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九回 莽逢春西乡闻喜信 勇长兴匹马战苗渠
2023-07-17  作者:赵焕亭  来源:赵焕亭作品集  点击:

  且说孔铨急忙望去,便见石姑姑寨前,杀气漫空,我军与敌人正在死命相搏。那如潮苗队,忽东忽西,只管跟定长兴旗帜,纵横围杀,一片喊声,惊天动地。须臾长兴旗帜,忽的向阵外冲卷,便如将沉船儿布帆一般,或起或倒。孔铨正望得连连顿足,忽听苗人震天价一声喊,长兴旗帜,顿时不见。一片追杀之声,和着如潮苗众,向城下直卷过来。这当儿雷扬提刀纵马,率领精卒,如一道电光般,直迎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便见苗队发声喊,势如波分浪裂,刀光一摆,匹马飞出。上面那人,丢盔散发,浑身浴血,一柄刀直起直落,势如疯虎。雷扬大叫道:“傅将军不要慌,俺来助你:”语声未绝,只觉眼前金光一炫,石三保一马,已到长兴背后。头戴百叶鹬羽金冠,身披软金鱼鳞砌短铠,跨一匹卷毛飞鬣五花马,手使三棱起脊精铁矛,虬髯蜩磔,叱咤如雷。(三保是敌中重要脚色,必须细写一番。)不容分说,便向长兴后心,一矛刺来。长兴忙一磕马,斜刺里闪开,回马横刀,即便接战。

  这当儿长兴志在誓死,一柄刀神出鬼没,锐不可当。三保虽勇,一时间还没分胜负,两骑马冲起征尘,大战约有百余合。雷扬一见,不由暗暗称奇,猛想起昨夜所闻烦言,便不欲攘人之功,只得暂押住精卒,驻马观战。不想石三保越杀越勇,长兴堪堪不支,雷扬正思助战,只听苗队中又一声喊,阵旗开处,凌鲤舞剑纵步杀来。雷扬大怒,索性一跃下马,换柄朴刀,身形一矬,便如一道白光,猛滚至三保马后,觑得亲切,扎实实先是一抽弩。也是三保命不该绝,不想那马猛地一奋跃,“哧”一声弩中那马臀尾之间,斜刺里长嘶一蹄,三保落地。

  长兴大喜,奋刀就地便剁,“咔嚓”一声,金冠剁落,还连了一片头顶皮。三保健跃而起,早已血发模糊,面无人色,手下骁目,早麻林似标枪抢上四五条,敌住长兴。三保负伤,不敢再战,便趁空归阵。这当儿雷、凌两人,早接住大战,翻翻滚滚,两下里兵卒喊声震天,真个是剑气千寻冲牛斗,刀光一片散虹霓,(二语已足。)杀了个难解难分。却是凌鲤,究因肩伤未大愈,又挂念三保,不敢恋战,于是虚晃一剑,败下阵去。这里五百精卒,齐声大呼,随雷扬奋斫而进,顷刻间将苗队杀得叫苦连天,走投无路。

  雷扬等直追至石姑寨前,方被排弩挡回,急忙赶向长兴那里。还未到,已听得城头鸣金,响成一片,急看长兴,尚自拼命苦战,业已分不出面目,直成了血人儿咧。四五骁目,已被他斫杀三个,还有两人,欲逃不得,一人方一转身,长兴大刀已到,顿时化为两段。那一人吓昏,反撞到雷扬身旁,雷扬顺手一刀,也便了账。这时长兴部下斫寨出来的,也都渐次四集,又合了五百精卒,追杀一阵,大获全胜。孔铨大悦,召进傅长兴,大加奖慰,立记大功。从此全军也便作气,又搭着石姑姑业已驰赴长水,依雷扬之意,便欲蹑击其后,无奈孔铨一百个不敢离他,只得和长兴等且固城守。这且慢表。

  如今且说于益等闲居在家。于益性本闲散,又搭着经理家务,有时节踅向李氏娘于(即遇春之母。)处,问候起居,并知遇春路经滕家寨订姻等事,闲时和逢春谈起,大家欣喜,自不必说。逢春笑且顿足道:“原来外边媳妇儿这般易招。可惜俺被俺阿哥阻转来,不然俺也招一个花不溜丢的哩。

  如今阿哥到京后,不知几时才来信哩。”两人说笑一回,从此日日盼信。于益还不甚理会,惟有逢春,竟急得猴儿一般,过两日,定须向村头北望一回。有时踅向于益处,必就书房中徘徊半晌,看看葛先生当日起卧处,并院中习艺所在,恍然似有所失。于益见惯,也不去理他。一日于益正在院中整理盆花,逢春一张嘴撅得高高的踅来,唾道:“人都没消息,你还有心有肠弄这劳什子。”

  于益笑道:“奇哩!那个没消息,咱两个好端端在这里,冷老弟也在他家,便是时斋兄,也定在北京,为甚没消息呢”?逢春道:“你真呕人!俺岂不知阿哥赴京?只是他到京后,还没来书,不知机遇怎样?越是人肚内不舒齐,偏又有人来问长问短,惹得俺伯母唉声叹气。过些日,还须回候人家,无谓应酬,好不厌气。”说着一屁股坐在院中石几上,扇起两膊道:“这武鸣凤,也岂有此理!你既探问人,便该自己来,偏又打发他弟弟鸣鸾来。只有十余岁,说不清爽,俺伯母越说阿哥到京没来信,他偏问到京住在那里。”

  于益听了,摸头不着。仔细一问,方知逢春那会子踅向遇春家,适值西乡中武鸣凤,因将赴京,遣其弟鸣鸾到遇春家致候,并询遇春京寓所在,以便过访。李氏娘子方触问叹息,逢春恰踅得来,因对客道:“小儿自到京,还没来信,令兄到京,只好自去访他。迟两日,舍侄逢春当造府回候。”鸣銮听了,告辞而去。这里李娘子惦念遇春,不由和逢春太息一番,所以逢春闷闷的来寻于益。

  当时于益笑道:“原来是没要紧事,机遇有早晚,信到有迟速,也值得闷的这样儿?不是昨天冷老弟说,他村中经过一群贩南货的客人,说起刻下黔楚间,苗乱大起,朝廷用兵,必要破格用人,敢怕时斋兄值此机会,早晚间家信也要到咧。”逢春道:“不错,那个武鸣鸾也说他哥子有人函招入京,想必是趁此机会哩。如此说来,咱两个不久也要露一手儿咧。”说着手舞足蹈,向后一仰,不想过了劲,仰八叉翻身栽落。于益大笑,扶他起来。从此逢春居然高起兴来,每日趁空儿,总要拉于益去练拳脚。于益有时不耐烦,便趺坐院中大树下,看天望云,一任他跳来跳去。逢春每笑道:“你这猴相儿,倒好似当年咱葛先生。但是他老人家何等气候,你点点年纪学他作甚?”(微逗后文于益入道。)

  于益听了,微笑道:“天下事那里是跳得来的?(此语点醒人不少。)即如俺好端端坐在这里,一旦时斋兄得遇机会,来书相招,难道还遗下俺么?便似你日日乱跳,难道又跳得时斋信来不成?”逢春听了,只好咧了嘴憨笑,便道:“遗下你,我也不答应。”于益道:“奇哩!难道咱俩穿一条裤不成,你为甚不拉扯冷老弟去?”逢春道:“屁话,他近些日越发和咱们疏远了,也不知他钻在家干得甚事?”(想是和曹奶奶火热当儿,一笑。)

  于益笑道:“你晓得什么?他头些日见了我,也殷殷问时斋兄信息不置,敢怕也似你,胸中有小把儿挠哩。俺老于就不理会什么功名事儿。”逢春道:“唷,你只是牙关劲儿罢了,将来俺大家旗鼓登坛,轰轰烈烈闹将起来,我看你就闲在家里。”于益道:“这有什么,俺且落得自在逍遥。那黄山北岳,不在天上,焉知我不能追步葛先生?”说罢哈哈大笑。过了两日,李娘子郁闷感病,逢春慌了手脚,逐日和鸟枪夫妇侍侯医药,不但将回候武家忘掉,便连逐日习艺也歇下来。

  于益不消说,日来问候,直闹过半月余,李娘子方渐渐痊愈。接着便是冷田禄闹事亡命,于益因此忙了两日,方才稍静。不想家中佃户,因与人争田,涉起讼来,牵涉于益,赴县就质。偏逢县官惫懒异常,外号儿“一摊泥”,人证传到,他却忘掉不问,一搁便是两月有余。于益还不怎样,暗含着却将逢春急闷坏咧。因这些日既不见遇春来信,又搭着于益赴县,他齐头没处消遣,每日撅得嘴驴橛一般。

  一日鸟枪夫妇一言不合,打将起来。鸟枪没好气,倔将出去,逡巡一回,想到社庙中避避风头。刚徐步踅到山门,只见树阴下,歇着两个客人,一色的行滕氈笠,各带朴刀,正在那里咕咶而谈,说什么果市行情。鸟枪正在无聊,便踅进拱手道:“客官为甚不庙内歇息,吃杯茶呢?”两客将鸟枪一打量,知是本村头脑人物,便致恭道:“不须咧,俺赶路事忙,在此稍歇便去。”因问道:“贵村郁郁葱葱,端的好气象,便像俺那里滕家寨一般阔大,却是何名呢?”鸟枪道:“俺这里叫腾蛟村。”

  两客一听,不由相顾道:“哦哦。”鸟枪道:“尊客上姓,那里人氏?有甚贵干路过敝村呢?”一客道:“俺姓吴,敝友王姓,都是河南人,贩枣在贵省各处销卖,俺二人方回家踅转哩。”鸟枪道:“原来如此。”因一望朴刀道:“可见近来道路不靖,尊客出门,还携带兵器。”吴客大笑道:“俺滕家寨的人,除非没手的不会用兵器。”鸟枪听了,猛有所触,因道:“原来尊客等是滕家寨的人,俺闻得那里有兄弟三人,十分英武,人称滕氏三雄,尊客等想都会过?”

  两客听了,顿时眉飞色舞,齐声道:“那是俺寨中主儿,安得不识?不知足下从何晓得?”鸟枪大悦,便乱糟糟没头没脑将遇春在滕家订姻事一说,两客忖度其词,知遇春是此村人,却不晓得便是鸟枪的阿侄,因相视诧叹道:“真是地灵人杰,怪得贵村如此气象。但是杨遇春将来更要发达咧!俺在家时,闻得杨遇春到京后,不久便被人引入额经略府中,他曾有信给滕家,所以寨中人都知。如今额经略出师平苗,像杨遇春那等人物,一定不可限量的。”说罢匆匆站起,一望日影。

  可笑鸟枪浑楞儿,只顾喜极,也不晓得向人再跟问明白,当时一跳尺把高,丢下客,回身便跑。刚一脚跨入门,只见逢春撅了嘴背坐在院,郑氏却叉开八字大脚,面西坐在阶砌上,大马金刀地数落道:“你爷儿俩真没差种儿,通是一个心窟窿。你大哥没来信,定是事情不顺,便安心候信就是,你却整日价哭丧着脸,便似谁欠你二百钱一般。你大哥便有机会,也生生被你搅背晦哩。”说罢脖儿一梗,小纂一橛,索性来了个猴抱树,抱起一只腿,连连唾地。

  鸟枪来得更老气,一声不响,猛一个扑虎奔过去,扳住郑氏肩头,大笑道:“好了好了,事情顺极咧,你怎的还说背晦?”不想来得势猛,郑氏出其不意,正抱膝前仰后合,如不倒翁似的,经鸟枪这般一扳,冷不妨两脚朝天,不由大怒跳起,不管三七二十一,扑奔鸟枪,便要挥拳,一面噪道:“你这老王八,什么好了歹了的?”亏得逢春跑来,横在里面,那郑氏还张牙舞爪,通不容鸟枪说话。鸟枪又喜又气,恨不得一口说出所闻,无奈郑氏闹得凶,便赌气拉住逢春,恨道:“我不理你苦瓜妈咧,你可知你大哥在京,现得一天大机会。”因夹七杂八,将方才所闻一说。逢春大悦,急问道:“那两客人想还未去,你老该细问问他才是。”(还是乃郎稍乖觉,一笑。)

  一言未尽,只见郑氏拍掌大笑道:“有这等喜事,你为何不早说?快告诉大嫂儿,令他欢喜。”说罢撒脚便跑,逢春一把没拉住,他已如飞而去。(久不闻鸟枪贤伉俪馨效,今一写来,又跃然纸上也。有此妙笔,方许著书。)这里逢春也不怠慢,便一气儿跑到社庙前,一看两客,那里还有影儿。逡巡良久,没作理会处,只得且向遇春家望望。刚一脚跨入门,已听得郑氏连嚷带笑,拍掌道:“嫂嫂莫胡怙惙,他二叔(谓鸟枪也。)那张嘴不会撒谎的,明明白白,是遇春作了天下督招讨,兵马大元帅咧。听说挂着斗大金印,和什么野苗子打仗去。我看他小时节就有气度,果然三岁知老,你看这不喜煞人么?嫂嫂不信,我叫逢春来说给你听,人家爷儿俩说的还是体己话,我在旁听了个渗涝哩。”(俗谓旁听人语日听渗涝。)

  说着门帘一启,一脚跨出,恰好逢春急步踅到,扎实实一脚,正踏在郑氏莲船上,便皱眉骂道:“你这蛋蛋子,来得正好,快说给你伯母听听。”李娘子忙带笑拉回他。逢春这里,咕起眼道:“糊涂得很,偏偏那两客人早走掉咧。据俺父亲所闻,是俺大哥跟什么额经略去平苗乱,可也不知这额经略是圆是扁,怎的滕家倒先得信呢?伯母想是怎么档子事呀?”李娘子沉吟道:“逢儿这般说,还有几分道理。遇春随人出征,容或有之,若说他竟自督师平苗,不似乎说书唱戏么?”

  郑氏这当儿,正龇牙咧嘴,手摸脚尖,便道:“元帅也罢,随人打仗也罢,反正是喜信儿哩。”李娘子笑道:“不须胡猜,早晚遇春信到,便知分晓。”郑氏拍手道:“谁说不是呢,逢春这蛋蛋子,盼信盼得终天没好气哩。”于是大家又闲话一回,逢春道:“于益哥早晚官事毕,要踅转咧,他的心思还灵快,等他来大家猜猜。”说罢,和郑氏踅去。过了几日,果然于益来家,逢春劈头便说此事。于益笑道:“依我看,还是等时斋信来,方见实落。”逢春兴冲冲满望于益必有特见,不想稀松地闹了这么一句,不由索然兴尽,重新盼起信来。

  光阴迅速,这时距田禄亡命,已有三四月光景。一日李娘子忽想起回候武家之事,一问逢春,方知他还不曾去,便顿时整备礼物,遣逢春即赴西乡。逢春领命,方衣冠齐楚,辞了李娘子将要出门,恰好郑氏拎了件旧袍儿,来寻李娘子替他改剪。一见逢春,只乐得眉欢眼笑,见他鬓发披下两丝儿,连忙蘸唾给他抿好,笑拍他肩道:“你这般长长大大,还似抹涕孩子似的,通离不得人来扎括。”逢春笑道:“娘要这等蝎蝎螫螯的,真个俺到西乡,人家让茶,俺还拿鼻孔去饮不成。”

  郑氏笑骂道:“薄福东西,你遇春哥这当儿想你伯母去蝎蝎螫螫,还想不到哩。”(写家庭琐琐,又有情致也。)逢春听了,含笑便走。这里李娘子方要让坐,只见郑氏置下袍儿道:“唷,可是的哩,俺还忘了句话。”说罢如飞跑出,直将逢春拖转,向李氏道:“咱只顾闲谈,忘了拜年,可是逢儿这一去,顺便儿探探武鸣凤有无家信来,或者他到京访着遇春,知他消息,也未可知。”(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莫谓郑氏但能抓打老公也,一笑。)

  一句话提醒李娘子,笑道:“还是婶婶想得周到。”郑氏道:“什么话呢,逢春这孩子,便似他老子,通似个二百五。(俗谓没思忖人。)你不拨他,他可会转哩?”逢春道:“哟,娘又说嘴咧,怎的昨晚俺爹说取那件半新袍儿来改剪,娘却抓了件老掉牙的来呢”?郑氏听了,取袍一看,不由拍掌大笑,就这声里,逢春已匆匆而去。这里郑氏噪道:“逢春这小厮学滑咧,俺方才不数落他,他还闷着头不告诉俺哩。嫂嫂你看,可不是件打夹褙的货儿?”说罢,随手一掷,问李娘子道:“嫂嫂你有甚活计,俺给你作点呀?”

  李娘子笑道:“便是方才说起夹褙来,我正要打点儿,婶婶且坐,待我冲浆糊,取褙板去。”郑氏站起道:“还是我去爽快。”于是匆匆入厨,须臾冲到浆糊,又扛来一堆褙板。李娘子方检点许多旧衣片,郑氏已揎臂勒袖,张开蒲扇似的手,抓一把白浓浓的浆糊,就褙板上咕咭咭一阵乱抹,随手撕块袍襟,向上便贴。李娘子道:“这旧袍还是成物儿,这般用了,不可惜么?”郑氏笑道:“嫂嫂你快大方些儿,咱家孩儿,都作了大元帅咧,你还舍不得这个哩。”于是两人一面说笑,一面工作。

  过了半晌,李氏一望日影,道:“这当儿逢春敢好到西乡咧。”郑氏笑道:“嫂嫂真是大门不出的人,那西乡距此,不过嘴巴骨子远,逢春腿又快,敢怕快踅转来哩。”一言未尽,只听大门前鸟枪语音乱噪道:“你便是去,也须等我粜出谷变下钱来,难道那个给你蒸下面包切下面不成?偏你那该死的娘,踅出这半日,各处浪张去,不知还在此不曾。你既得此信,该先告诉伯母,却三不知奔到家,只管磨我,这是那里说起?”(写鸟枪又复工绝,而西乡闻信一节,即由口叙出,是省笔法。)

  一路胡噪,直撞进来,正是鸟枪。后面还喜洋洋跟定逢春,劈头便喊道:“这回俺大哥可落实咧,俺不赶去,难道等人家杀净苗子,咱没的试手么?”李氏听了,方在发怔,只见郑氏仓忙站起,脚下一滑,“噗哧”声跌坐在浆盆中,闹了一屁股白腻腻的东西,(读者至此,虽欲不笑,不可得矣。)便这等淋淋漓漓,跳起来拖住李娘子便跑,逢春等大惊。

  正是:喜闻入耳翻慌恐,误念惊心见性真。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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