湖.要想寻她晦气之事。
东方赫异常果决,在熊耀武、吴二娘,收拾好一切应用之物以后,立即率众离开这座蛰居已达十余年的“玄阴古洞”。
出得“玄阴古洞”,东方赫便与司马彦、聂小冰扑奔一条幽森峡谷!
聂小冰到了峡口,讶然问道:“东方大哥.你要去往何处?这不太像是出山之路呢!”
东方赫扬眉笑道:“我要去探看那位‘仙肌嫫母’,此人功力极高,倘若病体已复,能够参与‘玄阴教’……”
他语犹未了,便被聂小冰所发出的一阵娇笑打断。
东方赫讶然问道:“聂三妹,你为何这样发笑?”
聂小冰忍笑说道:“我笑东方大哥竟不知道那位‘仙肌嫫母’余不邪,早已离开这‘幕阜山’中。啸傲江湖,迫遥自在!”
东方赫“哦”了一声说道:“聂三妹怎会知道‘仙肌嫫母’余不邪,已出江湖?她在离开‘幕阜山’时,为何不到‘玄阴洞’中看我?”
聂小冰趁机挑拨地。含笑说道:“这位‘仙肌嫫母’余不邪如今是当世武林第一大帮的主脑人物,那里还会看得起东方大哥这样一位声名未著的小小‘玄阴教主’?”
这几句话儿,果然使东方赫双眉一轩,目中精芒进射。看着聂小冰,急急问道:“聂三妹,你所说的当世武林第一大帮,是叫什么名称?
主坛设在何处?组成份子又是那些人物?”
聂小冰笑道:“叫做‘八霸帮’,主坛设在云南‘六诏山恶鬼谷’中,是由‘武林八霸天’结盟组创!”
东方赫“哦”了一声问道:“那位‘仙肌嫫母’余不邪,大概就是‘武林八霸天’中的一位霸天?”
司马彦接口笑道:“岂仅是一位霸天,并还是第一霸天,综理‘八霸帮’一切事务。具有无上权威。被其余七位霸天.尊为大姊!”
东方赫点头冷笑说道:“原来这位‘仙肌嫫母’余不邪。业已如此得意。难怪她在出山之时,把我东方赫会完全忘掉!司马二弟可知其余七位霸天,都是谁吗?”
司马彦含笑说道:“是‘眇目仙翁’岑大化、‘长脚仙人’康醉天、‘大头仙子’纪西屏、‘南荒毒猬’柳文宗、马空群,以及一位金环凶苗、一位红衣番僧。”
东方赫问道:“他们武功程度如何?”
司马彦应声答道:“这‘武林八霸天’虽然各有专长,功力强弱不一,但却全是第一流的内家高手,其中自然仍推‘仙肌嫫母’余不邪,独秀群伦,冠于侪辈!”
东方赫听完司马彦、聂小冰所说有关“八霸帮”,及“武林八霸天”之语以后,微作沉思,蹙眉说道:“东方赫重出江湖之意,便想使‘玄阴教’,冠冕武林,震慑四海!谁知那‘仙肌嫫母’余不邪居然又组织了个‘八霸帮’,并自司马二弟、聂三妹等口中听出,他们声势颇为强大……”
聂小冰灵机一动,扬眉笑道:“东方大哥。你不要发愁,小妹有条妙策,可使‘玄阴教’的光采,高出‘八霸帮’之上!”
东方赫苦笑说道:“我虽然自信功力修为,尚足与‘仙肌嫫母’余不邪相互一搏,但对方共有八位一流好手,我们仅有三人,恐怕不易扭转这众寡悬殊之势!”
聂小冰娇笑说道:“以三对八,固然众寡悬殊,但我们可以设法使彼消我长,形势便会逐渐扭转!,‘东方赫失笑说道:“聂三妹这‘彼消我长’之策,想得虽然甚好,但欲使我长,已颇不易,欲使彼消,更极难艰……”
聂小冰接口摇头笑道:“不难,不难,我们到了‘北邙鬼府’以后,只要暂不宣扬‘玄阴教’声名,并暂时不向东方大哥师妹,另组‘重光派’的‘重光公主’司徒潞寻衅,便会自然而然地形成与‘八霸帮’彼消我长之势!
东方赫听得莫名其妙地,讶然问道:“聂三妹,你这种说法之内.蕴有什么玄机?倒把我听糊涂了!”
聂小冰微笑说道:“东方大哥,你所谓的‘玄机’,只是‘务必守时待势,切莫树大招风’等两句话儿!因为只要我们暂不宣扬‘玄阴教’声名,悄悄住在‘北邙鬼府’之中,暗地拉拢好手入教。岂非实力日长?”
东方赫点头笑道:“这样作法,虽是培养实力的‘己长’之道,但却怎会与‘八霸帮’的‘彼消’有关?”
聂小冰一面与东方赫、司马彦等,缓步前行,一面嫣然笑道:“武林八霸天以为羽翼已丰,定于明年四月初一,举行开帮典礼。并柬邀身具绝学的举世知名之士,到时同往‘六诏山恶鬼谷’中,参加盛会,企图当场论武,压服群雄,成为武林霸主!这等作法,无论是否如愿,实力必有损耗,我们则可悄悄参与,坐观虎斗,暗中捞些便宜,等到极有把握的适当机会,再突然宣布复兴‘玄阴’一派!”
司马彦暗敲边鼓地抚掌大笑说道:“妙极,妙极。这就是‘八霸帮’树大招风,‘玄阴教’守时待势,彼消我长,雄图必成!”
东方赫也自听得点头说道:“聂三妹所言,确是妙策,但我对于害我埋头幽居十余年的司徒璐贱婢,太以怀恨,故而‘玄阴教’声名,可以暂时不加宣扬,处置司徒潞之事,却必须立即下手!”
聂小冰娇笑说道:“东方大哥莫要小不忍而乱大谋,小妹劝你暂时不对司徒潞采取报复处置之举,是含有直接间接两种重大意义呢!”
东方赫扬眉问道:“聂三妹,你所说的‘直接意义’,定是避免暴露我们复兴‘玄阴’一派企图,但间接意义。却属何指?”
聂小冰胸有成竹的,含笑答道:“司徒潞自从弃去‘北邙鬼府’,另组‘重光派’后。业已隐隐成为中原道上的武林领袖人物!明年四月初一,集合各派好手参与‘八霸帮’开帮大会,与‘武林八霸天’互较神功一事,更是以司徒潞作为主脑!东方大哥请想,在如此情势之下,你是否应该暂时听任你这昔日师妹,与那‘武林八霸天’等,先行作作对!”
东方赫居然硬被聂小冰的伶牙俐齿折服,点了点头,长叹一声说道:“聂三妹高瞻远瞩,确实高明,但我们既欲暂时隐匿踪迹,又为了争取好手,参加本教,却必须动用东方赫的几件师门古物!”
司马彦含笑问道:“东方大哥的师门古物,是些什么东西?”
东方赫笑道:“我‘玄阴教’例有成规,在传宗掌教之时,当代掌教必须由上代掌教,赐以三件‘玄阴至宝’!”
司马彦微笑说道:“这‘玄阴三宝’之中,小弟只听说过有册‘玄阴真经’,其余两件宝物为何?却要请东方大哥赐告。”
东方赫应声答道:“是四副人皮面具及一套骷髅衣!”
聂小冰听得讶然含笑问道:“东方大哥,‘玄阴真经’是罕世武林秘芨,自属镇教异宝,但其余的人皮面具及骷髅衣等,却似极为平常。”
东方赫摇头笑道:“并不平常,那四副人皮面具,是利用四位孪生兄弟的脸皮,精制而成,口耳服鼻.无不相同,倘若以四人穿上一式服制,戴上这种面具,确足使人莫名其妙,为之心神惑乱!”
司马彦阐言笑道:“这四副人皮面具,既似孪生兄弟,确极有趣,但不知那套‘骷髅衣’,又复有何妙处?”
东方赫扬眉怪笑答道:“这套‘骷髅衣’,是蚊皮所制,可以入火不焚,入水不沉。并能避刀剑掌力,以及一切暗器之属!”
聂小冰想了一想,忽向东方赫含笑问道:“东方大哥,这‘玄阴三宝’,既系传宗镇教之物,则定在‘重光公主’司徒潞手中,我们却怎能加以利用?”
东方赫连连摇手笑道:“聂三妹猜得不对,我因恨我师傅‘玄阴仙子’,对师妹司徒潞越次传宗,遂在传宗前夕,把这‘玄阴三宝’,一齐盗走,来到这‘幕阜山玄阴古洞’之中,苦参‘玄阴真经’以上所载的一切武功绝学!”
聂小冰听完东方赫所说。嫣然微笑说道:“东方大哥,孪生‘人皮面具’既有四副,‘骷髅衣’却只有一套。似乎不适于分配运用?”
东方赫笑道:“我们仿制三套如何?”
聂小冰摇头笑道:“仿制之物,既不能抗御水火刀枪,则我认为何必仿制‘骷髅衣’,倒不如别出心裁地,制作上几件用处更妙的骷髅长袍!”
东方赫目注聂小冰问道:“聂三妹,你打算把这骷髅长袍,作成什么样儿?具有什么妙用?”
聂小冰应声答道:“就是宽宽大大,上绘骷髅骨架的黑色长袍,我们穿上长袍,再戴上孪生人皮面具,根本使人分辨不出男女年龄,倘若同时出现,更可令对方莫名其妙,惊为鬼魅!”
东方赫抚掌笑道:“聂三妹此计绝妙,我们便依你之言,制作上十件骷髅长袍。将来‘玄阴教’中,凡属香主以上身份,都限令长年穿着便了!”
计议既定,便寻了座比较热闹村镇,订制十件宽大黑色长袍,等长袍制就,再由聂小冰、司马彦用白色油漆,在袍上绘画骷髅骨架!
聂小冰慧黠解意,她从十件长袍之中,选了一件,把骷髅头骨,画得比其余九件,显然略为巨大!
东方赫一旁笑道:“聂三妹,这种‘骷髅长袍’,贵乎色泽形式,完全相同,才好使外人无法辨认!你最后所画的这骨骷髅,似乎在头骨方面,比其余九件,大了些呢!”
聂小冰柳眉双扬,含笑说道:“东方大哥,小妹此举,是有意为之。这件头骨较大的骷髅长袍,属于‘玄阴教主’专用,名叫‘玄阴之尊’!”
自古以来,不论是大豪杰,大枭雄。都爱受人捧抬!东方赫自然也在听了聂小冰所说的“玄阴之尊”四字以后,有些沾沾自喜!
骷髅长袍备就,东方赫等五人,便直奔“洛阳北邙”,聂小冰在途中把司马彦与“武林八霸天”以内马空群的身材貌相,完全相同之事,告知东方赫,并说明他们二人的身份区别,只在左耳垂的一粒朱砂红痣!
到了“北邙山”,“北邙鬼府”虽已被“重光公主”司徒潞弃置封锁,但东方赫旧地重游,自然轻车熟路,未费多大手脚,便占据了这座人间鬼府!
聂小冰急于对“重光公主”司徒潞报告她师兄复出江湖之讯,遂于诸事就绪以后,与司马彦一同以设法邀人人教为词,向东方赫请命外出!
东方赫虽因司马彦与聂小冰,均曾服食“同心丸”。表现得又均颇良好,毫无破绽,业已不再多疑,但仍不放心让他们同时离开自己身边!遂在略一寻思之后,对聂小冰含笑说道:“聂三妹,我因久离‘北邙鬼府’,归来伊始,百废待举,甚需你与司马二弟为助!故而你们两人,不宜同时离山。最好轮流外出,每人以一月为期,便由聂三妹先行开始便了!”
这番话儿,措辞颇见婉转,但也使司马彦及聂小冰,一听便知东方赫果然厉害,不肯放自己等,同时离开身边,要在一人外出之际,把另一人留在“北邙鬼府”以内,作为人质!
司马彦听他这样说法,知道倘再坚持,必使东方赫更起疑心,事反难办,遂故意立即点头笑道:“东方大哥说得对,我们应该先使这‘北邙鬼府’,百废俱兴,方能以之作为根据,光扬‘玄阴’一派。故而我暂时不愿外出,且把我的一月限期,送给三妹,让她可以便宜行事,在两个月内,回转‘北邙’,免得我们有所悬念!”
东方赫对于司马彦的这种态度果然满意,目光微注聂小冰含笑问道:“聂三妹,我认为司马二弟的见解甚好,不知你的意下如何?”
聂小冰玲珑剔透,冰雪聪明,毫不迟疑地,点头笑道:“小妹遵命!”
并在语意未了之下,故意转对司马彦含笑问道:“司马二哥,你理想中有那几位绝代奇客,值得我去设法邀来,参与本教?”
司马彦知道聂小冰的同话用意,遂剑眉微蹙,故作寻思。
在想了片刻以后,方自微笑答道:“三妹既有两个月的期限,我认为你可以去找找大智禅师,‘东海龙女’艾紫君,‘妙手郎君’游天乐,及‘青囊神叟’诸葛仁等,对一般庸俗人物,便不必多费事了。”
司马彦所说这些话儿。颇具深心。他提出的四人之中。除了对于“东海龙女”艾紫君,仅是系念关怀,要聂小冰顺便探听她的踪迹以外,只要能把其余大智禅师,“妙手郎君”游天乐,或是“青囊神叟”诸葛仁,随便找到一位,或许便可使自己与聂小冰,脱离“玄阴教”主东方赫的掌握!
因为大智样师是佛门圣僧,见识渊博,功力绝世,若能寻见他时,禀报经过,必对聂小冰有所微妙指示。
“青囊神叟”诸葛仁则是当代第一神医,可惜自从“天姥山”中一别,便不知这位前辈,侠踪何往?聂小冰若遇机缘,把他寻着,便极有可能,仗恃诸葛仁盖世歧黄妙术,祛解所服“同心丸”慢性剧毒,替自己及聂小冰除掉心腹之患!
万一,大智禅师佛踪飘渺,“青囊神叟”诸葛仁的侠影难寻,则若能寻着那位“妙手郎君”游天乐,也有相当妙用!
因司马彦于三奇水坞“云梦争奇会”上,及武昌“不羡仙小筑”楼头,曾经两度见识游天乐的空空神技,认为此人的手段之妙,委实绝世无双,若把他请到“北邙鬼府”,诈做投入“玄阴教”,岂不大可乘机下手?把所服“同心毒丸”的独门解药偷到。
司马彦语有深心,聂小冰也能体会出他的言中之意,遂连连点头,并向东方赫含笑说道:“东方大哥,小妹拜别,我把司马二哥,交给你了!”
东方赫失笑说道:“聂三妹放心,我知道你与司马二弟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早就准备在‘玄阴教’振誉江湖以后,邀请举世豪雄,为你们安排盛大嘉礼!”
聂小冰玉颊霞飞。刚刚佯嗔转身,意欲出得“北邙鬼府”,赶往“王屋山长明谷”,去向“重光公主”司徒潞姊姊报讯,东方赫忽又笑声叫道:“聂小妹暂且止步,我还有几样东西,应该给你带去!”
聂小冰止步回头,娇笑问道:“东方大哥有何赏赐?”
东方赫先自取出一副人皮面具,及一件骷髅长袍,递与聂小冰,含笑说道:“聂三妹难道忘了你自己想的花样?”
聂小冰微微一笑,遂即戴上人皮面具,穿上骷髅长袍.立时变成一位使人看不出年龄男女,鬼气森森韵恐怖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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