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闺阁楼上

2024-08-05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点击：

　　肖玉不得不正视这些木雕，要是他败在这些木雕手下，岂不是奇耻大辱？
　　他大喝一声：“别拉拉扯扯！”
　　叭地一击，把一个女人打过去了。
　　忽地听到了嘤嘤哭泣声。
　　大雕竟能哭泣，说来不是亲眼所见，肖玉怎肯相信？
　　他再冲上去，一拳打在那第四个女人的面门上，打得那女人一歪。
　　花剑笑道：“真个是好，男人能对女人下这般狠心，只有断剑。”
　　也真个是怪事，她只是跟在肖玉的身后，那些木雕竟如熟悉她一般，不肯对她出手一下。她反是落得个轻轻松松，只是跟在肖玉的身后看。
　　肖玉忙忙碌碌，使出他的拳脚，又踢又打，打翻了第五个女人。
　　那女人反身再扑，肖玉已经过去了。
第六对女人竟是两人携起手来，手扯得紧紧的，肖玉看分不开她的手，竟是一跳纵上，要从她两人的臂上跳过去。
　　身后的花剑笑道：‘笨蛋，笨蛋，一个大男人，只知道怜香惜玉，早早晚晚得死在女人手里！”
　　他一跳时，忽地看到了那两个木雕的后手上来了。原来她两个手里都提着短剑，一剑平刺，另一剑也是平刺！
　　这一刺封得严严实实，无一点儿纰漏！
　　花剑叫道：‘要坏，要坏！一个断剑，只有这一点儿本事，岂不是遗笑于人么？”
　　肖玉也看得出这两具木雕的剑术非凡，他的脚再一提，竟是平平的一踏，踏在那两女人的剑上，一跃再起。
　　他两手拍击在第七对女人的头上，按着她们的头，不让她们一动，竟飞过了两对女人。
　　花剑笑笑，拍手道：“好，好果然是断剑，好本事，我有一点儿喜欢你了。”
　　肖玉一气呵成，他再迎头一击，打在那第八个女人的额头上。
　　那女人是一个大额头的妙人儿，打得她头上一抖，人居然一叹，说道：‘薄情，薄情！”
　　肖玉忍不住大笑，说道：“木人也知道薄情？”
第九对女人竟是迎面而来，袅袅面对肖玉。
　　他看那两个女人，却是番女了，身上绝少穿着，坦胸露乳，一派丰腴，他说道：“异域之人，也来凑趣？”
　　他一拍，那两个美女竟是嫣然一笑。
　　肖玉对花剑说道：“你看你看，毕竟是无血无肉的人，挨了人打，反是笑。这算是什么道理？”
　　花剑笑道：“你知道什么？她们是喜欢男人，有男人打，也是快乐，只怕你没男人，没人打你。自是也没人理你，你有什么乐趣？”
　　肖玉心内大惊，看来这小小丫头竟是深知情字机窍。她是什么人，她怎么能知得这许多？
　　他再也无暇细想，原来那第九对人来了。
　　这第九对人对着他，一劲地施礼。
　　肖玉愣了，花剑大笑，说道：“宫也不打行礼人，看你怎么出手？”
　　肖玉想绕过去，但一看那两个美女一揖一礼，总是把他的去路全部挡住，接得严严实实，没一丝露处。
　　花剑大笑，拍手道：‘断剑怎么出手，情断人断剑不断，就是藕断也丝连！”
　　肖玉对着那两个木雕道：‘难得美人恩，我怎么能打你？”
　　那两个美女似能觉出他心意，直是点头。
　　肖玉忽地一窜，身子挺直，竟是拍着那两个美女的肩头，直跃过去了。那两个美女一出手，抬手击打他的腿。
　　他再一抬，腿竟堪堪过去。
　　一落在地，回头看到那两个美女都是气极，直冲他出袖，叭叭甩打。
第十对就是最后一对美人了。
　　这一对美人看着肖玉，竟是凝立不动。
　　看不出她们想做什么。
　　但肖玉一动，她们也动了。
　　玉体横陈，竟是两人如飞天姿势，妙极艳极，横亘在他眼前，他飞也飞不过去，闯也闯不动。
　　花剑笑笑：‘这两个美女见你闯过了九关，对你情有独钟，你可是得好好享受啊。”
　　肖玉看她两人一动，便是飞天一行。
　　他心道：看来要硬出手，也过不得此关。如是不出手，又不能闯出去，怎么能过得关去，那是最好。
　　他看了两次，便看得出来，原来那两美女做飞天姿势，恰她两人一交会处，一上向下，一下朝上，便堪堪有一空门。那是两女人的生门交会。
　　肖玉心道：不管她了，哪里能管得那么多？我一出手，便得过去，我不过去，岂能进得那个‘闺阁楼’’？
　　他一声喝道：“对不住了！”
　　他一冲而出。
　　说也奇怪，他从那两女的生门交处而过，那两女像是也识羞涩，竟是迟迟滞滞，慢慢飞行，像是意会了他的羞心，不再难为他。
　　花剑恨恨道：‘果然聪明，也算是你心好。你只能说出对不住她们的话语，哀求她，她们才会飞得慢些，不然你对她们有所亵渎，必是过不去此关。”
　　肖玉心里一惊，想她说的，果然有理。
　　他过了十关，便到了那楼前。
　　看看楼门，上面有一块大大牌匾，书写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闺阁楼”。
　　他昂然便上，那花剑说道：‘慢点儿，慢点儿！”
　　他驻足下来，细听她说。
　　花剑说道：‘这楼有许多的蹊跷，只是不知道你这人诗文怎么样？”
　　肖玉一愣，既是到了楼下，怎么又问他诗文怎么样，是何道理？
　　花剑说道：“从前女人对于男人总有许多的奢望，想他能文能武，又能生育子嗣，又是身体强健，便弄些罗嗦来，你要不识诗文，这一回便也是白来了。”
　　肖玉笑笑，说道：“识诗文能怎样？”
　　花剑笑说：“一共有五首诗，也不算多。只要你说得出那诗的名字，也说得出那诗的作人，你便过得关了。”
　　肖玉心道：原来这里偏有许多罗嗦。但既是到了此地，只好一试了。
　　两人迈上了第一层。
　　看看楼阁也小，四面却是通风，能看得见周遭的树林，都是郁郁绿荫。
　　阁楼上只有一首诗，写道：
　　“团扇，
　　团扇，
　　美人病来遮面。玉颜憔悴三年，
　　谁复商量管弦？
　　弦管，
　　弦管，
　　春草昭阳路断。”
　　这是一首小令，花剑看着肖玉，说道：“这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肖玉笑笑，说道：“这是一曲《调笑令》，是王建所作，是一首有名的后宫怨诗。当年汉武帝的李夫人说道：‘色衰而爱弛，爱弛而恩绝’，说的就是这种情形。”
　　花剑眨着眼听他，眼里竟是惊奇、钦敬，不料他竟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
　　听得他说完，那第二层的楼门忽地吱吱响着，慢慢打开。
　　花剑大笑，说道：“原来断剑能开门！”
　　他两人拾级而上，再上第二层，便见那阁楼的周遭墙上更是有一首诗。
　　这首诗写得肥腴丰满，文丰字润，写道：
　　“香冷金猊，被翻红浪，起来慵自梳头。任宝奁尘满，日上帘钩。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休休！这回去也，千方遍阳关，也则难留。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天添，一段新愁。”
　　花剑看肖玉，说道：“这么多的文字，是什么诗？”
　　肖玉道：“这不是诗，是一阙词，是李清照写的。是一首闺怨词。叫做《凤凰台上忆吹萧》。”
　　他这话一说，那楼旁的角门吱吱而响；便再打开。
　　花剑笑道：“原来你有这等本事，好，门又开了！”
　　两人再上重楼，到了上面，看下面更是轩敞。
　　这一层写的一首诗，肖玉看看，便是沉吟起来。
　　花剑说道：“你要是不知道，我便与你一起撬开这道门，上去看看另一首诗，好不好？”
　　肖玉说道：“不是不识，只是不知道它会在这里出来，心里有些疑惑。”
　　看那诗却是写道
　　“良时不再至，
　　离别在须臾。
　　屏营衢路侧，
　　执手野踟蹰。
　　仰视浮云弛，
　　奄忽互相逾。
　　风波一失所；
　　各在天一隅。
　　长当从此别，
　　且复立斯须。
　　欲因里风发，
　　送子以贱躯。”
　　肖玉说道：“这是一首古诗，有说是李少卿与苏武的诗。但此诗不是李陵所作，文人早有定论，我看它只是东汉后期所作。这是古诗，作人已无可考。”
　　花剑说道：“我看你这回可能是错了，哪里有无人作的……”
　　她一语未完，那门吱吱响了，她大叫道：“哎呀，怎么这么难的诗，他也知道？”
　　门再打开，他两人拾级而上。
　　花剑说道：“这楼可是自从封楼，再无人上得来，你有本事上来，可就了不得了。”
　　又见一首诗，这一首是一首短句：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股滋味在心头！”
　　肖玉看着此诗，说道：“这又是南唐后主李煜的了，它叫做《相见欢》，是写人的离别愁的。”
　　他一说完，那门再嘎嘎而响，大大敞开！
　　两人再上了楼，这是最后的一重了。
　　诗写道；
　　“西京乱无象，
　　豺虎方构患。
　　复弃中国去，
　　委身适荆蛮。
　　亲戚对我悲，
　　朋友相追攀。
　　出门无所见，
　　白骨蔽平原。
　　路有饥妇人，
　　抱子弃草间。
　　顾闻号泣声，
　　挥涕独不还，
　　“未知身死处，
　　何能两相完？”
　　驱马弃之去，
　　不然听此言。
　　南登霸陵岸，
　　回首望长安。
　　悟彼《下泉》人，
　　喟然伤心肝。”
　　肖玉看此诗，竟是有些感伤，沧然涕下。
　　他一句一句地念，说道：“我最喜欢王粲此诗，这是他的《七哀诗》，时常一念便是流涕。从前王粲时天下大乱，得此好诗。如今我大宋与那时一样，看看也叫人伤心。”
　　花剑看着他，再也不嬉笑了，她看肖玉的眼神渐渐少了嬉笑，更多了几分敬重。
　　只听得那门吱吱一响，便看到了门响过后，那楼上有人惊讶地咦了一声，说道：“是谁？怎么竟有人能上得此门，来。到了这楼上？我已经足足有七八年不见世人了……”
　　花剑看看肖玉，她说道：“你知道不知道这叫什么楼？”
　　肖玉笑笑，说道：“是闺阁楼。”
　　花剑的话里竟出一种在她的年纪不该有的醋意，她说道：“既是在闺阁上，就一定有很美很美的女孩儿，一定是闲得很难受，一看到了你就乐得不得了的女孩儿，她会抱住了你，再也不让你下去，你一生一世都得陪着她……”
　　最让她生气的是，肖玉对于她这很明显的气话竟是装作不知不懂，他笑，说道：“楼上真的是一个闺阁中人么？”
　　那人笑笑，声音真很清脆，说道：“是不是，你上来便知道了。”
　　那声音清脆、悦耳，像是一个极是秀美的女人说的，肖玉一听，心里便是浮上了一个美人的形貌来。声音如此清丽，人更会俊美，她是什么人，怎么会说她七八年不见世人了？
　　肖玉有些急着，要看看那人。