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江湖恩怨何时了
2025-09-13  作者:宇文瑶玑  来源:宇文瑶玑作品集  点击:

  半响,方回复镇定,沉声道:“好,那就多谢了!”
  说完,双目盯视着石飞扬的右手,垂手提着长剑,缓缓向石飞扬逼近。
  石飞扬面蒙黑巾,看不见他面上的变化,但阮玉陵却极端凝重,满面肃穆之色。
  显而易见的,“蓝衫快剑”阮玉陵正尽量利用这一先着。
  从八步的距离,逼进到只距两步,蓦然,阮玉陵身形一斜,长剑中下而上,向石飞扬右腕倒削而去。
  “惊天神剑”石飞扬渊停岳峙,昂立不动。
  “蓝衫快剑”阮玉陵长剑倒削而出,疾逾电闪,直指石飞扬右手,目的在使石飞扬无法拔剑。
  御剑高手,一旦过招,显而易见的,无剑的一方必然败落无疑。
  阮玉陵招式削,一旁观战的高天弘与孙木公不禁暗捏一捏冷汗!
  蓦然间,石飞扬一声沉喝,甩臂,抖腕,旋身,墨光乍现,吟啸顿起,只见一墨一晶两道剑光相互一绞,“铿”地响,人影倏分。
  旁观之人,无一能够看得清石飞扬是如何撤剑出鞘的。
  两人各自收手,身形一停,众人这才看清,不由惊异不止!
  原来,“惊天神剑”石飞扬以左手撤出腰中的挫骨剑!
  阮玉陵原指望以剑在逼住石飞扬右手,使其无法拔剑,自己则可稳操胜券。
  谁知石飞扬一套“凌风剑法”,竟能左右双开,正反两用。
  两剑相互一击,锵然有声,阮玉陵腾闪圈外,察看剑身虽未受创,但虎口被剑气震麻,不由骇异不已。
  石飞扬仍然纹风不动,冷哼一声道:“阮玉陵,石某先接你三剑,来吧!还有两招!”
  那把墨光湛然“挫骨剑”仍漫不经心握在左手。
  阮玉陵心中骇异,面上却不动声色,微微笑道:“左手剑也算不了什么稀罕,不过尊驾胆子委实太大了!”
  语音一落,身形低走,长剑暴伸,超起“烛影摇红”,剑影如日照竹林,分不出那剑是虚,那剑是实,剑气森森,如排山倒海般向石飞扬罩体逼去。
  石飞扬神定气闲,一声轻叱,震腕一抖,墨剑递出,如墨龙盘空,顿见一道墨光向着森森剑幕中绞去。
  阮玉陵早有盘算,一见对方“挫骨剑”向自己长剑之身贴来,猛一凝肩收腕,长剑竖立,再往怀中一带,身剑合一,就此一滚。
  阮玉陵取贴地之势,招变“旋回十二手”的辛辣之招一一“铁马摇铃”,长剑向上削去。
  快剑过招,取势低者,易握先机,眼前局势,然对阮玉陵有利。
  而且石飞扬豪言前三剑只封不进,于是,阮玉陵将“旋回十二手”剑法,毫无顾忌地施展到极限,发挥了莫大的威力。
  几乎难以相信,石飞扬经过二十年的孤独生活,每日以潜修剑术,钻研身法步眼为乐,其剑法竟已臻入化境,已到随心所欲地步。
  石飞扬身躯凌空,眼见阮玉陵贴地将长剑削到,竟然身形一旋,左手“挫骨剑”轻轻一撩,“锵”地一声脆响,两支长剑顿时胶在一起。
  长剑相交之瞬间,阮玉陵滚动之身躯突然定住,仰天而卧于平地。
  石飞扬身躯极为俏俐地,斜飘落地,手中长剑飞快的沿着对方顺势下切。
  “挫骨剑”切到阮玉陵腹下,突然凝势往前一挑,石飞扬身形随势前纵。
  只闻“嘶”地一响阮玉陵长衫顿被齐腰挑开。
  石飞扬桂剑于地,冷哼道:“阮玉陵,石某答应接你三招,所以这一剑点到为止,来吧!”
  阮玉陵已然翻滚而起,骇然无语。
  连“中原第一剑”高天弘,都惊骇石飞扬的剑法有点近乎魔幻,自己恃仗的那套佛门剑术——“大梵天十手”,恐怕连边都拢不上。
  当然,败在高天弘手下的阮玉陵,其相去太远,那是更不用说了。
  阮玉陵有自知之明,心念暗转,看来今天自己认为有绝对把握的万全之策,恐怕因石飞扬的来临,而无法实现,更严重的,自己和娄芸芸的性命···········
  阮玉陵心机暗动,顿时堆下笑脸,摇头道:“在下不是对手,我看还是不要现丑吧!”
  遇强敌而临阵退却,固然是一种识时务的行为,但也算是武林中最易贻人笑柄的侮辱。
  “光明岛”在武林之中,地位不弱,名声甚大,阮玉陵竟会低声下气,屈身而退,使一旁观战的高天弘与孙木公二人,深感意外。
  阮玉陵虽示意屈服,但石扬飞似乎洞察此子之心,不予放松,沉喝道:“没有那样便宜!你攻我三招,最少你也得接我一剑!”
  石扬飞的剑下威力,阮玉陵业已见识,于是,嗓音平静地道:“在下已认输,尊驾何必···········”
  石飞扬不等说完,冷哼一声接道:“认输只是承认技不如人,你若连一剑也不敢接,那你就是怕了,说,你怕了!石某就放过你。”
  阮玉陵心中一寒,笑意顿失,凝重地道:“尊驾纵横武林数十年,当知‘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如尊驾恃仗艺高,必欲使在下溅血,在下并不惧一死,进剑吧!”
  也许阮玉陵为护“光明岛”声誉,激动豪性,说不定这是他的撒野耍赖的煞手锏。
  话音一落,竟然还剑入鞘,大步上前,俨然纵容赴死之慨!
  石飞扬“哈哈”一阵狂笑,复又似赞似讽地道:“不错,你还真有点骨气,没有丢尽你老子阮青虚的脸,石某放过你了,不过,有句话我可要问问你。”
  阮玉陵神色一凛,即问道:“不知尊驾所言何事?”
  石飞扬手中“挫骨剑”一指,寒声问道:“你在这‘芸香寨’中,算是什么名份?”
  阮玉陵瞟了身旁娄芸芸一眼:“只是客位。”
  石飞扬道:“好,我们与娄芸芸有点过节,你是否在心要插手过问?”
  阮玉陵竭力不愿淌这浑水,可是,当着娄芸芸的面,又不好太过绝情地说句不管,期期艾艾半天答不上话来。
  石飞扬不甚耐烦,暴叱一声,又追问道:“到底怎么样?”
  娄芸芸有一个匪号“九幽冥帝”的父亲,一个“百毒仙娘”的母亲,也不是怕事软弱之辈。
  娄芸芸虽是生性淫荡,但论魔功,论机智,也不是易与前辈!
  眼见阮玉陵惧强畏罪,见风转舵,情知不足仰仗,于是发话道:“少岛主,何必为难,芸芸自己的事,自己可以了得。”
  阮玉陵何等机灵,立即顺话接口道:“对!对!尊驾与娄寨主的事,在下何能插手其间!”
  石飞扬上前一步,右手墨剑连幌,状甚激动地道:“今天本来要好好教训你一顿,看在你父阮青虚在武林中尚无大恶,石某不为已甚,暂不与你计较,来日我若听到你一丝恶名,我手中的‘挫骨剑’必然饶不过你。”
  阮玉陵唯唯,退立一旁,对娄芸芸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示,用以解嘲。
  石飞扬身形一转,面对娄芸芸沉声道:“娄芸芸,你毒杀双亲,秽乱武林,为恶无算,你说应该如何了断。”
  娄芸芸睐眼斜视,鼻中轻哼一声道:“这么说起来,我娄芸芸是罪该万死了?”
  石飞扬厉喝一声道:“你死有余辜,不过,石某不愿妄开杀戒,你若甘心受制,我只毁去你的武功,留你一条活命。”
  娄芸芸粉面遽寒,叱道:“石飞扬,娄芸芸一身魔功,惯施歹毒,你以为我当真怕你吗?”
  这是实话,娄芸芸自非易与之辈。
  但为何总是笑脸迎人,像是怕事之徒呢?这其中有个原故。
  因为娄芸芸一旦施展魔功之后,则一年之内,不能再涉及儿女之事。
  而娄芸芸又是一个沉耽于欢乐淫娃,若让她一年不与异性交欢,无异乎对她加以一种比死尤有过之的惩罚。
  所以,娄芸芸处处假以言辞,委曲求全,也就是顾念“淫乐”二字。
  今天的局面,看来不是花言巧语,伶牙俐齿可以敷衍得了的,所以,才迫而发狠。
  石飞扬对娄芸芸了解甚深,闻言心中一凛,但已存心除此魔女,牙关一咬,喝道:“怕不怕是你的事,你如果不自动受制,挫骨剑一旦出手,绝不留情。”
  娄芸芸一声厉啸,原本一张姣媚美好的面孔,突然变得凄厉可怖起来,目凸腮鼓,发间竟然冒出蒸蒸白气。
  娄芸芸复又一声怪笑,如狼嗥般吼道:“娄姑娘十年未曾杀人,今天可是你迫我遽下杀手。”
  语音甫落,双掌连挥,两股白气夹杂一阵腐臭之气,向三人袭去。
  高天弘惊呼道:“魔心掌!”
  这三个字一喊出来,石扬扬也不由一震。
  这“魔心掌”力道,如一沾肤,遍体腐烂,一旦入鼻,更能腐心蚀肺。
  不管任何万年寒铁,百炼精所铸成的兵器,一触白气,即成朽物。
  石飞扬赶紧将手中“挫骨剑”回入鞘中,一拉孙木公,纵退三丈。
  高天弘则赶紧凝蓄“元阳天罡”神功,暗聚三味真火,倾十二成功力,双掌一并,缓缓推出。
  遽见一片红光,冉冉然向娄芸芸发出的白气迎去。
  谁知,这足以焚金熔石的罡风与那白气一接,发出“嘶嘶”一阵轻响后,红光顿杳,而那股白气,只是略微减少而已。
  高天弘一惊,非同小可,赶忙一收真气。
  那白气竟随高天弘一收之势,尾随而至!
  高天弘立即闭气凝息,但鼻中已然闻着了一丝恶臭。
  高天弘一方面闭穴封经,一方面身形猛拔,向后纵跃五丈。
  尽管高天弘变得如何快速,但这“腐心毒气”,太过厉害,身形方告站稳,顿感胸中肺腑,一阵翻腾,一股恶血已自口中如万箭射出砰然的摔倒。
  石飞扬闪电纵至,扬手点闭高天弘“百汇”大穴,将之挟在腋下,与孙木公飞快地逃出聚义厅,向湖边狂奔而去。
  娄芸芸声如狼嗥鹤唳,狂笑不止。
  一旁的阮玉陵看得心头骇异不已。
  半响方惊魂甫定,向娄芸芸阿谀地道:“香妃神功惊人,实令阮玉陵敬服。”
  娄芸芸在一年之内,再也不需男人,同时,适才阮玉陵罔顾情义之作为,也使她厌恶,闻言寒着脸道:“芸芸魔性一起,杀戒顿开,少岛主,此处不宜久留,你自去吧!”
  语声甫落,头也不回,径往后寨而去。
  阮玉陵碰了一鼻子灰,虽然心中恨恨然,却也莫可奈何,牙关一咬,也飞快地向湖边奔去。

×      ×      ×

  现在正是酷暑的三伏天。
  中午的天气特别热。
  岳阳城中“潇湘别馆”的东厢上房中,石飞扬及孙木公二人焦灼不语,来回碟踱!
  他二人心中燠热的程度,不亚于六月午间的炎阳。
  床上躺着的高天弘,鼻息微弱,浑身浮肿,鼻中口中散发着一股腐臭之气,其味熏人欲呕!
  高天弘中了娄芸芸的“腐心掌”,不过才三个时辰,就已然发作到如此严重,若拖延久了,后果实不堪设想!
  为此,石飞扬与孙木公,焦灼异常。
  石飞扬忽存侥幸之心,向孙木公道:“我看解铃还需系人,除娄芸芸之外,恐怕没有别人可以救得。”
  孙木公问道:“你想去求娄芸芸来救他?”
  石飞扬沉静地答道:“她如肯来,求她又有何妨,只怕她不肯来。”
  孙木公迟疑地问道:“那你是说……?
  石飞扬道:“今晚我俩潜进“芸香寨”,想办法将娄芸芸掳来。”
  孙木公略一沉思颔首道:“看来这是唯一可行之法,不过,高天弘树敌太多,让谁在此照顾?”
  石飞扬犹豫半响,难下决断,嗟叹着说道:“一仁之念得这样一个后果,对魔徒们绝不能稍存仁心!”
  孙木公跌足道:“现在不是惋叹的时候,听人说过,这腐心掌最多二十四时辰,即可将肺腑完全腐蚀,救人要紧啊!”
  石飞扬一声长叹,默然无语。
  倏忽之间,似有所悟,连连顿足道:“该死!该死!我怎么这样粗心大意呢?”
  孙木公满头露水,茫然地问道:“石兄,……”
  石飞扬急切的道:“高天弘的师父‘忘我圣僧’,可谓一代奇人,恐怕这“腐心掌”区区魔功,还难不倒他吧!”
  孙木公问道:“你是说,前往南海“忘我圣僧”处求救吗?”
  石飞扬答道:“是啊!”
  孙木公摇摇头道:“石兄可能是急昏了头,南海离此千里路的路程,虽然老叫化全力施展轻功,不眠不休,二十四个时辰,尚可来回,可是其中水路,插翘难飞,乘船来回最少三日,那还来得及吗?”
  石飞扬唉声叹气地道:“唉!我真是急昏头了,那怎么办呢?”
  孙木公道:“平生老叫化子遇过不少难事,可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束手无策的。”
  石飞扬似乎又有所得,扬声道:“孙兄,你可知‘巽离七掌’是那一门绝学?”
  孙木公道:“你怎么又谈起武事来了呢?这可难不倒老叫化子,谁不知道‘巽离七掌’是‘长发仙翁’段公奇的独门武功啊!”
  石飞扬两掌一击,振奋地道:“我再问你,段公奇居停何处?”
  孙木公似乎很熟悉,顺口答道:“段公奇居停于祁连山连谷。”
  石飞扬问道:“你有没有把握,在二十个时辰以内,来往祁连幽谷一行?”
  孙木公略一计算,颇有把握的答道:“约莫十五个时辰就够了,现在动身,明日晚间可回。”
  石飞扬欣喜过度地道:“高天弘有救了,我告诉你,段公奇武功不在‘忘我圣僧’之下,前几天,我看见高天弘在酒楼上施展‘巽离七掌’,他与段公奇一定有点渊源,我看辛苦一你趟吧!”
  孙木公连点头道:“好,我现在就动身了。”
  语声一落,身形纵起,穿窗而出,不消几纵,便翻屋越脊而不见踪影。
  石飞扬久闯江湖,做事极为谨慎,先将窗帘拉拢,隔绝阳光,然后跌坐一旁,闭目调息护守。
  时光荏苒,不觉已到次日黄昏。
  高天弘不但气若游丝,而且浑身浮肿处,已见水泡,腐臭之气更浓。
  石飞扬心中焦急万分。
  他似乎对高天弘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胜过对待自己的亲子。
  石飞扬心中正焦急间,就在此时……
  “得得……”
  一阵急如滚鼓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石飞扬倾耳细听,这是一大队人马,为数总在百骑以上!
  片刻,乘骑已到“潇湘别馆”门首。
  蹄声渐缓,终于停了下来。
  石飞扬不由一凛。
  这批人马莫非冲着高天弘而来。
  转瞬间,一片人声喧腾,夹杂着马嘶声,震人耳鼓。
  石飞扬将窗帘掀开一角,向下看去,只见黑压压一片,尽皆是背插刀剑,腰挟弓弩劲装的汉子。
  莫非武林中又有了风波。
  石飞扬一心关注榻上生命垂危的高天弘,只要对高天弘安全没有妨碍,就是天塌下来,他也不管了!
  蓦然……“彭彭,彭彭……”
  有人敲门,石飞扬手握腰际剑柄,昂立于榻前,沉喝一声道:“进来!”
  房门应手推开,来人竟是“追魂堡”堡主“万里追魂”周白尘。
  石飞扬知道这是高天弘的死敌,于是沉声道:“周堡主率众到此,莫非有所图而来?”
  周白尘泰然答道:“听说高天弘被娄芸芸以‘腐心掌’所伤,周某可以救得,特自泰山赶来相救。”
  石飞扬心机暗转,忖道:“周白尘恨不得将高天弘碎尸万段,怎会反而赶来相救呢?而且率领百骑武士,此中必然有诈……”
  面上却装得若无其,问道:“但不知如何救法!”
  周白尘已进入屋内,笑答道:“只需以掌抵住命门,将腐毒吸出即可!”
  石飞扬道:“如此简单,石某也会!”
  周白尘连连摇头道:“不!在下练过‘搜毒神功’,如果人人能救,娄芸芸的‘腐心掌’岂不毫无用处了。”
  石飞扬道:“石某孤陋寡闻倒不曾听说过。”
  周白尘极为情急地道:“救命胜过救火,延误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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