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敌压境
2025-02-08  作者:于东楼  来源:于东楼作品集  点击:

(八)

  车子飞一般驶上山路。
  “白朗宁!我还没换衣服呢。”
  “别换了。”
  “那怎么行,你不是要去跳舞么?”
  “舞瘾过了,想找个清静地方跟你聊聊天。”
  “到那儿去?”
  “山顶如何?”
  “好吧,好久没见面了,找个地方聊聊也好。”
  车子一直开上山顶,在一片宁静无人的地方停下。
  没有月亮的夜晚,点点的寒星,显得特别明亮。
  白朗宁刚刚拉起手刹车,张佩玉两条手臂已经缠了上来,轻轻搭在他的脖子上,一股暖暖的呼息,迎面喷来,白朗宁还没摸清是怎么回事,两片火热的樱唇,已然印在他的嘴上。
  大概又碰到热情周期了,白朗宁默默的想。
  张佩玉热情如火,竟然用牙齿在白朗宁唇上咬了起来。
  白朗宁的手开始移动了,慢慢从张佩玉的腰间伸了进去。
  张佩玉依然热吻如故,甚至白朗宁的手渐渐往上伸展时,她还若有意若无意的提提气或挺挺腰身,让白朗宁的行动更顺利些。
  蓦然,车顶被人轻轻敲了几下。
  两人同时怔了怔,急急分了开来。
  白朗宁仔细朝车外看去,微弱的星光下,发现一个宽大的人影,正站在车厢窗外。
  “唉,”白朗宁叹了口气,说:“警察。”
  张佩玉整理一下衣装,拂了拂一头如云秀发,轻轻将窗户转开。
  “三十秒钟之后,我要使用手电,你们准备一下吧。”这就是香港警察可爱之处。
  “不必,现在尽管使用。”白朗宁说。
  电光一闪,短暂得几乎比白朗宁拔枪还快。
  “抱歉。”仅仅两个字,回身急急走了。
  白朗宁摇摇头,说:“真巧。”
  张佩玉泠冷的回答:“真巧。”
  那股冷冷的声音,听得白朗宁直皱眉头,斜首瞄瞄扭开的窗子,心想:一定是寒风将热情吹散了。
  “把窗子关上吧。”白朗宁说。
  “开着吧,吹吹风,也可以冷静点。”
  “那么冷静干吗?”
  “聊聊嘛,你不是想跟我聊天么?”
  白朗宁叹了口气,好像到嘴的鸭子飞掉般的心痛,双手一摊,说:“聊什么呢?”
  “随便,诸如你将来的打算等等。”张佩玉说。
  “又是那一套。”白朗宁一听到将来两个字就泄气。
  “白朗宁,”张佩玉娇唤一声说:“别一提将来就不开心,你总要有个打算呀。”
  “打算有什么用?”白朗宁语气沉重的说。
  张佩玉身子往上凑凑,说:“白朗宁,爱不爱我?”
  “当然爱。”白朗宁的精神来了。
  “既然爱,就该有个打算,譬如打算跟我再好一点,或打算跟我结婚等等。”
  “嗅?原来你说的是这些,这种打算当然有。”
  “是前面那种,还是后面那种?”
  白朗宁噗嗤一笑,展臂搂住她的纤腰,说:“这两种根本就是一回事,先好一点,好到某一种程度,自然要结婚了。”
  张佩玉轻轻吻了他一下,说:“可以,都可以,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黑漆漆的车厢里,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听出她坚决的口气。
  “还有条件?”白朗宁迷惑的问。
  “当然有条件!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多年,养得又白又嫩又漂亮,岂能毫无条件的白白送给你?”
  白朗宁不断的点头。说:“对,白白送人确实可惜、应该有条件。”
  “你先别担心,”张佩玉语气突然转软,说:“条件小得可怜,在你说来,真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哦?”白朗宁精神一振,急声追问:“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张佩玉身子慢慢凑上去,轻轻白朗宁耳朵上咬了一口,软绵绵说:“我要嫁个警官。”
  白朗宁听得全身发软,整个泄了气,如今他才明白,为什么张佩玉一直忽冷忽热的吊着他,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怎么样?”张佩玉继续咬着白朗宁的耳朵追问。
  白朗宁轻轻把怀里的火团朝外推了推,胡扯说:“咳咳,原来你爱上萧朋了,没关系,那天我替你们拉拉。”
  张佩玉征了一下,忽然恨恨说:“白朗宁,你胡说什么?我几时说过爱上萧朋了?”
  “你不说要嫁警官么?”白朗宁真会装傻。
  “警署里的警官多的是,为什么一定是萧朋?”张佩玉的声音好急。
  “不是萧朋是那个?”白朗宁装佯到底了。
  张佩玉被他急得双脚乱踏,拼命扭着身子,说:“人家是想教你去做警官嘛。”
  “原来是这样的,”白朗宁勉强笑了两声:“何必呢?私家警探还不是一样?”
  “不一样,不一样。”张佩玉连连摇头,长长的发梢,轻轻拂着白朗宁的脸。
  白朗宁微微朝后闪了闪,说:“为什么不一样?算起来也是同类的职业。”
  “虽然性质类同,差别却很大,私家警探既无前途,又无保障,而且也不太安全,何况……名义上更远得很。”
  “可是钱却多出几倍。”
  “要那么多钱干吗?”张佩玉的娇躯又往上娜娜,几乎坐在白朗宁腿上,腻声说:
  “只要有前途,苦一点有啥关系,况且我们两人合起来,每月所得也足可维持了,更何况几年之后,说不定你已经爬到帮办了。”
  白朗宁听得非常感动,轻轻叹了口气,身子往车窗上一靠,说:“将来再说吧。”
  “将来?”张佩玉急得差点哭出来,“要等什么将来?现在还不能决定吗?”
  “唉,”白朗宁又是一声叹息:“佩玉,我有我的苦衷,别逼我。”
  张佩玉眼睛一湿,泪珠成串滚了下来。闪闪的星光,反映着闪闪的泪珠,逼射在白朗宁的眼睛里。白朗宁不停的叹息着,一颗眼泪,还她一声叹息。
  “白朗宁,”张佩玉紧紧贴在白朗宁怀里,凄切的说:“别犹豫了,看在我们多年的情感份上,答应我吧。”
  白朗宁被她悲凄的声调,感染得双眼也有些潮润起来,急忙把身后的窗门扭开。
  张佩玉好像完全绝望了,身子慢慢挺直,缓缓往后缩去。
  车里一片沉寂,天边点点寒星,沉寂的眨着眼睛。
  饼了很久,张佩玉忽然开口了,声音异常平静的说:“白朗宁!只要你一点头,我就完全属于你了,五尺三寸半身高,一一二磅体重,三四、二O、三五的身段,随你怎么处理,只要你轻轻点一点头。”
  “佩玉,别逼我,我确实有苦衷。”白朗宁苦声说。
  “什么苦衷?”张佩玉嘶喊着:“还不是被冯大律师事务所姓李的丫头迷上了。”
  白朗宁苦笑说:“我跟李铃风的交情,比白开水还淡,那会被她迷上?真是笑话。”
  “别骗人了,”张佩玉忿忿说:“早晨冯朝熙气呼呼打电话给侯先生,说姓李的丫头为你哭得要死,难道是假的吗?”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唉,”张佩玉伤心说:“没想到我们几年的交倩,还比不上人家几天。”
  “佩玉,你完全误会了,我跟她根本没什么,我敢对天发誓。”
  “不必发誓,只要你辞去冯大律师事务所那份差事,投入警界就好了。多几个情敌也没关系,什么依露啊,什么白丽娜啊,见得多了,我才不在乎她们呢。”
  “为什么一定教我做警官呢?”白朗宁万分不解的问。
  张佩玉理直气壮说:“我张佩玉身家清白,受过高等教育,有正正当当的职业,人品也还不错,教我如何甘心嫁个飘飘浮啊的人?”
  “天下正正当当的职业很多,也并不一定限于警官哪?”
  “白朗宁,把良心摆在中间想一想,像你这种只会打拳弄枪的人,除了入警界,还有什么更理想、更有前途的职业?”
  “既然知道我没什么大本事,又何必跟我走得这么近?”白朗宁有些不高兴了。
  “当初糊里糊涂爱上了你,有什么办法呢?”理由倒蛮充足的。
  “索性糊涂到底,马马虎虎嫁我算了。”
  “那有那么多好事,事关终身幸福,岂能马马虎虎?”
  “看不出你倒明智得很。”
  “当然罗,糊涂事做多了,多少也可以捞点聪明回来。”
  白朗宁尽量凝神瞧着那张最美丽,最聪明,最迷人的俏脸,忍了又忍,最后终于忍耐不住,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依依不舍说:“佩玉。去找个脚踏实地的人吧,像我这种人,的确配不上你。”
  “什么?”张佩玉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声说:“你……你说什么?”
  “找个警官嫁吧,警署里几千人随你挑选,总会找到个理想的,何必在我这种没用的人身上浪费时间?”白朗宁尽量把语气放软,唯恐吓坏了她。
  张佩玉难以置信的摇摇头,颤声说:“想不到你竟如此绝情?”
  “并非绝情,而是什么都干,就是没法干警察。”白朗宁斩钉截铁的说。
  “为什么?为什么?”张佩玉猛摇着白朗宁的手臂,急急追问缘由。
  白朗宁紧紧闭起嘴巴,一声都不吭。
  张佩玉慢慢收回手臂,悲凄凑叹了口气,摇头说:“想不到几年的热恋,就这样简简单单结束了,想不到,真想不到。”
  白朗宁鼻一阵发酸,急忙扭转头去。
  黑沉沉的苍穹,点点的寒星,眨眨的瞄着两人,是怜惜?是讪笑?

相关热词搜索:枪手 手枪

下一章:往事

上一章:神机妙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