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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神功
2021-05-21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点击:

  梅英坐在屋内。
  他在凝神屏息,潜运内功,气游紫府,神走太虚,气凝十二重楼,去击向他的任督两脉。他无法使内功颇有进境。
  面前的蜡烛已燃成烛堆,只余跳动烛火,眼前的三枚信香已燃成香灰。
  梅英站起身来,走至床前,双脚踏在床上的两块方砖上,床便轧轧响着,向下落去。待到床落得两人深时,梅英身子平平一跳,人便落在床上,床响越来越急,梅英便直直堕入地下。
  又复成为一间静室,一张床完好如初。
  梅英进入地下甬道,这条甬道很长。
  他从甬道边拿起一支火把,手举着火把向前走去。一直走到一扇石门前面。石门很厚,也很宽,梅英看着石门,凝视了一下,把火把插在一边,双掌贴紧石门,一用力,石门便訇然而响,缓缓打开。
  石门后,是一间秘室。
  这里像是久无生气的地牢,但石室中有一床,一石桌,还有几块大石做为石凳。
  石床上端然凝坐着一个人,他的头发全白了,又很乱披散下来垂盖住了他的脸,他身穿一件白袍,双手指长如鹰,枯干瘦削,毫无血色。
  看不出这人是男是女。
  他说话的声音很是尖细:“你拿到解药了?如果你没拿到唐门的‘笑人’,就不要再对我讲话,我决不会传给你内功心法的。”
  梅英沉声道:“我拿到了。”
  那人声尖如蝇蚋:“好,好!拿来我看。”
  那人虽连声说好,但神色之中却并没极大欢喜,只是用力一摇头,头上的披发乍然一飞,如狮如豹,都齐齐飞向颈后。
  这人的脸色极为苍白,人大约在四五十岁年纪。奇特的是他的面貌十分姣好,像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他那双手也很纤细,像玉石雕刻而成。他穿的孝素白袍,却是一件男人的袍子,他稳稳地坐在石床上,一丝儿也不动。
  梅英轻轻走上去,把小包打开,给他看。
  这人看了看梅英手里的药,又嗅了嗅,抓起一粒药丸仔细看着,点着道:“不错,这正是唐门的解药‘笑人’。”
  这人的手在颤抖,他的惊喜很难掩饰。
  梅英道:“这是三十九粒药,前辈用来大约是够了吧?”
  这人突然尖声狂笑起来:“够了够了,为什么不够?有三十粒就够了,我可以活三年,三年不够么?有三年功夫,你会成为天下难敌的高手。”
  梅英双手捧药,奉与这人。
  这人尖尖的手指一掠,梅英觉得手上一轻,手里的药就没了。
  这人仍然披头垂头,嗒然若睡。
  梅英小心翼翼,说道:“师父……”
  这人声音突然变得很浑厚,像一个剽悍男人的豪爽之声:“慢一点,叫起师父来,还早呢。你先坐下,听我说。”
  梅英坐下来,他双目凝视着这人,听他的吩咐。
  他是谁?他会要梅英做什么?
  武林中人都知道一年前有一次恶人谷大战。
  那一次是唐家的掌门人唐老爷子、江湖七大门派一齐出手,追杀阴阳邪神许不天。七大门派是派出自家最好的好手去追杀阴阳邪神,七大门派中有少林达摩堂的圆痴大师、武当山的哭道人,崆峒的胡铭,淮阳门的曾怒,形意门的天苍头陀,峨嵋的秦越女,天门派的印正羽。这七人联袂而出,一起出手,尚不能制服阴阳邪神许不天,只好派人去请唐门掌门人唐老爷子出手。
  在恶人谷,七人围住阴阳邪神许不天,足足打了三个时辰,仍不能赢得许不天。许不天的武功十分怪异,能够从别人的进身招式中知其刚武或阴柔,而以其极怪诞的武功化其为无功。他以莲花指对付圆痴大师,以阴风剑法对付武当哭道人,以摧心拳对付印正羽的少林神拳,以达摩十八剑对付秦越女的峨媚剑法,以掌握化刀逼退天苍头陀,以女儿柔身法让崆峒的胡铭无功。最后七大门派人只好一齐出手,将阴阳邪神许不天围住。但许不天步法诡谲,一会儿飘忽于东,一会儿闪动于西,让七大门派人无法动手杀他。这时,唐老爷子出手了,他一连发出了十六枚暗器。有一枚相思刺打在许不天的乳突穴上。
  许不天一坠而落,在七大门派的剑掌之下。
  他闭上了双眼,吼道:“七大门派,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杀啊,杀吧,显你们这正大门派的威风啊!”
  七大门派的人都是名门耆宿,被他这一声震吼,喝得羞愤难抑,天门派的印正羽最是暴躁,提拳便打。他使的是一手惊世骇俗的少林神拳,这一拳打下去,哪里还会有许不天的命在?
  这时,圆痴大师和哭道人都用衣袖一拂,化去了印正羽这一拳。
  印正羽看着圆痴大师和哭道人。
  圆痴大师口诵佛号:“阿弥陀佛,许施主既然能去其恶心,印大侠又何必伤人性命?”
  哭道人亦道:“为什么不废去他的武功,让他自去?”
  七大门派人都赞同圆痴大师,哭道人之意。
  于是,圆痴大师以少林洗筋功夫废去了许不天的武功。
  许不天不复是江湖上人人惊惧的阴阳邪神了。
  江湖上从此太平。
  没人再听过说阴阳邪神许不天的名字,这个人怕会从此绝迹江湖。
  这个端然凝坐的人正是许不天。
  他冷冷道:“如果你答应我,就可以传你我的内功心法。”
  梅英静等着他发话。
  许不天道:“你同我一样,生有两颗心脏,依早年逝去的前辈大侠鱼漂儿所言,这种天生异禀的人十万之中也难寻出一人,你一定可以练成我的神功,无敌于天下。”
  梅英的脸变得涨红,无敌于天下,是不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理想?梅英讲话的声音都变了,他看定这个名动天下的魔头,眼里闪光。
  许不天道:“圆痴和尚一念之仁,只是伤了我的一处心脉。他决不会想到阴阳邪阳会有两颗心,他以为伤了我的心脉,即或不死,我也成为了一个废人。他想错了……”
  许不天的脸上闪着邪恶的光,他要让七大门派的人流血,让七大门派用性命与鲜血做恶人谷之战的代价。
  梅英等待着,等阴阳邪神许不天吩咐。
  许不天咯咯笑着,直立的身子不动,笑声便从喉咙里,从身体中,从胸膈中流出,声音尖厉阴森,不类人声。
  梅英竟然能受得住他这笑声,稳稳地站在他面前。
  许不天心里暗暗惊讶,他知道梅英之所以能在他这“阴冥神功”面前挺住,不是因为梅英有过人之能,而是因为他有两颗心脏。
  许不天阴森森沉脸道:“这是‘阴冥神功’,你有两颗心脏,能抵得住神功之力,真是难得。但你要学我功夫,一定要先做一件事。否则,我决不会传功夫与你。”
  梅英肃然道:“不知道前辈让我做什么?”
  许不天道:“这一件事很不容易,你可以不去做,你可能做不完这件事,就送了你的命。”
  梅英的脸上有惊疑之色,他不明白许不天会让他做什么,但他很想学阴阳邪神许不天的神功,天下人人惊惧的“阴阳神功”一旦学成,他就可以纵横江湖,无敌于天下了。他脸上忽晴忽阴,神色不定,半晌才讲道:“不知前辈要我做什么?”
  许不天的手指向前轻轻探出,明明是一个素衣男人,却拂指若仙,婀婀娜娜,透无限诡异:“我要你杀人!”
  梅英身子一颤。杀人,杀谁?
  “你替我去杀了那七大门派的七个人。”
  梅英一惊,以他现在的身手,去杀七大门派的人,岂不是自取灭亡?
  但梅英毕竟是俏梅山庄的少庄主,他静静地凝视着许不天,心里知道,只要是许不天想杀的人,决没有一个会被他梅英轻易杀死。
  但他不能不答应。
  许不天冷冷地盯着他:“你想不想干?”
  梅英傲然一笑:“为什么不想,如果他们杀不死我,是不是我就会成为武林中的第一人?”
  许不天一怔,他决没有想到梅英会这么率直地说出他的心里话。但他随即尖声笑道:“对,对,好,好,想不到会有人对我阴阳邪神说他要成为武林中的第一人。”
  梅英问:“他们是谁?”
  许不天的头深深地垂下去,垂在了胸前。这时梅英视他身影,若是在注视一个女人。但他形体壮如男儿,虽很瘦弱,但仍不失男人形色,看那蓬乱头发,又如钗环女子,这其中诡异,让梅英心中生百种滋味,无法向人述说。他爱许不天,当他知道许不天与他一样时,他便止不住要爱许不天那身体了。他知道,当他从许不天的身体上看出了熟悉,看出了终于有一个人同他一样,有着那奇异的身体时,他颤抖了。他一句话也未说,就爱上了许不天!
  一个人的身体是男人的,他便有男人的刚性,他渴望得到男人的另一半,他渴望女人。一个人的身体是女人的,他便有女有的阴柔,她也渴望得到女人的另一半,她渴望男人。可他与许不天一样,既是男人,又是女人。世人骂人时,叫他们是“二犄子”。他们时常悄下叫自己是“阴阳人”。
  他们是女人,是男人?是男女人?还是女男人?
  男女人,女男人,这叫法很别扭。
  但只能这样叫,梅英叫他与许不天是男女人,或是叫女男人。
  许不天的头仍未抬起来。他心脉无伤,虽仍有一心,但实在活不过三年去。碌碌尘世,他已无憾事,但怎能让伤他的七大门派人安安稳稳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是:少林达摩堂首座圆痴大师;
  武当山三长老之一的哭道人;崆峒的护法胡铭;淮阳门的大师伯曾怒;形意门的散人天苍头陀;峨嵋的不老尼姑秦越女;天门派的掌门人印正羽。这七个人,每一个在江湖上都是鼎鼎大名的一派宗师,武功超绝,若非如此,七大门派出手杀阴阳邪神许不天,也决不会派他们去。这七个人都是七大门派中的顶尖高手。
  梅英想不到,许不天竟然要他杀这七个人。这七个人,他谁也杀不死,当他站在这七个人面前时,他只要想动杀心,就一定会被人杀死。
  许不天道:“如果不答应,你决不会学到我的神功,你也决不会成为天下第一高手。如果你答应,我会告诉你,如何杀死这七个人。你杀死这七个人,你就可以得到我的内功,得到我的一切。你学会我的神功,要一年半的时间,你必须用一年半时间把这七个人的头带来给我。你每逢带来一颗人头,你就会得到我的一项绝技。待到一年半后,你就可以得到我的‘阴冥神功’与‘赤阳神功’。那时你就可以闭门修习,一年之后,你就是天下无敌的第一高手了。那时,我也会死掉……”
  许不天的话很淡漠,他参悟了生死玄机,故对人生一切皆看得很淡。他可以舍弃一切,但决不舍弃仇恨。
  梅英看着他。
  许不天道:“你可以回去,好好想一想再告诉我。”
  梅英不动。
  “你为什么不走?”
  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不用想,我可以去,我可以杀死他们。”
  许不天尖声长笑:“好!我会教给你一个办法,让你先去杀第一个人。”
  梅英冷冷道:“他是谁?”
  “天苍头陀!”
  形意之旨,重在意。
  意是动,意是静,一动一静,不中规中矩,却合心合意。鹤之单足伫立,无劳无神,是意;虎之渊跃,无损无伤,是意。形化为形方有形,意不化为形便无形。
  由是才有形意门,才有了宋时慢慢超华山,傲中原的形意门。
  形意门的掌门人为中原镖局的局主钟离忌,他擅蛇鹤龙虎十八打。有人说,江湖上再也没有人可以把这十八打使得像钟离忌那样随心如意,更有行家说,这十八打功夫已经独步天下,无人可及。
  但少林寺达摩堂首座圆痴大师还是一揖道:“老僧以为,形意门此次出动,不宜掌门人轻出,还是请掌门人传令,让天苍头陀辛苦一趟才好。”
  形意门诸门人愕然,谁都知道恶人谷一战,是关系天下武林命运的一场恶战,七大门派一齐出手,必然要动用最强的力量去恶人谷,为什么这圆痴大师不让掌门人钟离忌去,反而要那个在形意门中自高自大,懒懒散散的天苍头陀去?
  众门人正惊愕间,忽听得掌门人钟离忌一阵长笑道:“好,好!果然不愧是达摩堂首座,难为你竟看中了我这个小师弟。”
  他笑着向懒懒站在一边的天苍头陀道:“师弟,你为什么不上前与圆痴大师叙话?”
  天苍头陀头向掌门人一低,算是一揖,就懒懒地站在圆痴大师面前。
  天苍头陀浑身衣衫腌臜不整,神思恍惚,站在圆痴大师面前,静静地看着他。圆痴大师心中暗暗思忖,不知道这个天苍头陀究竟有多少功底。形意门的拳掌功夫独步天下,不拘一格,重静而不重动,著意而不显于形,自然有其奥妙,但这个天苍头陀究竟有多少功夫?
  圆痴大师道:“阿弥陀佛!恶人谷一约,是生死之搏。老僧虽听得你的英名,圆痴师弟也一力荐举你,但不知你是否可以肩形意门一脉重担,赴这一场生死之约?”
  天苍头陀竟不能随圆痴大师这一问而变得庄重起来,他仍然是那么平平淡淡地看定圆痴大师,慢慢道:“形意门之恃,必然是十八打。我是形意门人,自然不会例外。”
  一语说罢,竟让形意门中许多门人立时忍俊不禁。
  形意门人天天勤习武功,谁见过这个小师叔练好了这蛇鹤龙虎十八打?他不是喝酒,就是睡觉,不光自己不练,连掌门人练功时他也不去看。
  形意门人都知道他是祖师最心疼的弟子,祖师临终之际将形意门交与钟离忌时,竟盯住天苍头陀瞪圆了眼,叹口气道:“你……你呀,你……”竟言未尽而殁。祖师心痛,是恨天苍头陀不潜心习武吧?怪的是,这震惊天下的恶人谷一战,圆痴大师竟要天苍头陀出马。
  他竟然也说他是形意门人,说他也擅蛇鹤龙虎十八打,这岂不是让形意门人晒笑么?
  这一笑竟笑得圆痴大师犹豫起来。如果天苍头陀是形意门中的高手,形意门人自然不会晒笑,莫非是师弟圆澄看错了?
  哭道人在一边看出了圆痴大师的犹豫,就问道:“恶人谷一约,是生死之搏,不知头陀是否愿往?”
  其余四派人都暗暗点头,知哭道人这一问问得好。如果你不愿去,又何必硬要你去?也知这是哭道人心细之处,如果天苍头陀忖量这一战之恶,或者会婉言推却,这也不失他的面子。练武之人的面子,有时比命还重要。
  谁知这天苍头陀竟懒懒答道:“不是有形意门人么?所以只好去一次了。”
  众门人大哗。看来,天苍头陀不是愿意,而是不得不去就是了。连形意门掌门人钟离忌都觉得他这话唐突,忙抢上前来插言道:“事关天下武林命运,师弟这话,自然也是说形意门不敢推诿责任。”
  天苍头陀不语,好像他并不赞成师兄的话。
  圆痴大师沉吟之间,就想出了一个主意,他缓缓说道:“形意门的十八打,老衲也曾见钟离施主的师父使过,那其中奥妙,确实难以言说。不知天苍头陀可不可以为老衲施过一次,让老衲再饱一次眼福?”
  众形意门人一下子静了下来。圆痴大师沉吟有时,方才有了这一请求,这请求虽像是请教,实在是想验证天苍头陀的武功,看他的形意门绝技蛇鹤龙虎十八打是不是炉火纯青,功夫老到。
  没人敢出声。
  天苍头陀看定圆痴,淡淡道:“难道六大门派人要去恶人谷,都得先比划几下子么?”
  天门派掌门人印正羽脾气暴躁,大声道:“别人不用,你却得试上一试。”
  圆痴大师、哭道人一听,知他说话欠思虑,怕他这话会让天苍头陀难堪,生气,忙想向天苍头陀再说上几句话来缓和气氛。
  不料天苍头陀不羞不怒,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是么?那好,我就试一试。”
  天苍头陀慢慢地走到厅堂前,稳稳站定。
  形意门人见他立场中,也不禁在心中为他暗暗鼓劲。
  天苍头陀左手虚虚一扬,弯手如琢,肢立如颈,引了一个鹤形。右手回身一拢,绕腰侧而缓出,渐渐化为一个豹爪。
  形意门人都心中嗟叹。哎呀,这个人可丢大了,天苍头陀,这就是形意门的惊人绝技十八打么?看他那的左手,出拳不拢,似爪非爪,像钩非钩,是豹爪还是鹰勾?这哪里是形意门的十八打?这简直像江湖拳师的花哨架子。形意门人再也忍不住,都纷纷啧言出声,显示不满。但天苍头陀仍不动,一双眼睛,漫无神光,静静地看着圆痴大师。
  印正羽刚想出言,斥苍天苍头陀这不伦不类的架式,只听得圆痴大师喝一声彩:“好!”
  形意门人都吃了一惊。莫不是这老和尚糊涂了?这四不像的架式,好在哪里?莫非这老和尚也和江湖上各门派人一样,口头在称赞你,心里却在骂你这架式狗屁不是?但看上去不像。
  连武当哭道人的脸色也肃然起来。
  莫不是这四不像的架式有点看头?
  圆痴大师向前走了两步。在天苍头陀面前站住了。
  他突然一问:“左手是什么?是鹤是蛇?”
  形意门人暗下一叹,果然有这一问,这哪里是鹤,又何尝是蛇,天苍头陀妄摹蛇鹤,这脸不是丢大了么?
  谁知天苍头陀竟冷冷道:“大师方外之人,何必着相?这左手不是势,亦不是手,既不是鹤,也不是蛇。”
  圆痴大师笑了:“不是鹤,不是蛇,又是什么?”
  天苍头陀道:“何必是鹤?何必是蛇?此亦是鹤,此亦是蛇。大师何必这样执迷?”
  圆痴大师脸上顿现喜意,哈哈一笑道:“好,好。老衲兴之所至,自然还要问上几句,还望头陀赐教。你这右手是什么?是豹爪?还是虎抓?”
  天苍头陀朗声道:“大师更是罗嗦了,我这右手只是手,既无豹爪,也无虎抓。大师何必非要虎豹?难道以大师修为,竟看不出这只是天苍头陀抓酒瓶子的一只手么?”
  圆痴大师一笑合什道:“阿弥陀佛!依老衲看来,头陀恶人谷去得,去得。”
  形意门人都愕然,难道就用这不伦不类的一式,可以说动圆痴大师,让天苍头陀去一次恶人谷?
  可圆痴大师是七大门派此行的领袖,他说天苍头陀去得,天苍头陀自然可以去了。
  哭道人突然向天苍头陀一揖道:“不知头陀刚才那一试,是不是十八打?”
  天苍头陀漠然道:“没有那么多,只有八打。”
  圆痴大师与哭道人互相一视,嗟叹道:“还有八打,还有八打。如果头陀剩下了一打,岂不是更好?”
  天苍头陀道:“大师错了。”
  圆痴道:“不知老衲错在哪里?”
  天苍头陀道:“蛇鹤没了,龙虎不见,一打也不打,岂不是更好?”
  圆痴大师合什,哭道人抚掌而笑道:“好,好!好一个没了蛇鹤,不见龙骨!好一个‘一打也不打!’”
  圆痴大师向形意门掌门人钟离忌行礼道:“恶人谷一行,就请去头陀去,好不好?”
  钟离忌长笑道:“好,好,有什么不好?自然该是他去,自然该是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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