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求剑

2024-08-05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点击：

　　郭斩的身子一震，他慢慢回头，便看到了一个仙风道骨的人。
　　他是妖剑，那个从剑神身边被逐的人。
　　他哈哈大笑，说道：“你何必在意她？你既是偷闲了一阵子，不再关心世事，不再拿剑行走江湖，只是老老实实做你的郭家生意人，你便不该怕人家怨你恨你！”
　　郭斩说道：“你知道，她是一个好人。”
　　妖剑说道：“我喜欢她，一心要娶她，我怎么不知道她是一个好人？”
　　郭斩说道：“我要去杀那个恶魔，你帮我照应她。”
　　妖剑看看他，说道：“我不管你的事儿，你自己的事儿自己去管，何必托与我？”。
　　郭斩低声道：“我怕我再回不来了。”
　　妖剑大笑，说道：“既是知道回不来，何必还要去，只因为一个妇人愿意么？为了取悦一个女人么？”
　　郭斩大笑，说道：“你说得对，我只是一心取悦她，只要她愿意，我怎么样都行。”
　　妖剑冷冷道：“你得死，你死在那个恶神的剑下，你只能走十几招。”
　　郭斩笑笑，说道：“只有你看得明白，我不是他的对手。我看了他杀死肖玉的那一剑，那一剑我怎么看也看不明白。”
　　妖剑大声道：“我与他动手过，我不是他的对手，我根本就不能与他匹敌。他要杀我易如反掌。你不是他的对手，你还要去，你岂不是一个混蛋？”
　　郭斩说道：“你知道不知道她怎么才成了我的妻子的？我在破庙里，与两广十三骑相遇……”
　　妖剑说道：“两广十三剑不是你的对手。”
　　郭斩道：“他们确实不是我的对手，但那一天他们是先在破庙里埋伏，我中了他们的计，一旦得知，已是晚了。那老七还放了蛊给我，我中了他的情蛊，虽说是杀败了十三骑，可那情蛊……”
　　妖剑的脸慢慢有了一点儿血色，他明白了。原来郭斩与艳剑的婚事是这么来的。
　　郭斩说完了，竟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他愿把心中的积郁一吐为快。
　　妖剑说道：“你不是剑神的对手，我从来未看到过像他那么用剑的。我在他身旁，也找不到什么机会。”
　　郭斩看他：“你看有什么法儿？”
　　妖剑说道：“我看那一道紫色剑气，就在齐鲁，那里有一个人，他叫柳双，你去求他，他一定有剑，你会拿到他的剑的。那时你才能对付那个剑神。”
　　郭斩说道：“听说只有干将与莫邪同时出现，方才能飞剑夺取人头！”
　　妖剑大笑：“你真糊涂，那个美剑也是一个女人，她还是你的小姨，她手里有一柄莫邪，怎么会不帮你？”
　　郭斩闷声道：“你错了，她现在还在那个逍遥子的院子里，她还是逍遥子的人。”
　　妖剑笑笑，说道：“她的野心不小，一心做天下第一人，如果你能除了那个逍遥子，不是正合她意么？”
　　妖剑大笑，说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郭斩说道：“我去求他，柳双会给我剑么？”
　　妖剑说道：“不会，不会，你让艳剑去，艳剑与柳双有一段情缘。”
　　妖剑大笑而去。
　　郭斩垂头，他思忖再三，大声道：“不行，不行，她已经对我很失望了，我不能再拿那什么干将莫邪的鬼话去骗她，我要自己去，我就不信，我会死在那个人的手下！”
　　忽地听到了一声幽幽的怨叹，从一旁走出来了艳剑。
　　她说道：“我去找柳双，我去找他，要他拿出那一柄剑来！”
　　不待郭斩再说，她飞身走了。
　　柳双坐在小屋里，他看着伊文静，说道：“我看到了慈儿，她与明儿都看着我，我知道她们的心意：她们是不是要我去？”
　　伊文静一听他头一回说此话，不由得大是着急，她恨道：“她们怎么会这么做，如果是这样，她们就会在大浪卷来时，扯着你一同跳下去就是了，怎么还会过一年后再来找你？”
　　柳双不语。
　　忽地，屋门大开了。
　　那艳剑走进来了。
　　柳双看着她，呆呆地看着，他忽地说道：“你不是明儿，你能不能听得明白我唱的歌？”
　　他走到了艳剑面前，对着她唱；
　　“妹子吹萧你应和，
　　你的心思比妹多，
　　妹子一声唤哥哥，
　　你应啊，
　　少时钻妹怀里罗。”
　　柳双说道：“你听过这一首歌么？这是明儿唱的，我从前总听得她唱，我也会了，你不是明儿，虽说是你与明儿长得很像，但你不是明儿，你不是。”
　　柳双又哭了。
　　伊文静看着他，很是无奈。
　　忽地那艳剑冲过去，叭叭叭一连打了柳双三个耳光！
　　伊文静来不及，她想冲过去拦她，不让她打柳双，可她没来得及。
　　柳双的脸竟让艳剑打得肿了，嘴角也出血了。
　　他的眼睛瞪着，看着艳剑，说道：“你为什么打我？”
　　艳剑大叫道：“你是什么人？你是不是小双儿与柳不恭的儿子？如果是，你怎么这么差？你死了两个女人，怎么就天天傻得像是一个疯子？你看世上有的是女人，你眼前就有两个，你要，你都拿去好了。你知道不知道世人有人杀人，那个人是个恶魔？他杀了肖玉，杀了疯子，杀了许多的人？你是柳不恭的儿子，你就得帮人，你真丢柳不恭的脸！”
　　柳双忽地醒了，他看着艳剑，说道：“你是那个睡在我身旁的女人。你睡在我身旁，就是为了那一把剑么？”
　　这一句话刚刚说完；那一旁的伊文静忽地也打了他两个耳光！
　　她打得更狠。
　　伊文静哭了，她哭泣道；“我以为你能清醒，天天看着你，谁知道你只是浑浑噩噩，一心想着女人？艳剑姑娘来了，我对她说你的病状，让她先是装成明儿姐姐，她委屈她自己，天天躺在你身旁，做一个假的明儿，她心里多不好受？你说出这种话来，你岂不是一个混人？天哪，我怎么看上了这么一个人？明儿姐姐，任慈师姐，我再也不愿活了！”
　　她拔剑欲自刎。
　　那艳剑扯住了她。
　　两人相对哭泣。
　　过了许久，那柳双忽地笑了，他扬头大笑，笑得很快意。
　　他再对着伊文静说道：“伊姑娘，我清醒了。”
　　此时的柳双竟是双目炯炯，他看着艳剑，说道：“艳姑娘去而复来，一定是有事要说，说来我听听。”
　　艳剑便将恶魔剑术无敌于天下的事儿对他说了一遍。
　　柳双的双眼发光，他说道：“有这种人，比起那唐门的六老爷子更多毒？我看看他，我要会一会他。”
　　艳剑说道：“我听说柳公子手里有一柄剑，是那柄干将，不知是不是真的？”
　　柳双看看她，忽地说道：“好，你跟我来！”
　　已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他们三个到了那一座小庙。
　　小庙仍是在那里茕茕而立，样子更可怜。
　　柳双对着那小庙一跪到底，说道：“明儿，慈儿，我有事。儿要做了，我要做我的事儿，我不能天天只沉溺在想你们的梦里。”
　　他再脸上流下了一串清泪。
　　他上去，哗地推了小庙。
　　伊文静正要劝他，不要推掉小庙，忽地见他从那小庙下面的土里露出一柄剑来。
　　那是一柄鱼皮剑鞘的剑，一柄古剑。
　　艳剑的心卟卟跳起来。
　　就听得柳双说道：“我不愿意提到这一把剑，你们不知道，那一天在海里，是明儿用这一把剑砍了船板，把她自己丢下了海的。她是想我一个人能浮在海上。她把这一柄剑留给了我，把生留下给我了。我是握着这剑，把它刺在船板上，方才没被那大浪卷走的。”
　　伊文静说道：“你该体会明儿姐的心思，你得对得住她。”
　　柳双说道：“我要振作，你说得对，我要振作，要是慈儿与明儿看我这样子，她们会不高兴的。她们都是有志气的女孩子，怎么会看着我这么消沉？”
　　艳剑看着那一柄干将，听得柳双说道：“艳姑娘，难得你对我那么一片美意，我把这一柄剑交与你，你用过了，我再拿它给明儿的墓陪葬。”
　　艳剑一礼，说道：“剑交与我，请柳公子放心。”
　　柳双大笑，说道：“艳姑娘一片仁心，一定可感天地，诛杀那恶魔，指日可待了，”
　　两人对着艳剑再礼。
　　艳剑把那一柄宝剑收起来，她细心地把那剑包好，骑上快马，直奔洛阳。
　　柳双看着艳剑的马在草地上驰骋，他回过了头，对伊文静说道：“伊姑娘，我求你嫁与我，你看好不好？”
　　伊文静的身子软了。她几乎要瘫在地上，幸得柳双的一双很稳的大手扶住了她。
　　他想松开她，她说：“不，不，就这么扶着我，就这么扶着我……”
　　她哭了，她终于把一个失心疯似的柳双照顾得清醒过来了。
　　她说道：“我老了，我的脸上多了许多的皱纹……”
　　他大笑，说道：“好，今夜灯下，我好好数一数你的脸上皱纹，有一道皱纹，我便爱你一回。”
　　她哭了，清减的脸上再有了泪水。
　　她说：“我要知道，多打你几次，你就会清醒，我怎么不早早就打你？”
　　柳双吹气在她的脖颈里，吹得她心也痒痒：“你舍不得，你就是知道了，你也舍不得。”
　　两个人抱着，一直走到了那间草屋里去。
　　这一夜，更比平时欢娱。
　　郭斩与妖剑坐在院子里观天，郭斩看一会儿那星星，星阵极多，也看不明白，就昏昏欲睡。
　　忽地，那妖剑大声叫道：“看啊，看啊，那就是干将，星星淡淡的了，它晃了。宝剑已是易手了。”
　　郭斩大声道：“是不是艳妹拿到了它？”
　　妖剑说道：“不错，不错，你去接她，千万不要再出差池，如果她来了，你便可以去诛杀那个恶魔了。”
　　郭斩派起剑，大踏步走了。
　　妖剑仍坐在那里、他坐着，忽地叫了一声：“天杀星！”
　　便看到了他身旁有了一个人。
　　妖剑说道：“我走了，如果有人来，你知道怎么做。”
　　天杀星说道：“从来没有人来。”
　　那妖剑笑了，他说道：“有人会来了，他们会找那个妖剑，他们不知道妖剑就是放鹤老人，也不知道那个孩子已死。他们会找妖剑，柳双会找，那个剑神也会找。”
　　天杀星说道：“我怎么办？”
　　妖剑说道：“让人找不到你。”
　　天杀星笑笑，说道：“我躺到那棺材里去，不知主人这一回走得多少天？”
　　妖剑笑了，他此时已是易容，变成了一个老人，一个不大善武功的老人，他说道：“放鹤老人在哪里，人人都知，你也一定会知道的。我想他们都会找放鹤老人，他们有的想杀人，有的想夺剑。放鹤老人会很忙的。”
　　他低下了头，向外走，脚步略有些吃力。
　　因为他此时再也不是妖剑了，他只是放鹤老人。
　　放鹤老人笑着，他对他自己很满意。有的时候，人们喜欢听放鹤老人的话。有的时候，人们愿意找妖剑，无论是放鹤老人还是妖剑，他说话时，人都很认真地听，都信他的话。
　　他愿意江湖上的人都听他的话，都信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