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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义拯孤雏宁安侦盗迹
2025-02-08  作者:郑证因  来源:郑证因作品集  点击:

  丐侠武振飞离开九华庵,自己对于这一般匪党,焉肯甘心。身边没有这女孩子牵缠,自己认为不难侦察出杀害霍场主的仇人,和那两个恶徒坏事包吴勇、黑心韩虎的下落。他从小白山这一带沿路访查,只是这件事是真怪,最可疑的是黑风岗匪首左志刚,他自从散伙之后,绿林道中就没有人再知道他的下落。丐侠武振飞各自里寻访,数月的光景,他竟信马由缰到吉林地面。这时已经到了严冬的时候,气候是很冷,又赶上闹起天气来,大雪纷纷,越发地显出酷寒之气。

  到了宁安地面,他想到这一般匪党,下这种毒手之后,或者已知道我武振飞也是他们对手,三人已经遁走边荒躲避一时,我何不到宁安城一带探听消息?他遂奔宁安府这条道上走来。这种严冬的时候,又在这种天气下,真是路静人稀,有时候十几里地见不着行人。这种旷野中漫天风雪,丐侠武振飞虽是一身武功,路走多了,也觉得有些不能禁受这种冰天雪地了。估计着行程,离宁安府有四五十里路,见这么荒凉之地,索性施展开夜行术的功夫,往前紧赶一程。武振飞把身形施展开,由“陆地飞腾”之术,疾走如飞,赶出了十几里来。正往前走着,突然觉得四五丈外,有一个人影子在雪风中很快地蹿到自己头里。这种地方,只要离开十几丈,立刻就看不清前面的情形。武振飞竭尽目力仔细看去,似乎这人反穿着老羊皮的披风,因为身形快,野地里风大,那羊皮的披风全被风吹起。在这大雪飘飘中,若不是在他从身旁一过之间,警觉了一下,稍远一些,就不易辨出这人的形迹。武振飞心想这倒是一件痛快事,这种道路,这种天气,真有和我一样打算的人,并且此人身形这样快,分明是个江湖能手,我哪好轻轻放过他,追上他结伴而行,倒免得寂寞。武振飞脚下交紧,冲风冒雪,尽力地追赶下来。只是前面这人脚底下绝不比自己稍差,因为发现他时,稍一思索迟疑,已被他出去了十几丈。紧紧地一路追赶,始终是追不上他。直追出五六里之遥,这人的踪迹已失。武振飞好生愤恨,又往前赶了一程,见前面现出一个小镇甸。武振飞脚步放慢,那人既然已经走开,自己也不便再做这种无谓的行动,还是找一个地方买他几杯热酒,略解风寒之苦,遂走进这镇甸中。

  这是离宁安府二十余里的红土坡,镇甸虽小,房茶酒馆车脚的下处俱全。武振飞走进这条布着积雪的街道,见路南里有一家小客店,字号是杨家店,前头是热酒馆卖酒食,门口停着一辆车子,牲口已然卸着,门上挂着厚棉帘子,有人走进来,从门里扑出很大的热气来。武振飞紧紧走了两步,掀起棉帘来到里面,一进屋,扑面热气蒸腾,酒香触鼻,前面地方不大,摆着几张桌子,全是很粗的长板凳,却有二十多客人,分散在这个屋中,全搭案头狂食大嚼,说说笑笑,显得这屋中十分热闹,和门外那种冰天雪地,顿成了两样的世界。一个穿着蓝布棉裤袄,扎着围裙的伙计,正从里边走过来,看到武振飞这处神色,伙计有些怀疑,向武振飞招呼道:“老头儿,你是想……”武振飞没容他底下话说出来,瞪眼说道:“伙计住口,不要狗眼看人低,客人进来,不赶紧找坐头,你和我叙的哪门子话?”伙计一听武振飞这种口风,知道自己错看了他,他不是进门来讨饭的,也怨自己太冒失了,幸亏这还没完全出口,忙赔着笑脸说道:“客人,我没敢说错话,因为我们这里是店房带饭馆,不知您是打尖住店,所以要问一声。好,这里边有座位,客人你随我来。”这伙计领着武振飞到左墙下一张方桌前。这里早坐着一个客人,正在饮着酒,伙计向武振飞道:“现在正是客人多的时候,座位占满了,你老将就一些吧!”武振飞也不理他,遂和那个客人对面坐下,要了半斤高粱烧酒,一盘子烧牛肉,一盘子蒸馍馍,武振飞自斟自饮。

  和自己对坐的这个客人,年纪在四十多岁,精神饱满,气度不凡,可是他所穿着打扮,却像久走关东的客人。他面前却搁着四五盘子酒菜,冷熟全有,酒量狂豪,自斟自饮,眼皮也不抬。武振飞喝着酒,听着满屋中的客人一片谈笑的声音,更显为至暖如春,把这条路的寒冷劳累全解了。走长道的赶到这种天气,只要是到了镇甸上,得到这种温暖有饮食的好所在,不由得不留恋着,要在这里多歇他一刻。武振飞把半斤酒全喝完了,觉得这里的酒很好,又叫伙计给添了半斤。对面这客人,似乎也微有了些酒意,无意中地抬起头来,和武振飞的眼光相对着。丐侠武振飞不由心里一动,已知此人绝不是一个平常商场客人,此人的目光十足,并含着一种威光。这时那商人忽向武振飞道:“老朋友,酒量很好,关东三省的高粱烧酒是很出名,老朋友能喝多少?”武振飞道:“我现在不能够多喝了,要是在十几年前的时候,遇到这种好酒,我这命全可以不要了,现在已经落到和叫花子一样,偶然数着囊中的钱略饮几杯,我还敢提什么酒量么?老客,说的话太叫你见笑了。”武振飞说着,把酒杯举起,一饮而尽,哈哈一笑道:“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这两句话,虽然是有理,但是搁到落魄江湖穷途末路的身上,也不是说说而已。今天还算不错,赶上这种冷天,还有一串多钱,算是能在这里略解馋瘾。就这样一进门,人家还把我当叫花子看待。客人你真好,看到我这种穷老头子,还肯和我说两句话,真是难得。我应该敬你一杯。”武振飞是安心要试试这人究竟是何如人,所以故意地这么拿话和他套交情。这位客人酒杯里正空着,武振飞先给他满了一杯,这位客人含笑点点头道:“谢谢老朋友,你不要发牢骚,人在世间,富贵穷通都有一定的,俗话说,人有命运,这是不假。遇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老朋友这般年岁,还把小事看不开么?我看老朋友你今日太辛苦了,这种天气,还能在道路上这么奔波,很难得了。好,我就扰你一杯。老朋友,你看这种天气,走在路上,叫人多么烦恼,不如在酒家尽情一醉,岂不痛快?喝醉了不要紧,你别忘了这里是带店房。”武振飞道:“我倒很愿意那么办,只是我”说到这儿,把底下的话顿住。那客人微微一笑道:“老朋友,不必介意,今天我做个小东道,我请你痛快痛快地喝顿吧。”武振飞却含笑说道:“客人,我这有年岁的人,没有多大出息,你肯请我坐,我就扰你。”

  那伙计正站在后面,给一位客人算账,这两人一问一答,他已听了个满耳,遂冷笑着看一看和武振飞对面的客人,心说:“世上真有这种冤孽人,这老花子分明是成心吃秧子,真会有这么上当的?”那位客人,也正抬起头来,招呼伙计添酒添菜。伙计赶紧过来,问问所要的酒菜,看了看武振飞含着笑走开。武振飞向对面这客人说道:“我还没领教你贵姓大名,这是往宁安府去么?”那客人答道:“不错,我正是要奔宁安府做点买卖,我姓白,名叫燕。”武振飞笑道:“客人你这个姓和名字真好,难得你这么想的。”那客人拿起酒壶来,又给武振飞满上一杯,却笑着说道:“老朋友,你说你酒量很好,我可有些不信了。你才喝了这一点酒,竟会这些不讲理,我的名字,可以随便想,难道连姓也可以随便想么?”武振飞哈哈一笑道:“该罚该罚,我连喝三杯总行了。”那老人只微微笑着问道:“老朋友你贵姓?”武振飞道:“我姓盖,像我这样人,不配起好名字了。客人我看着你好像采办人参貂皮的客人。”那自称白燕的客人道:“你好眼力,我正是干这行的。”武振飞道:“你看我虽然是个老花子,没有看走了眼吧。”那客人说道:“大约你也干过这一行,只是咱们大约走的不是一条路。”丐侠武振飞说道:“道路不同,吃饭是一样,反正咱们全是在关东道上常走的人。现在只是穷富不同,当年或者全是常在一条线上跑的朋友了。我这个话未免有些高攀了。”

  正在说得这么热闹,那棉帘子一启,又走进两个客人来,全是反披着老羊皮的披风,头上戴着排耳子的金边毡帽。头里一个身量高大,脸上冻得发紫,后面那个身量矮小。才一进门,就高声招呼伙计赶紧给我找座头。丐侠武振飞忽然把脸一低,面向着墙,向这白燕客人说道:“你要真是看我老花子可怜,你可要救我一下,我真命苦,好容易遇上你这么个慷慨客人。不想这两个要命鬼赶来,我们是死冤家活对头,这里我可不能见他们。我们有一本糊涂账,不能等着别人算,我得外面去等他们,他们走到哪里,我得跟到哪里。倘若他们也是奔宁安府,那叫命里该当,我们还是走在一道,宁安府定然地会上。他们若是奔虎林厅那条道去,客人咱可再见了。只要再遇上我跟他们这笔账算下来,我请你连喝他三天三夜。现在没有别的,好在这一边没有空闲的座头,我走时千万可别跟我打招呼。你看他两个已经走向里面,我可要外面凉快凉快了。”丐侠武振飞这番话,无论说与何人,也要问问他是因为什么不敢见这两个人的面,而反倒有一本账和他们算,这种胡言乱语,没个不追究一下。可是这位客人,一字不问,一句话不说,只把头点了点。武振飞已经把个人那个小包裹提了起来,他穿着这坐头当中的道,只在众人面前一闪间,到了门口,掀门帘出去,请他吃酒的这个客人,半偏着脸看着武振飞的后影,微笑点头。再往里面察看,刚进来那两个客人,已经在靠里边一张桌上落座,要酒菜,两人还不住地谈笑着,这位客人已然看出了一切情形。

  原来这个和武振飞吃酒的客人,正是关东道上风尘侠隐白山剑客彦白珩。他早看出丐侠武振飞正是他心念中所注意的人,故意地不说破,借着吃酒想要尽情地和他戏弄一番,也算聊解旅途的寂寞,更安心领教他掌中那支铁笛一百二十三手的巧打。可是虽然武振飞看到这两个客人,竟自躲避得这么急促,这位白山剑客先前还疑心所进来的是什么了不得人物,及至仔细察看,这两人不过是关东道上绿林中人物而已。这两人的相貌一个带出来是凶狠暴戾,一个是奸猾狡诈。自己索性要等待这两人看看他们是否奔宁安府。耽搁了很大时候,这两个绿林人酒足饭饱,立刻起身。这位白山剑客也跟着会过酒账走出门来,只见这两人竟自奔东府走去,正是奔宁安府的道路。离开红土坡,这二十几里地,是一条荒凉的大道,沿途尽是千百年的古树,现在是满途积着雪。前面这两个,他们走出红土坡之后,白山剑客也把身形隐去,免得他两人起疑心,反倒不易看出他们的图谋,和那丐侠究竟有什么牵缠了。一路跟缀这两人,见旷野无人,二人竟自把老羊皮的披风下角掖在腰带子间,收拾利落,突自一下腰,施展开夜行术的功夫,脚底下还是真快,就在这雪地上一路疾驰,一气儿跑出有五六里来。这位白山剑客始终不舍他两人,一路上隐藏着身形,跟踪蹑迹。这两人紧走了一阵,放慢了脚步,缓足了气力,又是一路紧赶,也就是酉末戌初,已经到了宁安府。可是这位白山剑客始终也没看见丐侠的影子,心想他过去那点威名,和他手底下那点本领,绝不会被这两个绿林道吓跑了。可是暗地留神,一路上所经过隐身之处,就是没看见他的踪迹。

  这宁安城是个军队之所,这里驻着镇守宁古塔将军和许多兵马。凡是军台效力或充军到此里的,全在这宁安城拘囚管束,所以城门的盘查很严,一到日没以后,各城上防守得非常严厉,休想出人。可是这是吉林省最大的一个地方。宁安城里非常的富广,更有许多参行皮货栈,凡是关里采买人参貂皮,以及边疆上所产生许多珍贵药品,全可以在这里买到。更因为发往军台效力的犯人其中多半是做官为宦的,他们的家属们,不惜倾家荡产,全要跟随来到这里,给他们打点,为是不在这里受罪。所以这宁安城买卖商家,店房酒肆,全是极好的买卖。

  白山剑客彦白珩随着这两个绿林道的后踪,见他们进了西关内地北的一座三星店,这位白山剑客在这附近一带转了一周,遂也来到这店房。叫伙计找了一间干净的客房,仔细地察看那两人,正住在对面的东厢房内。白山剑客知道那丐侠对他两人身上有什么打算,必然在夜间前来动手,自己不去理他们。这时天色已经黑了,来到店门前,向街上看一看,虽则在这种大雪寒天,街道两旁的商家铺户,全点着灯火,足见在宁安城内上灯之后,还有一番买卖好做。自己把这街道附近的形势打量一番,因为这种时候,夜间出入是极不容易,遍地里是雪,就是天气阴沉着,有雪光反照,夜行人就不容易隐匿行迹,所以做飞贼的全是偷风不偷月,偷雨不偷雪,就为是干着那种隐匿行藏的勾当。遇到那种月光皎洁大雪之夜,是轻易不肯出来的。这位白山剑客回到客房中,用过晚饭之后,早早地熄灯歇息,安心要看个热闹,只是对面屋中并没有什么动静。直到二更过后,店中的客人早已合入了眼,夜静的时候,稍有一点声息,容易察觉,耳中听得院中稍微有些声息,似乎是房檐头凝结的雪落在地上。白山剑客把窗纸点破一些,赶紧察看时。哧的一声,自己回身把案上那油灯微弱的灯焰也扇灭,轻轻把门推开,来到外面一打量。那两人是翻在房上去,他们竟越出店房的东墙。白山剑客一纵,蹿到南边的店门过道上,把身躯矮下去,查他两人的去向。这二个绿林道,他们在房上纵跃,带着毫无顾忌的神色,一直往东穿行出来,有两三箭地,他们竟越过街道,反往南翻下来,竟在一栋高大的房屋前停住。白山剑客仔细地一辨别,他们所停身的地方,分明是一个很大的商家,不过因为相隔很远,看不清这个买卖是什么营业。那两个绿林人,竟自一打手势,全翻上了大墙。彦白珩跟纵而上,只见这两人对于这里的路径显着并不生疏,他们连翻进两道院去,后面是一座三合房,院子非常的宽大,下面是五间上房,两边各有三间厢房,看这情形,是一个字号的买卖,后面带着住家,上房的窗上,灯光很亮。这时那两个绿林人,已经全飘落到院中,一个转身,去察看这通前面的角门,那一个身形矮小的竟自扑奔到正房的靠东边窗下,他把窗纸点破,往里偷窥。

  彦白珩心想:“原来这两个东西,是到这里找买卖来了。久仰那丐侠武振飞是绿林道的魔头,他是专找这种吃黑钱的飞贼,他定是认识这两个绿林人,一照面就知道他们要往这里来作案。这个老花子,他肯定也已来到了宁安。”这时在窗下偷窥的那个绿林人,已经转过身来,向那巡风的一点手,把他唤到近前,两人低声私语,商量了一阵,复翻到上房门前。他们竟自动开手,用刀尖子再撬那堂屋的门。这种动手的方法,并不算高,可是胆量太大了,屋中人分明还没睡下,竟自这么动手撬门。看这情形,这里面定有不少的人,主人尚然声张起来,在这宁安城,他难道就敢这样无法无天,动手行凶,杀害事主么?果然两扇格扇门,已被那身形矮小的敲开,只是在往里一开时,格扇吱扭的一响,里屋的人惊呼道:“什么人?”这贼子好生胆大,居然竟答了声:“是我。”他可是已经闯进屋中,却答了声:“老掌柜的,我有事和你商量。”屋中的人似乎还没听出是什么人,那情形似乎往外间出,这匪徒竟自呵斥一声进去。彦白珩见巡风的这个匪徒,他竟自翻上房来,彦珩白赶紧从房山角飘身而下落在上房的窗下。那巡风的匪徒,竟自扑到通前院的南房屋脊,提着兵刃,只监视着前院,看这情形,他是防备着这里的事主发出喊声,有人前来救应。彦白珩这时正好站在东山墙角上房的窗户旁,正有厢房的房山,蔽隐着身形,把窗纸点破,往里察看。彦白珩的脸才往窗上一贴,耳中听得一股子风声,抬头察看,只见一条黑影竟自蹿进上房客堂中。彦白珩先不能管是否匪人的党羽,他要看看事主究竟是何如人,从窗孔往里窥查,只见这屋中陈设富丽,可不是住家主儿的情形,一个年约六十多岁的商人打扮的老者,红润的面色,慈眉善目,此时可是退到东墙下一座立柜前,惊慌失色,身上有些战抖了。

  那匪徒提着一柄手叉子,站在这老者面前呵斥道:“老掌柜的,少和我说那些无用的言辞,趁早把东西献出来,二太爷痛痛快快一走,你这条老命保全。何况你这老德记参行,是宁安府发了大财的买卖,二太爷找你要这点东西,倾不了你,害不了你,你何乐不为?你真要挤得二太爷动手,你再后悔可晚了,你这参行里从你这儿到伙计,二太爷是一个不留。实告诉你,关外我是不想待了,你把这点东西送给我,你算交了朋友,三年五载,二太爷绝不回来,何况绿林道中他不能吃回头饭。你要是视财如命,我问你,你命没有了,留下万贯家财又有何用,你是怎么样?难道你非尝尝二太爷的手段怎么厉害么?”说着话,他把手中那把明晃晃手叉子,向那位老掌柜面前一晃,喝声:“你是拿出来不拿,说痛快话?”这位老者颤声说道:“好汉爷,我齐守德在关外也算混了一辈子,我没有不开眼的事。好汉爷今夜驾临我这小字号,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不过你所说的我收藏一支参王,完全是误听传言。我这参行里出色的东西很有些个,朋友你用只管随便挑选,用钱财千八百两银子还凑得出来。你这江湖上的好汉,遇上我这种人还不能高高手么?”那匪徒说道:“姓齐的,跟我用这软磨的功夫,我可要对不起你了。实告诉你,想用金银财物,吴二太爷不用向你这里来费事,我伸手就能得到,我不要那种累赘物。你把那支参王献与二太爷,我不止于不在东三省里停留,我要远奔五国城,离开大清国的地面。二太爷的心意跟你说明,今夜你不叫我称心如愿,我也不能善罢甘休,我叫你临死先尝尝地狱之苦。”那位老掌柜被他这么逼迫着,立刻往地上一跪,哀声央告道:“好汉爷你可是强人所难了。不错两个月里头,我曾经买着这么一支参王,因为这种东西是千百年不容易发现,我们同行中为了争夺这支参王,几乎出了人命。我把老德记二三年的所赚的钱,完全用在这支参上,现在已经献到将军那里,好处是一点还未得到,我不只不想赚钱,就为的给我儿子换一个顶子戴。好汉爷你多开恩吧,你就是把我宰了,我也拿不出这件东西来。”这匪徒冷笑道:“你这老奸巨猾,和吴二太爷弄这套,我若没摸清了底细,我也不肯前来。姓齐的,你不要想豁出你一条老命,给你后辈子孙留了饭。你的家乡住处,二太爷全探明,你要不把这支参王献给我,我先把你宰了,九环湾住的一家也休想逃得活命,我是一个不留!”那老者竟自叩头说道:“这支参王实在已经出手,好汉爷你就是得到手中,这种货也没法变卖,何必非逼迫我齐守德这条老命,我愿尽其所有,任凭好汉爷随意地拿吧。”这老者颤巍巍从衣袋中掏出一串钥匙,他要献与这匪徒。那匪徒一抬腿,脚尖踹在老者的腕子上,那串钥匙飞起多高来,砸在了桌子上,那老者按着手腕子哎哟出来。这匪徒伸手劈胸把老者抓住,厉声呵斥,二太爷叫你尽情喊嚷,把里面人全唤进来,和你一起处理。那老者竟自住了声,这匪徒向外招呼了声:“韩老大,赶紧进来。”他竟自隔窗喊嚷,毫不顾忌,脸上更涌起一片杀气。白山剑客彦白珩掌中已经扣了一只亮银钉,预备着这匪徒行凶,自己好早早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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